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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彌重新回到了岸邊,變回了先前那般不起眼的尋常人模樣,拿出帶來的汗巾將身上擦了個半干,穿好了衣服。 途徑那個昏睡不醒的男人的時候,蔣彌看著那男人身上濕漉漉粘著的暗紋錦服。 想了想,要不然送佛送到西,如果裹著這濕衣服睡上一晚,恐怕就得感染風寒。 蔣彌考慮清楚之后,還是彎下腰把那男人身上的外袍褻衣扒了下來。 男人上身赤·裸,就剩條下褲。 但現在這個天已經是初夏了,倒也不冷。 蔣彌扒完衣服之后,轉身就離開了,也不愿意繼續去勞心費事的管一個尋死的人了。 蔣彌又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兒,發現沒有什么異樣,只因為蔣彌對于各種氣息極為敏感,所以也肯定自己這地方確是沒有外人來過。 他放下心來,但也知道那湖水還不是特別干凈,就又重新倒出已經涼了的浴桶中的水,洗了一遍,然后這才睡去。 但蔣彌不知道的是,這后宮中的宮人卻是為了尋一人不眠不休的找了半夜。 至于,在哪尋到那人,就沒有宮人敢再傳消息出來了。 蔣彌第二天醒來,與一眾男侍去學宮中禮制規矩的時候。 卻聽聞宮里那位人人懼之的九五至尊不知又開始發什么瘋,竟然派人去他那已故的母妃寢殿中,抽水填湖,湖中的魚蝦蟹龜必須全部撈上來,而且一只都不能死。 皆要全部送入那九五至尊的寢殿之中。 得知消息的蔣彌整個人愣在原地。 ……究竟是怎么回事,難不成昨天救起來那人便是這原書里面臭名昭著的暴君? 但關鍵是那人怎么可能還會記得昨晚發生的事情。 蔣彌緊蹙起眉來,暗自思索著。 但不管如何,從今往后須得更加小心行事了。 第52章 《宮女為妃》獻藝 壽安殿中。 一人身著云紋繡金衫神色懨懨的倚在貴妃塌之上。 那人長袖垂地,眸色清淺,眼睫微卷,帶出暗淡的剪影來,指尖在榻上輕輕敲打。 墨色長發被龍雕玉冠松松垮垮的束起,絲絲縷縷的發半搭在耳廓邊,更襯的膚若白玉,平添幾分旖旎的弱質女氣。 明明看著溫善可親,可底下跪著的一眾人卻是大氣都不敢喘。 一個低垂著頭的老太監從旁小步過來,然后跪在下方,神色極是恭謹,面朝那人雙手托舉起一個矮邊金貢盆。 “陛下,魚呈來了?!?/br> 金貢盆里盛著些許清水,水中還有條巴掌大的鯽魚。 許是水過淺的緣故,那條鯽魚只能平躺在貢盆之中,魚眼珠泛著黯淡的慘白,朝梁頂上直直望著,兩邊的魚鰓蓋一開一合,魚嘴一呼一吸。 忽然,那魚忽然像是不甘于此般,一個甩尾打挺,濺起水花來。 端著貢盤的老太監臉上被沾到魚腥氣的水珠,仍是一動不動的跪在那里,只頭垂的愈發低了。 貴妃榻上的那人面無表情的與那條鯽魚對視半響,絲毫沒看出這條死魚一樣的魚有什么靈氣,他眉頭蹙起,很是嫌惡。 “拿下去?!?/br> 老太監忙不迭的端著貢盆就又退了出去。 那老太監剛退出內殿,又有太監端著新的金貢盆進來。 這次呈上來的是一只綠殼龜。 龜背上紋路交接附著絨絨的綠毛,龜皮褶皺很深,頭半抻著,眼皮緩慢的掀起閉合,掀起閉合。 這龜看起來年歲也不小了,應是有些年頭了。 人常說千年王八萬年龜,誰知道這烏龜活了多久。 貴妃榻上的那人半垂著眸子,想起前夜之事,雖然記得不甚清楚了,可他確是看見了條紅發魚妖。 要不然他怎么會被扒了衣裳丟在湖邊。 這天底下都還沒人敢去扒他的衣裳。 那魚妖的面目,他也不記得了。 但不難猜出,定是那妖使了什么妖法。 便是妖有妖法,他一個一國之君傾舉國之力難不成還按耐不得嗎。 這烏龜與那魚妖同湖,說不定也開了靈智,所以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 于是,這般想著,他與那只綠殼龜繼續兩兩對視。 龜睜著綠豆大的眼睛,雙目無神,瞧著很是呆傻憨癡,被人看了這么久,連動都沒動過一下。 這么個蠢物,怎么可能是開了靈智的樣子。 那榻上人望了半晌,一揮袖子。 “出去?!?/br> 接著有來了太監托著金貢盆進來,盆中呈著只口吐白沫的八腳灰殼螃蟹。 那螃蟹似乎不愿意呆在貢盆之中,斜著身子,像往貢盆外爬去,四條腳已經伸出盆外。 高舉貢盆的太監心里慌張,手一晃盆那螃蟹就又歪斜回去。 這么接連幾次,榻上那人終于失去所有耐性,眸光厭煩。 “滾?!?/br> 外殿的宮人看陛下發火,立刻就烏壓壓的跪倒一大片,再無人敢抬起頭來。 一個托著貢盆的太監在門檻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急的冷汗浸濕了衣裳。 那太監的貢盆里赫然盛著一條手臂粗細的肥大鯰魚,來回半晌,還是噗通一聲跪在了門檻外。 貴妃榻上的人緩緩站起身來,反手從榻邊掛著的劍鞘中“噌的”抽著一柄細長的銀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