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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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夫人被問到頭上,眼神不自然的躲閃了幾下,才強笑道:“大皇子妃說笑了,你大舅舅怎么會這樣想,你雖只是他的外甥女兒,他自來待你卻不是親生勝似親生,將來你做了皇后,與他自己的女兒做皇后又有什么分別?你實在是多心了?!?/br> “是嗎?”陸明鳳冷哼一聲,“那就算是我多心罷,勞煩大舅母回去轉告大舅舅,安國公府和徐家想做未來天子的外家可以,但在我有生之年,想再出一位皇后甚至太后,卻是休想,橫豎徐氏旁支里多的是正當妙齡的姑娘,回頭大舅舅便可以選上幾位送到大皇子府,只要幾位表妹能替殿下生下兒子,我一定視為己出。至于九表妹,大舅母還是盡快替她挑一門親事,早早將她打發了罷,省得再留著,白耽誤了她的終生!” 對徐九這個庶女,徐大夫人雖因徐晉年的話,不得不將其養在了自己屋里,一應吃穿用度教養甚至比當初她兩個親生女兒的規格還要高。 但說心里話,徐大夫人有多喜歡這個庶女卻是絕不可能,想到將來極有可能自己還要匍匐在那個小庶女膝下俯首稱臣她就更是滿心的膈應,如今陸明鳳的話,自是正中她下懷,以致她差點兒就沒忍住一口應下了陸明鳳的話。 好在她到底還是及時忍住了,笑道:“大皇子妃的話,回頭我定然會一字不漏轉述與我家老爺知道的,還請大皇子妃放心?!?/br> 陸明鳳方又看回徐皇后,笑道:“如今我的條件已經提出來了,到底答不答應,就看母后與大舅舅怎么想了,當然母后與大舅舅也可以不答應我,那我少不得就只能將我知道的秘密一輩子爛在肚子里了,橫豎以母后與大舅舅的手腕兒,就算不知道這個秘密,最后也未必就不能成事,母后說是也不是?” 死丫頭說得倒是輕巧,如果他們僥幸成了事還罷,若是事敗,那便是謀逆的大罪,除非萬不得已,誰愿意走上這條九死一生的不歸路?! 徐皇后恨得牙根直癢癢,氣急敗壞的在殿內來回走了不知道多少遍,終于還是下定決心般開了口:“本宮可以答應你,只是你大舅舅會怎么想,本宮就不知道了,本宮少不得還要與你大舅舅商量一番后再做定奪,你且先回去,后日再進宮來,到時候就可知分曉了?!?/br> 徐皇后知道謀逆是一條九死一生的不歸路,陸明鳳又豈能不知道?所以她才會有那么大的底氣與徐皇后叫板,就是吃準了徐皇后和徐晉年但有法子,都不會去就謀逆這個下下策。 聽得徐皇后的話,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算是達成了,心下瞬間一片松快,面上卻不表露出來,只笑道:“母后可以與大舅舅慢慢兒商量,我不急的?!?/br> 你不急本宮急!徐皇后又是一陣火大,到底還是強忍住了,滿心不耐的打發了陸明鳳后,方低聲與徐大夫人說起話兒來。 陸明鳳抱著孩子甫一出了宮門上了自己的車輦,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時的金嬤嬤便低聲急急問道:“怎么樣娘娘,事成了嗎?” “回去再說!”陸明鳳語氣不善,“嬤嬤也是我身邊多年的老人兒了,怎么會連‘隔墻有耳’的道理都不知道?” 說得金嬤嬤老臉通紅,她這不也是著急與害怕嗎,不過到底什么都沒有再說,只自陸明鳳懷里接過早已睡著了的慕容語,輕輕的拍起來。 一時回到大皇子府,陸明鳳更衣梳洗一番,又令奶娘將女兒抱去暖閣里守著睡覺后,方屏退所有人,與金嬤嬤低聲說起今日在鳳儀殿的情形來,“……母后一開始自然不答應,可主動權掌握在我手里,她只要想知道我口中的那個大秘密,就不得不妥協,又豈是她想不答應就能不答應的?” 金嬤嬤長出一口氣:“那就好,只是空口白牙隨時都能變卦,到底還是白紙黑字更可靠,娘娘一定得咬緊了牙關,不論發生任何事,都得待拿到字據再妥善保管起來后,方能和盤托出?!?/br> 陸明鳳點點頭:“這是自然的?!?/br> 金嬤嬤又咝聲道:“只是皇后娘娘雖答應了,大舅老爺卻還沒答應,也不知會不會再生變?于皇后娘娘來說,不論哪個女人生的兒子,只要是殿下的兒子,就都是她的孫子,于大舅老爺來說卻不一樣,他又豈肯甘心辛辛苦苦一場,到頭來卻是為別人做嫁衣?” “他自然不甘心?!标懨鼬P冷笑,“可情勢容不得他不答應,不然他就去謀反啊,答應了我,也許還能有五成的把握心想事成,不答應我,指不定就只有一二成了,我這位大舅舅自來都極能權衡利弊的,mama只管放心罷!” 金嬤嬤聞言,方不再多說,只心里難免還是有幾分忐忑,既怕徐皇后與徐晉年不答應自家主子的條件,又怕他們答應了,回頭卻發現自家主子所謂的“大秘密”根本就是子虛烏有,還不知道屆時自家主子會落得什么下場? 她卻不知道,她心里忐忑不安,陸明鳳其實也沒比她好到哪里去,她的鎮定與從容不過都是裝出來的罷了,但事已至此,她卻只能將這場豪賭繼續下去,繼續在這條既有可能是不歸路的路上走到底了! 很快便到了第三日上,徐皇后與陸明鳳說好的讓她再次進宮的日子。 這一次,陸明鳳沒再帶女兒一塊兒進宮去了,她嘴上是說著不在乎徐皇后將女兒留在宮中,可心里又豈能真不在乎?雖然明知道如果徐皇后真想讓她們母女分離,她便是把女兒藏到哪里都沒有用,但還是忍不住盡可能的讓女兒遠離徐皇后。 到得鳳儀殿,就見徐大夫人早到了,坐在徐皇后丹陛以下的玫瑰圈椅上,與上首的徐皇后一樣,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陸明鳳只當沒看見,含笑上前給徐皇后見禮:“臣媳參見母后,祝母后鳳體康健,長樂無極!” 不待徐皇后叫起,已自顧站了起來,與徐大夫人問好:“沒想到大舅母來得這般早,早知道我便該再早一些出門了?!?/br> 徐皇后看了一旁的高嬤嬤一眼,后者便帶著殿內所有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徐皇后方看向陸明鳳不耐道:“好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你要的東西已經在這里了,現在你總可以說了罷?” 徐大夫人便適時將一個黑漆描金的匣子遞給了陸明鳳。 陸明鳳接過打開一看,見果然是徐皇后與徐晉年的筆跡,按她的要求寫了‘一旦事成,在陸明鳳有生之年,都只尊其一人為皇后和太后’之語云云,一共六張紙,最重要的是,每張紙的右下角都印了徐皇后和徐晉年的印章。 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管怎么說,有了這幾張紙,她們母女的將來總算能有幾分保障了,哪怕這保障極有可能隨著徐皇后與徐晉年的心想事成而變質,到底聊勝于無,最不濟了,也能對他們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脅不是? 陸明鳳細細將每張紙都看過了,確定都無誤后,才仔細收了起來,笑向上首徐皇后道:“明日臣媳再進宮來向母后請安,至于大舅母,就可以不必再來了,母后想念自己的孫女兒,想日日見到自己的孫女兒任誰也挑不出半句不是來,日日都見自己的娘家嫂子,一個外命婦,可就大有藏掖了,母后與大舅母說是也不是?” 徐大夫人勉強擠出一抹笑:“大皇子妃說的是,我這便出宮去,待以后有了機會時,再進宮來給皇后娘娘請安?!闭f完沖徐皇后行了禮,肅手退了出去。 陸明鳳待徐大夫人走遠了,方與徐皇后道:“那臣媳也不打擾母后了,明日再進宮來向母后請安不遲?!比缓笠残卸Y退了出去。 余下徐皇后又是生氣又是無奈,還是想著一旦將來他們母子真能心想事成,便是陸明鳳手握她和大哥的親筆字據又如何,一樣讓她死無葬身之地,心里方舒坦了一些。 且說徐大夫人才回到安國公府自己的正房,徐晉年立時便自外院過來了,屏退滿屋子伺候的人,便沉聲問徐大夫人道:“怎么樣,那個死丫頭說了嗎?” 徐大夫人道:“今日她仍沒說,不過已經與皇后娘娘說好,明兒一早便進宮去向皇后娘娘請安了,想來明兒就該告訴皇后娘娘了?!?/br> 徐晉年聞言,眉頭稍松,但隨即便皺得更緊,恨聲道:“那個死丫頭,竟敢威脅起皇后娘娘和我來,等將來大皇子做了皇上,我們徐家的外孫做了太子后,看我怎么收拾她!” 又冷哼道:“只想著收獲,卻從不耕耘,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果然不愧為陸中冕的女兒,與陸中冕一樣的jian詐狡猾,將來不但她,陸家的人我也一個都不會放過,我們走著瞧!” 也正是因為想著將來事成以后,要捏死一個陸明鳳乃至整個定國公府都是易如反掌之事,徐晉年才會含恨按陸明鳳的要求立了字據蓋了印章的,一時的得失與憋屈算什么,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 徐大夫人待丈夫發xiele一通心中的怒氣后,才遲疑道:“那小九的親事該怎么說,果真替她找戶人家將她盡快嫁出去嗎?還有挑選旁支姑娘送去大皇子府的事,如今在旁人看來,大皇子坐不上那個位子已是板上釘釘之事了,咱們又不能把什么都告訴族人們,妾身怕但凡日子過得去的叔伯們,都不肯將女兒送去大皇子府啊,而那些肯的,又多是日子過不下去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女兒會養成什么樣可想而知,又怕大皇子瞧不上,他本來就不好女色了……” 徐晉年沉吟了半晌,才道:“小九今年才十二呢,就算說定了親事,要出嫁也是幾年后的事了,幾年后誰知道局勢會是什么樣?你給她找一戶門第不高的人家,最好男方還是體弱多病的,到時候要退親或是要讓對方‘久病去世’,都不是什么難事?!?/br> “唔,”頓了頓,又繼續道,“至于挑選旁支姑娘送去大皇子府的事,你別管那些丫頭的長相才情,只挑選好生養的送去便是,家里越落魄的反倒越好,越落魄便只能越靠著我們,時日一長,與我們自家的親外孫也沒多大差別了?!?/br> 徐大夫人這才笑了起來:“還是老爺有智計,那妾身下去后便將這些事情盡快安排起來?!?/br> 翌日,陸明鳳果然又帶了女兒進宮去,徐皇后見了孫女兒十分喜歡,不但親自抱著孫女兒逛了上林苑,留了兒媳與孫女兒用午膳,用過午膳后,還親自抱了孫女兒在自己寢殿歇中覺。 當然,作為兒媳與母親的陸明鳳,少不得要陪侍在側。 徐皇后待慕容語睡著后,才打發了高嬤嬤親自守著自己的寢殿,看向陸明鳳輕聲道:“今日你若再賣關子,就休怪本宮不客氣了!” 陸明鳳也輕聲道:“母后放心,我既說了今日要告訴母后的,就絕不會食言。其實這事兒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見徐皇后遽然色變,忙道:“母后且聽我把話說完再生氣也不遲,這事兒我的確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也有五六分了,剩下的四五分,還得靠母后和大舅舅安排人去查證,我手上能用的人畢竟有限?!?/br> “廢話少說,到底是什么事!”徐皇后低聲喝道,額上青筋直冒,顯然忍耐已瀕臨極限。 陸明鳳不敢再吊她的胃口了,忙說道:“臣媳年前無意發現一件事,我們府里有一個人,竟然生得與重華殿那一位有七八分相似,只不過兩個人一個是男的,一個是女的,若我們府里那個人也是女的,只怕就與重華殿那一位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了,關鍵二人的年齡差了十幾歲,倒是整好可以做一對母子了!” “哦,竟還有這樣的事?我以前怎么沒聽你說過,還有你母親,怎么也一直沒聽她說過?”徐皇后一下子來了精神,但隨即便悻悻道:“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這也不能說明什么問題??!” 陸明鳳忙道:“單憑二人長得相似,的確說明不了什么問題,可我的一個族妹,就是那個一直養在我祖母跟前兒的萱meimei,就嫁給了那人,如今那人已是錦衣衛的正四品同知了。我自發現二人長得相似后,便有意探了萱meimei幾次口風,她雖遮掩得滴水不漏,但我還是能感覺到,這其中必定有問題,那位凌同知的母親在他一歲多時便去世了,然后他便被父親和家人所厭棄,身為嫡長子,日子卻過得比下人還不如,母后想啊,僅僅是死了母親,嫡長少爺的日子不該這般凄慘才是,這其中怎么可能沒有問題?” 見徐皇后若有所思,因又道:“而且他這升官的速度也未免忒快了一些,別說他家里已被奪了爵,就算他家里爵位還在,似他這般年紀輕輕便做到正四品的勛貴公子也屈指可數啊,所以我懷疑,重華殿那一位與那位凌同知,就是親生母子!” ☆、第九回 大悟 “……所以我懷疑,重華殿那一位與那位凌同知,就是親生母子!”陸明鳳說得斬釘截鐵,既是為了取信于徐皇后,也是為了說服自己,好像自己的態度越堅決,此事的真實度便越高一般。 果然徐皇后被她堅決的態度弄得緩緩點起頭來,咝聲道:“聽你這么一說,這事兒倒也不是全無可能,當年本宮與皇上大婚以后,雖因君臣尊卑之別,不曾像尋常人家那般新婦過門的次日要認一認夫家的所有親朋,皇上外家有些什么親戚,本宮事先也是大概知道的,以那賤人的品貌,本宮又怎么可能連聽都沒聽說過有這么一號人物?” 說著眉頭漸緊,“后來皇上忽然就提出要迎她入府,本宮打發了自己的心腹悄悄兒去探那賤人的底細,也是什么都探不到,拐著彎問皇上,皇上只回了本宮一句‘惜惜表妹雖是三舅舅的獨女,卻一直養在老家,所以連羅氏族中知道她的人都不多’……如今想來,皇上正是在去了一趟臨州,回京后才迎了那賤人入府的,這其中的蹊蹺又豈是一點半點,可恨本宮竟一直被蒙在骨里!” 徐皇后越說越氣憤,忍不住又罵起羅太后來:“自己娘家有幾個侄女兒,別人不知道,那老虔婆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顯然她是一直知道那賤人底細的,卻一直替那賤人和皇上遮掩著,跟著皇上一起抬舉得那賤人都快要飛上天了,看本宮將來饒得了他們哪一個!” 陸明鳳聽得徐皇后說當年皇上正是在去了一趟臨州后,才迎了羅貴妃入府的,心里越發多了兩分把握,覺得自己此番終究還是賭贏了。 任徐皇后發xiele一通后,她方試探著說道:“只是這事兒我雖覺得已是*不離十,到底沒有真憑實據,還得母后與大舅舅商量后,打發了妥帖之人遠去臨州細細查證一番才是,與凌家相關的所有人自是都要查,凌同知的娘我恍惚聽說過是出自范陽盧氏,也得派人去范陽走一趟才是?!?/br> 至于陸明萱處,之前已因她幾次三番的試探之舉弄得打草驚蛇,卻是暫時不宜再驚動了,不然回頭壞了大事,可就功虧一簣了! 徐皇后卻仍處于憤怒難當的情緒中,對陸明鳳的話充耳不聞,仍繼續大罵著皇上、羅貴妃和羅太后三人:“呸,一個殘花敗柳,也值當他慕容高鞏十數年如一日的寶貝著,為了她竟后宮形容虛設,還一門心思抬舉那賤人生的小賤種做太子,果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嗎,還不知道慕容恒那小賤種是不是他的種呢,他別到頭來才發現自己疼了十幾年寵了十幾年的兒子,竟是別人的種,那才真是現本宮的眼呢!” “那賤人也是,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偷男人竟從臨州偷到千里之外的京城來了,為此甚至不惜拋夫棄子,讓娘家蒙羞,也讓自己的親生兒子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果真是‘戲子無義,婊子無情’……還有那老虔婆,想撿現成的便宜讓自己娘家成為未來天子的外家,簡直就是做夢,本宮若是如了他們這群下賤無恥的人的愿,本宮再不活著!” 陸明鳳見徐皇后仍滔滔不絕的說著,一點也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只得自己收了聲,低頭做專心吃茶狀,一邊聽她罵人,一邊暗自幸災樂禍,你不是大周最尊貴的女人,母儀天下的皇后嗎,丈夫一樣不愛你,偏要去愛一個殘花敗柳,甚至為了羅貴妃母子,棄你們母子如蔽帚,活該! 徐皇后又罵了一陣,總算因罵得口干舌燥停了下來。 陸明鳳適時遞上一杯溫茶,待徐皇后接過吃了,才搶在她又要開口之前,說道:“母后且先別生氣,只要咱們能拿出真憑實據,那賤人母子立刻就要身敗名裂,連同皇上也要遺臭萬年,太后也跑不了,屆時您不就什么氣兒都出了,想得到的也都得到了嗎?” 徐皇后聞言,深吸了一口氣吐出,又重重一掌拍在了身側的桌子上后,才恨聲說道:“你說得對,只要我們拿到真憑實據,不愁不能一報多年的深仇,一出多年的惡氣!本宮這便打發心腹出去告訴你大舅舅,讓你大舅舅即刻派人去往臨州和范陽,本宮等不及要看他們那群下賤無恥的人身敗名裂,遺臭萬年了,哼!” 陸明鳳想了想,還是有幾分不放心,怕自己賭錯了,羅貴妃與凌孟祈根本一點關系都沒有,那屆時她們母女就真是性命堪憂了,徐皇后是不能明著要她們母女的命,可對于當朝皇后、她們母女的婆母和祖母來說,要讓她們母女生個“病”什么的,“因病亡故”,又能是一件多難的事? 因蹙眉說道:“只是一點,當年皇上既然敢做奪人臣妻之事,那便一定將該抹平的都在事后抹平了,且事情已經過了十幾年,怕就怕,我們的人拿不到任何證據,可該怎么樣呢?” 徐皇后聞言,冷笑連連:“只要安心,又豈會得不到我們想得到的,便是沒有,我們也要給他制造出來!何況你不是說那賤人與那姓凌的生得有七八分相似嗎,到時候我們只要把消息放出去,賤人便只能黃泥巴掉到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本宮倒要看看,皇上屆時還有何臉面立慕容恒那小賤種做太子!” 陸明鳳方心下稍松,笑著奉承道:“到底還是母后有智計,我是再想不到這么多的?!?/br> 徐皇后冷哼:“論智計,本宮如何及得上你,不然也不會有‘長江后浪推前浪’這么一說了!” 陸明鳳只是笑著不說話。 徐皇后還待再擠兌她幾句的,冷不防卻想到:“那個姓凌的,是不是就是當年……” 話才起了個頭,已堪堪忍住了,雖然如今大皇子愛男人不愛女人已是整個京城都知道的事了,當日他調戲凌孟祈的事依然不是什么光彩事,徐皇后作為母親,自然要為他遮掩,哪怕只是掩耳盜鈴的遮掩。 轉而在心里暗忖開來,也就不怪當初那個不成器的東西要調戲那姓凌的了,若后者真是羅氏那賤人的親生兒子,真與賤人生得有七八分相似,還真是不可多得的絕色,——雖然深恨羅貴妃,對后者的美貌,徐皇后卻是從來沒有否定過,當然也否定不了的。 當下徐皇后便新仇勾起舊恨,在心里暗暗發狠,不管姓凌的是不是羅賤人的兒子,此番她都勢必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陸明鳳也是個聰明的,雖然徐皇后只說了半句話,她卻不難猜出‘當年’二字后面到底是什么話,不由暗自冷笑,你犯得著遮掩嗎,當初連齊長楓那樣的貨色,慕容恪那個沒出息的都視若寶貝了,何況凌孟祈那樣的姿容? 橫豎如今她忍著慕容恪,也不過就是為了讓他給她一個兒子,等有了兒子后,她便找機會送那小東西的父母一并上路,然后她再將兒子緊緊握在自己手里,將來做個攝政太后,屆時該擔心自己地位和榮華都朝不保夕的,就不會是她,而只會是別人,譬如她的好母后和好舅舅了! 心念電轉之間,陸明鳳已又開了口:“母后既有把握我們一定能得到我們想要的,那我還有一點子淺見想稟告母后。就算我們如愿讓姓羅的賤人身敗名裂了,當初殿下與姓齊的那件事也是人盡皆知,我怕屆時皇上會抓住此事不放,最后殿下依然不能正位東宮……皇上有多偏心那對母子,母后這些年親身體會得還不夠多還不夠深嗎?” 徐皇后一想,以皇上對羅貴妃母子的偏心,沒準兒事情還真有可能如陸明鳳所說,因問道:“聽你的口氣,似是已有主意了,就別與本宮賣關子了,須知我們以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如今就更是了!” 陸明鳳便說道:“我的意思,我們可以雙管齊下,從現在便開始放風聲,說當初殿下是被人陷害的,最好能找到齊長楓,讓他出面說當初自己是被人收買了,特意去勾引陷害殿下就最好了。等到羅貴妃在跟了皇上之前,竟早已是有夫之婦之事曝了光,我們再放些似是而非的風聲出去,不愁不能給人以一個皇上是為了能讓自己最心愛的兒子上位,所以竟不惜陷害自己另一個兒子的形象,到時候輿論站到我們一邊,便是皇上也不得不妥協了?!?/br> “反正他慕容高鞏的確是這么做的,我們也不算冤枉了他!”徐皇后恨聲接道。 也就是說,同意了自己的主意,陸明鳳笑道:“再就是當初若非泰山及時地動,寧王如今已經是太子了,文武百官里不支持寧王的人因此說寧王不是上天認定的真命天子,我們也可以做做文章,讓文武百官認為殿下才是上天認定的真名天子啊?!?/br> 徐皇后皺眉:“這個要如何做,難道讓泰山再地動一次不成?凡人誰有那個本事!” “母后難道忘了我們語兒是生在正月初一的了?”陸明鳳笑道:“實不相瞞母后,當時我便讓人放了風聲出去,說語兒生在正月初一,普天同慶的大日子,將來定是個有大造化的,母后想,語兒身為殿下的嫡長女,已經夠尊貴了,要怎么樣才能算有大造化?” 徐皇后瞬間茅塞頓開:“本宮明白了,語兒除非更進一步成為公主,否則如何能叫有‘大造化’?你倒是深謀遠慮,難怪當初能對自己下那樣的狠手呢!” 說到最后,到底還是忍不住帶出了幾分嘲諷與挖苦來,心里則在想著,這死丫頭竟從那時候便已在布局了,可真不能小覷,等明兒他們母子心想事成后,是萬萬留她不得了! 陸明鳳笑得一臉的謙遜:“都是母后言傳身教得好,不然我也想不到這些?!?/br> 徐皇后嘴角抽搐了一下,片刻方強壓下心中的不豫,道:“可僅僅這樣,也不能讓大家都認定恪兒才是上天認定的真命天子??!” 陸明鳳道:“大舅母不是說了不日就要送族中的姑娘去我們府里嗎,到時候我們一確定她們有了身孕,便放出讖語,說她們或是‘夢見天降五色祥花,以裙承之,因而有孕’,或是‘夢月入懷,因而有孕’,這些可都是吉兆或是異相,難道還不足以說明殿下才是上天認定的真命天子嗎?” 徐皇后不由一呆,竟然還可以這樣……但隨即便覺得陸明鳳這個主意再好不過了,一邊點頭道:“你這個主意極好,就按你說的辦?!币贿厔t越發下定決心,待事成之后,陸明鳳是萬萬不能留了,不然誰知道以后她會做出什么事來威脅到他們母子,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當下陸明鳳又與徐皇后就一些細節問題低低商量了大半個時辰,眼見慕容語已睡醒了哭著要吃奶,徐皇后方順勢打發了她們母女,然后讓自己心腹中的心腹星夜出宮,去了安國公府見徐晉年。 次日一早城門方開,便前后有兩撥人馬打馬出京去了,暫且不表。 卻說陸明萱自凌孟祈出京以后,一開始著實不慣,兼之孕吐得厲害,那日子過得真真是用“度日如年”來形容一點不為過。 所幸如此過了十來日,她在一個清晨起來后,竟奇異般的發現,自己不吐了,不但不吐了,連過去兩個多月以來無時無刻不哽在她喉嚨間的那種難受感覺都蕩然無存了,整個人都是神清氣爽,舒坦得不得了。 她把自己的感覺與段嬤嬤丹青等人說了,段嬤嬤不由雙手合十念起佛來:“阿彌陀佛,總算把最艱難的一段時間度過了,如今也是時候該替夫人好生補補身子了?!狈愿廊巳N房傳話讓燉老母雞湯給陸明萱午膳時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