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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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太太一想到這些心里便火燒火燎的,誰知道陸大夫人還敢上門來找她要女兒。 因又怒聲道:“還有,請定國公夫人不要再說什么‘當初識人不清受人蒙蔽’的話,當初我們兩家因何會結親,別人不知道,您難道還能不知道不成?又是誰再四向我保證,您的庶女就是個面人兒,便是知道自己吃了虧,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我做婆婆的可以想怎么揉搓她就怎么揉搓她的?如今我們家被她害成這樣,她卻屁股一拍一走了之了,這世上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我兒子可還沒賞休書給她呢,那她便仍是我齊家的人,如今她不見了,我只問定國公夫人要人,您若是識趣的,就盡快把人給我找到,送回我齊家來,否則,就別怪我去順天府擊鼓鳴冤,狀告你們定國公府拐帶良家婦女了!” 陸大夫人事先倒是知道陸明麗沒有回娘家,還只當她做了這樣的事不敢回娘家,而除了娘家和夫家,她根本沒地方可去,這才會一回京便徑自來了齊家的。 卻沒想到陸明麗竟也不在齊家,不但不在齊家,聽齊太太的口氣,好似還憑空消失了,不由又驚又怒,氣急敗壞的尖聲道:“你還敢問我要人,還敢威脅要去順天府告我,有本事你去啊,我倒要瞧瞧,到最后順天府尹是判我個拐帶良家婦女之罪,還是判你一個殺人滅口毀尸滅跡草菅人命之罪!” 齊太太立刻反唇相譏:“別以為你是定國公夫人,當今皇后娘娘的胞妹我就會怕你,別說如今皇后娘娘早已失了勢,不定什么時候便會被廢,就算她正得勢,我也不怕你,橫豎我們家已經被陸明麗那個賤人害成這樣了,我還有什么可怕的,倒是你,若是讓定國公和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當初明明知道我兒子有那個癖好,還將庶女許給他,會落得什么下場可就說不好了,我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與你拼個魚死網破便是!” 眼見陸大夫人還要再與齊夫人做無謂也無用的爭吵,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陸文廷只覺太陽xue一抽一抽直痛得慌,卻是不好再保持沉默了。 只得淡聲向齊夫人道:“齊太太既知道我母親是定國公夫人,就該知道她身后站的是定國公府,而定國公府在朝中有何等的地位,想必不用我說您也知道,定國公府真要對齊家怎么樣,想來也不會有不長眼的人有二話,畢竟連皇上都不會說什么了,其他人又敢說什么?所以我勸齊太太,話出口之前,還是該先在腦子里過一遍的好?!?/br> 陸文廷其實早知道陸明麗不在齊家甚至不在京城了,他也終于明白,當初陸老夫人做主要讓陸明麗“病故”離開齊家,另嫁他人時,陸明麗為何會堅持說什么‘再給齊長楓一個機會,也是給她自己一個機會’了。 只怕早在那時候,陸明麗已與此番之事的幕后主使有了勾連,即便知道對方是在利用自己,也甘心被其利用了。 其原因不必說,自是為了給自己和李姨娘報仇雪恨,畢竟若不是自己母親先算計她嫁了齊長楓,她不會過得那般屈辱,李姨娘也不會對賢哥兒下手,自然也就不會畏罪自盡了,如今既有了能報復母親和meimei,還能讓自己自齊家脫身的大好機會,她除非是傻子才會放棄! 想通了這一節,陸文廷雖生氣于陸明麗絲毫不顧及定國公府的體面名聲,畢竟鬧出此番丑事的兩個人都是定國公府的女婿,雖說更沒臉的是皇家與齊家,定國公府卻也難以獨善其身,少不得要被人說嘴笑話兒。 還有自己的親meimei,以后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和離或是讓皇家休妻都不現實,可若讓她繼續再做大皇子妃,也只能是一個大笑話,偏祖父與父親還沒有為她出頭撐腰的意思,不然就算她是御賜的皇子妃,輕易和離休棄不得,接她回去小住一段時間,告訴全京城的人大皇子妃是有娘家撐腰的還是能做到的,可至今祖父與父親都沒有那么做,也不知是不是另有考量,亦或是真已徹底放棄meimei了? 然想著當初堅持要嫁給大皇子的是meimei自己,先埋下生出今日惡果來的種子的人也是母親自己,說到底都與旁人無尤,陸文廷便又生不起陸明麗的氣,或者說是顧不得生她的氣了。 他心知現在最要緊的,是如何將事態的惡劣影響,至少是對定國公府的惡劣影響將到最低。 所以他才會任陸大夫人一回京便來了齊家,固然是知道母親如今正憋著一肚子的氣,根本不會聽自己的勸,更重要卻是來與齊家商量善后問題的。 到了這一步,兩家是絕不可能再做親家了,不然定國公府就是明晃晃被人打了左臉,不知道還擊也還罷了,竟還自動送上右臉,以后定國公府上下也不必出門見人了。 可出了這樣的事,皇上都沒有明著拿齊家上下怎么樣,定國公府自然也不好對他們怎么樣,而且恭王也是定國公府的女婿,若定國公府只讓陸明麗與齊長楓和離,卻不讓陸明鳳與恭王和離,難免落一個欺弱怕強的名聲。 最最關鍵的是,陸明麗已經不見了,若齊家要往她身上潑臟水,定國公府根本無從辯白,最終沒臉的也只會是定國公府。 所以還在路上時,陸文廷便已想好回京后定要向祖父和父親建議,打發人去與齊家商量,不能再這樣不明不白下去了,陸齊兩家知道陸明麗失蹤了,旁人卻不知道,兩家若不大張旗鼓的做個了結,別人只會一直當兩家仍是親家,而且誰知道此番利用陸明麗是誰,萬一事后連累到整個定國公府可如何是好? 最好的法子,莫過于說陸明麗已在事后不堪屈辱“自盡”了,定國公府再出面與齊家商談和離之事,再將“靈柩”接回去由自家辦喪事,如此陸明麗至少還能得一個“剛烈”的好名聲,定國公府的顏面也得以保全,自家也不必擔心以后齊家再往陸明麗與定國公府身上潑臟水,或是被她不明不白的連累了。 他的這個想法倒是與老國公爺和陸中冕不謀而合了,父子二人在陸文廷回京之前,已使人飛馬傳了話給他,讓他回京后便立刻去齊家,把此事給了結了,之所以他們二人不親自去,既是齊家還沒有那個資格,也是他們丟不起那個人! ☆、第二十八回 陸文廷的語氣很平靜,臉上的表情也很平靜,但齊太太卻沒來由打了個寒噤,這才想起如今自家已不再是官宦人家,甚至連宗族都沒有了,又得罪了皇上,若定國公府真要對自家怎么樣,自家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只得硬撐著頭皮冷哼道:“那依世子爺的意思,我該怎么說?難道你們家的女兒讓我家吃了啞巴虧不算,我家還要任你們倒打一耙不成?” 陸文廷冷冷一笑:“原是令公子自己品德敗壞,便是有錯也是他有錯在先且錯處更大,與我meimei何干?看在大舅母的份兒上,我便不與你們多計較了,待會兒我和我母親離開后,你們過一個時辰,便大張旗鼓遣人去我家報喪,說我meimei不堪屈辱投繯自盡了,我們自會派人上門與你們商談和離之事,再將我meimei的‘靈柩’接走,自回定國公府辦喪事,至于我meimei的嫁妝,我們家就不要了,如此旁人自然都知道,陸齊兩家自今日起再不是親家,再無任何瓜葛了!” 那個賤人害得自家落得這樣的下場,面子里子都丟光了不說,還要讓自家背負一個貪圖兒媳嫁妝,連雙方和離了都不肯將嫁妝送還的罪名?簡直就是做夢! 齊太太想也不想便要一口回絕陸文廷,可對上陸文廷一臉的冷然,到嘴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來了,只得恨恨應下,方送瘟神一般送走了陸文廷與陸大夫人。 “……你放開我,別再拉著我了,難道我自己沒有腳,定要你拉著才能走路不成?竟敢這樣對待自己的母親,你真是反了天了!” 眼見都出了齊家的門,兒子卻還箍著自己的手腕兒不放,惟恐自己再闖進齊家對齊太太怎么樣一般,陸大夫人不由大怒,雖然她真的很想再回去將齊太太連同齊長楓一并打得稀爛,陸明麗那賤人不翼而飛了,她心里那口氣總要有人出才是! 陸文廷卻充耳不聞,一直到半扶半抱的將母親弄上了馬車,又吩咐車夫往大皇子府方向去后,才沉聲與陸大夫人道:“母親是嫌事情鬧得還不夠大,還想鬧得更大一些,為全京城的老百姓再添點茶余飯后的談資是不是?那齊家如今除了還剩下點財物以外,可謂是一無所有了,您又何必再不依不饒,真惹得他們狗急跳墻,誰知道會編排出什么難聽的話來?定國公府此番已丟盡顏面了,您再鬧騰,是打算讓以后幾十年京城的人都念念不忘此番之事不成?您可別忘了,定國公府以后是要交到兒子手上的,難道您打算讓您兒子接手一個聲名狼藉的國公府不成!” 這話說得陸大夫人悻悻的無言以對,半晌方恨聲道:“可若不是陸明麗那個賤人有心算計,若不是齊長楓那個渣滓不要臉勾引大皇子,事情又怎么會這樣,陸明麗那賤人逃之夭夭了也就罷了,齊長楓卻還在,不將他打死打殘,實在難消我心頭之恨!” 陸文廷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二meimei為何會這般算計大皇子,原是母親自己種的因,當初差點兒害死賢哥兒也就罷了,如今又害了meimei,母親終于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罷?至于說齊長楓勾引大皇子,一個巴掌拍不響,若不是大皇子有那個見不得人的癖好,齊長楓又如何勾引得了他?當初自祖父祖母再到父親和我,都不同意meimei嫁給大皇子,大皇子有那樣見不得的癖好還是次要的,且那時候大家也只是懷疑,并沒有證實,關鍵是他品德敗壞,根本不配meimei嫁給他,如今怎么樣,meimei和母親便是悔青了場子,也已經晚了!” 別說母親自己了,只怕所有人都想不到,當初母親不過一個世間泰半嫡母對待庶女常有的許一門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的親事之舉,卻產生了這一系列無可挽回的后果。 可認真一想,這些后果的產生又是必然,悲劇的種子早在當初母親與meimei堅持要嫁給大皇子之時便已埋下,陸明麗不過只在其間充當了一個將所有悲劇串聯起來的導火索的作用而已。 陸大夫人本已被兒子說得訕訕的下不來臺了,誰知道兒子緊接著又是一番更不中聽的話,她惱羞變成怒,想也不想便大聲道:“聽你的意思,敢情還在怪我當初差點兒害死了你兒子,如今你meimei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我和她咎由自取了?你就是這樣說自己母親和meimei的,早知道你翅膀硬了,便連自己的親娘都不放在眼里,當初我就該一把將你摁死在血盆子里,也好過今日受世子爺您的閑氣!” 話音未落,忍不住悲從中來,拿帕子捂了嘴,嗚嗚的哭起來。 陸文廷忍不住又是一陣頭疼,他話雖說得難聽了一些,可卻是事實,母親總不能就許自己做,不許別人說罷?若不讓她深刻的引以為戒,誰說得準明兒她不會再犯更大的錯! 但見母親哭了,他也不好再不依不饒,只得耐下性子哄她道:“兒子如何敢怪母親,不過是就事論事隨口一說罷了,既然母親不愛聽,我便再不說了就是,只是一點,母親以后遇事千萬要走一步想三步,避免再重蹈此番這樣害人終害己的覆轍?!?/br> 陸大夫人見兒子軟下來,越發委屈,一邊哭一邊說道:“我怎么知道事情會這樣,當初陸明麗那個賤人背著我找你父親,說要與凌孟祈結親,我不過只是一時氣不忿她不將我這個做嫡母的放在眼里,才與她尋了齊家這門親事,這種事京城里各高門大戶的太太奶奶們誰還做得少了嗎,誰知道姓齊的最后竟會勾引大皇子?還有大皇子,他是我的親外甥,我打小兒看著長大的,誰知道他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可如今你meimei不嫁也已嫁了,事情不發生也已發生了,我能怎么辦……還不知道家去后,你祖父祖母和你父親會怎生怪我呢……” 陸文廷暗自撇嘴,母親現在再來擔心祖父祖母和父親會怎生怪她,難道不覺得太遲嗎?可若母親沒臉,自己這個做兒子的也會跟著臉上無光,少不得只能由他先為母親在祖父祖母和父親面前周轉一二了。 因說道:“本來我是打算送母親去見過meimei,安慰meimei一番后,晚間便來接母親家去的,如今既然母親擔心家去后祖父祖母和父親怪罪,不如母親就先在meimei處小住幾日,發生了這樣的事,meimei心里還不定怎生難受呢,有母親陪著她,多少也能讓她得幾分安慰?!?/br> 陸大夫人聞言,忙含淚抬頭遲疑道:“這樣可以嗎,等我在你meimei處小住幾日后再家去,你祖父祖母與父親就不會怪我了?” 說到底,陸大夫人自聽到噩耗起,心里除了憤怒,一直都是很忐忑很恐慌的,不知道回了定國公府后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所以她才會一回京便打上了齊家,出氣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再就是為了拖延回家的時間。 陸文廷皺眉道:“怪肯定是要怪的,但有這幾日的緩沖,祖父祖母與父親的氣也能越發消退一些,母親回去后也就不會被罰得太重了?!?/br> 就好比某人犯了大錯之后,因一些原因死罪雖可免,活罪卻難饒,只陸文廷不忍心把這個事實說出來再增加自己母親的心里負擔,且也覺得母親的確該罰罷了。 陸大夫人聽得自己回去后還是要受罰,眼里的希冀立時轉為了失望,但想著好歹又能延緩幾日了,也就逃避般不去多想受罰的事了,轉而想起待會兒見了女兒后,該如何撫慰她來。 陸文廷見母親終于安靜下來,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氣,母親再喋喋不休的哭訴抱怨下去,他的頭沒準兒就要炸了! 母子兩個在安靜中抵達了大皇子府,就見往日車水馬龍的大門前此時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也一點不為過,七間正門當中原本燙金的“恭王府”匾額也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寫了“大皇子府”字樣灰不溜丟的匾額,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陸大夫人的眼淚霎時又來了,可陸文廷卻無暇在安慰她了,將人送到,又再四吩咐丫頭婆子們經心服侍著后,便打馬回定國公府見老國公爺和陸中冕去了。 自己的兩個孫女婿與女婿竟做出那樣的丑事,還鬧得人盡皆知,累定國公府都跟著丟盡了顏面,連日來老國公爺與陸中冕的臉色都十分難看,老國公爺還好些,不用因上朝得日日出門,陸中冕卻是必須日日出門的,這些日子可謂是受盡了滿朝文武或是同情或是嘲笑或是幸災樂禍的言語和目光,因此連日來都十分抑郁,連五軍都督府的衙門都沒有去,只要一下了朝便回家,省得在外面白生氣。 所以陸文廷回到定國公府時,不出所料老國公爺與陸中冕都在,祖孫三代遂立刻屏退眾服侍之人,商討起此番之事的善后問題來,——為免陸老夫人生氣擔心,此番之事一直瞞著她,所以陸文廷倒是省了進內院去給陸老夫人請安。 陸文廷先把方才自己在齊家的經歷大略說了,“……那齊太太已同意了我的話,祖父與父親看是安排誰去齊家商討和離之事,再將二meimei的‘靈柩’迎回來?” 老國公爺聞言,思忖了片刻,道:“如今你二叔和幾個弟弟還沒回京,其他人去都不合適我也不放心,這樣,即刻打發人去叫中顯來,讓他走一趟?!?/br> 陸中冕想來想去,也再找不到比陸中顯更合適的人選了,他倒是想只打發個管事去的,可陸明麗既得了個“剛烈”的名聲,定國公府也不能太不重視她,遂點頭道:“顯兄弟辦事向來可靠,讓他去再放心沒有了?!?/br> 于是立刻叫人進來,著安排請陸中顯去了。 陸文廷方又遲疑道:“如今齊家這邊便算是了結了,只大meimei那邊,不知道祖父與父親是個什么章程?雖說皇家不比尋常人家,不是輕易能和離的,可此番我們家被皇家打了臉,大meimei受了委屈卻是事實,就算我們不敢向對待尋常親家那樣對待皇家,至少也該將大meimei接回來小住一段時間,待皇家三番四次來接才放人回去才是,不然別人還以為定國公府軟弱好欺呢!” 老國公爺不說這事兒還罷,一說便是一肚子的氣,怒聲道:“當初你祖母便告訴你母親和meimei,說大皇子疑有斷袖分桃之癖,是你母親與meimei堅持要嫁的,二丫頭之所以會嫁給姓齊的那樣一個渣滓,也是你母親一手造成的,你meimei落得今日這般下場,原是她咎由自取,我沒與她們母女清算連累定國公府名聲受損的賬就是好的了,還想我為她出頭撐腰,簡直就是做夢!” 陸中冕也神色不善,但到底是自己的妻女,也不能真不管她們,只得忍氣與兒子道:“你當事后我們不曾打發人去接你meimei?可你meimei卻不愿回來,我想著她會不會是擔心皇上遷怒我們家,又去探了皇上的口風,皇上卻說大皇子只是一時糊涂,只要改過了就好,讓我做岳父也是做姨父的寬容一些,畢竟‘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都是一家人,何必這般較真?我們還能怎么著!” 陸文廷不由滿臉的錯愕:“皇上這是什么意思,奪了大皇子的親王爵位,又將人圈禁在宗人府,卻不讓我們接meimei回來,難道是打算讓meimei守著空蕩蕩的大皇子府過一輩子不成?” 老國公爺與陸中冕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倒是老國公爺問了一個看似不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廷兒,你可曾想過,此番到底是誰在算計大皇子?”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出此番陸明麗不過只是別人手中的一把刀而已,關鍵是那個揮刀的人到底是誰! 陸文廷一路上也在想這個問題,見老國公爺問,便斟酌著說道:“皇上至今沒有立儲,想來與此脫不了干系,可到底是哪位殿下的手筆,孫兒卻不敢妄言?!?/br> 老國公爺罵道:“你什么時候學會與自己的父祖都打馬虎眼兒了,你直說是寧王的手筆,難道我與你父親會拿你怎么著不成?” 陸文廷赧然一笑,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老國公爺的話,他的確覺得此番之事是寧王的手筆,畢竟大皇子身敗名裂,獲益最大的就是他,其他人總不會無償的損人利他罷? 老國公爺卻嚴肅起來:“表面上看,的確像是寧王的手筆,畢竟他獲利最大,只怕不止你,好些人都這般以為的??烧驗槿绱?,寧王反倒最不可能,只要皇后一日還是皇后,安國公府一日還在,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他便不能高枕無憂。而且他羽翼未豐,既沒有這個能耐,也犯不著這樣做,誰都知道皇上最寵愛他,只要皇上一日還在,他便一日占著主動權,反倒是大皇子與皇后被動至極,他完全可以以不變應萬變,又何必這般上躥下跳的,須知很多事都是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的!” “我先的確一直以為是寧王?!标懳耐櫭嫉?,“可現在經祖父這般一說,又不像是寧王做的了,可若不是寧王,那又會是誰呢?平王瞎了眼睛,注定不可能再登上那個位子了,不是寧王,難道會是端王不成,目的就是挑起大皇子與寧王之間的爭斗,他好漁翁得利?” 老國公爺道:“你這個猜測倒也不無道理,畢竟皇上就只四位皇子,其他人總不可能白白為他們做嫁衣,可如果也不是端王呢?再就是皇上的態度,你難道不覺得稍稍有些奇怪嗎?發生了這樣的丑事,不想著為大皇子辟謠,反而任流言傳得京城人盡皆知也就罷了,還任齊家活得好好兒的,就像是留著齊家將來還有什么用一般……說句不好聽的,若今日發生這樣事情的是你,我與你父親定要設法將齊家上下都滅了,一是為了永絕后患,二是為了一出心頭之恨,就更不必說皇上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卻至今沒對齊家怎么樣,你難道不覺得蹊蹺嗎?” 對啊,兒子出了這樣的丑事,做父親首要要做的,不是該為兒子遮掩周轉,用盡一切方法將不良影響降到最低嗎?皇上的態度的確太奇怪了一些,難道……有如石破天驚一般,陸文廷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他不由失聲叫道:“難道……竟是皇上的手筆不成?” ------題外話------ 待會兒就要出發去無錫見眾位大神了,好高興,哦呵呵呵o(n_n)o~ ☆、第二十九回 “……難道,竟是皇上的手筆不成?”陸文廷話一出口,便覺得自己這個念頭荒謬至極,大皇子就算再不得皇上喜愛,那也是皇上的親生兒子,皇上可以不喜愛他,卻絕不會親手設計讓自己的兒子身敗名裂,哪個做父親的,能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做出這樣的事來呢? 但轉念一想,皇上雖是父親,首先卻是一國之君,那便注定了他待自己的兒子們不會像尋常人家的父親那樣;而且皇家也不像尋常人家譬如自家這樣,雖然將來國公府大半都是屬于自己的,自己卻絕不會薄待了自己的弟弟們,弟弟們也不會因名分一定,便與自己有了天壤之別,而心生不平,大家只會齊心協力,讓家族更加的繁榮昌盛。 太子之位卻只有一個,那把天下至尊的龍椅也只有一張,皇上又自來專寵羅貴妃,偏寵寧王,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與兒子將來屈居人下! 可廢嫡立庶、廢長立幼的事即便在尋常人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況是在一言一行都受天下人關注的皇家,“天子無家,家事即國事;天子無私,心中只當有江山社稷”,不然皇上也不會這么多年下來,都未能如愿以償的冊了寧王為太子了,就是因為皇上知道文武百官不會同意,他自己在道義上站不住腳,輿論也會對他對寧王不利,否則天下人都學他不立嫡長反立庶次,天下必將亂套。 本來皇上非要立寧王,倒也不是一點沒有辦法,大皇子得文武百官和輿論的支持,說到底就是因為他嫡長的身份,他生來便占了大道正統,如果徐皇后不再是正宮皇后,正宮皇后成了羅貴妃,那大皇子自然不再是嫡,寧王則不再是庶,如此一來,大皇子即便仍占著長,也尊貴不過寧王這個嫡了。 然廢徐皇后而立羅貴妃又豈是那般容易的事,不說徐皇后母儀天下多年,從未犯過任何錯誤,是一位稱職的國母,只說她背后站的安國公府便絕不會妥協,而且“勿以妾為妻”乃古訓,若皇上堅持廢發妻而立愛妾,與他不立嫡長反立庶次的結果一樣,天下亦將亂套,那這代價未免就太大了一些。 哪里及得上利用大皇子本身的不檢點做文章,讓大皇子因私德有虧,為文武百官所否定,因身敗名裂而不配再成為天下之主來得簡單容易? 如此一切便不難解釋了,大皇子被廢之前再怎么說也是親王之尊,又豈會沒有幾個死忠心腹,身邊又豈會沒有幾個有勇有謀的貼身護衛?可他就楞是被陸明麗領著一群本該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婆子給生生堵在了床上,事情還在短短幾日之內便傳得京城人盡皆知,關鍵陸明麗主仆隨即也失蹤了,定國公府的暗勢力都查不到有關她行蹤的任何蛛絲馬跡,單靠寧王一個還沒成親建府,羽翼還未長成的年幼親王,要在短短幾個月內做成這些事還不留任何痕跡,只怕仍欠缺了一些。 但若換成皇上就不一樣了,皇上手下還差辦這些見不得的事的人不成?自是不出手則罷,一出手便讓恭王再無翻身之日! 想通了這些,陸文廷只覺得背心一陣陣的發冷,“天家無父子”這句話他之前便知道殘酷,卻至今才深切的體會到到底有多殘酷,寧王何其有幸,能得皇上這般寵愛,反之大皇子何其不幸,生在了皇家,攤上了皇上這樣一位偏心的父親! 可話又說回來,若恭王不是自己不檢點,皇上也不會這般容易就釜底抽薪,讓他再也沒有問鼎太子之位的資格了,說到底都是他咎由自取,又怨得了誰呢? 陸文廷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恭王是咎由自取,說話的聲音依然忍不住發飄,“這不過只是我們的懷疑罷了,畢竟沒有真憑實據,大皇子到底是皇上的親生兒子,皇上應當不至于對他這般殘忍……罷……”只是這話連他自己聽著都覺得沒有任何的說服力。 老國公爺冷聲道:“所以皇上才會與你父親說什么‘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讓你父親這個做岳父兼姨父的對大皇子寬容一些的話,他心里終究還是對大皇子有愧的,不然就順勢同意了你meimei與大皇子和離豈非更好?如此大皇子再沒了妻族,將來就越發不足為慮了。我估摸著,他打的主意是待立了寧王,昭告了天地太廟,大局已定之后,便解了大皇子的圈禁,甚至復了他的親王爵也不是不可能,讓他以后只做一個閑散親王,也算是對他的補償了?!?/br> “這么說,這次皇上是真要立太子了?”陸文廷的聲音仍有些發飄。 陸中冕接道:“今年應當不會立,但過了年就說不好了,畢竟大皇子前腳出了這樣的事,皇上后腳便立寧王為太子,實在由不得人不懷疑事情與寧王有關,于寧王的聲望必定不利。而且還有端王排在寧王之前呢,端王去年才因水患一事大得民心,文武百官提起他也多是稱贊有加,論各自母妃在宮中的地位,定妃與貴妃也是不相上下,皇上總得先給寧王造造勢,大小讓他立幾個功,在聲望上壓過端王才是?!?/br> “也所以,皇上才會留著齊家一直沒動!”陸文廷忽然茅塞頓開,“皇上就是要利用齊家和齊長楓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文武百官乃至所有人,大皇子是個身有污點,名聲盡毀之人,哪怕身為嫡長皇子,也實在不堪為天下之主,省得時過境遷,百官又反對起立寧王來!” 老國公爺捋須點頭,雖對皇上身為君父卻行此番說得好聽點是玩弄權術,說得難聽點便是玩弄小巧的算計自己兒子之舉不以為然,對孫子的舉一反三倒是很滿意。 陸文廷隨即卻又想到一件事:“祖父與父親能瞧出這是皇上的手筆,難道我幾位舅舅與宮里皇后娘娘便瞧不出來不成,他們就能甘心如此被皇上算計?只怕他們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罷……” 陸中冕道:“你以為你祖父和我是自己瞧出此事乃皇上手筆的?這般匪夷所思之事,我們充其量只敢在心里小小的懷疑一下而已,是有人有意透露給我們知道的?!?/br> 想起有意透露消息給他們的人,也就是凌孟祈,陸中冕不由暗暗慶幸當初自家還算善待他,雖說為人臣者不該妄測圣意,可若不揣測圣意,又怎么能趨吉避禍,長遠保住家族的榮耀與富貴呢?果然人生在世,還是要多種善因才好,因為只有種了善因,才會結出善果,反之若種了惡因,也就只能收獲惡果了! 想起惡果,陸中冕不免就想到了自己那愚不可及,心眼兒比針孔還要小的妻子,若不是當初她心術不正,將庶女許給了姓齊的那樣一個渣滓,皇上固然還是會算計大皇子,可定國公府卻不至于也身陷這攤泥淖里,即便不會受到太大實質性的傷害,也免不得要被濺一身的污泥,實在讓人惡心! 陸中冕因冷聲問兒子:“你母親呢,不是說同你一道回了京嗎?” 陸文廷聞言,心里一咯噔,知道父親這是要興師問罪發落母親了,抿唇小聲說了一句:“兒子送母親去大皇子府陪meimei小住幾日去了,出了這樣的事,meimei心里必定難受得緊,有母親陪著她,她多少也能得幾分安慰?!?/br> 正待為陸大夫人求情,不想老國公爺已先道:“等徐氏回來以后,便送她去小湯山的莊子里養病罷,待過個幾年,她病徹底養好了再接她回來不遲,橫豎兩個女兒一并遇上如此不幸之事,她急怒攻心病倒也是理所應當,廷哥兒媳婦也足以獨當一面,挑起主持家里中饋的大梁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