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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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芙卻嗔道:“我明白meimei的意思,meimei實在想多了,若自己meimei好我都見不得,那我成什么人了?” 頓了頓,“更何況meimei素日給我的已經夠多了,遠的不說,就說前幾日那套準備送給衛jiejie的首飾,我再不識貨也知道那樣的一套頭面少說也得幾千兩銀子,可meimei卻只收了我五百兩,死活都不肯讓我再補銀子,我的心得是什么做的,才會因為我meimei夫家給她的聘禮比我的多,便忌恨她的?” 陸明萱給她的又何只那一套頭面,連她能有今日都是她給的,此生得妹如此,她還有何可求! 姐妹兩個說了一回體己話,待打發安哥兒與定哥兒吃了飯由奶娘帶著睡下后,才對坐著也吃了飯,在院子里慢慢走動消食。 陸明萱不經意瞥見丹碧的身影在外面一晃而過,估摸著她是有事找自己,于是借口有事要回自己院里一燙,與陸明芙打過招呼后,去了外面。 果然就見丹碧正侯在院墻下,一見自己出來,便幾步上前屈膝行禮,小聲道:“姑娘,公子說想見您一面,問您可否方便?” 陸明萱也正好有話與凌孟祈說,便吩咐丹碧道:“那你引他去月亮門那邊的紫藤架下等我罷?!?/br> 丹碧應了,自往外面尋凌孟祈去了,陸明萱則先回自己屋里更了衣,又對鏡理了下衣妝,才去了與凌孟祈約定的地方。 剛穿過月亮門,就見一身靛藍色繡銀絲云紋長袍的凌孟祈已侯在紫藤架下了,一瞧得陸明萱的身影,便大步迎了上來,笑道:“我還以為你要等會兒再來呢,沒想到這么快就來了?!?/br> 陸明萱聞得他一身的酒味,不由皺了皺眉頭,“你喝了多少酒啊,怎么這么大的酒味?我爹爹呢,他肯讓你進來?” 凌孟祈笑道:“難得今日高興嘛,不過比起岳父和高大人,我喝得夠少了,岳父和高大人才喝得多呢,這會子只怕都快人事不省了?!?/br> 難怪你能順利溜進來……陸明萱暗暗腹誹著,說起前番她與丹碧說過的事來,“……你雖不必時時都待在衛所里當差,不到休沐日時在外面亂晃到底不妥,我有丹碧跟著,又不去什么危險的地位,難道也會出什么事不成?所以我已與丹碧說過了,以后別動不動就放你給的那什么信號彈,不然真到了危急時刻,你反而分不清了?!?/br> “我那不是想抓住一切能見到你的機會嗎……”凌孟祈囁嚅著,本來他想的是,不論陸明萱去了哪里,只要在京城范圍以內,就算他不能立刻趕過去,至少也能知道她其時所處的大概位置,那樣他才能安心。 不過如今聽她這么一說,倒也是,但凡她出去丹碧便放信號彈,次數一多,他要如何分辨得出她是不是正處于危險當中,若她真陷入了危險當中自己卻因判斷失誤沒能趕出去,豈非后悔死也晚了? 凌孟祈只得道:“好罷,以后就讓丹碧別輕易放那信號彈了,只是這樣一來,我又要少好多見你的機會了?!?/br> 陸明萱好氣又好笑,嗔道:“聽你這么說來,敢情前些日子夜夜都翻墻去空翠閣的人不是你了?再說了,我們見面的機會比起旁的未婚夫妻來,已經夠多了,我jiejie與姐夫一年還見不到五次面呢,平日里最多靠通信一解相思罷了,你難道還覺得不夠不成?” “自然不夠!”凌孟祈毫不猶豫,“我巴不得日日時時都能見到你,巴不得我在哪里,便將你帶去哪里,讓你時時刻刻都不離開我的視線,之前不過也就一日見一次,現在更是幾日才能見一次,怎么可能夠?” 這人,是打算甜死人不償命嗎……陸明萱兩頰發燙,心里卻像火爐上的紫砂壺,咕嚕嚕的直冒著歡快的泡,片刻方嬌媚的橫了他一眼,嗔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我們將來可有幾十年的時間呢,就怕你看我看個三五七年的,也就看膩了……” 凌孟祈被她橫得心癢癢,忙一疊聲的道:“怎么可能看膩,不但這輩子不會膩,下輩子乃至下下輩子都不會膩?!眳s是不敢再與她繼續這個話題了,怕青天白日的自己把持不住,萬一不慎被人瞧見了事后傳到了岳父大人耳朵里,就真真是后果不堪設想了。 因忙轉移話題道:“對了,難得今年的元宵燈節要大辦,到時候我來求了岳父,讓我帶你出去看燈,你道好不好?” 陸明萱一聽,免不得有幾分躍躍欲試,道:“你若有本事說動我爹爹,我自然樂得有燈看?!?/br> 凌孟祈笑道:“橫豎如今離燈節還有兩個月呢,我就不信我日日都來磨,還不能磨得岳父答應我的?!?/br>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陸明萱因怕凌孟祈離開得太久會惹人動疑,忙忙將他打發了,自己才折回了陸明芙院里。 陸家整整熱鬧了兩日才算是消停下來,但戚氏卻仍未能得閑,只因很快就要進入臘月,離年日近了,一應年事也該準備起來了,今年可是陸明芙在娘家過的最后一個年了,不必陸中顯發話,戚氏也想辦得熱鬧一些,所以比之往年越發的忙碌。 好在陸明芙的嫁衣都已成形了,剩下的不過是一些細小活計,陸明芙自己一個人做即可,陸明萱也能騰出一半的時間來幫戚氏打點家務,戚氏方不至于捉襟見肘。 如是進了臘月,離衛玉華與端王大婚之日只得寥寥幾日了,陸明萱遂與陸明芙擇了臘月初二這日,登門去給衛玉華添妝。 皇子大婚,又是皇上親自下旨務必要辦得風風光光的,所以姐妹二人坐的馬車還沒進入本司胡同,遠遠的已能看見一整條巷子兩側的樹木都是披紅掛綠,街道更是打掃得干干凈凈,一派吉慶景象。 一時進了大將軍府,就更是喜慶熱鬧了,聽引路的婆子介紹,衛玉華的三哥、五哥、六哥夫婦并四嫂,衛家在老家的本家族人,各地的親朋,并衛大將軍麾下一些舊將的女眷聽得衛玉華即將大婚,已經陸陸續續都趕到了,也所以衛大少夫人才抽不空來親迎二位姑娘,還請二位姑娘見諒云云。 陸明萱與陸明芙自然不會將這點小事兒放在心上,由引路的婆子引著先去見過衛夫人后,便被引著去了衛玉華的院子。 臨行前衛夫人還一疊聲的吩咐引路的婆子經心些,又吩咐人去廚房傳話,讓整治一桌上好的席面送去小姐屋里,引得眾賓客都有些吃不準陸明萱與陸明芙到底是什么身份,能得衛夫人這般看重。 衛夫人笑道:“是定國公府兩位養在定國公老夫人跟前兒的陸姑娘,自來與小女交好,是小女最要好的朋友?!?/br> 這幾日來給衛玉華添妝的夫人不少,單獨來給她添妝的小姐卻只有陸明萱姐妹兩個,顯然是真拿衛玉華當好姐妹的,衛夫人記二人的情,自然百般抬舉她們。 這點小插曲陸明萱與陸明芙自然不知道,彼時她們已被引著抵達了衛玉華的院子。 就見衛玉華穿了身妃色交領印花襖,綠草青繡梅花裙子,戴了五彩寶石金步搖,打扮得比前幾次都要嬌嫩華麗,想是因不日就要出嫁的緣故,眉眼間也帶上了幾分只有新嫁娘才會有的嬌羞與嫵媚,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便立馬原形畢露了:“我這些日子成日被我娘拘在家里,悶得渾身都快要長毛了,偏你們又不來瞧我,我連個說話兒的人都沒有!我昨兒還與春暄夏暉說,你們當初可是答應了我要來給我添妝的,若再等兩日你們還不來,我可就要打上門去了!” 陸明萱與陸明芙聽得好笑不已,陸明萱因說道:“之前是因我們住在國公府里,進出都不方便,待自國公府回家以后,jiejie又要忙著繡嫁衣,我則要幫著打下手,實在抽不出空來瞧jiejie,這才耽擱到了今日。jiejie若真是要怪我們,就拿起你的鞭子,各打我和jiejie幾下罷,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不能打臉,打我還能打重一些,打我jiejie還是輕些的好,因為我jiejie下個月也要做新娘子了?!?/br> 一席俏皮的話,說得衛玉華與陸明芙并侍立在一旁的春暄夏暉等人都笑了起來,衛玉華不由嗔道:“知道我生平最愛的就是美人兒了,叫我怎么打得下去手?不行,換個懲罰的法子,唔……我以后越發不好出門了,就罰你們以后必須時常去瞧我,再不能像現下這樣,幾個月都見不上一次面,只能考通信聊解相思了?!?/br> 還相思呢,姑娘又亂用詞語了……春暄與夏暉對視一眼,忍不住嘴角都是一陣抽搐。 陸明萱與陸明芙卻是忍不住苦笑,平心而論,衛玉華對她們這個所謂的“懲罰”還真算不上懲罰,可偏偏就是這個最不是懲罰的懲罰,她們反而做不到,陸明萱是過了年后便要住回國公府,在陸大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她如何好不去瞧身為恭王妃的陸明鳳,反而時常去瞧端王妃?陸明芙則是因做新媳婦子,頭一年里連娘家都不方便時?;氐?,——不過只是要好的幾個小姐妹想時常見見面而已,如今想來,竟比那些真正為難的事還要讓人為難! 衛玉華顯然也想到了這些,心下后悔不來,然說出去的話也收不回來了,只得嘆道:“什么時候,我們都能自己當家做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了!” “希望真有那么一日罷?!标懨鬈脚c陸明萱齊齊嘆道,心里卻在想著,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像衛玉華很快就要做尊貴的王妃娘娘了,不也不能事事都遂心順意嗎?罷了,且珍惜眼前罷! 到底不是那等傷悲懷秋之人,衛玉華嘆完,也就將這點小小的不開心丟開了,笑道:“對了,你們給我帶什么好東西來了,我可早說過的,不好的東西我可不要的!” “知道知道,不好的東西我們也不敢拿到王妃娘娘您面前來獻丑??!”陸明萱也打點起精神來努力活躍氣氛,陸明芙則已先后自落霞和丹青手中接過了姐妹二人各自為衛玉華準備的禮物。 衛玉華也不與她們客氣,接過禮物匣子立刻便打開了,及至瞧得陸明萱那套扇子精巧絕倫,陸明芙的那套頭面華貴耀眼時,饒她以前練武練得渾身痛得都快要散了架都不曾流過一滴淚,依然忍不住紅了眼圈,道:“兩位meimei這般待我,我這輩子能得你們為密友,實在是我的福氣?!?/br> 心里則暗暗決定,等下個月陸明芙出嫁,還有將來陸明萱出嫁時,她也一定要精心為她們準備添箱禮,而且還要大張旗鼓的送去,為她們長臉。 春暄與夏暉也忍不住滿臉的感激,本來她們還以為兩位陸姑娘也就送自家小姐幾樣精巧些的首飾應個景兒也就罷了,卻沒想到竟會這般用心的為自家小姐準備添妝禮,也就難怪小姐與她們見面不多,卻那般看重她們了。 小姐妹幾個經月不見,自有許多話要說,不知不覺便到了午時,早有衛三少夫人親自領著幾個婆子抬了食盒過來,說是衛夫人特地打發她來代自己款待貴客的。 衛三少夫人是衛大將軍麾下一個參將之女,也是個爽利性子,陸明萱與陸明芙少不得與她鄭重見了一回禮,一人得了她一只金鑲玉的鐲子做見面禮。 姑嫂姐妹四人分賓主坐下,婆子們一一上了菜,待衛三少夫人敬了陸明萱和陸明芙一杯果酒之后,便先后舉了箸。 一時飯畢,衛三夫人既是還要去前面幫著婆婆和大嫂招呼客人,也是知道小姑與其好友有體己話兒說,只陪著吃了一杯茶,便與陸明萱陸明芙道了惱,徑自離開了。 衛玉華這才將一眾服侍之人都打發了,與姐妹二人說起真正的體己話來:“萱meimei,你家那位凌千戶是不是在王爺面前替我說過什么好話,你們不知道,前陣子端王府的人來送聘禮時,竟是王爺親自打的頭,而且那聘禮表面看似數量不多,其實不知道多實在,可把我娘和我大哥高興壞了,說王爺這般看重我,將來我過去以后,不愁沒有好日子過,可我攏共也就見過王爺兩次而已,兩次合起來一共說過三句話,他何至于這般看重我?我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你家凌千戶必是在他面前替我說了什么好話,才解釋得通了?!?/br> 拜時常通信所賜,陸明萱與凌孟祈之間的事衛玉華也大半知道了,之前凌孟祈請了端王做媒人的事她也知道,偏她又與陸明萱交好,還救過陸明萱,想也知道定是凌孟祈感激她,在端王面前替她說了好話,不然端王大可不必這般給他顏面,畢竟尋常人家娶媳婦送聘禮新郎官本人都是可以不必親至的,何況皇家?據她所知,當初恭王與二皇子大婚前,便沒有親自去岳家送聘。 這事兒陸明萱聽凌孟祈提過一耳朵,不過她卻是不置可否,只笑道:“那敢情好,端王爺能這般看重jiejie,將來jiejie的日子真是想不好過都難?!?/br> 陸明芙也笑道:“當初我與meimei便說jiejie是個有大福氣的人,如今看來,可不是嗎?” 不想衛玉華卻嘆道:“什么大福氣,兩位meimei難道忘了,端王府還有一位側妃嗎?除了皇家,誰家又會這般沒規沒矩,正室還沒進門,就先大張旗鼓放一位貴妾在新郎房里的?說真的,這樣的大福氣有時候我真是寧可不要……為什么喜歡一個人,就必須接受他的一切呢?” 陸明萱與陸明芙聞言,這才想起端王府的確還有一位出自長興侯府的側妃。 陸明芙只得安慰衛玉華:“端王爺這般看重jiejie,而且聽說王爺是個極重規矩的人,想來定不會讓那石側妃滅過jiejie次序去的,jiejie且放寬心些?!?/br> 陸明萱想了想,則少不得把當初安慰陸明芙的話又大略說了一遍,見衛玉華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后又一臉的如釋重負,方暗暗松了一口氣。 姐妹二人直在大將軍府待到申時,冬日天短,眼見天已快黑了,再不回去就該遲了,只得依依不舍的辭了衛玉華,又去前面辭了衛夫人,坐車回家去了。 ☆、第四回 悲哀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眨眼便到了臘月初六衛玉華與端王大婚的日子,陸明萱與陸明芙雖百般擔心衛玉華去了端王府會不適應,畢竟她嫁的是天下第一等尊貴卻也第一等復雜的人家,她又是那么個直脾氣,在家更是被眾星捧月慣了的,只怕一時間接受不了嫁人前后巨大的落差。 然姐妹二人再擔憂也只能放在心里,哪怕打發個人去問衛玉華她好是不好都做不到,便連尋常人家的新媳婦進門之初尚且百般忙碌,更何況皇家的媳婦,皇家與王府的規矩又大,萬一她們好意打發人去相詢卻反給衛玉華帶來了麻煩,豈非弄巧成拙? 說不得只能在心里暗暗祈求上蒼,衛jiejie這般好的人,老天爺你可一定不能委屈了她才是! 好在姐妹二人一個要繼續忙著嫁衣的收尾工作,一個則要幫著戚氏打點年事,忙碌起來,倒也大大沖淡了那份擔憂。 掃塵、祭灶王、祭祖、守歲……陸家的這個年過得前所未有的熱鬧,也是因家里人丁一年比一年興旺,人多了自然熱鬧,也是因陸中顯與戚氏念著這是陸明芙在家里過的最后一個年,不但在正院的花廳并兩旁的捎間擺了年夜飯,讓家里的所有丫頭婆子都上了桌,還在外面的穿堂擺了三桌,讓家里的一干男仆也上了桌,整個上房熱鬧得不得了。 宴罷守歲時,陸中顯又親自領著人燃放了足足幾筐子的煙花爆竹,映得整個上房的天空都是姹紫嫣紅的,讓所有人的興致都越發高昂起來,除了定哥兒年紀小實在撐不住,亦連安哥兒都與大家一道守過了子時,吃了湯圓之后,才由奶娘引著先回去睡了。 鬧了一整晚的結果便是,次日所有人都待天光大亮了才慌慌張張的起來各自忙活,尤其是廚房的,更是百般忙碌,一直到都快交巳時了,才將早飯擺上了,先給老爺太太并姑娘少爺們拜過年后,便請起罪來。 一年里難得有這么個清閑的時刻,陸中顯與戚氏自然不會怪罪她們,令其退下后,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了飯,陸中顯便換了出門衣裳,披了大氅,打馬先往國公府拜年去了,待自國公府出來以后,還要去他的一些上峰同僚家里,沒有幾個時辰回不來,所以臨行前交代戚氏中午不必等他吃飯了。 余下戚氏母女三人說了一會兒閑話,見干坐著委實無趣,大年初一依規矩又不能動針線,遂叫了段嬤嬤等人并李mama來,大家就在花廳里支了桌子,打起葉子牌來,待吃了午飯后又繼續,一直打到申時陸中顯回來方罷。 陸中顯接過陸明萱奉上的滾茶一連吃了好幾口,又至熏籠前烤得整個身心都暖和了起來后,才與陸明萱陸明芙道:“老夫人讓你們姐妹明兒過府去一趟呢,說是王妃娘娘與二姑奶奶都要回來,偏二奶奶不日就要臨盆了,大奶奶又瑣事繁多,連個陪客的人都沒有,讓你們回去陪陪王妃娘娘和二姑奶奶,到底姐妹一場,也是你們的情分?!?/br> 陸老夫人都開了口,陸明萱與陸明芙自然沒有拒絕的份兒,雖想著明日顏十九郎與凌孟祈必來拜年的,但未婚女婿來岳家拜年依照規矩本來就不該見她們,往年能見面,不過是陸中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她們總不好以此為借口就不去國公府罷? 說不得只能應了,次日一早便起來妝扮妥了,帶著人坐上馬車,由陸中顯親自護送著去了國公府。 一時到得陸老夫人的榮泰居,老國公爺父子四人并陸文廷以下小一輩的爺兒們都在,正在西次間里說話兒,女眷們則由陸老夫人領著,在碧紗櫥里說話兒。 陸明萱與陸明芙先給老國公爺和陸中冕兄弟三人都磕了頭拜了年,再與陸文廷兄弟幾個行了平輩禮,才進了碧紗櫥見陸老夫人等人。 就見陸大夫人、段氏與陸大奶奶俱已妝扮一新的坐著,一瞧得姐妹二人進來,陸大奶奶先便起身笑道:“往常兩位meimei在時還不覺得,此番兩位meimei家去了,方覺得整個府里一下子都冷清了不少,怪道祖母每次嫁孫女兒時都那般不受用呢,我如今總算是明白祖母的心情了?!?/br> 靠墻的榻上陸老夫人也是穿戴一新,看起來精神也還好,聞言笑道:“等真姐將來出門子時,你再來與我說這話罷!”說著,細細打量了陸明萱與陸明芙一回,“也就兩個多月不見,怎么我覺得你們姐兒都長高了不少似的?” 陸明萱與陸明芙忙趁機上前給老人家磕頭拜年,說了幾句吉祥話,得了陸老夫人賞的荷包,伺候又與陸大夫人和段氏磕了頭,再與陸大奶奶行了平輩禮,同樣也都得了壓歲的荷包,大家才各自落座,一邊吃茶一邊說笑。 不覺到了巳中,有小丫鬟跑進來屈膝稟道:“二姑奶奶和二姑爺坐的馬車已經進府了?!?/br> 陸大夫人因笑道:“說來自二丫頭出嫁至今,我們還從未見過她呢,也不知她在那邊好是不好?廷哥兒,你帶了你媳婦,快迎迎你meimei和姑爺去?!?/br> 碧紗櫥外陸文廷忙恭敬應了一聲“是”,待陸大奶奶出去后,夫妻兩個便被簇擁著往二門外迎陸明麗夫婦去了。 不多一會兒,就聽得外面傳來小丫頭子脆生生的聲音:“二姑爺與二姑奶奶到了?!?/br> 然后是陸文廷的聲音:“二meimei請,二妹夫請?!?/br> 因著陸明麗出嫁后并沒有三朝回門,今日算來才是她實際意義上的三朝回門,所以陸明麗與其夫齊長楓進來后除了與長輩們磕頭拜年,還依次補敬了茶,也所以,陸明萱與陸明芙得以有機會看清楚陸明麗的夫君長什么樣兒。 怎么說呢,生得唇紅齒白,瘦瘦高高的,俊俏倒也俊俏,卻是那種偏陰柔的俊俏,再被其身上那件絳紅色的衣裳一襯,越發顯得不像個男兒。 這還不是最讓人不能接受的,最讓人不能接受的是,他不但說話聲音嬌嬌柔柔的,敬茶時雙手的最后兩個指頭一直翹著,他臉上竟還敷了粉,一靠近便讓人覺得一陣香風撲鼻,這也是方才他乍一進來時,眾人會覺得他生得白的主要原因。 在座的所有人大家公子都見過不少了,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家公子,不免都有些目瞪口呆,這位二姑爺,未免也太……男生女相了罷? 最后還是陸老夫人最先受不了,賞了那齊長楓一個紅包,陸大夫人與段氏也依次賞了他紅包,打發了他出去,眾人方暗暗松了一口氣,碧紗櫥就這么大點兒空間,又讓熏籠熏得暖暖的,再讓這位香氣撲鼻的二姑爺在里面待下去,大家都不要呼吸了。 陸老夫人因有些遲疑的問陸明麗道:“二姑爺不是家里的長子嗎,怎么瞧著……不是很穩重的樣子?” 眾人這才循聲往陸明麗望去,就見陸明麗一身胭脂色遍地撒花襖,配了條淺粉色繡紅線梅花的裙子,頭發梳做牡丹髻,一側戴了支鑲紅寶石的蝙蝠華勝,另一側則戴了朵巴掌大小的珠花,打扮得倒也頗有新嫁娘的喜氣。 但她卻瘦了不少,兩頰的顴骨都很分明的凸顯了不少,眼圈下也帶著明顯的青影,整個人都籠罩著一股幽怨的氣息,顯然在夫家的日子并不好過。 聽得陸老夫人問她,她倒是勉強擠出了個笑來,道:“他再是長子,到底年紀還輕,想來再過幾年,自然也就穩重了?!闭f完便又恢復了一臉的木然。 陸老夫人見狀,心里猛地一“咯噔”,當初大兒媳與她提這門親事時,她便本能的覺得有幾分不對,這么好的親事,大兒媳怎么可能舍得便宜庶女,尤其其時二丫頭還剛剛打了她的臉,可她又委實挑不出什么不妥來,使人悄悄兒去打聽,也沒打聽出什么不對來,這才默許了大兒媳的決定,如今看來,這門親事竟真的有問題,而且問題必然還不??! 念頭閃過,陸老夫人不由看了一眼陸大夫人,就見陸大夫人倒是一臉的自然,瞧不出半點不妥來,只得暫且將心里的疑慮按下,打算事后再設法弄清楚。 碧紗櫥外老國公爺與陸中冕父子兩個看著齊長楓的言行舉止,也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老國公爺是戎馬一身,最瞧不得的便是男子扭扭捏捏的樣子,陸中冕則忍不住暗想,當初這齊長楓來迎娶二丫頭時,瞧著不是這樣的啊,怎么今日卻跟換了個人似的,也不知哪一個才是真的他?若今日這一個才是真的他,那以后還是讓二丫頭等閑別回來了,省得他瞧了姓齊的這個樣子,惡心得連飯都吃不下去! 好在不多一會兒,便又有小丫頭子來回:“王爺與王妃娘娘到了!” 眾人才不用再繼續忍受齊長楓,——他畢竟是今日的主賓,尤其是在恭王夫婦還沒有到的情況下,眾人便是心里再不待見他,也得打疊著精神與其應酬,如今總算是可以解脫了。 陸中景與陸中昱便帶著陸文廷兄弟幾個連同段氏、陸大奶奶一道接了出去,恭王夫婦的身份畢竟不一樣,老國公爺與陸老夫人并陸中冕夫婦可以不接出去,其他人卻是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