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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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中顯仍是沒好氣:“算你還有幾分自知之明!好了,我不想與你多說了,你且走罷,等到你闖下了一番家業,有保護我女兒,給她好日子過了的能力時再來不遲!” 凌孟祈聽得急了:“我那時候再來,指不定木已成舟,萱姑娘都已是趙世兄的人了,我便是闖下了再大的家業又還有什么意義?還求顯叔就給我個機會,我也不求別的,只求顯叔推遲三二年的再與萱姑娘定親,如此一來不會對萱姑娘造成任何影響,二來顯叔也能有足夠的時間再比較一下趙世兄和我,看到底誰更適合做您的女婿不是?” 陸中顯若不是真喜歡凌孟祈,也不會任他在這里大放厥詞,早在他說出仰慕陸明萱的話時,便將他趕出自家,先前也不會有意無意總拿他和趙彥杰相比,然后覺得遺憾了,這會子聽得凌孟祈并不是立刻求娶自己的女兒,只是求他推遲些給女兒定親,給他足夠的時間是建功立業,將來有保護女兒,給女兒好日子過的能力。 不由就有幾分動心起來,若只是推遲些時間給女兒定親,于女兒來講倒是的確沒有什么損失……但轉念一想,小女兒的親事與大女兒的又不一樣,并不是自己能做主的,總得陸老夫人同意才成,陸老夫人既巴巴兒與小女兒挑了趙彥杰,可見自有她的考量,自己若現下答應了凌孟祈,將來卻做不到,豈非言而無信,白白給人家希望最后又讓自己失望? 只得與凌孟祈實話實說道:“萱丫頭的親事,并非我一個人能做主的,主要還得看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既與她選了趙公子,可見趙公子的確有你所不及的好處,而且老夫人的意思,是待趙公子孝期滿了以后,便與他們定親,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等三二年的,你還是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罷,這天下間好女孩兒多了去了,憑你的品貌,要找個比我女兒強的也不是不可能……” 話沒說完,凌孟祈已略顯激動的低吼道:“其他女孩兒再好,可都不是萱姑娘,我要她們又有什么用?”其他女孩兒曾為他解過燃眉之急,曾救他于危難之中,曾知道他那些見不得的秘密卻從不曾嫌棄過他嗎?更何況其他女孩兒再好,也終究不是陸明萱,那個在他眼里獨一無二,舉世無雙的陸明萱,他要她們何用! 他說完,沉默了片刻,才又低聲道:“我知道在顯叔和老夫人,乃至在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人眼里,我都不是什么好的夫君人選,我雖是長子卻不受寵,便是以前我家沒被奪爵和查抄家產時,爵位與家產也都與我無關,更何況如今我家什么都沒有了,我若能一直待在京城,或者我家人能一直待在臨州,大家彼此相安無事的各過各的也還罷了,若有朝一日我不得不回臨州去,或者我的家人來了京城,那做我的妻子無疑會很辛苦,而且我如今又進了錦衣衛,錦衣衛在坊間是個什么名聲就不說了,關鍵做的還是將頭隨時提著的勾當……不比趙世兄,家里人口簡單不說,書還念得好,將來若能一舉高中,不幾年便被為萱姑娘掙下鳳冠霞帔,顯叔不放心將女兒嫁給我,也是情有可原,若今日換我站在顯叔的立場上,我也未必會情愿將女兒許給這樣一個人!” 這些還是次要的,也是他能說出口的,已足以讓任何一個真正疼愛女兒的父親不愿意許婚了,更何況還有那些他不能說出口的,也難怪陸明萱要與他說她只想過簡單的生活,若她真嫁了他,終其一生只怕都與‘簡單’無緣了!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愿放棄,也不會放棄,他在這世上苦苦掙扎了十幾年,才遇上了一個陸明萱,如果錯過了她,他上哪里去再找一個似她這般能讓他一想起便從身到心都溫暖起來的人,——說他自私也好,無恥也罷,反正他是寧死也不會放開她的,陸明萱這輩子注定只能是凌孟祈的,誰也別想改變也別想阻擋,包括陸明萱自己都不可以! 陸中顯被凌孟祈堅定的眼神和話語所打動,心下不由有幾分松動起來,因緩聲說道:“你既知道你自己不是什么好的夫君人選,怎么還敢來向我求親,你若待我女兒是真心的,就該讓她去過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明知自己與她不合適,還非要將她與你綁在一塊兒,陪你一起吃苦受罪才是!” 心下卻想著,這小子能意識到自己的劣勢,還大大方方與他說出來,半點試圖遮掩的意思也沒有,也沒有趁機說什么甜言蜜語或是發毒誓‘將來我一定怎么怎么的’,可見待女兒的確是真心的,也算是難得了。 凌孟祈堅定道:“我的確不是什么好夫君人選,可我待萱姑娘的心絕對比這世上任何人都真,這便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優勢了,當然也許在顯叔眼里,這也根本算不得什么優勢。也所以我才會求會顯叔好歹再過三二年給萱姑娘定親,我也好有足夠的時間去建功立業,待我到時候有了讓萱姑娘過好日子的能力,若顯叔肯許婚自是我之大幸,若您仍不肯許婚,那我也絕不會再糾纏,還求您能給我一個機會!” 眼見他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陸中顯又是真喜歡他,到底再說不出不答應他的話,只是想著陸明萱終究不是他親生的,若換了陸明芙他還能全盤做這個主,只得保守道:“罷了,你既有這份心,我少不得也要給你一個機會,只是萱丫頭的親事主要還得看老夫人的意思,我能為你做的,至多便是到時候在老夫人面前找借口多拖上個一年半載的了,好在趙公子得明年下半年才出孝,出孝之后他又得回鄉參加鄉試,一來一回的,又得耽擱個半年左右的,算下來你便有至少一年多的時間了,無論如何總也好過眼下了,到時候是好是歹,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br> 一席話,說得凌孟祈本已沉到谷底的心,總算回到了實處,忙忙說道:“顯叔愿意給我機會,已是我最大的造化了,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讓顯叔只管放一百二十個心的將萱姑娘交給我!” 陸中顯不由啐道:“別說的跟我已答應將女兒許給了你似的,我不過只是答應與你多點時間而已,你倒是會打蛇隨棍上,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敢情素日都是裝的!” 凌孟祈只是一臉憨厚的笑,只可惜在經過了方才的事后,陸中顯是再不肯相信他真有他表現出來的那般憨厚了。 準翁婿兩個又對坐著吃了一杯茶,眼見凌孟祈還沒有走的跡象,陸中顯因沒好氣道:“你還不走,等我請你吃晚飯呢?別跟我說你是在等趙公子酒醒,才挖了人家的墻角,要我是你,哪里還有臉見人家?” 凌孟祈不由微紅了俊臉,他這會兒的確沒臉去見趙彥杰,要說趙彥杰人品或是其他方面不好也就罷了,偏趙彥杰是個極好的人,待他也好,他卻背著他做這樣的事,也委實太不光彩了一些。 不過他賴著不走倒也不是為這事兒,而是想求陸中顯不要將方才之事告訴陸明萱,因扭捏了片刻才道:“我還有一件事求顯叔,求您千萬別將方才之事告訴萱meimei,她如今……惱著我呢,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好,若是讓她知道方才之事,我怕……”他是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陸明萱今生都只會是他的新娘,但總也得陸明萱心甘情愿才好,不然讓她傷心或是不高興了,心疼的還不是他自己? 陸中顯聞言,瞪了他片刻,才沒好氣道:“知道了,現在你總可以走了罷?”心里則在冷哼,自己這還沒許婚呢,就‘萱meimei’上了,還說女兒如今正‘惱著他’,呸,說得就跟女兒真與他有什么似的,惹急了他,明兒便與女兒定親去,哼! ☆、第十二回 凌孟祈出了陸家的大門,被外面的冷風一吹,才發現自己渾身軟得厲害,禁不住打了個趔趄,便往前栽去。 唬得后面跟著的虎子見狀,忙搶上前一把攙住了他,急聲問道:“少爺您沒事兒罷?” 凌孟祈閉著眼睛搖了搖頭,又靠在虎子身上深吸了幾口氣,緩了一會兒,覺得好受多了,才低聲道:“我沒事兒,就是方才多吃了幾杯酒,這會子乍然被冷風一吹有些個受不住罷了,已經緩過來了,我們回去罷,再遲些就該宵禁了?!?/br> 虎子聞言,松了一口氣,忙扶著他繼續往前走,嘴里卻忍不住抱怨起陸中顯來:“顯老爺也真是,他自個兒酒量好未必就以為別人都同他一樣不成,更何況他怎么說也是長輩,少爺們怎好勸他的酒?只怕少爺喝了三杯他還沒喝到一杯呢,又怎能不吃醉……早知道我就該中途說衛所里還有事,將少爺叫走的,反正如今您再奉承討好顯老爺也沒有用了……” 話沒說完,已被凌孟祈打斷:“住嘴,我岳父是好是歹也有你置噱的余地?我高興我喝三杯他喝一杯,我高興吃醉,我高興奉承討好他,怎么著,不可以???” 說得虎子不敢再說,只敢無聲的碎碎念:“怎么會不可以,顯老爺如今便是少爺的祖宗,哪怕他都已是別人的岳父了,依然是少爺的祖宗,少爺說可以就可以……” 念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凌孟祈方才說的是‘我岳父’,不由大喜過望,忙忙問道:“少爺方才稱顯老爺為岳父,莫非顯老爺他老人家已答應了您與萱姑娘的事兒不成?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兒啊,顯老爺可真是個大好人,慧眼識珠,看得到少爺身上的好……我就說嘛,那趙公子與少爺站在一塊兒,誰好誰次,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顯老爺雙目如炬,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虎子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得出來趙彥杰今日忽然登了陸家的門到底意味著什么,心里一直都在替自家少爺著急委屈與抱不平,卻沒想到,事情在陸中顯那里竟有了轉機,還是個大轉機,叫他如何能不歡喜? 凌孟祈不由有些好笑,才還對顯叔抱怨不迭的,立刻便轉化了態度,若是讓他知道顯叔只是答應與他拖延些時間,并沒有給他半句準話,不知道他又會是什么反應?因說道:“我岳父還沒許婚,只說待趙世兄出了孝以后,老夫人若提起給他和萱meimei定親之事,盡可能的多為我拖延一點時間罷了?!?/br> “???”虎子一下子垮下臉來,“我還以為顯老爺已經答應將萱姑娘許配給您了呢,原來只是答應多給您一點時間而已……不過顯老爺既沒把話說死,可見對少爺多少有幾分喜歡,那少爺便還大有希望,只要您趁這段時間將萱姑娘搞定了,到時候別說顯老爺,憑這世上誰反對都沒有用了?!?/br> 說完頓了頓,又苦惱道:“也不知萱姑娘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先前還待少爺那么好,誰知道展眼間說變就變了,那趙公子除了會念書以外,哪點比得上少爺了?就算他今年一舉高中了,至多也就能做個七品官而已,少爺如今可都已是六品,只怕不日又要升官了,就更不必說旁的了,萱姑娘到底怎么想的,難怪世人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捉摸不透呢!” 凌孟祈沒有說話,只是暗自苦笑,他可以肯定自己的前程將來十之七八比趙彥杰好,除了念書他其他方面也一定不會比趙彥杰差,可他同樣不能否定的是,若換在他處在陸明萱的立場上,想過簡單生活的話,也一定會選趙彥杰而不選他的,他家那個爛攤子再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了,以前他還可以說他在京城,他們在臨州大家各過各的,彼此相安無事,做他的妻子不但不會辛苦甚至比尋常人家的媳婦好過得多,但一切都隨著他家被奪爵查抄家產不一樣了,他自己都不敢保證將來自己會不會被迫回臨州去,他如今沒了進項只能靠著女眷的嫁妝坐吃山空的家人們又會不會舉家上京城來找他,要他奉養他們。 一想到這些,他自己都好幾次忍不住動搖,要不就別非要將萱meimei的后半輩子與自己綁在一塊兒了罷,到時候讓她每日為那些個污七糟八的事煩心,他于心何忍? 但終究還是他的私心占了上風,他在強忍著幾個月沒有打探陸明萱的消息也沒有讓她知道他的消息,他在狠心將陸明萱以前送他的所謂分紅送還積芳閣,想斬斷與她之間私下里的一切聯系之后,到底還是沒忍住在今日來了她家,萬萬沒想到趙彥杰竟已獲得長輩們的默許,明堂正道的登堂入室了,他僅剩的幾分于心不忍離開被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和壓迫感所取代了,這才會有了先前壯著膽子與陸中顯表明心跡那一出。 萬幸陸中顯這個準岳父比之趙彥杰明顯更喜歡他,萬幸他這大半年以來花在陸中顯身上的心思沒有白費,不然準岳父也不支持他了,他就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怕是只剩下搶人一條路可走了,決定了,等將來他順利娶到萱meimei以后,一定將顯叔當做親生父親來奉養,以報答他愿意舍趙彥杰而就他的大恩大德! 再說陸中顯晚間待趙彥杰酒醒了以后,見過他又令管家將他送出去以后,滿心里猶在想著白日凌孟祈說的話,很想與戚氏商議一下的,偏又答應了凌孟祈不能告訴旁人,且涉及到陸明萱的真實身份,也不能與戚氏多說,剩下一個陸明芙,也是不知道陸明萱真實身份的,萬一他不慎說漏了什么,反倒橫生枝節。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違背答應凌孟祈的誓言,探探陸明萱的口風去,他是喜歡凌孟祈,也覺得他做自己的女婿沒什么不好的,但女婿再好如何及得上女兒,沒有女兒又哪來的女婿?遂與戚氏說了一聲,趁著夜色去了陸明萱的屋子。 彼時陸明萱正拿了一本書坐在熏籠前看著,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看了半日也不曾看了一個字進去,滿心都在想著,白日里趙彥杰來了她家也還罷了,至少在陸老夫人和陸中顯面前都算是過了明路,凌孟祈來算怎么一回事兒?她明明都已把話說得那般明白,他過去幾個月以來看起來也像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的樣子,再沒做無謂的事,怎么今日又來了? 陸中顯進來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小女兒坐在熏籠前發怔的樣子,因有意咳嗽了一聲,才道:“萱兒看什么書呢,這般入神?” 陸明萱猛地回過神來,臉上不由一紅,她哪里是看書看得入了神……忙起身迎上前幾步,屈膝給陸中顯行禮道:“爹爹這會子怎么過來了,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只管使個人叫我過去也就是了,天寒地凍的,又何須爹爹親自走一遭兒?” 陸中顯笑道:“也沒什么事兒,就是想過來與你說說話?!笔侵搅伺R窗的榻上。 陸明萱忙叫丹青上茶來,待茶來后親自接過奉與陸中顯后,才問道:“太太與安哥兒可已歇下了?白日里爹爹吃了不少酒,這會子頭可痛,要不要我與爹爹按按?” 陸中顯擺手道:“沒事兒,我吃了兩盞醒酒湯又睡了大半個時辰,已經好多了?!鳖D了頓,到底還是開門見山把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下午你姐夫家去,趙公子醉酒被扶去客房后,凌公子與我說了一些話……” 便刪刪減減把下午凌孟祈說的話大略學了一遍,末了道:“我不瞞你,我對他一直都挺有好感的,如果非要在他和趙公子兩人之間選一個做你未來的夫婿,我其實更傾向于他,雖然他家里復雜了些,但只要他待你真心,旁的我覺得都不是什么大問題,這也是我為何會答應他到時候盡量在老夫人面前為他拖延時間的原因。不過我雖算是站到了他這一頭,也答應了他不與你說,但他再好,我再喜歡他,如何能與你相比,且又事涉你的終身大事,當日你jiejie定親前我問過她的意思,她愿意了我才許婚的,如今輪到你了自然也是一樣,所以我想聽聽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免得將來抱憾終生。當然,你也不是非要在他們兩人中間選一個,你若覺得他們不好,大可兩個都不選,老夫人那里我去說,必會與你挑一個方方面面都令你滿意的,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一席話,說得陸明萱怔住了,萬萬沒想到凌孟祈竟會直接越過她,與陸中顯表明心跡去,這也就是他遇上的是自己父親這樣開明又疼女兒的人,若是換了旁的稍稍迂腐些的人,只怕已先將他的腿給打折,回過頭來再把自己的腿打折了,哪里還會這般為女兒考慮,什么都不求,只求女兒能不受半點委屈的? 意外之余,更多卻是感動,父親這般待她,方方面面都為她考慮到,她到底何德何能,能得上天賜給她這樣一個好父親! 陸明萱沉默了好半晌,才強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道:“老夫人與爹爹既已先替我選中了趙表哥,可見趙表哥自有其過人之處,我相信老夫人與爹爹都不會害我……至于凌公子,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家那個情況,誰做他的妻子無疑都將很辛苦,而我剛好又是個怕辛苦怕麻煩的人,且我自己也已是滿身麻煩的人了,所以我還是情愿聽從老夫人與爹爹原來的安排,還請爹爹見諒?!?/br> 陸中顯嗔道:“什么見諒不見諒的,我又沒怪你,況這可是關系到你終生幸福的大事,自然要你自己拿主意才是。我只是稍稍覺得有些遺憾罷了,凌公子既然連‘絕不納妾室不弄婢女,惟一心一意與萱姑娘廝守,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五馬分尸,概莫敢辨’這樣的話都敢說,可見待你的心是真的,不是有句話叫‘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嗎,至于他的家庭和出身,這是每個人都沒辦法選擇的,如果能選擇,誰不想要家世顯赫,集父母親人的三千寵愛于一身,誰又不想讓家庭和睦美滿?不過我既說了這事兒看你自己的主意,那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只會無條件的支持你,絕不會有半句二話!” 陸明萱聞言,不由暗自苦笑,她如何不知道人最辦法選擇的,便是自己的家庭和出身?如果有自己選擇的機會,她寧愿折壽二十年,也一定要當父親的親生女兒。 她又何嘗不知道凌孟祈出身在那樣的家庭里不是他能決定,也不是他能輕易改變的?若僅僅只是如此,她還不至于裹足不前,可這中間偏還牽涉進了一個羅貴妃,甚而極有可能將來還會牽涉到奪嫡這樣的大事,還有她那個見不得人的身份一旦曝光,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不想再像前世那樣命運隨時被掌握在他人手里,只想簡單平淡的過完這撿來的一世,也不想將來拖凌孟祈的后腿,可不就只剩下早早嫁個簡單又有一定出息,能帶著她遠遠離開京城的人了? 陸明萱的沉默看在陸中顯眼里,只當她是聽了自己的話在猶豫,因又忍不住說道:“其實你現在年紀還小呢,要我說是不情愿這么早便與定親的,便是真要定趙公子,也得再細細觀察兩年才好,萬一他有這樣那樣不為人知的毛病呢,等真定了親才發現,可就來不及了,但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待我們父女恩重如山,她既發了話,我也不好駁回的,要不這樣,我到時候盡量在老夫人面前把時間往后拖,你呢也再仔細考慮考慮,也看看在此期間凌公子能不能如他所說的那樣,真掙下一份家業,具備讓你過好日子的能力,反正這事兒于我們來講,也不會有什么實質性的損失……我曾聽你jiejie說過一些話,人的一生這樣短,我不想讓你抱憾終生?!?/br> 陸中顯是挺喜歡凌孟祈,但還不至于喜歡到只聽凌孟祈表了一番衷腸,便更傾向于他做自己的女婿,皆因他曾聽陸明芙隱隱晦晦的提過小女兒與凌孟祈之間有那么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蛛絲馬跡,所以他才更傾向于凌孟祈的,他又不求女兒嫁個夫婿如何尊貴顯赫,如何前途無量,唯一的一點要求便是女兒喜歡,不然凌孟祈臉皮就算真比城墻還厚,也是什么用都不頂的! 父親不想讓自己抱憾終身,她又何嘗想,可如果連性命都沒有保障,甚至還會連累到自己最親最在乎的人時,那點遺憾又算得了什么? 陸明萱無聲的苦笑了一下,才深吸一口氣,堅定的與父親道:“我還是情愿接受老夫人與爹爹原來的安排,還請爹爹不必再說了,我也不會覺得遺憾,便是真有一點,趙表哥那么好的人,我與他天長日久的相處下來,那點遺憾也會很快消弭于無形的……我相信自己會過得很好,也一定會過得很好,還請爹爹放心,也不要去做那些無謂的事?!?/br> 她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陸中顯還能再說什么,想起小女兒自前年病了一場后,便越來越有主見,自己便是說了只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只得道:“你既已做了決定,那我自然尊重你的決定,不過我事先答應了凌公子的,倒是不好一轉頭便告訴他我食言了,橫豎到時候你和趙公子定親的事情一作準,他自然也就知道了,我便不必再與他多說了,他長得好看,又會說話,我真怕我到時候招架不住,一個不忍心又答應了他什么,以后豈非越發沒臉見他了?” 陸明萱本來正滿腔愁緒,只覺心里堵得慌的,聽得父親最后幾句話,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長得好看真的很占便宜啊,只可惜只能便宜別人了,不過幸好自己長得也不差,將來兩家的兒女沒準兒還能做個親什么的呢,而且現下看著凌孟祈好,可沒準兒嫁了他以后,他就跟這世上所有普通男人都一樣,指不定更差,還打老婆養戲子之類的呢,倒不如就現在這樣的好……這般一想,總算覺得心里好受了不少。 陸中顯見女兒笑了,眼里的哀傷也隨之去了大半,雖不知女兒是因何在笑,但只要肯笑便是好事,只要能讓女兒高興,讓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本來今年回家之前,陸明萱與陸明芙便回了陸老夫人,要在家里待到正月十五元宵節過了才回去,陸老夫人也同意了的,但才過了初八,陸中顯這日去了一趟國公府回來,便與姐妹兩個道:“你們趕緊收拾一下東西,待會兒便隨我回國公府去!” 姐妹兩個見他一臉的凝重,直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忙問道:“怎么這么著急,老夫人不是答應了我們過罷元宵節再回去的嗎,敢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兒?” 陸明萱的心更是攸地提了起來,想到老國公爺與陸老夫人都已是上了年紀的人了,如今又是大年下的,日日都忙著吃酒看戲的,旁人瞧著是熱鬧,但只有自己身處其中了才知道究竟有多累,莫不是……因顫聲補充道:“莫不是老國公爺或是老夫人出了什么事兒?” 陸中顯神色有些不佳的道:“不是老國公爺與老夫人出了事兒,出事兒的五爺,自昨晚便開始上吐下瀉,到今晨人都已快下不來床了,老國公爺與老夫人并長公主都急的不得了,老夫人更是急得心口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想著如今大年下的大家本就事多,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老夫人跟前兒怕是沒人服侍,所以想讓你們提前回去侍疾,老國公爺與老夫人對我們一家恩重如山,旁的忙我們幫不上,端個茶遞個水喂個藥什么的,還是做得到的!” 一席話,說得陸明萱才放下的心攸地又提了起來,怎么不是別人,偏又是陸文逐出了事兒?難道上次那個意圖暗害他的人還沒死心,仍一心想置他于死地不成,這究竟得多大的仇恨,才能叫那人恨陸文逐恨成這樣? 念頭閃過,耳邊已傳來陸明芙的聲音:“怎么會平白無故的就上吐下瀉了呢,莫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這幾日府里不是在擺年酒嗎,照理五爺該一直待在家里才是,在自己家里怎么也會吃壞了肚子,還偏就他吃壞了,別人卻都沒事兒呢?太醫呢,太醫怎么說,五爺如今又怎么樣了?” 陸明萱忙也斂神問道:“是啊爹爹,五爺這會子怎么樣了?太醫又怎么說,這事兒到底是意外,還是……” 陸中顯搖頭道:“太醫說是吃了彼此相生相克的東西,才會導致上吐下瀉的,好在那彼此相克的兩樣食物五爺只用了少許,不然就未必能救回來了,老國公爺與長公主都是大怒,自昨夜便開始徹查國公府和長公主府所有的人,可查來查去,除了做那道有那兩樣彼此相克的食物的婆子畏罪上吊了以外,什么線索都沒有,想來這事兒真只是一場意外罷?” 只是他嘴上說是意外,但父女三人心里卻都明白,此事十有*不是意外,高門大戶里這樣的手段層出不窮,他們雖未親身經歷過也曾聽說過,如何不知道其間的兇險?只不過有些話他們不能說罷了。 陸明萱更是滿心的焦急與憤怒,本來自前年驚馬事件之后,一直都沒見那幕后指使再有什么動靜,她已經漸漸放松了警惕的,如今卻不得不又打點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了,那人處心積慮的要置陸文逐于死地,可陸文逐與府里任何人都沒有利益沖突,且他雖身份尊貴,卻也不是那等真正囂張跋扈之人,也應該不存在與人有什么仇怨才是,那那幕后指使便極有可能是沖著?;坶L公主去的,如果真是這樣,只怕陸文逐一死,離她真實身份曝光的日子也不遠了,所以這一次,她一定要揪出那幕后指使,再不給其任何威脅到她的機會! ------題外話------ 昨天因為上午老公調休在家,碼了4000字,下午兒子睡著了又碼了2000,但今天老公沒調休,所以只能等他下班回來后再繼續,幸好這樣的日子明天再過一天就解放了,不然我真得跳樓了…… ☆、第十三回 抽絲 事出緊急,陸明萱與陸明芙只簡單收拾了一下,便踏上了回國公府的馬車。 一時回到國公府,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榮泰居見陸老夫人,陸老夫人臉色蠟黃的躺在床上,不過才短短十數日不見,就跟老了十歲似的,原本保養得宜,望之只如四十開外婦人的臉上縱橫交錯的爬滿了皺紋,眼角處竟還浮現出了一小片分明的老人斑,顯然老人家此番在老毛病又犯和孫兒出事的內外夾擊之下,日子很不好過。 陸明萱與陸明芙見此狀,心里都很不好受,因見陸老夫人正睡著,便沒有打攪她,只是屈膝與服侍在床前的陸明鳳和陸明麗見了禮,然后待幾人都退到幔帳以外后,才用僅夠彼此聽得見的聲音輕聲問道:“老夫人如今可好些了,太醫怎么說?” 陸明鳳輕聲道:“太醫昨兒夜里來瞧了一回,今兒上午又來瞧了一回,說是服了兩劑藥后已暫無大礙了,但切記得心情舒暢,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幸好兩位meimei提前回來了,祖母自來最喜歡女孩兒的,瞧著我們姐妹幾個一塊兒服侍在床前,指不定心情一好,病也就跟著好了呢?” 姐妹二人聞言,方松了一口氣,陸明萱心里滿是陸文逐中毒之事,忍不住又問陸明鳳道:“那五哥呢,這會子可好些了?兩府可有再查出什么線索來?說來我們姐妹也該去瞧瞧五哥才是,雖幫不上什么忙,也算是我們的情分?!?/br> 陸明鳳正要說話,里間忽然傳來陸老夫人一聲模糊的申吟聲,姐妹幾個忙忙都擁了進去,就見陸老夫人已睜開了眼睛,正有些無神的望著頭頂半透明的綃紗帳子。 “祖母,您醒了?”陸明鳳忙當先一步坐到了陸老夫人的床頭,稍顯吃力的將她扶起來靠坐著,又拿一個大迎枕墊在她身后后,方問道:“您可覺著好些了?要喝水嗎?” 陸老夫人無力的點了點頭,陸明鳳正要吩咐陸明麗端水來,陸明萱已先端著一杯溫水送到了她面前,她忙接過,服侍陸老夫人小口小口的喝起來。 喝了半盞以后,陸老夫人搖頭示意不要了,陸明鳳忙又拿襟間的帕子與她拭了拭唇角后,才笑道:“芙meimei與萱meimei提前回來陪您來了,您不是向來最喜歡孫女兒的嗎,如今我們這么多孫女兒圍著您,您可得盡快好起來才是?!?/br> 陸老夫人又點了點頭,偏頭看向陸明萱和陸明芙虛弱的道:“你們是知道了小五出事,所以才提前回來的罷?待會兒且瞧瞧小五去,安慰安慰長公主與你們三伯,也是你們的情分?!?/br> 在陸明萱兩世的記憶里,陸老夫人還沒似此刻這般虛弱過,想起她老人家兩世以來待她的好,她不由紅了眼圈,因忙低垂下了頭去。 見她不說話,陸明芙只得自己開口道:“我們待會兒便去瞧五弟,待瞧過五弟回來后再服侍您?!?/br> 陸老夫人正待再說,張嬤嬤一臉凝重的進來了,一進來便屈膝給陸老夫人行禮,見陸明萱與陸明芙在一旁,又欠身與姐妹二人見禮:“芙姑娘與萱姑娘回來了?!?/br> 原來張嬤嬤是奉陸老夫人之命查一些事情去了,怪道方才姐妹二人回來時不見她在陸老夫人跟前兒,要知道她等閑是不離陸老夫人半步的,更何況如今陸老夫人還病著。 “好了,且先別理會這些個繁文縟節了?!标懤戏蛉瞬挥刹荒蜔┢饋?,語氣焦灼的問道:“查得怎么樣了?” 張嬤嬤皺眉搖頭道:“還是什么有用的東西都沒查到,只查到那上吊自盡的婆子是十三年進的府,因菜做得不錯,八年前進了大廚房,為人一直都很本分,雖沒有與誰特別交好,也沒有與誰特別交惡,素日與人也少有私下往來,她當年是自賣自身進的府,進府前丈夫和孩子都已因病死了,這輩子已無所圖,照理應當不會受人收買才是,也許此番她真是不知道那兩樣食材放到一起會致人中毒,所以才誤傷了五爺的呢……” 話沒說完,陸老夫人已冷笑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兩樣食材放一起會致人中毒,府里做那道菜早非一次兩次了,怎么先前從未出過事兒,偏這一次出了事兒?而且兩府上下誰不知道小五愛吃水里的東西,蝦更是最愛?可見必定不是偶然,哼,距離上次小五驚馬至今也不過才一年多而已,那起子爛了心肝兒的就又謀害起他來,那人究竟是有多容不下小五,敢這般對待我的孫兒,我這次若不查個水落石出,將那人揪出來,誰知道下次小五還能不能這般好運,僥幸撿回一條命來……咳咳咳……” 說著,因說得太多太快,不由咳嗽起來,張嬤嬤忙上前取代了陸明鳳,給她輕輕拍起背來,直折騰了好一會兒,陸老夫人方順過氣來,因又問張嬤嬤道:“老國公爺與你大夫人那邊,還有公主府都查得怎么樣了?” 原來此番陸文逐出事卻是因吃了一盤醉蝦,本來那醉蝦是不會對人體造成什么傷害的,卻不知被誰加了大量的桔子汁在泡醉蝦的小瓷壇里,太醫來給陸文逐把了脈,又細細查探了一番之后說,蝦與桔子汁混合在一起會產生出一種類似于砒霜的毒素,所以陸文逐才會中毒,得虧得他只吃了幾只蝦,若再多吃幾只,只怕就真是回天乏術了! 陸大夫人當即便使了人去拿那做醉蝦的婆子,后者卻說自己沒往小瓷壇里加過橘子汁兒,又大呼冤枉,陸大夫人令人用了刑也沒能問出個什么所以然來,只得先將其關在柴房里,自回去向老國公爺和陸老夫人復命。 誰知道那婆子竟趁機接下褲腰帶,將自己懸在了柴房的房梁上,畏罪自盡了,如此最要緊的一條線索便算是斷了,所以不止那婆子相關的一切都要查,食材的來源,廚房其他的人,當日上菜的人,連同在席間服侍的人,hia有兩府里能近身服侍陸文逐的人……通通都得查,也所以所以不止老國公爺父子祖孫幾個忙得不可開交,陸大夫人與陸大奶奶也是片刻不得閑,不然也不會只有陸明鳳與陸明麗在陸老夫人床前侍疾了。 至于陸二夫人與陸明欣,一個自己都病得起不來床了,另一個也要侍疾于嫡母床前,自然也指望不上她們了。 張嬤嬤覷了覷陸老夫人的臉色,才小心翼翼搖頭來:“也沒查出什么名堂來……” 陸老夫人不由大怒,猛地拍了一把床頭道:“風過留痕雁過留聲,只要有人做過,我還不信傾兩府之力,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了!你即刻使人去把老國公爺和你幾位老爺夫人都請來,我有話與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