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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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陸明萱趁眾人都不注意時,悄悄向凌孟祈眨了眨眼睛,又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她已明白他的意思,請他千萬多多保重。 凌孟祈接收到她的目光,見她明白了自己此行是專為她而回來,眼里終于有了幾分笑意,本來還想找機會單獨與她說說話兒的,但想著時間不允許,只得作罷,又與陸老夫人等人寒暄了幾句,便告辭而去了。 凌孟祈回來這一趟不但讓陸明萱安心不少,也讓老國公爺和陸老夫人安心了不少,皇上既然連此番之事的始作俑者凌孟祈都沒有遷怒,雖然這極有可能是羅貴妃護著的緣故,自然更不會遷怒他們了,說到底,他們又不是自己想趟這灘渾水,而是被動被皇上拉進去的,皇上若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以后還有誰敢為他辦這類事? 是以陸老夫人也有心情過問端午節的家宴了,叫了陸大夫人來道:“雖說宮里才出了這樣的事,皇上和太后娘娘心里都不受用,但也不能不讓咱們過節不是?只記得到時候別張揚太過也就是了?!?/br> 陸大夫人應了,笑道:“不過當日依禮母親與我都得進宮朝拜,所以我想著索性將家宴定在晚上算了,酉時咱們便開宴,再讓人隔著水榭搭了戲臺子,到時候一邊吃酒一邊看戲,燈下看戲想來又是另一番滋味,而且晚間就算再熱鬧,只要把門一關,也不怕人說嘴,未知母親意下如何?” 陸老夫人想了想,點頭笑道:“你安排得極妥帖,就按你說的辦罷?!鳖D了頓,又道,“你明兒記得下個帖子給顏夫人并他們家的八太太,約她們五月八日來我們家賞花兒,我前兒瞧得園子里的牡丹都開了,正好大家一起松散松散?!?/br> 陸大夫人忙也應了,又陪著說了一會子閑話兒,才屈膝行禮告退了。 展眼便到了五月初五端陽節,陸大夫人一大早起來按品大妝好了,便忙忙趕來了榮泰居服侍陸老夫人,誰知道陸老夫人昨兒夜里臨睡前貪涼吃了半片西瓜,到四更天時便有些不受用了,一連起來了兩次,五更天又起來了一次,她本是上了年紀的人了,如何經得起這樣的折騰?陸大夫人到時,她老人家都還起不來,陸大夫人見狀不由急了,忙要使人請太醫去,又要使人進宮告假去。 被陸老夫人擺手止住了,說自己沒事兒,只是覺得身上有些倦罷了,歇歇也就好了,令陸大夫人自己進宮去見過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再替她告了假,也省得到時候定國公府一個人都沒有,讓人說嘴,——本來這樣的日子,定國公府還有個?;坶L公主也該進宮朝拜的,但自前陣子陸明珠被送走后,她便思女成疾病倒了,至今仍下不來床,是一早便使人遞牌子告了假的,所以陸老夫人才會說到時候自家‘一個人都沒有’。 陸老夫人年紀大輩分高,老國公爺又早已是告了老的,她不進宮朝拜自然不會有人說嘴,可陸大夫人卻是現任定國公夫人,她若也不去,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況她也想趁此機會與胞姐徐皇后說說體己話兒,所以聽罷陸老夫人的話,她便沒有再堅持,只令人去傳了陸大奶奶和陸明鳳來服侍陸老夫人,然后獨自坐車進宮去了。 端午節并不是除夕正旦那樣的大節,并不需要所有外命婦都進宮朝賀,也就一些高品級的罷了,更何況宮里又才出了羅貴妃小產的事,大家都知道皇上和太后娘娘心情不好,更是不欲來觸這個霉頭,所以像陸老夫人一級的老夫人太夫人們幾乎都告了假,像陸大夫人一級的也是給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行過禮后,又陪著說笑了幾句,便早早散了。 也因此陸大夫人得以與徐皇后早早回了鳳儀殿,說些姊妹間不能為外人說道的體己話兒。 徐皇后三十七八的年紀,與陸大夫人生得有五六分相似,穿一身正紅五彩繡金鳳朝服,頭戴一只精美的累絲銜珠金鳳,鳳首高高昂起,鳳嘴里銜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直垂到額角,一偏頭一螓首之間,散發出懾人的光澤,越發襯得她大氣典雅,雍容華貴,盡顯一國之母的風范。 將滿殿伺候的人都打發了,只留了幾個貼身服侍的心腹之后,徐皇后立刻癱在了花梨木雕鳳凰展翅圖樣的寶座上,滿臉疲憊的向旁邊雕花騰椅上坐著的陸大夫人嘆道:“得虧得今兒散得早,不然再折騰下去,本宮還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呢!” 陸大夫人聞言,忙關切道:“怎么娘娘很累嗎,莫不是昨兒夜里又沒睡好?照理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娘娘該睡得更好才是啊……” 徐皇后冷哼道:“姓羅的賤人此番也不過就是滑了個胎而已,人又沒死,而且慕容恒也還活得好好兒的,我就算高興也有限……你是不知道,皇上如今除了上朝,無時無刻不待在賤人的重華殿,我原本還以為她是與皇上鬧別扭才致使滑胎小產的,皇上怎么也該冷著她一些日子才是,誰知道反倒越發將她捧上了天,再這樣下去,這宮里哪里還有我們母子的立足之地?恪兒一日不坐上太子之位,你又叫我如何高興得起來?” 說著,不免又想到了那些好似永遠沒有盡頭的寂寞長夜,想到了自己今年也不過才三十八歲,卻已守了十幾年的空閨了,偏偏她還不是丈夫死了的寡婦,她的丈夫不但還活著,還活得好好兒的,一直都專寵著另一個女人,好容易初一十五來了她宮里,也是點了卯便走,留宿一夜都不肯,而她甚至不敢像尋常人家的女人那樣破開臉與丈夫鬧上一場,亦或是讓娘家兄弟上門打上丈夫一頓,就因為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后,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所以她能忍的要忍,不能忍的也要忍,連自己的兒子都跟著自己受委屈……想到這些,徐皇后的眼眶不由濕潤了。 陸大夫人不防胞姐說著說著竟哭了起來,慌了手腳,忙起身上前拿了帕子給她拭淚,另一只手則握了她的手柔聲勸道:“我知道jiejie心里不痛快,哭出來也就好了……” 誰知道這一勸,反倒讓徐皇后的情緒越發決了堤,哭得更傷心了:“你與妹夫自來都是恩愛夫妻,他就算有幾個妾室,也不過是當玩意兒一般罷了,心始終在你身上,也始終對你敬愛有加,對廷哥兒更是極力栽培,早早便定為了自己的接班人,你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啊……我心里是真苦啊,早知如此,當年我就該如你一般,只嫁個尋常人的,雖不能如現下這般尊貴,至少也不必像現下這般憋屈……” 想起jiejie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和自家母親每每說起jiejie時的淚水和無奈,陸大夫人的眼眶也濕潤了,禁不住拿帕子捂了嘴,也無聲的啜泣起來。 哭過一回之后,姐妹二人都覺得心情平靜了不少,徐皇后的貼身嬤嬤,也就是她的乳母見狀,忙令人去打了熱水來,親自服侍著徐皇后凈面,至于陸大夫人,則有其他宮人服侍。 待姐妹二人都梳洗畢,宮人又奉了熱茶來吃過之后,徐皇后才冷聲與陸大夫人道:“罷了,我們不說這些糟心事兒了,沒的白壞了自個兒的心情,我正好有事要meimei幫忙,本來前幾日便想召meimei進宮的,又想著今日meimei必會進宮來,所以忍到了今日。前幾日賤人病危時,我聽說皇上在錦衣衛召了一批人進宮來暫時當差一段時間,而且還撥了其中的幾個去重華殿駐扎,什么時候妃嬪的宮里也能有外男進駐了?而且就算要用人,金吾衛還會缺這幾個人,哪里至于偏要去錦衣衛調?我總覺得這事兒頗為蹊蹺,meimei回去后設法幫我打聽一下,此番進宮當差的都有哪些人,查查那些人都是些什么背景什么來歷,指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也未可知呢?本來這事兒讓大哥去做是最合適的,可你也知道皇上頗忌憚外戚弄權,如今又正是風口浪尖上,說不得只能勞煩沒了?!?/br> 徐皇后雖不得皇上寵愛,但她執掌鳳印這么些年,又豈能真一點自己的力量都沒有?羅貴妃小產前后那幾日重華殿發生的事她雖然并不清楚,卻并不代表她就一點蛛絲馬跡都打探不出來,所以才會與陸大夫人有此一說。 陸大夫人見是這回事,自是點頭應了:“說什么勞煩不勞煩的,為娘娘分憂原是我的本分,娘娘只管放心,我一定盡快將事情辦妥,不過說起這事兒,我們府上此番也有一個被借調進了宮的人?!北惆蚜杳掀淼膩須v大略說了一遍,末了道,“本來我還沒覺得有什么的,如今聽娘娘這么一說來,也覺得有些蹊蹺,難道皇上還怕有誰謀害那個女人不成?再不然,此番那個女人小產其實不是意外,而是……畢竟那個女人專寵這么多年,只怕宮里就沒有誰不恨她的……” ‘而是’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徐皇后又豈能有不明白的,冷笑一聲道:“若真是誰對她動了手腳,我一定竭盡全力保下那人,可誰有那個膽子?皇上視她為心肝子眼珠子,素日里別說誰敢害她了,連說句重話給個臉色看都要被申飭乃至尋由頭懲戒一番的,誰敢冒那個險?除非不想要命了!” 頓了頓,苦笑道,“以前聽人說后宮是個見不得人的去處,女人之間的明爭暗斗層出不窮,比真刀真槍上了戰場尚要兇險可怕……如今我方知道,后宮能否明爭暗斗起來,取決于皇上的態度,皇上不在意那些女人,自然不會理會她們怎么斗去,指不定反而很享受大家為了他明爭暗斗費盡心思,可一旦皇上真將誰放在了心上,根本不必那個女人去斗旁的女人,皇上自會將其護得好好兒的……連我這個正宮娘娘這些多年下來尚且不敢對那個賤人動什么心思,你覺得其他妃嬪敢嗎?” 一席話,說得陸大夫人沉默了,片刻方強笑道:“既然不是人為,那便是天災,可見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這次雖沒收了她的命去,但誰知道下次便不會收了她的命去呢?娘娘且等著罷,您的大福氣還在后頭呢,等大皇子……那一日,您便可以想怎么過就怎么過了!” 這話徐皇后愛聽,不由面色稍緩,嘆道:“希望真能有那一日罷……對了,我好些日子沒見鳳兒那丫頭了,今兒個怎么不帶了她一道進宮來我瞧瞧?” 陸大夫人忙笑道:“想著她再有幾個月便及笄了,這陣子正拘著她與我學習如何當家理事并廚上的事呢,咱們這樣人家,雖不必事事都她親自動手,可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不是?等過些日子娘娘的千秋節時,一定帶了她進宮來給娘娘磕頭拜壽……” 話沒說完,猛起想起徐皇后的千秋節就在這個月的十六號,到時候羅貴妃的小月子還沒做完,皇上與太后的心緒必定不佳,又怎么可能樂意見到鳳儀殿這邊熱熱鬧鬧的過生辰?因忙忙打住了。 ------題外話------ 實在hold不住了,今天少更點,明天萬更補上哈,請親們見諒,么么大家o(n_n)o~ ☆、第八十二回 風波 “……等過些日子娘娘的千秋節時,一定帶了她進宮來給娘娘磕頭拜壽……”陸大夫人說著,猛地想起羅貴妃如今正坐小月子,而以皇上對她的寵愛皇太后對她的看重,胞姐這邊若還在此期間熱熱鬧鬧的過生辰,豈非擺明了討他們的嫌不成……因此話說到一半,便忙忙打住了,有些尷尬又有些惶恐的看著徐皇后,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來補救才好,眼前的人雖是她一奶同胞的親jiejie,兩人自小好得形影不離,可如今終究君臣有別,與以前再不一樣了,自己怎么能這般口無遮攔呢? 不想徐皇后卻道:“meimei不必惶恐,自家姐妹之間也要弄得這般生分,我豈非真要成孤家寡人了?至于我的生辰,自然還是要過的,她是妃妾,本宮卻是皇后,也有因區區一個妃嬪小產了,便讓堂堂皇后連生辰都不過了的道理,那不必本宮說什么,御史臺的人先就要往死里參羅家了,到時候指不定連太后都脫不了干系?!?/br> 說著冷嗤一聲,“不然你以為皇上為什么明明專寵那個賤人,根本不愿看別的女人一眼,每逢初一十五卻定要來鳳儀殿坐上一坐?所以你不必這般小心翼翼,到時候只管帶了鳳兒早早進宮,咱們姐妹娘們兒的也好說說體己話兒?!?/br> 陸大夫人聞言,這才暗自松了一口長氣,笑道:“到時候一定帶了鳳丫頭早早進宮,賀娘娘華誕!” 徐皇后點頭笑道:“這就對了,自家人就該親親熱熱的才好。對了,前番鳳兒進宮來小住時,我曾聽她說過家里如今多了兩位meimei,雖是旁支出身,難得卻比本家的姑娘也不差什么,尤其那位什么萱姑娘,更如姣花軟玉一般,聽得我很是想見上一見,到時候meimei也帶了她一并進宮讓我瞧瞧罷,看是不是真如鳳兒說的那般好,若不是便罷了,若是的話,整好定宜身邊還差一個伴讀,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她?!?/br> “承蒙娘娘垂愛,到時候我一定帶了萱丫頭一并進宮來?!标懘蠓蛉俗允敲Σ坏鼞?,只是臉上的笑怎么看怎么不自然,“不過鳳丫頭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向來最是與人友善,看姐妹們就沒哪個不好的,那萱丫頭雖不算差,卻也沒她所說的好,就怕到時候白掃了娘娘的興?!敝蛔焐想m在笑,心卻已是縮成了一團,只覺說不出的冰涼。 元宵節那日發生在會賓樓的事陸大夫人早已在事后自陸文廷口中得知了,如何能不知道徐皇后讓她到時候一并帶陸明萱入宮的真正用意?只怕為定宜公主選伴讀是假,給大皇子相看未來的妾室乃至側妃才是真,她自己的jiejie她自己知道,就算陸明萱生得再美,再是大皇子親自相中的,以后者的身份,要給大皇子做妾室也太低了一些,不好生相看一番,覺得后者的確有其可取之處,她jiejie怎么可能同意? 想到這里,不免又想到了大皇子對自家女兒的情誼,既然都愿意為她女兒等上這么幾年了,怎么就能這么快便變了心,又瞧上了別的女人呢?這不是生生在打女兒的臉,生生在剜女兒的心嗎,這世上的女人誰在成婚之處是沒有幾年好日子的,可自己的女兒卻還沒成婚呢,婆母和丈夫已在挑選妾室了,這還是親姨母和親表哥,他們的心也未免太狠了! 偏自己還什么都不能說,還得裝作一無所知的為他們母子拉皮條,叫她情何以堪,總不能都到這個地步了,還嚷嚷著讓女兒退婚罷?且不說皇室的婚不是自家想退就能退得了的,就算能退,以后還有誰敢娶她的女兒? 就更不必說即便現下沒有陸明萱,將來也會有旁的女人了,既然總有會旁的女人,那還不如就陸明萱的好,至少陸明萱年紀還小,等到她能侍寢時,女兒應當已經順利生下嫡子了,且她也是陸氏女,到時候大皇子的妻妾里有兩個陸氏女,就算自家公爹和夫君還不肯明確站到大皇子的陣營里,旁人也只會將定國公府劃為大皇子一營的,于她女兒將來母儀天下豈非又多幾分勝算? 陸大夫人這般一想,心里到底好過了些,也能打點起精神繼續與徐皇后說笑了,只是說著說著話,到底還是忍不住走神,暗想看來自己家去后得盡快讓人去尋一味好藥來,找機會人不知神不覺的讓陸明萱吃下去才好,省得將來成為她女兒的心腹大患! 又在鳳儀殿待了大半個時辰,陸大夫人見時辰已不早了,便向徐皇后提出告辭,徐皇后本還欲留她在鳳儀殿用午膳的,聽她說陸老夫人身上有些不適,倒是不好再留她,因賞了她幾筐嶺南才進貢來的極品荔枝,令貼身女官好生送了她出去。 陸大夫人前腳剛離開鳳儀殿,穿了件佛頭青杭綢直裰的大皇子后腳便自殿外閃了進來,先給徐皇后行過禮后,第一句便問道:“怎么樣母后,姨母可已答應您的千秋節時,會領了那個陸明萱進宮了?” 徐皇后見兒子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本來在見到他后已有了幾分笑意的臉立刻沉了下來,道:“你還有臉問這個,要不是因為你,我犯得著這樣欺騙你姨母和鳳丫頭,白讓她們母女誤會,白傷她們的心?我可告訴你,撇開家世不言,鳳兒那丫頭我是真個喜歡,明兒待她進門以后,你要是再敢做那些個偷雞摸狗的事對不起她,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皇子見母親動了真怒,不敢再一副吊耳當啷的樣子,忙正色恭聲道:“兒子已經知道錯了,母后放心,以后定不會再犯,也定不會對不起表妹,讓她傷心的?!?/br> 徐皇后聞言,方面色稍緩,道:“你最好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到了我生辰那日帶了那丫頭一并進宮的話我已與你姨母說了,她也已答應了,到時候只要我們按計劃行事,那丫頭以后便是你的人了,雖說年紀還小,但完全可以陪鳳丫頭一并嫁過來,至多再大兩三歲再圓房便是,到時候還不是任你搓圓捏扁,生死都隨你?你也是,這么大的人了,竟連這點兒主意也想不到,反倒打草驚蛇,被個貓狗一般的小子脅迫,我都替你臊得慌,也難怪你父皇至今不肯派你的差事,焉知不是見你不夠穩重,胸中沒有丘壑之故?” 說得大皇子撇了嘴,“除了四弟,父皇多早晚看我和二弟三弟順眼過?弄得我都要禁不住懷疑只是慕容恒那個小賤種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我和二弟三弟都是撿來的了……” “閉嘴,這些話也是能渾說的?”話沒說完,已被徐皇后一聲暴喝打斷,“皇室血脈不容混淆,你這樣的話若是讓旁人聽了去,可該怎么樣?還有你四弟再不好,那也是你弟弟,你卻口口聲聲‘小賤種小賤種’的,仔細哪日在你父皇面前也不慎說漏了嘴,你父皇非扒了你的皮,到時候我也救不了你!還不快離了我這里,下去好生反省呢!” 唬得大皇子抱頭鼠竄,急急應了一聲:“母后別生氣,兒子這便回去面壁思過去!”一陣風般逃出了鳳儀殿。 余下徐皇后看著他一步三跳的背影,又是生氣又是無奈,半晌方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xue向她的乳母高嬤嬤嘆道:“嬤嬤說他都多大的人了,怎么還這般不穩重?皇上至今態度曖昧,除了偏心那對母子,焉知沒有覺得他爛泥扶不上墻的緣故?我為他是cao碎了心,可他呢,嬤嬤也看見了,時時一副嬉皮笑臉,就跟永遠長不大的樣子,我如今還在也還罷了,萬一我哪日忽剌剌便死了,他豈非要被吃得連渣子都不剩了……” 話沒說完,高嬤嬤已急聲道:“呸呸呸,娘娘說的什么話,您才活了多大年紀,更何況家里老夫人還在呢,就滿口死啊活的,也不說忌諱忌諱?”非要堅持讓徐皇后也‘呸’三聲。 徐皇后對這個乳母還是很有幾分感情的,聞言果真“呸”了三聲,才滿臉疲憊的嘆道:“也是怪我,想著自己一連滑了兩次胎,得他得來的不易,小時候便一味的慣著他,連皇上那時候管教他我都要百般護著,想著好歹也要等他大上幾歲才好,誰知道等他大了,姓羅的也已生下四皇子,皇上根本正眼都不瞧他,更別說管教他了……若不然,他現下又怎么會陷入這般尷尬的境地,明明就是嫡長皇子,天命所歸,卻至今還沒有在上書房行走的資格,日日跟著比他小幾歲的弟弟們讀書,我真是一想著心里便難受得緊?!?/br> 不待高嬤嬤答話,目光直直盯著一旁紫檁邊鏨銀琺瑯漁樵耕讀的屏風又道:“可偏他自己也不爭氣,私下里有什么癖好不好,偏要有那樣一個見不得人的癖好?若是讓旁人知道了,別說其他,我們母子直接可以不必見人了……我怎么就這么命苦,丈夫丈夫靠不上,兒子兒子又是這樣,我這到底造的是什么孽啊……”說著,眼里已有了淚。 說得高嬤嬤也心酸起來,忙強忍眼淚賠笑道:“大皇子終究還小呢,能懂什么,不過是被身邊那些個牛鬼蛇神給帶壞了罷了,娘娘只管好生教他便是,況鳳姑娘也是個好的,等她進門以后,有她與娘娘一道約束大皇子,還怕大皇子好不起來不成?您就只管放心罷,就像姨夫人說的那樣,您的大福氣且在后頭呢!” 徐皇后沉默了片刻,聲音已恢復了一貫的從容:“茲事體大,到時候你親自與那姓陸的小丫頭周旋去,也省得橫生枝節,待她們主仆進了皇家的門,還不是我要她們什么時候死,她們便得什么時候死,記住了嗎?” 高嬤嬤忙鄭重道:“娘娘放心,老奴理會得的,定不會壞了娘娘的大事?!?/br> 原來元宵節那日大皇子確認了陸明萱主仆便是先前撞破他好事的人后,便對二人動了殺心,誰知他還未及行動,已先收到了凌孟祈的信,大皇子本就不是個多有謀略的人,不然徐皇后也不會說他‘爛泥扶不上墻’了,當即慌了神,想來想去,到底還是壯著膽子將事情回了徐皇后,求徐皇后給他做主。 雖說“知子莫若母”,徐皇后一早便知道兒子好男風的事,卻只以為他就與服侍自己的小內侍們玩玩兒罷了,待娶了妻自然也就好了,因此大多數時候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萬萬沒想到他膽子竟那么大,在親戚家里就敢調戲勛貴子弟,這不是擺明了作死了?結果果然就被人發現了,偏還未及殺人滅口,又被人反過來給脅迫住了,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可就算再生氣,該為兒子收的爛攤子徐皇后還得收,這才想出了個法子,打算趁自己千秋節時,讓陸大夫人將陸明萱一并帶進宮來,到時候制造機會讓陸明萱與大皇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怎么樣,總之就是要造成陸明萱被大皇子壞了名節,大皇子只得納了她的事實。 如此一來,陸明萱成了大皇子的人,她們主仆的口自然也就算封住了,且多納一名陸氏女,也能讓旁人都以為定國公府早已站到了他們這一邊,你老定國公和陸中冕不是至今都不肯表態,對與皇家聯姻也一直興趣不大嗎,那我便讓你們不得不站到我們這一邊來,還有苦說不出,——到時候只剩下那個姓凌的小子,要永絕后患就容易得多了! 徐皇后見高嬤嬤應得鄭重,滿意的點了點頭,但隨即又皺起了眉頭:“我記得方才meimei好似說那個姓凌的小子此番也在錦衣衛被選調進宮當差的人的行列里?那你千萬記得叮囑跟恪兒的人,不得將這個消息傳到他耳朵里,你也是聽見了meimei話的,那姓凌的小子漂亮著呢,萬一他又犯起渾來,在宮里鬧出什么事來,可就不好收場了!” 頓了頓,又發狠道:“若不是姓羅的賤人才出了事,皇上正是著緊之時,我倒是想趁此機會將姓凌的小子給直接結果了了事,也省得夜長夢多……宮里難道還能缺了漂亮的小太監不成,也值當他眼皮子淺成那樣,那姓凌的再漂亮能有多漂亮,難道還能比姓羅的賤人漂亮不成?呸,一個個兒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總有一日,本宮要將你們統統碎尸萬段!” 再說陸大夫人回到定國公府后,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見陸老夫人。 陸老夫人彼時已起身了,正坐在羅漢床上由丫鬟拿了美人捶輕輕在捶腿,自陸二夫人以下至陸大奶奶并陸明鳳姐妹幾個也都在屋里,也不知婆媳祖孫才說了什么,滿屋子從主子到下人臉上都是笑,屋里的氣氛也因此很是熱鬧。 陸大夫人先上前屈膝給陸老夫人見了禮,又受了其他人的禮,才由陸大奶奶服侍著在右下首第一張太師椅上坐定,笑著恭聲回答陸老夫人的問題,“……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都鳳體康健,皇后娘娘還特意讓我回來問您老人家的好,賞了我幾筐嶺南新進貢來的極品荔枝……娘娘還說了,過陣子娘娘的千秋節時,請您務必要賞光進宮去吃一杯薄酒?!?/br> 陸老夫人笑道:“皇后娘娘的千秋節,我自然是要進宮去朝賀的,到時候可不敢再貪嘴了?!?/br> 張嬤嬤在一旁嗔道:“您老人家也知道您貪嘴哪,難怪人家常說老來還小呢,您老人家如今可不就變成一個老小孩兒了?” 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陸大夫人也笑,一邊笑一邊卻已不著痕跡打量起坐在陸老夫人羅漢床前錦杌上的陸明萱來,見其穿了件粉紅色蓮紋凈面妝花褙子,象牙色挑線裙子,頭發梳作雙環髻,只戴了兩朵珊瑚石的珠花,簡單素凈的妝扮,卻生生將滿屋子的女人不論老少主奴都生生壓了下去,不由就攥緊了拳頭,暗忖自己得盡快讓人尋藥去才是。 待大家都笑過以后,陸大夫人說起徐皇后令自己千秋節時帶陸明萱一道進宮之事來,“……皇后娘娘說,往常聽鳳丫頭提及過萱姑娘,知道是個極好的,整好定宜公主身邊還差一個伴讀,彼此年齡又相當,所以想趁此機會先瞧瞧萱姑娘,若果真好,便接進宮給定宜公主做伴讀去,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萱姑娘果然是個有福氣的!”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好半晌,陸老夫人才最先回過神來,笑道:“皇后娘娘是召萱丫頭一個人進宮呢,還是有別家的姑娘一道?咱們家的其他姑娘呢,是不是也可以一并進宮?萱丫頭雖姓陸,如今也養在我們家,到底是旁支姑娘,名不正言不順,果真定宜公主要選伴讀,只怕萱丫頭還有些不夠格兒??!” 元宵那日在會賓樓發生的事陸老夫人事后也有所耳聞,與所有人想的一樣,也只當大皇子是看上了陸明萱,想納了陸明萱,所以如今皇后娘娘才欲召了陸明萱進宮去瞧瞧,不然皇后娘娘怎么不召別人,偏就召了陸明萱呢? 陸老夫人自然不愿意看到這樣的事,一來她始終對陸明萱心懷愧疚,接她進府來養在身邊的最終目的便是為了替她找一門好親事,后半輩子雖不說如何富貴煊赫,至少也要她過得衣食無憂舒舒服服的,果真讓大皇子納了她算怎么回事兒,就算將來再富貴煊赫那也是作妾,如何及得上為人正妻體面自在? 二來老國公爺的政見陸老夫人也是知道的,最好自家能與將來的奪嫡一點兒邊都不沾,橫豎將來不管誰上位,定國公府就算無功,那也不至于有過,若不是當初徐皇后打著“親上做親”的旗號,又得了皇上默許,便連陸明鳳嫁給大皇子老國公爺也是不愿意的,如何肯再給大皇子一個陸家女,那豈非擺明了在告訴皇上和滿朝文武,定國公府已坐到了大皇子的船上去嗎? 所以陸老夫人聞知此事后,第一反應便是自己得設法為陸明萱推了這次進宮才好。 陸大夫人見陸老夫人雖在笑,那笑卻怎么看怎么透著幾分勉強,心知她不愿意讓陸明萱做大皇子的妾,她心里又何嘗愿意,可現下的情勢是她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因裝作聽不出陸老夫人的言外之意一般,笑道:“想來皇后娘娘也召了別家的姑娘進宮罷,畢竟是給公主選伴讀,哪能不先瞧瞧人再做最后的定奪?您老人家也不必擔心,萱姑娘雖在身份上差了那么一點點,但品貌卻是放眼整個京城都拔尖兒的,更何況也蒙您老人家教導兩年了,怎么會不夠格兒給公主做伴讀,若是不夠格兒,皇后娘娘也不會提出來了?!?/br> 陸老夫人滿心的不痛快,但想著如今距離皇后娘娘的千秋節還有十數日,這么長的時間也足夠她想出萬全的對策了,便沒有再多說,只笑道:“一路舟車勞頓的,天氣又熱,你且回去換衣裳,歇息一會兒罷,晚間再過來即可?!庇置懘竽棠桃踩シ?,順道再回去瞧瞧孩子。 陸大夫人還穿戴著一品誥命的服飾,那衣裳是又厚又重,頭上的翟冠也沉甸甸的,早難受得不行了,聞得陸老夫人這話,遂沒有客氣,屈膝行禮辭了陸老夫人,便領著陸大奶奶自去了。 陸老夫人與陸大夫人婆媳說話時,一旁陸明雅聞得皇后娘娘竟特意召了陸明萱于她的千秋節進宮之時,心里早已妒忌酸澀得不行了,忍不住壓低了聲音酸溜溜的道:“當日在會賓樓,瞧得大皇子看萱meimei的眼神時,我便知道萱meimei是個有大福氣的,如今這大福氣可不就應驗了?只可憐了大jiejie,如今正妻還沒過門呢,妾室指不定倒要先過門了,別人家養的貓會拿耗子,可咱們家養的貓倒好,倒去咬雞,連我都替大jiejie不值當!” 她原本還想著通過奉承討好陸明鳳,好叫陸明鳳將來同意她一塊兒嫁給大皇子,誰知道她這邊還沒什么眉目呢,陸明萱那邊倒已先得了大皇子的親眼,如今連皇后娘娘都親自召她進宮相看了,一旦此番皇后娘娘看上了她,同意了為大皇子納她,那自己豈非再也沒有希望了? 想到自己以后怕是再沒機會將陸明珠踩在腳下了,哪怕如今陸明珠已被老國公爺送去了莊子上,她縣主的位份卻還在,一旦她回來,又哪里還有自己的好日子過,陸明雅便氣不打一處來,看向陸明萱時雖仍在笑,眼神卻跟淬了毒的刀子一般,只恨不能將陸明萱身上給看出十個八個洞來,呸,不要臉的狐媚子,下作的小娼婦,才小小年紀已知道勾引男人了,再過個三二年更大一些后還得了?大皇子也是有眼無珠,只看到了這個狐媚子的美色,哪里知道女人不是只有美色就足夠的,更何況真論起樣貌,難道她就比那個狐媚子差嗎? 陸明萱彼時則早已被徐皇后即將召她進宮之事打懵了,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大皇子眼見自己投鼠忌器不能奈何她以后,轉而想出的另一條毒計,讓徐皇后出面收拾她,到時候只要她進了宮,進入了徐皇后的勢力范圍,那還不是徐皇后想讓她生她才能生,徐皇后想讓她死她便得死?想到皇宮,不免又想到了凌孟祈,如今他也身在宮中,萬一徐皇后與大皇子要對他不利,豈非輕而易舉之事,就算他有羅貴妃護著,可徐皇后與大皇子在暗,他卻在明,他的處境豈非加倍危險? 正心亂如麻之際,誰知道陸明雅又酸溜溜的出言挑釁,陸明萱立刻火了,想也不想便冷笑回道:“三姑娘這話什么意思,什么叫‘大皇子看萱meimei的眼神’,什么叫‘如今這大福氣可不就應驗了’,什么又叫‘正妻還沒過門,妾室倒先過門了’?三姑娘方才難道沒聽見大夫人的話,皇后娘娘此番召我進宮是為了給定宜公主選伴讀?三姑娘詆毀我,意圖敗壞我的名聲也就罷了,橫豎這已不是一次兩次了,可皇后娘娘的心意也是你能枉自揣測的,你也不怕傳到皇后娘娘耳朵里,連老夫人和兩位夫人也一并怪罪!” 陸明萱火大之下,也懶得壓低自己的聲音了,而彼時陸大夫人又已與陸老夫人說完話,帶著陸大奶奶離開了,所以陸明萱的話,一字不漏的被滿屋子所有的人都聽見了。 陸老夫人自然也聽見了,雖然她沒有聽見陸明雅的前半段話,但以她老人家的精明,已足以自陸明萱的話里猜出陸明雅都說了什么,立刻變了顏色,冷聲吩咐一旁的張嬤嬤:“叫兩個婆子進來,給我狠狠掌三姑娘的嘴!” 此言一出,別人猶可,陸二夫人先就嚇白了臉,忙“噗通”一聲跪到了陸老夫人膝下,哀求道:“母親,您也是知道雅兒的,也就嘴巴利了些,但心卻是極好的,求您老人家就饒過她這一次,她也是這么大,該說親的人了,若是真將臉給打壞了,以后可怎么樣呢?求您老人家就饒過她一次,改罰別的罷,等回去后兒媳也定會嚴加管教她,以后定不會讓她再犯的!” 陸老夫人冷冷道:“‘也就嘴巴利了些’?這么說來,嘴巴利些算不得什么毛病了,那‘七出’里何以還會有‘口舌’一條?她如今在自己家里這般口無遮攔也就罷了,自家人也不會真與她計較這些,可明兒去了婆家她也這樣,婆家的人也會不跟她計較嗎?我們定國公府百年以來還沒出過被休回娘家的姑娘,丟不起那個人,更何況此番還事涉皇后娘娘,連皇后娘娘的話她都敢隨意歪曲,明兒豈非越發要狂上天了?我也知道,你膝下只得她一個親生的,難免看她看得重些,你既舍不得管教她,那少不得只有我出面替你管教了!” 喝命一旁張嬤嬤:“怎么還不去叫人,等著我親自去是不是!” 張嬤嬤不敢再拖延,屈膝應了一聲“是”,忙忙出去了,少時果真帶了兩個膀大腰圓的粗使婆子回來,手里還各拿著掌嘴的工具——一柄約莫三指寬的木尺,原來定國公府內宅的‘掌嘴’并非是打耳光,而是以木尺擊打嘴唇與下頜部分,若主子不叫停,被打者即便滿口牙都被打掉了,依然得繼續打下去,算是很重的處罰了,所以張嬤嬤方才才會猶豫著沒有立刻就去。 陸明雅瞧得兩個粗使婆子手里的木尺,這才知道害怕也知道后悔了,可眾目睽睽之下,讓她向陸老夫人求饒她又不情愿,反倒將素日積下的怨氣一股腦兒給激了出來,腦子一熱便尖聲叫道:“祖母的心未免也太偏了,我知道我父親不是您親生的,可就算不是您親生的,也叫了您這么多年母親,我母親更是悉心服侍您從不敢有半點輕慢,可在您心中,我竟連兩個來打秋風的旁支野丫頭都及得上,為了她們,您竟要掌我的嘴,您也不怕傳了出去,旁人說您不慈,有意苛待庶子一房嗎?” 唬得陸二夫人魂飛魄散,忙忙便要去捂陸明雅的嘴:“你胡說八道什么,你祖母管教你原是為了你好,正是因為你祖母公正,所以才會管教你的,否則她老人家何必白費這個神,難道將來你過得不好于她會有什么損失嗎?” 陸老夫人卻是怒極反笑:“好,好得很!”喝命張嬤嬤,“立刻使人去請老國公爺和二老爺來,就說三姑娘犯了錯,我不敢管教,請他們做祖父和父親的親自來管教,也省得我平白落一個不慈,苛待庶子的罪名!” 張嬤嬤也被陸明雅方才那一席話氣得不輕,這次卻是沒有絲毫猶豫,便應了一聲“是”,自使人請老國公爺和陸中景去了。 余下陸二夫人看一眼她的背影,又看一眼陸老夫人的怒容,再看一眼陸明雅梗著脖子一副‘憑什么拿我怎么樣,我都不怕’的視死如歸樣兒,又急又氣之下,竟猛地沖到其中一個粗使婆子面前,一把搶過其手中的木尺,便上前忍痛親自掌起陸明雅的嘴來,“我讓你胡說八道,讓你不知好歹,讓你不敬尊上……早知如此,當年你剛生下來時,我便該一把掐死了你的,也省得如今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