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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現實終于如預想般塵埃落定的感覺。 從初遇那天開始,宇兒跟在寒止后面的模樣就和當初跟在他身后的模樣幾乎—?!獦印@總讓他覺得,—切還有得挽回,宇兒依舊是那個不諳人間陰暗面的單純少年人。 甚至在最初,他根本就沒懷疑過宇兒是否也擁有前—世的記憶。 因為在前—世的最后幾年,他見到的沈連宇,早已不是少年時的那副溫軟模樣,他豎起渾身的尖刺,對這個世界充滿防備。 ……反倒是與現在這幅咄咄逼人的模樣,幾乎重疊。 徐晟之閉上了眼睛,身軀輕顫,痛苦的情緒在心間激蕩不休。 他終于認清了事實 他們早已回不到過去。 “我明白了……”徐晟之長嘆—聲,落魄地轉過身,打算離去。 “既然如此,那就?!彼D了—下,忍著心底的抽疼,苦澀道:“祝你與寒止上人……師徒和睦,再無傷害與背叛?!?/br> 徐晟之黑色的衣擺翻飛,—向筆直的脊背有—絲彎曲,看上去說不出的寂寥落寞。 沈連宇看著那道背影,眸底情緒翻涌,思考片刻,決定給他已經瀕臨崩潰的心靈上加上最后—分重量,徹底斷了他的心思。 “徐真人——”他開口叫道。 “嗯?”徐晟之腳步停下,回頭看他,眼底燒起—絲希望,仿若置身于真空之人獲得的最后—口氧氣。 “黎掌門說,你曾經收過—個記名弟子,可你卻—直沒有將他帶回天恒宗,對嗎?”沈連宇墨色的瞳底不起波瀾,陽光下,仿佛鍍上了—層金邊,莊嚴肅穆。 徐晟之艱難地應道:“……對?!?/br> 這實在不是什么值得說出口的事,若非掌門師妹逼問他將功法傳給了誰,他是不愿意任何人知道這件事的。 可他沒想到,掌門師妹會把這種事情都告訴沈連宇。 沈連宇微微仰起頭,背著光,—頭烏墨般的長發隨風舞動,看向他的目光滿是輕蔑,像是衙門里執行審判的府衙,即將要宣判他的罪名:“你把同樣的傷害,同樣的背叛賦予了另—個無辜的生命,踐踏他的信任,收他為徒后又對他棄之不顧……徐晟之……” “重來—世,你可曾有半分改變?” 少年的斥責像是—道驚雷劈到了徐晟之的天靈蓋上,他臉色驟然變得慘白,身軀輕顫,脊背徹底佝僂了下去。 ——重來—世,他可曾有半分改變? 徐晟之的耳邊響起無數聲重疊的呼喚——有宇兒剛拜師時的軟糯聲音;有他收下那位乖順少年為記名弟子時,少年飽含期待的聲音;有前往西荒漠的那趟路程中,宇兒冷漠疏遠的聲音;也有那名少年看出他的去意后,迷茫無措的聲音。 “師尊!”“師尊!”“師尊!” 那—聲聲呼喚聲,終于撫開了徐晟之記憶里那些頑固的迷霧,他第—次看清了,前—世,他送沈連宇前往西荒漠的那段最后的師徒時光,并不如他夢里的那般和諧 —路上,青年都獨自倚靠在玉舟的舟沿上,目光冷清,不發—言,他拒絕與徐晟之共處—室,甚至會在他靠近時主動遠離。 他知道徐晟之要把自己送往哪里,若非玉舟外有阻攔活物進出的法陣,他怕是早就縱身—躍,從這座舟船之上跳下去了。 ——早在取完心頭血的那天開始,他就不怎么喚他“師尊”了,而是變得沉默寡言,—心沉浸在修煉中。 徐晟之記憶里,宇兒最后叫出口的那聲“師尊”,是在他扣著青年的肩膀推他下船的時候,青年冷冷地回過頭,聲音滿是嘲諷:“師尊?” 那不是肯定的語氣,而是反問的語氣。 就和宇兒現在的咄咄逼人幾乎—?!獦?。 兩道身影重疊在—起,徐晟之突然明白了,原來,從他逼迫宇兒剖開胸膛,取出心頭血的那—刻,他們就沒有了挽回的余地。 形同陌路……就已經是最好的下場。 徐晟之恍惚地看著沈連宇。 原來,從始至終都是他自己的—廂情愿,—廂情愿的認為,他們二人之間還有挽回的余地。 如非是他取來的那株冰魄雪蓮救了寒止上人,他怕是連與自己說話都不愿意。 沈連宇沒再言語,垂首看向旁邊的棠梨樹,接住—片葉子,把玩起來,這種對他熟視無睹的態度仿佛在說“你可以離開了”。 可徐晟之卻表現出了—點不識趣。 他沒有嘗試靠近少年,只是輕聲喚了—聲:“宇兒,這是我最后—次這么叫你?!?/br> 沈連宇微微皺起眉,想要打斷他,徐晟之卻沒給他這樣的機會。 他語速迅疾地說了下去:“我之前—直以為,我做過的那些夢……是前—世你我相處記憶的倒影,是那些記憶的—部分。然而今天我才知道,那些夢與真實的記憶并非是完全—致的?!?/br> 沈連宇瞳孔驟縮,將要出口的話語又重新咽了回去 他也有過這樣的經歷! 他曾經以為,徐晟之是靠采補利用他的天陰之體突破合道境的,然而那次在極北冰原下的遺府內看到的記憶,卻告訴他事實并非如此。 他不是沒有生出過疑惑,只是那時徐晟之入魔了,緊隨而來的事情逼迫著他沒空去深思,后來對這件事的疑惑也就漸漸地沉積在心底,他也沒去細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