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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要讓寒止上人收他為徒! 順著打開的窗戶,能看到外面碧草如茵,還有綠色盡頭,唯一一塊寸草不生的斷崖——那上面有很多劍痕,想必是寒止上人練劍的地方。 沈連宇心里突然生出一個危險的念頭。 無論是小說里,還是原主的記憶里,寒止上人雖然出現的次數寥寥,但他怎么說都算得上是仙修大能…… 應該不至于見死不救吧? 他咽了下口水,決定賭一把。 沈連宇三天內一次都沒見到寒止上人。他進不去那個小木屋,寒止上人也從不出來。 還好,這三天他并非什么都沒干。 他把山巔四周的環境考察了一遍,重點關注了寒止上人經常練劍的那個斷崖,竟然意外地在斷崖下發現了一塊凸出來的平臺。 掉下去也不會摔死的樣子。 這更堅定了他賭一把的心。 他必須要說服寒止上人,說辭已經想好了,可語言的力量明顯不如行動有力。 沈連宇要證明給他看——如果不能留在他身邊,他寧愿死! 當然,事實真相是:他跳崖了,他裝的。 但寒止上人可不會知道這些小心思。 嘻嘻。 晨光熹微,那扇怎么都打不開的小木門突然開了。 寒止上人背上多了把半人高的青銅長劍,一襲白袍拖曳在地,冰冷的目光落到站在山崖上觀看日出的少年身上。 “該走了?!?/br> 他聲音清冷,語調一如既往的平緩。 少年逆著光,彎腰在山崖邊緣放下了一束野花——那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鼓起來的小土包。 放完花,少年虔誠地對著土包拜了一拜,接著,他轉過頭來,側著身子看向寒止。 曦光下,少年眼角的淚珠將陽光折出氤氳的氣霧,有那么一瞬間,他像是只存在于蜃境之中的幻妖,下一秒就要從人世間消失。 “上人……您真的不需要連宇報恩么?”少年唇角微彎,有些凄苦地笑著。 寒止上人瞥了眼土包,眼皮垂下,淡淡道:“不必?!?/br> 沈連宇嘴角的弧度加深,更顯苦澀:“上人,可否聽連宇說上幾句?” 寒止上人看了眼天色,道:“講?!?/br> 沈連宇對他冷淡的態度已經見怪不怪了,他調整了一下呼吸,開始聲情并茂地表演:“上人說過,天道有常。連宇雖未曾修習過仙道功法,卻也并非對修煉之路毫無了解?!?/br> “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練神返虛,然后便是上人的境界——世間少有的合道境……整個修煉之途的最終目的就是追尋本真,尋找到自己的道?!?/br> 這是他從原主的記憶里得知的、小說里未曾提過的重要信息。 他吸了一口氣,緩慢而又堅定地說:“上人的道,是無情之天道……我的道,則是有情之人道?!?/br> “連宇的道是威嚴的父親,是和藹的母親,是疼愛我的兄弟姊妹,是友好的街坊鄰里……也是于我有恩的上人?!?/br> 隨著他的娓娓道來,寒止上人負在身后的手突然攥緊,眸子愈發冰寒。 可沉浸在表演情緒中的沈連宇并未發現這一點微小的異常。 “可突如其來的魔劫摧毀了我的世界!”他的聲音突然高亢起來,幾乎像在唱詠嘆調了,“父母兄姐、街坊鄰里全部亡于那位魔修之手,而那魔修卻又亡于上人之手……我連努力報仇的目標都沒有了?!?/br> 少年單薄的身軀微微顫抖著,提起那些過去,眼角又帶了些淚意。 他聲音哽咽,繼續說道:“我唯一的生存意義只剩下向上人報恩,哪怕鞍前馬后一輩子,我也甘之若飴……可偏偏,偏偏上人說不需要我的報恩?!?/br>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就低落下來,眼神也帶上了些許迷茫。 “我不知道,自己活下去還有什么意義……”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視線偏移到崖邊的小土包上,喃喃自語:“也許,下去和父母親友團聚,才更幸福一點吧?” 少年顫抖的尾音消泯在空氣中,一時間,這片渺無人煙的山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沈連宇喘著氣,仍沉浸在那種情緒當中。 隨著情緒的抽離,他逐漸緩過神來,恨不得當場給自己鼓個掌。 ——影帝竟是我自己! 可寒止上人還在看著,他不能這么干。 他偷偷瞄著寒止上人,那人垂下了眸子,雙手負于身后,臉上毫無表情,完全看不出對他這段自我剖析到底是什么看法…… 沈連宇心底不是滋味,又有了那種一拳打進棉花里的感覺。 這到底算是個什么事???! 難道……寒止上人真的冷漠到覺得他死了也無所謂?沈連宇心里一咯噔。 他一咬牙,心里發狠。 總歸得試一試! 他就是那種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 少年像是突然回神似的抖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彎唇角。 他沖著寒止上人彎腰行禮,聲音莫名地帶上了一點解脫般的放松:“如果我想報恩的想法對上人來說是負擔的話……那么我能做到的,只有不再麻煩您?!?/br> 他吸了一口氣,最后眷戀地看了一眼土包,和土包前面的野菊花,突然毫不猶豫地沖著山崖的邊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