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夏天倫整個人愣住。有人走近了他也不曾察覺,直到聽到有人說:“發什么呆?” 他回過神來,看到眼前的男人,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竟有些結巴:“宇,宇哥,剛剛那女人你瞧見了沒?嘿我就奇怪了,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惹著她了?” “什么女人?” 丁亦宇精神大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看還好,一看之后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夏天倫尚未發現他的異樣,還在憤憤不平:“我剛剛真是瞎了眼了居然覺得這是個美女,這種女的,這女的,整個就一潑婦!” 意識到只有自己在說話,他不由得抬眼去看,卻見丁亦宇正眼神莫名地看著某個方向。在他還沒分清那是什么情緒的時候,聽到對方問:“你說誰是潑婦?” 夏天倫一接觸到丁亦宇的眼神就覺得有些冷,他手指過去,眼睛跟隨,有些底氣不足道:“就剛剛那女人。怎,怎么,你認識?” 丁亦宇目光又回到那個瘦弱的背影上,眼里帶了十足的研判味道。長卷發,看似瘦弱不堪的身影,何止認識,那人不是他一個月前剛娶的老婆又是誰? ☆、第2章 “宇哥,威哥還在等咱們,你看是不是……” 丁亦宇視線還未及收回,貌似漫不經心地打斷了他:“今晚不去了?!?/br> “不去了?” 丁亦宇看了他一眼,轉身上車的時候回答他:“嗯?!?/br> 夏天倫有些擔憂,“可是威哥說了,今天晚上要好好聚聚,別人都去了,咱們要是不去的話不大好吧?” 丁亦宇已經上了車,一手把著門,挑了挑眉看著他,“沒有什么好不好,我會跟威哥解釋清楚?!?/br> “皓哥好像也要過去,你今晚要是真不過去,我怕皓哥心里有想法?!?/br> 丁亦宇所有耐心終于被他這句話成功打碎,微帶著怒氣瞪了他一眼,說:“他能有什么想法?白皓也去是吧?我就是避著他又怎么了,難道我還用得著怕他?” 他越說越激動,眼里好似要噴火。夏天倫嘴巴動了動,不敢再提,一腳剛踏上車就被卡主了,他不解,丁亦宇卻是瞪了他一眼,“你上來做什么?想去就去,我又沒攔著你?!?/br> 夏天倫卻笑:“你說什么話,你要真不去那我去了又有什么意思?你累了吧,我這不是來給你當司機嘛!”他蹭了上來,坐在駕駛座上沖丁亦宇曖昧地擠眉弄眼。 丁亦宇皺了皺眉,最后卻是抿著嘴笑罵道:“混小子,你敢笑我?” 他作勢要來打,夏天倫低下頭避過了。車子開動,丁亦宇從cao作臺上摸到一盒煙,拿一根夾在手上,看了看卻沒動。他盯著夏天倫的側臉,半天才說:“怎么,你想了?” “想什么?”夏天倫抽空看了他一眼,一臉的莫名。 丁亦宇輕笑一聲,“就剛剛,你說你小子是不是想睡女人了?” 夏天倫被他說得心里砰然一動,像是被洞察了心事,他卻假裝鎮定,語速刻意放慢:“想,不想的……那很正常?!?/br> 丁亦宇微微頷首表示贊同,突然“啪”的一聲點了煙,狠吸了一口,解了饞之后才說:“你也不小了,該找個正經女人?!彼D了頓,又繼續,卻是換了個話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實在不想讓你碰?!?/br> “我沒那么多想法?!毕奶靷悙灺曊f。 將煙點燃,看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吸了一口,丁亦宇吞云吐霧半瞇著眼,霧氣騰騰的倒真看不出來他是不是真累了。夏天倫目不轉睛看著前方路況,頭也不回地問:“哥,回公司?” 丁亦宇動作一頓,直起腰來的時候說:“回家?!?/br> “丁家大宅?” 這回丁亦宇想也不想,“不,回麗港?!?/br> 丁亦宇在麗港花園有一套房,裝修的時候還是夏天倫幫忙找的人,這是他第二次來。泊好了車,丁亦宇當先下來,夏天倫隨后。一腳還未踏出就被人攔住,丁亦宇站著看他,冷著臉說:“你開走吧,我就不送你了?!?/br> 夏天倫忙說:“不是吧哥,都到家門了好歹讓我進去坐坐吧?!?/br> 丁亦宇毫不留情關上車門,“回你自己家坐去。慢走,不送?!?/br> 他將煙頭一點一點地捻滅在垃圾桶上,轉身離開的時候心想:這么火急火燎的為了什么? 走了兩步聽到夏天倫在身后吼道:“哥你是不是在屋里藏了什么人?” 丁亦宇轉身指了指他,抿著唇不語。夏天倫不再玩笑,重新發動車子,上坡,下坡,加速,轉眼間消失不見。 丁亦宇卻在夜風中品味他剛才的話。 金屋藏嬌么? 可是家里那位顯然不是。 正經女人沒有,醉鬼倒是有一個。 丁亦宇推門進去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難聞的味道,像是放久了壞掉的水果,酸腐中夾帶著一些像是空氣清新劑的味道。他險些以為自己進錯了屋,不由得退出來看了看門牌號。 的確沒走錯。 他掩著口鼻極不情愿地走進去。 “謝思因?”聲音從他手指縫里傳出來,沉悶。 伸手不見五指的略帶陌生的環境,腐朽不堪的難聞的氣味,丁亦宇有種錯覺像是在需找死尸,這種感覺在他打開燈光看清楚地上橫躺著的女人之后更加強烈。幾乎是下意識地跑過去扳過那人的身體,心悸著喊道:“謝思因?謝思因你醒來!” 女人身體沉重,身體冰涼像是失去了溫度。丁亦宇得不到回應,猛地將她的臉投向燈光的位置,女人的臉如白紙,呼吸微乎其微。丁亦宇掄起手掌在她臉上“啪啪”就是兩下,“謝思因!” 還是沒動靜,他一急之下將她上半身撈起來猛力搖晃。 “謝思因!” “叫魂呢?你放開我?!?/br> 謝思因悠悠轉醒,起先是不樂意的,自己睡的昏沉卻突然被人打擾。她被人搖得有些難受了,皺了皺眉,微睜開眼睛,卻在看清眼前人的長相之后徹底清醒了,瞳孔霎時間放大,“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丁亦宇手臂用力卻不自知,也是皺眉看著眼前的女人,“這明明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在這里?” 謝思因覺得太不真實,她是醉過頭了還是在做夢?如果是做夢那么肯定是噩夢。那男人自從婚后就沒再出現,她一個人獨守新房一個多月,她都差點兒把這里當做自己的棲身之所了,怎么這男人今晚突然闖了進來? 她猛地閉眼,覺得腦袋疼,大概是酒后遺癥發作。 想要自欺欺人,那人卻不給她機會。 丁亦宇見她又要睡了的樣子,不由得又晃了晃她的身體。謝思因覺得胃里一陣難受,她痛苦地皺眉,半瞇著眼,像是囈語:“你,放開我!” 可她這聲警告聽上去毫無威力可言,丁亦宇憑著主觀以為她是要昏迷,她越是這么說他越是晃得厲害。謝思因卻怎么也忍不住,迷迷糊糊的,“嘔”的一聲將胃里涌上來的東西悉數吐到了眼前人白色襯衣上。 還沒覺得舒服,身體就被人猛地推到一邊,緊隨而來的是男人的一聲怒吼。 “我.cao!” 謝思因因為他這一推又有些反胃,她身體綿軟,索性靠在地上吐了個精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覺得胃里空空的一絲不剩,她是被自己的嘔吐物難聞的味道刺激到了,半瞇著眼爬到一邊。她覺得臟,她現在只想好好洗個澡。 她迷迷糊糊分辨出衛浴間是在哪個方向,在這人沒來之前她好像就是要洗澡的。爬也要爬過去??蓻]挪動幾分就覺腳踝一緊,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被人拖了回去,她迷茫地抬頭,看到的是眼前放大的一張臉,黑沉沉,像是跟誰有仇。謝思因很快意識到了什么,她想要逃。 丁亦宇怎么可能讓她成功?將她身體扣得死死的,他單手鉗住她下巴,用了力,幾乎是咬牙切齒:“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故意的吧你?” 謝思因下顎疼得像是要裂開。 見她痛苦皺眉,丁亦宇放松了力道,卻還是狠狠地盯著她。 “你再敢吐試試?”他冷聲威脅。 謝思因覺得這人身上也很難聞,他胸前一團可疑的惡心的東西好像還在往下滴瀝。她強忍住反胃,艱難地推開他:“臟?!?/br> 她掃視過他身上的眼神成功激怒了丁亦宇,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他想也不想就將她撈了起來,扛在肩上,直接沖著洞開的衛浴間走去。 一踏進去就濕了鞋襪,衛浴室里如同遭了洪澇,滿地的水和泡泡,水里飄浮著一個牙膏包裝盒,水龍頭還在不斷地流著水。 丁亦宇再次皺眉,對著肩上哼哼唧唧的女人說道:“謝思因,你這是在玩自殺?” 沒有人回答他。 謝思因痛苦難言,未及爭辯,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就落入了水里。她突然有種溺水的感覺,撲騰了幾下,奈何卻找不到借力點。 她心里生出一個自暴自棄的念頭:完蛋了。 算了就這樣吧。 突然身體一輕,她被人提了起來,猛咳了幾下卻發現嘴里沒水。其實剛剛也沒有溺水,她卻出現了短暫的錯覺。 這下徹底清醒了,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與近在眼前的男人對視,那人半蹲著看她,要笑不笑的:“清醒了?”說著視線曖昧地在她脖子以下掃了一眼。 謝思因下意識地低頭,這才發現自己渾身濕透,絲質面料的衣服此時將她內衣輪廓完全勾勒出來,她又羞又惱,想到剛剛這人的粗暴,一時怒極:“你滾!” 她一手劈進水里,水花高高揚起,丁亦宇早有防備,安然無恙地站在門邊看她,“等會兒再收拾你!” 謝思因用手舀起一把水潑過去,而丁亦宇已經“砰”的一聲將門合上。 ☆、第3章 那扇門在她眼前合上,白色的氣霧迅速將她包圍,謝思因整個身體也漸漸沾染了濕氣,她坐在浴缸里稍稍平復了呼吸,這才想起要爬出來將門鎖好。 現在要緊的是先把這一身的狼藉清洗干凈,這么想的時候也就忘了去顧忌外面那人。她幾乎是渾身淌著水重新回到了浴缸里,脫光躺在熱水里的時候舒服得忍不住想要喟嘆一聲。 迷迷糊糊間聽到砰砰砰的敲門聲,謝思因皺著眉頭極不情愿地張開眼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浸泡在水里,水已經冷透,她卻像是感覺不到。 門外催命似的還在敲門,那人不耐煩的聲音透過厚重的磨砂門傳了進來,非常大聲,像是拼盡全力,“謝思因,你趕緊給我出來?!?/br> 謝思因眉頭皺得更深,這人居然還沒走? 這么一來她更不愿意出去了。 丁亦宇不依不饒:“你是聾了還是暈死過去了?再不開門信不信我現在就闖進去?” 謝思因眼睛盯著門口,忍不住冷笑一聲。虛張聲勢,他倒是有這個能耐。 像是為了印證她想法的錯誤,突然“砰”的一聲震響,門口猛地震動起來。雖然知道不可能,但謝思因還是有些擔心他會這么硬闖進來。她下意識地環抱住自己,顫聲說:“你,你別亂來??!” 門外那人果然停止了動作,有些惱火地說:“你快點出來,我要用水?!?/br> 她眼珠子轉了轉,“隔壁客房就有水?!?/br> “你還好意思說?你住了一個月居然連客房洗手間壞掉了也不知道?”他又猛地敲門,“你到底出不出來?我身上全是你吐的臟東西,你是不是想惡心死我?你要是有點良心就趕緊給我出來?!?/br> 客房洗手間壞了么?她怎么不知道? 她當然不知道,因為她從來就沒進去過。 她又說:“不行,我還沒洗好?!?/br> 她聽到門外那人冷笑:“一個多小時了沒洗好?你是有多臟?” 她氣,卻想到他那一身的狼狽模樣,她到底有些心虛和不忍。磨磨蹭蹭爬了出來,擦干身體披上浴巾的時候卻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