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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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故仍全神戒備,可見她對他是不信任的。 收回留駐在如故臉上的目光,看回手中書卷,書卷的文字在眼前晃過,卻半點不能入腦,看了半天,字個個認得,卻不知說了些什么。 這樣的感覺讓他有些莫名的心煩。 心煩則亂,心亂則天下亂。 云末微蹙了眉頭,這樣的情愫不該出現在他身上。 這些年,不管發生什么事,他都能冷靜淡然的處理,所以他一直做的很好,每一步都走穩穩的。 如果不能事事淡然冷靜,處理事情的時候,稍有些偏差,就會讓多年的籌謀毀于一旦。 還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絕不允許自己被任何不該有的情愫擾亂心緒。 已經過了一整夜。 挖掘地道有大量的土挖掘出來,在眾人眼皮底下,轉移挖出來的土就成了最大的問題。 他本以為如故會有什么好主意把土弄出去。 結果如故壓根不把土往外運,全堆在了無顏的大榻上。 土不往外運,外頭暗眼又怎么可能會想到這屋里正在挖地道? 他們整天盯著兩個院子里進進出出的人,防著如故給金竹易容混出去。 人不從屋里出去,他們就覺得沒有問題。 只要再過一天,地道與錢家的地窖相通,人從地底下送走了,他們還傻乎乎地在外頭盯著。 云末瞟了一整夜沒有合過眼的如故一眼,看向無顏的那張大榻,榻上的被褥被掀開,上頭泥沙堆得像一座小山。 就算過后再怎么清理,也會有沙土從角角縫縫里走出來,尋常人睡著都會很不舒服,無顏生活瑣事上樣樣窮講究,讓他往這榻上一躺,他臉上的神情想必會極為好看。 無顏這屋子外頭是一個池塘,那池塘有好幾尺深。 云末在知道如故要在這里挖掘地道的時候,就已經做了些安排。 挖出來的土只需從窗口倒進池塘,事后自有人會下水把泥土在塘底抹平。 哪知如故對他的建議不理不顧,硬是讓人把土堆上無顏的榻上,還說節約時間什么的。 地道到榻和窗口的距離只差兩步,能節約什么時間? 說來說去,不過是如故變著法子給無顏添堵。 如故兒時表面乖巧,實際上古靈精怪,離開他后沒了約束,把這份古靈精怪徹徹底底地發揮到極處。 如今的她可真是有仇必報,他那樣對她,她證實了他的身份,不知要怎么泡制他呢。 抽筋扒皮恐怕都是輕的。 云末嘴角浮上一抹極淺的笑。 他對那一天竟有些期盼。 他并不是有受虐傾向,只是他寧肯看她怒,看她暴跳如雷,也不愿看她這張沒有半點真心的笑臉。 云末不動,如故也不動,安靜地看著一二三四挖地道,突然聽見院子里小五提高了嗓音的聲音傳來,“公主,我們王爺現在不見客?!?/br> 留在洞口搬土的三菊和四竹向地道里的一梅和二蘭發了個信號,一梅和二蘭立刻停手。 三菊和四竹以最快的速度脫掉穿在外面防泥塵的罩衣,連罩衣和手中器具一起丟進洞中,拉過卷在一邊的地毯,飛快地蓋住地道口,轉到屏風后,在事先備好的水中洗去臉和手上的土,從屏風后出來時,已經收拾得干干凈凈,任誰也不會想到她們在這之前還干著挖地道的活。 在這同時,如故走到榻邊,放下幔帳,遮去榻上的土,向云末看去,后者只是微微一笑,放下手中書卷,慢慢起身,走到如故面前,俯到她耳邊低聲道:“郡主請上榻?!?/br> 如故的心臟陡然一緊,猛地抬眼向他看去。 “郡主怎么了?”云末含笑看她,他一如平常的溫雅俊秀,那雙眼仍黑得見不到底,完全看不透他心里所想,“云末臉上有什么嗎?” “沒有?!比绻首约憾加X得自己的口氣有些干巴巴的,然看著他這雙眼,想著金竹說過的話,心里就像卡了根刺,怎么都覺得不自在。 云末笑笑,“郡主再看下去,金蓮公主可要進來了?!?/br> “沒你許可,她敢進來?” “自然是敢的?!?/br> 如故皺眉,想到上次在窗外看見的情形,以鳳金蓮和明王的親密度,鳳金蓮只怕真的敢闖無顏的寢宮。 她和云末在這屋里杵著,鳳金蓮一進來,不見無顏,反而看見云末,那么云末假扮無顏的事就穿了幫。 外頭風言風語,說她一整夜都和無顏在一起,如果云末從后窗離開,鳳金蓮進來不見人,同樣會起疑心。 如故不能確認鳳金蓮是不是和國師一伙,如果是說的話,鳳金蓮就是國師在移宮里的眼線之一。 國師多疑,知道無顏不在,一定會想到無顏是去幫她查金竹的事了。 那樣一來,金竹的案子更加難查不說,說不定無顏還會遇上危險。 因此,這時候,云末不但不能走,還得留在這里。 留在這里,卻又不能讓鳳金蓮看見他的人,那就只有上榻了。 現在她是無顏的未來老婆,就算鳳金蓮跟無顏有一腿,也只能是見不光的姘婦,從來沒有哪個見不得光的姘婦敢跑到人家正房夫人榻上找人的。 原來云末打的這個主意。 如故往榻上瞥了一眼,開始悔腸子。 她弄這一榻的土,是想折騰一下無顏,現在可好,無顏還沒折騰上,她得先到榻上土堆里滾一滾了。 再看云末,臉慢慢地沉了下去,“榻,我不會上,你自己搞出來的事,你自己另想辦法擺平?!?/br> 門外吵鬧的聲音大了起來。 小五死活攔著鳳金蓮不放。 鳳金蓮怒道:“你不過是一個奴才,也敢攔我?” 小王哭喪著道:“不是小的敢攔公主,確實是不方便……” 換成平時,鳳金蓮見著小五,也會給幾分面子,畢竟這小廝是明王的親信。 但今天她大清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火沒處發,繞到門口,見如故的丫頭三順守在門口,更怒不可遏,偏偏這時,小五又追了上來,攔在她身前,哪里還壓得下心頭怒火,揚手照著小五臉上摑云,只聽‘啪’地一聲,小五臉上頓時浮起三根手指印。 小五跟在無顏身邊,從來沒挨過打,一時間也有些懵。 馮mama見自己家公主把明王的人打了,心里突突亂跳。 小五雖然是奴才,但是明王家的奴才,就算奴才做的不對,也得自家主子教訓,公主這一巴掌,打的不是奴才,而是明王的臉。 鳳金蓮出了手,也有些后悔,但接著想,不過是一個奴才,打了就打了。 明王還能為了個下人跟她計較? 重哼了一聲,向門口直沖而來。 三順見小五挨打,眉頭也是微微一蹙。 這個公主當真張狂的可以。 好在云公子事先交待過,讓她意思一下地攔一攔就放她過去,要不然,恐怕她也得像小五一樣挨打。 三順攔著鳳金蓮不給進門,直到眼見要挨打了,才裝作害怕閃過一邊,鳳金蓮急著見到明王,不愿把時間浪費在一個丫頭身上,也不追著她打,推門進屋。 屋里香煙裊裊,還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丫頭服侍。 那兩丫頭看見闖進來的鳳金蓮,象是驚得呆了。 探子說如故帶了五個丫頭進屋,外頭一個,這里兩個,還有兩個…… 鳳金蓮臉色一沉,往屋里榻看去。 幔帳垂著,只得中間一線沒有完全合攏,露出一角雪白褥衣,隱隱能看見榻上人影幢幢。 跟在鳳金蓮身后婆子丫頭嚇得臉色發白,忙低下頭,生怕再看見什么不該看的。 鳳金蓮壓在心頭的火,‘騰’地一下就沖上了腦門,眼瞪著幔帳后的那點幢幢人影,眼睛扭曲得幾乎抽了筋。 恨不得沖上去,把那不要臉的小賤人從明王身上扒下來。 三菊和四竹像是回過了神,上來攔鳳金蓮,“公主,明王在休息……” 在休息? 分明是在鬼混。 鳳金蓮在聽說如故在明王屋里一整夜未出,就想到二人多半已經把那事做了,但二人膩了一整夜,在越皇眼皮底下,怎么也得注意影響,這時候也該起了身。 哪知二人竟連榻都沒下。 氣得渾身發抖,哪里還有理智。 見一個丫頭還敢上來拉扯她,哪里還壓得下心頭怒火,揚手就往三菊臉上打去。 鳳金蓮在外頭已經打了小五,如果再當著明王的面打這屋里的人,可真是不給明王半點面子了。 再說如故的丫頭都是越皇給的,打了如故的丫頭,不光打的是如故的臉,打的還是越皇的臉。 鳳金蓮這一巴掌下去,可是把明王和越皇得罪得徹徹底底。 馮mama嚇得臉色發白,但鳳金蓮手已經出了,攔已經來不及,忙搶上前一步,站在三菊面前,那一巴掌重重摑在了馮mama臉上,馮mama的臉頓時被打得歪過一邊,痛得眼淚花都出來了。 鳳金蓮看著馮mama的老臉,越加惱怒,但人卻瞬間冷靜下來。 她這么鬧法,明王竟沒反應,有些不正常。 凝了神往榻上沒完全合攏的那點縫隙看去。 榻上傳來一聲不悅的冷哼。 鳳金蓮看過明王笑,看過明王沒正沒經,也看過明王不可一世的模樣,但從來沒見過明王發火。 她不知道明王不高興是什么樣子,說話又是什么腔調。 也就分辯不出那聲冷哼不是明王的聲音。 但那聲不悅的口氣卻讓她心里一顫。 她得罪誰都可以,但得罪了明王,還怎么讓他娶自己。 不過她來壞明王的好事,讓明王不高興是難免的。 在她看來,把這事先攪和了,事后再想辦法哄他開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