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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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腦抽的人才會相信她的‘鬼話’。    再說人家怨魂不該在這世上存在,那么她死而復生的又算什么,憑什么又該存在于這世上?    一個怨魂,一個殘魂,半斤八兩,沒有誰比誰該活。    如故的回歸,讓魂魄不知失蹤,她對怨魂并不是完全沒有歉意,但她不是白蓮花,屬于她的,她不會放手。    這個郡主之位,她不稀罕,但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極品女毫無回報地享受母親用一生幸福換來的一切。    既然利用了她的名義而活,就該承擔起她該擔的責任。    如果不愿意,或者不能,那么請讓開,她自己來。    直視著云末的眼,“我無話可說?!比绻鞈俚氖窃够?,那么他就該不去計較怨魂身份,如果有一天她會出現,不管她是身份,他接著去守護她就是了。    不必要糾結,這個位置的主人是她還是怨魂。    “那么現在的郡主,云末是該繼續守候下去,不是該離開?”    “你想留還是想離開?”    “我已經寫好辭呈,只需郡主畫個押,就可以遞交皇上?!?/br>    “你要走?”    “郡主不再需要云末?!?/br>    “不是我不需要你,而是我不是你想守候的那個人,是么?”    云末垂著的眼瞼掩去一抹刺痛,向如故輕點了下頭,轉身離開玲瓏軒。    如故望著他白色的衣角消失在院門口,心臟突然像空了一塊。    三順從外頭進來,見如故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小心地過來,“云公子讓奴婢來服侍郡主沐浴?!?/br>    “都要走了,還管這么多閑事做什么?”如故在身后長石凳上坐下。    心里堵得厲害,以前早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依賴人了?    三順微微怔了一下,但見如故臉色不好,不敢多問,走開去張羅熱水。    如故進以,看著熱騰騰的熱水,心里卻像壓了塊石頭,絲毫沒有可以洗去一身疲憊的歡悅。    三順很少見如故悶葫蘆一樣的模樣,憋了半天,最終忍不住,道:“你平時從來不要臉的,到了云公子這里,怎么就要臉了?”    如故眼角一抽,她就不堪到這地步了?連三順都看不下去了?    “人家要走,我能怎么?難道我去抱著他的大腿,痛哭流涕地嚎,你不要走,沒了你,叫我怎么活?”    三順忙道:“我覺得這樣行?!?/br>    如故睨了她一眼,懶得再理她,這法子行得通,他就不是云末了。    如故三天三夜沒睡過覺,腦子混亂,什么事都理不出個頭緒,干脆眼一閉,睡覺。    再大的事,也睡醒了再想。    三順等如故睡著,才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吩咐小丫頭好好在看門看著,別讓人去打擾如故休息。    出了玲瓏軒,向暮雪齋而去。    云末屋里還點著燈。    三順讓小廝通報了一聲。    沒一會兒功夫,小廝就出來引她進了書房。    云末仍在看府里的進出賬目,燭光映在他濕潤如玉的面龐上,安靜而沉穩。    三順隔著珠簾看了一會兒,才低頭輕喚了聲,“公子?!?/br>    “進來吧?!痹颇╇p眼不離手中賬本。    三順站到桌邊,見墨汁快用完了,就拿起墨條磨了些墨,動作熟練。    “如果不是公子,我們一天大小早全死在了臨安府,我爹說,無論如何不能忘了公子的恩情?!?/br>    “那你爹有沒有告訴你,我任何事,都有目的,即便是救你全家,也不是存著什么慈善之心?!?/br>    三順沉默。    “看來是知道,那么你該知道,你jiejie有了心上人,要想嫁出去,對我來說不過是點頭之事,可是我卻不許,你娘不得己才送了你來府里,把你的自由葬送在這臨安府里?!?/br>    “既然公子把我的自由葬送在這府里,自己為什么要抽身離開?是因為郡主變成這樣,才要走的嗎?”    “你向來最會看人眼色,懂得自保。在她身邊日子不多,竟然把她不知輕重的性子學了來?”    云末的語氣沒有絲責備的味道,但這對一向乖巧的三順而言,已經是重話了。    三順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看向云末俊儒清秀的側影,“公子不是說過,不管郡主是怎么樣的,但她只要是郡主,就夠了。那不是說公子一早就知道郡主會變,可是她真的變成了這樣,你為什么又不認同了?”    云末批注著賬目的手略停了一下,“何為認同,何為不認同?”    三順語塞。    “可是郡主……”    如故整天沒臉沒皮,活蹦亂跳地,但三順感覺得到她實際上很孤單,很無助,平時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她偽裝。    如果云末也走了,那么她是不是會更加的無助?    “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回去吧?!?/br>    三順知道他主意己定,不可能再改變,垂下了頭,眼里閃著淚光。    慢慢退了出來,一直出了門口才站住,回頭看著門里透出的燭光,淚滑了下來。    見有人過來,忙抹去淚,快步離去。    當年臨安府建成,越皇鳳真送了一批下人送府中,這批下人,都是越皇手下忠仆。    她和jiejie就是隨爹娘從越國來的,爹娘管著臨安外頭的一些事,到處奔波,不能把她們姐妹帶在身邊,只能留在府里。    那時她人小,還笨,常受府里其他的下人的孩子嘲笑欺負,他們打翻她們姐妹的飯菜,讓她們挨餓,常把她們推倒地上,弄得臟兮兮的一身,由于沒有爹娘在身邊,她們被人欺負了,也不敢哼聲。    有一天,她們姐妹倆的飯菜又被人倒去了喂狗,已經一天沒吃東西的她又餓又委屈。    這時他走到她們面前,那么干凈,干凈得讓她們自卑地不敢直視。    他手上拿著兩個才蒸出來的白饅頭,香氣騰騰。    她雖然沒和他說過話,卻認得他,知道這里府一花一草,都是由他看著打點的,他對她們而言,就是這府里的天。    他問,“想不想吃?”    她懵懵點頭。    “去把欺負你們的人打回來,這個就給你們?!?/br>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饅頭,也不知突然間哪來的勇氣,猛地起身飛跑著去了,等jiejie追上她的時候,她已經和欺負得她最慘的孩子打成了堆。    其實那次,她被打得很慘,但她想到那些日子受的欺負,越被打得慘,越拼命,最后那孩子被她嚇到,逃跑了。    后來,再沒有孩子來欺負她們,甚至還有別的常被欺負的孩子來向她示好。    自從她們在他手上拿去饅頭以后,他再沒有和她們說過話,但她總是遠遠看著他就覺得心安。    再后來,他不知去了哪里,許久都不曾回來,而臨安郡主為了巴結討好靖王妃,任靖王妃一步步涉足臨安府,把臨安府原來的下人一批批打殺,換成自己的人。    她們爹娘這種從越國來的忠仆,自然在被打殺的名額之內。    有傳言,她們的爹娘是越皇與臨安府的聯絡員。    如果他們死了,越皇立刻就會知道這邊出了狀況。    靖王妃抓住她們的爹娘,利用她們母女三人,逼迫父親向越皇報假情報,那些日子,他們一家子受盡了酷刑,生不如死。    從饅頭事件以后,從來沒和她說過話的云末突然出現,把他們救了出去,藏在一間密窖里。    為他們安排了一個苦rou計。    給她爹娘和她服下一顆可以假死的藥丸,那藥丸服下后,七竅出血,如同服毒死亡。    然后讓jiejie去找指使靖王妃這么做的越國國師,說她們爹娘想以死來引起越皇警惕,但她不想死,所以逃了出來,并說她知道和越皇的聯絡方式,如果國師能讓她活命,她以后就按他們的指令做何事。    國師跟著jiejie到了地窖,看見服毒‘身亡’的三具尸體,對jiejie雖然并不相信,卻讓她活了下來,因為他們確實需要一個放假消息給越皇的人。    被丟去亂葬崗的‘尸體’被人救下,在揚州隱姓埋名地活了下來。    她記得父親曾問過他,為什么不告訴越皇,任他們胡為,他說,“郡主無德,即便是皇上知道了此事,除了絕望傷心,還能如何?”    父親問,“既然如此,為什么不放棄郡主?”    他說,“郡主不會永遠無德,最多三年,會風云乍變?!?/br>    她那時不懂,只覺得他像太陽,有他在,這個世界就會有光明。    為了追逐他釋放出來光明,四處奔走,各種打探,哪怕有著于他的一點點消息,都是她生存下去的力量。    她知道那么多事,熟悉那么多地方,都是因為他。    雖然揣摩不到他的心思,但隱隱感覺他在等待。    但直到來到如故身邊,她像是明白了他當年的話,“郡主不會永遠無德?!?/br>    而他等的正是這個和以前完全不同的郡主。    可是這會兒,卻迷茫了,既然等到了他想等的人,為什么又要離開?    **    云末把手中事務全部交待出去后沒有馬上離開臨安府。    而是繞著以前常走的路,慢慢地重新走了一遍,最后停在書庫門口。    黑漆的大門長年緊閉。    云末把兩人高的大門緩緩推開,書香撲鼻而來,已經有好些日子不曾來過。    上到二樓一個碩大的書架前,熟悉地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慢慢翻開。    里面的書頁已經舊得發黃。    四兒抱著一擱書從書架旁走過,看見書架旁的云末,微微一怔后,走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