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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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睛的時候,他仿佛成了夢境之河中擺渡的少年,而張開眼睛的瞬間看到的卻是面向遠方,神態陌生的顧臻。 顧臻明明在做著夢,卻不知道為什么知曉了自己是在夢境之中。 而顧深正是他的第一個乘客。 ☆、第43章 夢中的少女也做了一個夢,夢里她與班上最為貧困,最為落魄的女孩交換了身份。與她正好相反,這個女孩不管想要什么東西,她都無法得到。 少女不適應這樣的貧窮,也無法接受這樣的落差。但是隨著時間過去,她卻也只能慢慢接受事實……但是卻不是完全就這樣接受。 不會再被無償給予的東西,就自己伸出雙手去爭取。也許作為另外一個人,要獲取同樣的東西會比原本困難,但是百十倍的困難,獲得的也是百十倍的喜悅。 這個過程之中,她受到許多阻撓,承受了很多不公,見識到了很多她原本絕對不會見到的事情,也學會了許多她原本絕對不可能去學的東西。 當她最后以自身的努力和能力獲取到大家的認可,喜愛與理解時,那一瞬間的喜悅和成就感完全無法用言語形容。 夢醒的少女第一次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這一個夢境顯得比較長,但是非常完整。顧臻醒來的時候,還仿佛能看見那個有著顧深模樣少女的影姿。 ……其實顧臻對于電影電視什么的興趣并不大,但是如果顧深想要演戲,他覺得他也應該做點什么才對。 顧深是風華的小老板沒錯,但是就算是風華集團也不會只因為她的一點喜好而去大量地投資影視劇,更遑論魅力映像了。對于魅力映像來說,他們的每一分投資都是為了收益,是為了業績而做出的決定。 但是對于顧臻來說,他想實現顧深的夢想。 這樣的愿望可遠比防備和教訓祁則晟或者王雨薇什么的有誘惑力多了。事實上顧臻現在對祁則晟或者王雨薇根本沒什么想法,至多就是如果下次王雨薇要害人時被他撞到了,絕對要教訓她到跪著唱征服……至于特意去找對方麻煩,他還沒這個興致。 顧深想要演戲這種事情又不一樣。這是顧臻愿意去為之做些什么,愿意去為對方實現的愿望。 尤其是這一天下午,網上又爆出了一段新聞。 “《鉆石女人》劇組選定舒婉婉作為第二女主,意外上位疑似暗藏□□!” 雖然這個新聞很快被其它各式各樣的說法掩埋下去了,但是顧臻和顧深還是怔愣了一下。 在這段新聞之中,舒婉婉,安紫苑和謝執晚之爭又被提出來特意說了一番,用來增加報道的噱頭。 《鉆石女人》是時代娛樂正在籌拍的小說改編電視劇,第二女主的分量其實很是不輕,沒想到會被舒婉婉一舉奪得。網絡上許多人都在刷□□說,但是即使這樣也無法阻止電視劇的正式開拍。 顧深對這個新聞并沒有發表想法,也沒有做出過多關注,只是隨便掃了掃自己的微博,就關了網頁,開始拿出寒假作業來做。 顧臻陪著她一起做。 假期臨近結束之時,酒廠才開始正式發表招聘廣告,招聘了第一批的釀酒師和工人。正式生產之前,顧琤與弟弟meimei商量過之后,正式把月色酒改成了月色白,并且以此為名注冊了商標。 而月色白的生產過程也很復雜,作為一種西打酒,月色白與一般的傳統西打酒在口感與功用上都有明顯的差距,顧琤把它定義為一種保健酒類飲料。廣告在年結剛過的時候就開始高頻率地在幾個電視臺和各類娛樂時尚類雜志開始投放,但是月色白卻沒有馬上上市。 第一批釀造成功的月色白,每一瓶的玻璃瓶底都被內雕了獨一無二的編號標識,并且由顧臻顧深兄妹倆帶著,裝成大禮包,親自送到了一些親朋好友以及顧家商業伙伴的手中。而在那之后,顧臻就針對正月里的各種晚宴和聚會,包括魅力映像和綺麗音樂兩家公司主板的各種宴會,以及本市一些知名人士舉辦的慈善晚宴,代表故時風尚酒廠專門為對方提供酒水贊助。 這一措施幾乎保證了月色白流竄于整個c市的各種聚會之中,第一時間在所有人的舌苔上刷出存在感。預廣告和適當的饑渴營銷很快就讓月色白的名字在各處流傳開來,被許多人所關注。 而在這一片關注之中,月色白終于姍姍來遲地上市了。 第一天上市的月色白除了正式的三種包裝外,還出了一個迷你的贈品裝,酒瓶很小,只有幾口的量,但是當日凡是在各大專柜購買風華名下產品超過三百元的顧客,都可以獲得一瓶贈品裝的月色白。 酒水從來不是低價商品,就好像保健藥物也從來不是低價商品。月色白兼具兩者的性質,價格相當于兩倍同等容量的進口西打酒,正常情況下來說,經濟狀況一般的家庭是不會去買的。 不過,如果認為奢侈品消費市場里的主力都是上流階級或者富裕家庭,那完全是一種錯覺。通常來說,價格在一定檔次以下的中檔奢侈品,屬于一般家庭也能偶爾負擔得起的消費,只不過他們未必都愿意把預算花費在你這個牌子,這類商品上面。 是否能爭取到這部分的消費者最終還是看產品本身的魅力。但是在那之前,必要的營銷手段終究還是不能缺少的。 顧臻對月色白西打酒很有信心。 前期的營銷手段起了明顯的效果,月色白一上市就進入了熱銷。雖然其定價相當高,但是愿意買的人卻依舊不少,剛上市的時候甚至一度脫銷。 商家方面最后不得不實行了限購手段。 顧琤雖然一開始就預測月色白一定會賣得很好,但是其熱銷程度和利潤額之大仍舊讓他有預期之外的驚喜。這之后,他和顧臻商議了一下,要求加大生產,規范化整個酒廠的制度,順便繼續擴招一部分職員,進行包括成本核算,新品研制,廣告宣傳等多方面的事物處理。 顧臻沒有很多意見,只是順勢借著這一波的招聘,為種植園也完善了一下人員配置。 然后,寒假就結束了,顧臻和顧深也到了開學的時候。 開學前幾天,學校就發生了一件大事。 白莎莎翻身了。 ……不過正確說來,她也不能說是翻身了,只是似乎找到了自己新的定位,而完全改變了行為作風。 從開學第一天開始,她就再也沒有來找過季微白或者祁則晟里面的任何一個人哪怕一次。相反,她開始更多地和她自己班級上的男生走在一起。 每次都是不同的人,有時候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一個漂亮女生和好幾個男生走在一起,看上去就特別顯眼。 學校里的女生還是一樣地討厭白莎莎,使絆子是經常有的事情。但是即使遇見了這種事情,只要情況不嚴重,白莎莎通常也就皺皺眉頭,咬緊牙根全部忍了。 白莎莎在男生之中很受歡迎,哪怕黑歷史一大堆,卻長得漂亮。對很多男生來說,女孩子只要長得漂亮,就總有受到原諒的理由。 而這些和白莎莎走在一起的男孩子,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家境都很不錯。這一點從衣著打扮上就可以看出來。 和這群男生混在一起的時候,白莎莎的形象也明顯有了一些新鮮的改變——比如身上出現了新的小飾品,換了一個更加時尚的背包……等等。 顧臻覺得,她似乎是真的轉移目標,放棄繼續向著季微白或者祁則晟進行sao擾了。 雖然不知道她的心態上出現了什么樣的變化,顧臻卻覺得她是難得聰明了一回。從前世開始,她就是硬生生把季微白對她僅有的那點舊情給生生給折騰光了的。這女生其實沒什么大本事,除了靠著胡攪蠻纏坑了季微白一回,到最后也是什么好處都沒撈著。 那天晚上,季微白到底沒有把白莎莎送回去。他固然對白莎莎有幾分情誼在,不想做得太狠,但是絕不是對這女生毫不惱怒的。 ……她竟敢跑顧臻的床上去勾引對方??? 比起白莎莎偷拿鑰匙和私自入侵,季微白反而更加憤怒于對方竟然敢去碰顧臻。 顧臻提著行李往外走,季微白自然是死活不肯的,所以到最后他也顧不上白莎莎,只能跟著顧臻一起跑出了門。 到了車庫,顧臻開門上了車,季微白便一邊打電話半夜催促秘書來處理掉白莎莎,一邊忙不迭地硬上了車。 白莎莎見兩人下樓時候本來想跟上來,但是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卻真的不敢跟上去。這棟公寓的電梯和走廊上都有裝備攝像頭,就算沒遇上流氓,被攝像頭拍到也是夠她受的。 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季微白追著顧臻離開。 一路上,季微白一直都試圖跟顧臻說話,但是顧臻卻一句話也不說。等到車開了將近十分鐘,顧臻才開口說道:“這么個女人……是你的初戀?” 季微白其實已經后悔帶白莎莎回來——他也完全沒有想到白莎莎能夠這么作這么沒有下限。在他年少的記憶中,白莎莎除了有少許虛榮,還是比較單純的。 顧臻太過冷靜太過獨立,無論什么事情都喜歡自己背負,而這樣的性格……讓季微白覺得有點不甘心。 愛情中的人本應該患得患失,季微白也并不例外。愛情中的人理應當親密而膩歪,然而顧臻從來不是這樣的性格。 顧臻明明并不嬌養,卻長成了一朵高嶺之花。 這樣的相處模式讓季微白覺得不滿足。 然而面對這幾日間發生的一切,季微白覺得如果告訴顧臻“我只是想看你吃醋”這種理由簡直就像夢話或者神經病的言論,八成會被顧臻一巴掌拍死。 這世界上有一個詞叫做“騎虎難下”,季微白目前就是這樣的感覺。他并沒有舊情難忘,只想用前女友這樣的存在刺激一下顧臻,希望能夠打破他的冷靜。白莎莎就像一個安全距離,因為太過遙遠的時間和太過不堪的過程,季微白反而覺得自己和白莎莎之間是有一個可以撇清的安全距離的。 甚至,他愿意用自己完全不想要提起的那一段黑歷史去交換兩人之間更加接近的距離。 當然,這種理由在白莎莎的各種瘋狂行為之后,全部變成了蒼白無力的笑話,還是因為實在太冷而變得說不出口的笑話。 最后季微白只能干澀地解釋道:“跟初戀沒什么關系。就是……畢竟也是老同學,我才想幫一下忙?!?/br> ☆、第44章 季微白和顧臻的爭吵姑且不論,白莎莎在這個過程之中除了白白引得雙方都厭煩,還真的沒有獲得任何好處。 而且那天晚上……季微白就真的那樣讓她穿得破破爛爛地回去了。 那天晚上秘書來接白莎莎的時候,兩人的家中已經被惱怒中的白莎莎砸碎了一個花瓶和一套裝飾陶偶。那套裝飾陶偶還是季微白特意定做的兩人的q版人偶,讓季微白特別憤怒。 然而他最終也沒有對白莎莎干什么,只是在電話里面特別交代秘書不用替對方找替換的衣服,直接讓她那樣子……回學校。 至于回學校之后,對方的同學和老師之中會流傳出什么樣的傳言,說句實話季微白已經不怎么關心——他對白莎莎已經仁至義盡。 因仁至,所以義盡。 他心寒的是顧臻說出來的那句話。 ——我大半夜醒過來,發現和一個陌生女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你知道那一瞬間我是什么心情嗎? 對于對方來說,他其實并不在乎白莎莎是怎么樣的身份,或者為什么樣的目的而來,就連對于季微白的勸導,都那樣道理齊全而讓人無法辯駁。 ——完完全全地站在季微白的立場上,對他理性地剖析著。 可是,你自己呢?你自己心里就沒有哪怕一點點憤怒和不甘? 顧臻從來不和季微白吵架,兩人一旦有什么立場上的差異,他總會一個人默默地退讓,就像當他不愿意與白莎莎同處一個屋檐下,他也只是提起行李出去找個地方住上一夜。 他也從來不會拿喬,比如說白莎莎送走之后,季微白要他回來,他就會回來。這樣的行為,與其說是溫順,不如說是高傲。 他看似做出了退讓,其實一直謹守著自己為自己定下的規矩。顧臻自覺欠了季微白的情份,所以對季微白諸多忍讓,而這樣的忍讓,讓季微白覺得不安與疑慮。 高中的時候,季微白因為之前遭遇的祁則晟同白莎莎的事情,跟誰都不親近,但是只有顧臻不一樣。他喜歡顧臻的性格——這個人雖然不常對人敞開心扉,卻又從不輕易背叛任何人。 后來他發現他錯了。 因為金錢而造成的背叛或者不背叛,都同樣傷人。 ——如果她是為了攀附我,你又高尚得到哪里去?還不是因為我可以幫到你才跟我在一起嗎? 當顧臻一臉冷靜客觀地讓季微白跟白莎莎斷干凈的時候,季微白忍不住就嘲諷了這么一句。 然后他看著顧臻驚愕中帶著受傷的眼神,后悔得無以復加。 明知道他最是驕傲,卻每每總是口不擇言。 但季微白依舊不想要道歉——他不會說對不起,也不會收回說出口的那句話。如果顧臻不是那樣想的,就該自己說出口,否定他,沖他發火。 可顧臻一句話也沒有說。 季微白心里涼透一片。 似乎從一開始,債務關系就像橫杠在兩人之間的一道深溝。有些人受著受著就成了習慣,有些人欠人一分都時刻記著要還。 季微白厭惡前者,卻又害怕著顧臻是后者。 若有一天顧臻覺得自己已經還清了所有的情分,他們會變成什么樣子?季微白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一時援手能讓顧臻用一生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