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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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背上紅袖一驚,腦子還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趙青池推開。 紅袖從馬背上摔落,鋒利的箭矢刺入胸口,呼吸凝結在胸腔。福王府的侍衛瞬間串出,向那道急速閃開的黑影追去。 少女清純的臉頰上滑下兩滴淚來,胸口的受傷處鮮血噴涌,生命流逝的感覺太過真實。 趙青池悲痛欲絕,眼淚從下頜滑落,滴到懷中人的臉上,他顫抖著想伸手去按住她胸口涌血的傷處,可是血流的太快……太快了…… “不……不要哭……”紅袖伸手擦干他臉上的淚,艱難道:“趙青池,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彼]上眼,昏昏沉沉的黑暗襲來,胸口的疼痛漸漸放大,趙青池……所以,請你忘了我。 “不……不要……紅袖!”趙青池懷中的身體,漸漸冰冷。 ☆、第六十六章 燈火通明的皇宮,一個略顯老態的身影在長廊上急促的小步奔跑,時不時擦拭這額際的細汗。 “皇上,不好了……福王殿下遭到行刺了?!蹦巧碛氨嫉接鶗块T口,陡然慢下了腳步,聲音卻還是帶著幾分焦急。 趙明辰手中的奏折應聲落地,他起身負手在御書房來回踱了幾遍,轉身問道:“有沒有查出來是什么人干的?” 元寶一邊擦汗一邊搖頭道:“福王府的守衛沒有追到?!?/br> 趙明辰輕撫額際,正想開口說話,外頭小太監在門外稟道:“回皇上,宛城陳監軍派人送回了八百里加急?!?/br> 趙明辰一時愣怔,忙道:“快呈上來?!?/br> 簾子一動,已穩住了心神的元寶上前接過密函,躬身送到趙明辰的手中。 密函在昏暗的宮燈下被緩緩展開,觸目驚心的字落入趙明辰的眸中:臣奏稟,柴將軍在偷襲射月糧草庫當夜,失蹤未歸。唯有坐騎帶回了柴將軍的盔甲,臣以為柴將軍可能已遭遇不測,宛城眾將士群情激奮,欲出兵為柴將軍報仇。 趙明辰灰白的鬢邊,溢出濃密的汗,他顫抖著,揚手對元寶道:“快……快把逸王、福王都招進宮?!?/br> 元寶正欲轉身,腳步卻微微一滯,垂眸想了想,才咬牙道:“回皇上,逸王殿下這幾日都告病在家,這會兒……”元寶額際的汗珠已忍不住開始滑落,趙青舒自從殿試那一日后變告病在家,連瓊林宴都沒有參加,臥床命趙青池主持,為了怕趙明辰擔憂,特意讓元寶代為隱瞞。如今……只怕是瞞不下去了。 元寶撲通一聲,跪倒在趙明辰的面前道:“回皇上,殿下這幾日高燒不退,虞太醫說,只怕有兇兆??!” 趙明辰手中的紙片輕飄飄的落到地上,身體的血液似乎瞬間就已凝結了起來。燭火跳動,趙明辰一向看似慈眉善目的臉上,涌起肅殺冷峻的光芒。 他幽幽的開口道:“朕要去一趟逸王府,你悄悄準備!” 馬車疾馳在漆黑的長街上,街角的盡頭,朱紅的大門緊閉,門口的燈籠在冷風中忽明忽暗。馬車中出來一個微胖的身形,上前叫門,看門的家仆先是一愣,繼而也顧不得禮數,忙迎了出來,原來真是當年趙明辰指派給逸王府的管家。 那人當街跪拜之后,趙明辰急忙下了馬車,憂色重重道:“殿下現在怎么樣了?” 老管家抹了一把淚,卻也不敢欺瞞,只道:“請了三位太醫輪流照看,福王殿下也在,只聽說還沒有清醒?!?/br> 趙明辰眉宇緊蹙,甩袍入內。趙青舒臥室的偏廳燈火通明,周圍密布著密密匝匝的侍衛。趙明辰跨步入內,只見趙青池正不知所措的跪在趙青舒的床頭,那人面色青白,嘴唇干裂的靠在那里。忽見趙明辰入內,眉梢微微一擰,卻是要起身行禮。 趙明辰忙上前將他按在床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際,卻依舊是guntang的溫度。他斜眸掃過身后的兩位太醫道:“怎么是你們兩個,虞鶴鳴呢?” “太后娘娘犯了舊疾,請虞太醫入宮了,大概過不了片刻也就到了?!币娳w明辰黑著臉,兩位太醫都不敢造次,只小心謹慎的回稟。 趙明辰正想呵斥,卻被趙青舒一把抓住了手指,帶著幾分愴然道:“我是真心喜歡她……你讓她回來……”他聲線抖動,卻不知是清醒之言,還是帶著幾分高燒之后的混沌。 趙明辰卻再也狠不下心,只安撫著他guntang的手背道:“我知道,可是是她自己要走的,我也攔不住她?!?/br> 趙青舒一怔,握住趙明辰的手顫抖起來,最后竟連全身都痙攣了起來,指尖掐入趙明辰保養得宜的手背,那人卻連痛都忘了去感覺。 兩位太醫連忙上前,以為掐住趙青舒的人中,另一個則掰開趙青舒的手,掐住虎口。唯有跪在地上的趙青池,臉如菜色,嚇的說不出話來。 他剛剛失去一個紅顏知己,他不想再失去一個兄長。 趙青舒的身子漸漸平靜,起伏的胸口忽高忽低,他闔上眼眸,嘴角勾起笑意:“你們所有人,都在騙我,只有她是真心待我的,你不去找她,我自己去……” 趙明辰坐在床沿,老淚縱橫,到底是什么,讓自己清高孤傲的兒子變成了這樣?難道要讓自己苦心經營了十幾年的事業,就這樣白白葬送在今夜? 兩位太醫見趙青舒依然平靜下來,都松了一口氣,緩步退出臥房,在一旁的偏廳繼續守候。 “好好好,父皇這去找她回來,可她若是不愿意,那該如何?”趙明辰移過趙青舒身子,讓他靠在胸口,就像十幾年前抱著受傷的趙青舒一樣,安撫著他的后背。沒有一國之君的尊貴,慈愛的就像是個普通的父親:“記不記得小時候景陽宮的大樹上有一只折斷了翅膀的風箏,那時候父皇告訴你,只要舒兒好起來,就還可以像以前一樣,爬樹、放風箏、騎馬……” 趙青舒啞然失笑,神智的混沌間睜了睜眸子,說道:“那時候不敢言父皇是個大騙子,只因自己太想好起來……”他低垂著頭,眉宇間竟有一絲笑意,他不戀棧權貴,卻委實不想看著那些jian佞小人,一步步的把他踩在足下。他要的,不過就是兄友弟恭、父慈母愛,然而生在帝王之家,這一切都是奢望。唯有柴倩,給了他一段至真至切的愛情。 趙明辰動容的抱緊趙青舒的肩頭,啞然道:“父皇從來不會騙人,父皇今天來,就是想帶你去把腿治好,柴將軍的個性太過剛烈,你若不親自去迎,她怎么肯回來?” “嗯……親自去?!壁w青舒想起她陽光下的笑靨,笑容更甚道:“就算我不是一個瘸子,我也追不上她,她……那么強,她是大漠的海東青、不是帝都的金絲鳥?!?/br> “不……她是你的?!壁w明辰低頭,看著趙青舒淡然無光的眼神,咬唇道:“她有了你的孩子,她愛你,是父皇棒打鴛鴦,是父皇太過自私?!?/br> “孩子?”趙青舒猛然支起身子,定定的看著背后的一國之君,他的父親。 “是的,你的孩子?!壁w明辰也定定的看著趙青舒,盡量不去想那密函上的內容,滿懷笑意的開口道:“青舒,站起來吧,大周需要你,柴將軍、還有的你的孩子,都需要你!” 之后是漫長的寂靜,偶爾有燈花暴烈的聲音。趙青舒猝然僵直了身子,握住身下的錦被,他的眸光漸漸有了焦距,燭火灼灼跳動其中,干裂的嘴唇一翕一合,猶帶著病中的虛弱,卻那樣鏗鏘有力:“我要……親自去把她追回來?!?/br> 天聰二十四年四月初十,逸王趙青舒重病,福王趙青池奉旨侍疾,兩人至避暑山莊療養。 而帝都的天空,卻越發的波云詭異,被幽禁的厲王,卻仿佛看見了勝利的轉機,暗中部署。 哈姆達的營帳里有一扇天窗。說是窗,不如說是一個小洞,順著那個小洞,柴倩能看見湛藍的天際,還有偶爾飄過的白云,或者飛鳥。有時候太陽正好從那個小洞照下來,她就抬手遮住那刺目的陽光,微微瞇起眼睛。 這時候的思維很混亂,然后她又想起了趙青舒。一身白衣的端坐在遠處,他從不向人招手,但是只要你看見他那溫暖的目光,就會情不自禁的朝他走去。柴倩從不知道,這樣帶著溫暖的目光,只對她獨家發售。 也許是陽光太過刺目,她的眼眶漸漸紅了,眼梢滑落下淚來。 營帳外響起腳步聲,柴倩還來不及擦干眼淚,一個人已出現在他的面前。 柴倩曾見過布吉爾雙以前的模樣,除去那黑色的眼罩,他是犬戎貴族中算得上英武的男子。不過此刻他不茍言笑,黑色眼罩遮住他大半個臉,連神色也很難分辨得清楚。 對于這種忠誠度為零的人來說,柴倩素來沒有好感。只不過未等她的逐客令出口,那人已搶先開口道。 “可惜我布斯坦哥哥死的太早,不然他若知道柴將軍是個女的,只怕也不忍心向大周發兵,就不會白白死在了你的手里?!蹦侨说脑捳Z中難得沒有多少憤恨,卻帶著幾分調笑。 柴倩心里卻暗暗驚訝,原來這布吉爾居然是布斯坦的弟弟,布斯坦是犬戎大皇子,那他的弟弟……柴倩赫然抬起眸子,重新打量起這位沒有忠誠度的犬戎皇子。 “我想跟柴將軍做個交易,不知道柴將軍有沒有興趣?”布吉爾玩好無損的左眼睨著柴倩。 柴倩微微屏息,營帳周圍空無一人,cao練聲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顯然他已部署得當。柴倩從軟榻上起身,伸手拿羊皮蓋緊小腹,略帶防備的調笑道:“你的信譽值太低,跟你做交易,只怕和賭命差不多?” 布吉爾聳聳肩膀,笑道:“原來柴將軍真的想當哈姆達的王妃嗎?可惜……未必能如你所愿,據我對射月大汗的了解,大事將成之日,必然是你的死期?!辈技獱柲樕系男u漸放大,索性在柴倩對面的一張長凳上坐下,雙手撐著膝蓋,略顯猙獰的面容緩緩湊到柴倩的面前,陰測測道:“柴將軍不如先聽一聽我所謂的大事,再想想看要不要跟我合作?” 柴倩輕飄飄的笑了笑,化解布吉爾帶來的壓迫感,靠到軟榻上漫不經心道:“你說說看?!?/br> 布吉爾垂眸一笑,修長的手指攬過頰邊一縷長發,狹長的眸子掃過柴倩臉龐,繼續道:“老頭子帶這么多人來,并不是為了打仗,他們只是在等消息,不過你們把糧草都燒了,只怕等不了多久,這消息就很快就要到了?!?/br> 柴倩蹙起眉宇,伸手扶額。這一仗打的本就蹊蹺,大周三十萬人馬盡數出動,犬戎這邊卻并不挑釁滋事。如今自己被俘一事只怕也已透露了出去,為了顧及自己的安全,許將軍沈灼等人,勢必不會貿然出擊。 可是田將軍從京城率兵而來,射月糧草皆空,如此天賜良機,為何不發兵作戰呢?若是此時發兵,一舉奪回永陽、虞歷關的話,那他就是大周的功臣,日后封侯拜相,只怕不是難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也不是為打仗而來的! 柴倩后背的冷汗陡然密布,未闔的眼眸忽然間大睜,從榻上起身道:“調虎離山,難道京城有大事要發生?” 布吉爾只是笑笑,聳肩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你若是不回去……”他故意頓了頓,瞥了一眼柴倩大掌下的小腹,幽幽道:“你孩子他爹就要沒了?!?/br> 柴倩屈指握拳,穩住心神道:“說說看,你的交易?” 布吉爾單眼瞇了瞇,揚眉,一直帶著疲賴笑意的臉上忽然凝起冷厲的寒光,咬牙道:“我要你帶兵沖出宛城,攻打射月大軍,我要趁亂,拿回我的五萬兵馬?!?/br> 柴倩頓時了然,她低下頭,闔上眸子,開始籌劃起她的脫身之法。這時,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忽然落到她的懷里。那人冷冷道:“這里是軟筋散的解藥,大事將成那日,大汗必定要殺你,你不妨去營帳見他一面,大汗業已年邁,你或許可以見機行事?!?/br> 柴倩握住手中的解藥,靈動的雙眸如一湖幽深的潭水,她抬起眸子,看著布吉爾道:“若是脫身成功,我便如你所愿,只不過……若是你的人馬再敢踏入虞歷關半步,大周的軍隊,照殺不誤?!?/br> 布吉爾起身,緩緩踱出帳外,忽然轉過頭來,看著柴倩道:“柴將軍,若是日后沙場相見,我定會報這一目之仇?!?/br> 柴倩從榻上起身,消瘦的身體依然修長挺拔,她毫不在意的眨了眨眼,最后卻笑道:“只怕你沒有這種機會,這一仗之后,我便卸甲歸田?!?/br> 布吉爾微微一愣,最后卻釋然一笑,點頭道:“柴將軍能這么想,乃是犬戎和射月將士之福?!?/br> ☆、第六十七章 永壽宮里,一如以往奢華端麗,徐太后靠在雕花細木貴妃榻上,略帶著幾分困頓和閑適。一旁的呂賢妃將懷中的孩兒交由了奶娘,目送宮女們擁著出了暖閣,才慢慢的起身,走至徐太后的軟榻前,側身小坐,拿起美人錘,輕輕的錘了起來。 她天生麗質,雖然生產不久,卻早已恢復了往日的光彩,身材一如以往婀娜多姿。徐太后微瞇的眸子睜開一條縫,在她臉上掃過,懶懶道:“你今天有事兒要說?” 呂賢妃低下頭,纖長的睫羽微微顫動,半天沒開口說話,卻落下一滴淚來。 徐太后臉色一僵,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冷冷道:“有什么話就說吧?!?/br> 賢妃咬了咬薄唇,帶著幾分凄惶道:“父親說皇上根本無意立皇兒為太子,他對逸王一再袒護,又下令重審柴將軍的案子,分明就是有意放柴家一馬?!?/br> 徐太后垂眸笑了笑,揉了揉額頭道:“所以,你們是不是打算好了什么事兒?” 賢妃見徐太后一點就通,也不枉費唇舌,只用帕子壓了壓眼角道:“眼下逸王和福王都不在帝都,京畿的十萬大軍又遠在宛城,父親打算慫恿厲王逼宮,然后在最后關頭倒戈,只要皇上寫下立儲的詔書,皇兒名正言順,就算那兩個人還能活著回來,也不可能不遵從遺詔,立皇兒為儲君,繼任皇位?!泵髅魇求@濤駭浪般的一番算計,可是在這女子的盈盈紅唇之下說出來,卻是那樣輕描淡寫,仿佛生殺予奪,不過就是輕飄飄一句話。 徐太后松開按在賢妃手腕上的手指,眉宇漸蹙,思量過半之后,恍然開口道:“你說那是遺詔,豈不是……皇帝必死無疑?”當今皇上雖非徐太后親生,但這幾十年的母子做下來,卻也足以以假亂真,且皇上對太后孝感天地,大周向來以孝治國,喊了自己十幾年母后的兒子,忽然要死了,徐太后多少還有些動容。 呂相讓賢妃偷偷透露這消息給徐太后,也頗有試探的意思。一來,呂家和徐家姻親結盟,早已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呂家謀反,徐家不可能獨善其身,正因如此,徐太后絕不可能做高密之人。二來,他也要試探一下徐太后對皇帝有幾分慈悲之心,免得在最后關頭壞了自己的大計。 賢妃見徐太后言語游移,正有些擔憂,心里生怕徐太后不肯合作,正想勸慰幾句,卻見徐太后道:“罷了,一將功成萬骨枯,要成大事,豈能無所殺戮,如今已是最好的時機了,要哀家怎么做?” 賢妃聞言,方才的那一絲不安漸漸散去,低垂著眸子道:“父親想請太后在登基大典上宣讀皇上的遺詔,有太后娘娘親讀遺詔,百官群臣定然不會疑心此事,還請姨母成全?!?/br> 徐太后略帶蕭瑟的臉頰擠出一絲笑意,她生出手,輕輕的撫過賢妃的臉頰,笑著問道:“琬兒,你多大了?” 賢妃被徐太后的舉動略略一驚,只低聲道:“琬兒今年二十二了?!?/br> 徐太后松開手笑笑,又帶著慵懶靠坐在榻上,云淡風輕的開口道:“二十二就要做太后了,這一輩子很長,你可知道?” 賢妃正欲從榻邊起身,聞言卻猛然一滯,良久沒有開口,只是拿起了丟在一旁的美人錘,有意無意的為徐太后錘著腿。 帝都的春天,妧媚多情,澄河岸邊的桃花開了一成片,綠色的是柳,粉色的是桃,可究竟留得住誰,又有誰能逃過這場腥風血雨? 那是趙明辰登基二十四年以來,一樣毫無新意的早晨。他喝過了內侍送來的參湯,捋著龍須,坐在龍輦上前往太和殿早朝。他的心情很好,因為用不了多久,他最疼愛的兒子,就可以和常人一樣,屹立在眾人面前。 早朝和往日一樣,群臣各司其職,邊關也沒有最新的戰報,安靜的讓趙明辰有些懷疑,大周的邊關到底有沒有在打仗? 太監扯著嗓子喊道:“有事奏本、無事退朝?!贝蟮罾锵裢R粯?,傳來悉悉索索的竊竊私語之聲,過了片刻,眾人無奏,趙明辰宣布退朝。 這時候呂相卻跟了上來,他身量高挑,所以在趙明辰的面前,總是刻意彎著腰、低著頭。 趙明辰坐上龍輦,笑道:“青舒不在,許久沒有人配朕對弈一局,饒是手癢?!?/br> 呂相笑道:“論棋藝,只怕也只有逸王殿下,能和皇上不相伯仲,老臣年紀大了,只怕不是皇上的對手?!?/br> 趙明辰想起趙青舒,嘴角的笑意更甚,繼續道:“青舒棋藝雖佳,但性格太過仁和,每每必勝之時,從不趕盡殺絕,本以為他會喜歡溫柔婉約的大家閨秀,誰知……”他說到這里,終究覺得這件事是完美中的一絲不完美,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呂相點頭弓腰道:“陛下仁德,自然子孫仁德,臣日前推舉厲王,不過也是見他殺伐決斷,頗有些先帝遺風,所以……” 呂相是先帝提拔的重臣,對先帝想當推崇,聽他這么說,趙明辰才放下了對他的成見道:“如今天下,雖算不上太平盛世,但畢竟不似開國之初,國庫空虛、災禍連年。厲王性格太過狠絕、朕最擔心的是,他不能善待他的兄弟們?!壁w明辰在這一點上做得則想當好,看如今閑散自得的恒王,便知一二。 呂相聞言,也只是略略嘆息,趙明辰下攆,兩人一前一后進入御書房,卻見早有人背對珠簾,站在龍案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