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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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 刺耳的聲音攪了張非的好心情,他側了側頭,發現旁邊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剛才那小青年站在他眼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臉猙獰。 張非漫不經心地斜了他一眼,吐出口無奈的氣:“這年頭的偷啊……” “你tm說什么?” “學藝不精,沒膽子上公車就來市場偷那幾個辛苦錢,被人發現了還有臉過來嘚嘚——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睆埛菗u頭嘆息,嘆得那小偷臉色赤紅。 小偷的手漸漸移向腰側:“你媽……” 張非眉毛稍稍往上挑了挑,有點驚訝地瞅著那小偷:“說兩句就動刀?你偷個錢包頂多就半年——以你那手藝搞不好還偷不夠量刑標準,這一刀捅下來可就是少說三年大了沒譜,覺得自己年輕日子就可以拿來揮霍了?以后有你后悔的時候?!?/br> 要擱以前,這小子那聲你媽一出口張非就該把他扔出去了(要是罵的是爹他可能還會多聽會兒),不過現在,作為一個正在戀愛的人,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稍微溫柔點,全當是分享幸福。 那小偷倒是真沉默下來,他正站在張非眼前,把他視線擋了個結實。張非也不管他,側過頭去找鐘錯。 他已經從一邊的超市里出來了,手上拎了個塑料袋,看起來很沉。 這傻小子該不會是買了一塑料袋的冰糕吧?他再熱也頂多吃兩根…… 鐘錯也注意到了張非,他眼睛一亮,腳步不禁加快。 張非眼睛放在鐘錯那邊,心神自然松懈,直到在鐘錯臉上看到一抹驚愕,他的身體才不由自主的一偏,一抹刀光擦著他腿側刺了下去,準準地插在了椅子上。 張非一驚,抬頭看見那小偷表情古怪,眼睛微微泛紅。一點涼意自那小偷身上散了過來,竟讓他涼快了不少。 游鬼? 見張非閃開,小偷毫不猶豫又把插在椅子上的刀拔了出來,朝張非刺了下去,可惜此時張非早有準備,迅速起身斜踢一腳踹在他腰上,小偷猝不及防,被他一腳踹出兩步遠,跪在地上。 他也不嫌疼,立刻又抬頭看張非,視野中卻見一團白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砰! 張非齜了齜牙,看著被砸暈在地上的小偷——天底下被一袋子冰糕砸暈的人他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個,被鬼王用一袋子冰糕斬于馬下的他肯定是第一個。 他低頭把袋子撿起來,頗可惜地翻了翻,鐘錯倒沒真買一袋子冰糕回來,里面兩根冰棍兩瓶汽水還有一盒雪糕,搭配得很均衡,保證張非不管想要什么都有得吃。 他檢查的功夫鐘錯已經跑了過來,一把拽住他,臉上泛紅,表情相當難看。 張非順手撿出一瓶冰汽水貼他臉上:“怎么了?” 鐘錯不吭聲,依然拉著他,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小偷,眼神森冷。 “好像是跑了?!蹦怯喂泶蟾艅偵狭诉@人的身不久,本身實力也可憐,掉下來那一點兒鬼晶張非都懶得撿。 他把汽水丟回袋子,朝鐘錯笑笑:“回家?” “……嗯?!?/br> 回家路上,鐘錯的心情有些低落,他一直握著張非的手,手上力道漸漸加大。 他不是沒遇到過相似的情況,不久之前貪就來過那么一次…… 兩個人看起來明明是一模一樣,可他的心情卻截然不同。 那只是個小角色,傷不了張非,但看到他抽出刀的那一刻,他的眼前浮現了不久之前的場景。 貫穿胸口的鋒芒,刺眼的血色…… 張非忽然停步:“小飛?” “……?” “你再用力我的手該掉了?!?/br> 鐘錯沉默著松開手,張非隨手拍拍他肩膀,停下來。 他們兩個停步的地方是如花小居附近的街心公園,眼下這個點離下班放學還早,公園里人跡寥寥。張非找了個長椅坐下,順手把鐘錯也按下來。 他掃了公園一眼,長嘆:“真是個值得懷念的地方……” 想當初,就是在這兒,他被個ol妹子當成不負責任的爹——印象中那妹子長得還不錯,就是聲音略尖。 鐘錯一怔,看了看周圍,表情古怪起來。 張非沖他眨眨眼:“其實那時候我在這兒看見你來著——哎,你還害我被人家姑娘罵?!?/br> 鐘錯臉上微微一紅,張非懶洋洋靠在長椅背上,瞇著眼睛追憶往昔:“當時我多郁悶啊,以為是白撿了五百萬,結果……” 鐘錯別開頭不看他,張非笑瞇瞇加上后半句:“不過現在算算挺值的,五百萬啊五百萬~嗯,還有個你?!?/br> “那時候的你啊真是讓我沒轍,現在的你……”張非瞥他一眼,“也挺讓我沒轍。對了,你那時候怎么看我的?” “我當時居然以為你是個正經人?!辩婂e嘆了口氣,一臉悔不當初。 “為什么要用居然?”張非委屈地看著他,“我難道還不夠正經?” “……然后你始終如一的無恥?!辩婂e又嘆了口氣。 “小飛同志,我得提醒你,我們正在談戀愛……” 后半句話讓張非咽回去了,因為鐘錯忽然抱住了他。 他力氣用得大了點,把張非直接壓在了椅背上,他的背被木條硌得生疼,臉上卻慢慢浮出一抹笑。 他偏了偏頭,湊在鐘錯耳朵上問:“哪,你告訴我,你是喜歡正經的還是無恥的?” 鐘錯耳朵泛紅,沒吭聲。 他緊緊地抱住張非,像是在確認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就在那兒,好半天,他才低聲道:“……順序錯了?!?/br> “???”這算什么回答? “應該先親再抱……” 張非面無表情捏他臉,“誰跟你說的順序?” “……宋鬼牧?!?/br> “很好?!钡人厝ァ?/br> 張非在心里yy了一圈能讓宋鬼牧背上發涼的東西,把鐘錯掰到臉前:“那你打算補上么?” 他笑得挺挑釁,鐘錯臉一黑:“你以為我不敢?” 張非干脆松開手往后一倒:“e on,baby~” 他話音未落,兩人嘴唇直接砸在了一塊——baby用血淋淋的事實告訴了他,他真的敢e。 確實是血淋淋的,鐘錯動作太快張非沒來得及反應,牙齒砸在了嘴唇上,血腥味直接在他嘴里漫了開來。 日…… 張非欲哭無淚,試圖用目光譴責某人,卻發現他早就閉上了眼。 如果不考慮開頭的話,那是個異常小心的吻。 很輕,只是微微貼在一起,柔軟的觸感一點點撩過來,在嘴唇上跳動著。但這個吻持續的時間并不長,很快的,鐘錯把自己撐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張非。 他的眼神居然有點兇惡,表情緊張又故作鎮定,臉色燙紅了一片。 張非摸了摸嘴唇,回味了一下剛才的感覺,朝鐘錯露出個溫柔又帶點無恥的笑——溫柔是表象,無恥是鐘錯腦中的條件反射。 “你管這叫吻啊……”張非一臉無奈。 一句話,鐘錯臉色由紅轉白。 “技術不行啊,小同志?!睆埛钦Z重心長。 兩句話,鐘錯臉色泛青。 “要不要我教教你?嗯?”張非笑容燦爛,“我怎么說也是祭師嘛,應該的?!?/br> “不用了!”鐘錯惡狠狠站起身,張非嘿嘿笑了兩聲,也站了起來。 他拍拍鐘錯肩膀,趁他回頭的時候笑瞇瞇抱上去,腦袋大大咧咧地壓在鐘錯肩上。 “技術欠佳,精神可嘉?!?/br> 張非貼著鐘錯耳朵笑了笑,腦子里一點點浮起些片斷。 最初的相遇,他表現得完美無瑕,而后意外發生,真相暴露,他又裝出滿不在乎的模樣,像刺猬似的豎起防護,恨不得讓自己立刻離開。 他花了多少時間,才總算把那只刺猬磨成現在的模樣。 雖然說這個發展有點出人意料……吧。 不過,也挺不錯的。 張非這輩子沒試過去愛什么人,一開始是他太獨,瞧不上任何人,后來他明白自己有多傻,臉上學會笑了,心卻還留在原地,無論如何也邁不出那一步距離。 直到有了眼前這個麻煩。 特別的麻煩,麻煩得他不得不把人裝在心里。 其實他該感謝鐘錯的勇氣,否則換成他自己,別說一年,一輩子,也不可能開那個口。 他太明白,也太會裝糊涂了,裝著裝著,也就裝成了真糊涂。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悠悠長嘆了聲,張非松開鐘錯,負手感嘆道。 “?”鐘錯一頭霧水,不過看到張非那高深莫測的表情,他就覺得拳頭癢。 “回家吧,”張非朝他一笑,“再不回去,花姨該懷疑我們私奔了——對了,他還教你別的步驟了么?” “上床?!辩婂e據實回答。 “……”去他大爺的宋鬼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晚餐果然色香味俱前,葷葷素素一大桌。張非“死”而復生以來這還是花姨給他做的第一頓飯,質量自然是上乘,其中糅合了花姨nongnong的心意——張非只咬了一口雞腿,臉就綠了。 “多吃點,來?!被ㄒ虦厝岬亟o他又叨去一條雞腿——這還是下午張非自個挑的雞,正應了自作自受這話,“慢慢吃,我備了很多呢?!?/br> “花姨……”張非眼淚都快下來了,他是真想知道,花姨是怎么做到雞腿外表金黃酥脆焦香撲鼻,內里卻咬一口咸酸苦辣俱全,真要把這玩意吃下去,他就能立地飛仙了。 花姨笑面盈盈,又給張非盛了碗湯,湯面上一層辣椒粉紅艷艷的,漂亮得就像劇毒的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