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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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嘆了口氣:“這都叫什么事兒啊,這親媽要絕情可比后媽都嚇人,那孩子也夠可憐的?!?/br> 一家人都有些唏噓,不過孫麗華又說:“可憐是夠可憐,可氣也是真可氣,就算一開始的時候是被強迫的,那后來呢?就算沒能力反抗,那報個警總能做得到吧?又被沒限制行動,還天天去上學,有多少機會求助,何至于到了現在這步?!?/br> 墨向陽說:“人性格不同,閱歷不同,有些事在咱們看來很好解決,可在那孩子身上也許就真的是座大山。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有的小孩數學成績好,可語文就怎么學都很難及格,可能他花在學語文的功夫要比學數學多上幾倍,可依然很難改變結果。小孩擅長的科目有區別,性格也有區別,落到面對事情時的處理方式上就更千差萬別了。更何況這中間還有家庭的影響,如果牛莉莉的父母能對她關心愛護,那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br> 孫麗華做出結論:“說來說去還是她媽有問題,為了個王八蛋害了自己姑娘一輩子。上輩子作了什么孽投胎到她家了!” 事情說到這一步也就算告一段落了,墨潔被孫麗華和姥姥單獨叫去連數落帶教導,務必要讓她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這件事里她們最擔心的就是墨潔因為受朋友的影響,變得行事輕佻,被男孩子占了便宜。 而墨向陽則單獨把墨北叫過去,問他:“你找丑燕子幫忙的事,你小姨父不知道吧?” 墨北點點頭。 墨向陽揉了揉額頭,墨北立刻乖巧地要給他按摩,墨向陽好笑:“討好也沒用,該說的事我還是得說。小北,你有沒有發現你的問題在哪里?” 墨北無辜地睜大眼睛。 墨向陽揪住他鼻尖,愛又不是氣又不是地說:“還給我裝!” 墨北嗡嗡地說:“求父上給個明示?!?/br> “從小你就防著你媽,現在可是連我也要防著了?”墨向陽松開手,臉色也沉了下來。 墨北愣了愣,下意識地說:“沒有啊?!?/br> 墨向陽說:“前段時間那個連環殺人案,你小姨父已經跟我說了?!?/br> 墨北抿抿嘴,還是一臉無辜。 墨向陽冷笑:“你以為我是詐你呢?前因后果,你小姨父把他知道的情況都跟我說清楚了,你差點就賠了命在里頭,這么大的事他敢瞞我嗎?” 墨北臉色白了白,還是不吭聲。 墨向陽真是拿這個又有主意又倔強的孩子沒辦法,“找個機會我還得謝謝夏多和那位楊師傅,否則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沒了個兒子?!?/br> 墨北這才相信龔小柏是真把事情都說了,心里不由暗暗埋怨。 墨向陽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饒是從來不揍孩子的人,這會兒也真想沖兒子屁股上拍兩巴掌。 “你不想讓我們知道,是怕我們會擔心,同時也是怕我們會干涉你的決定,對嗎?小北,你這么聰明,看人看事常常能一針見血,那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太不信任別人了?” 墨向陽一邊說一邊拿過紙筆,隨手畫了一棵樹,樹根深而廣地插入地下,樹干粗壯,每個伸出去的枝條或長或短或粗或細,枝梢都標著不同的標簽:親人、朋友等等。 “打個比方,這棵樹就是一個人的信任,這些樹枝代表著他的親人、朋友、同學、同事、鄰居、普通交往的人,諸如此類。而葉子代表著這個人對他們的信任程度,葉子繁茂的就是高度信任,葉子稀少的就是信任度低一些,連一片葉子都沒有的那就是完全不信任。由于一個人生長環境、教育程度、個人性格的影響,也就是樹根,相對的枝葉的大小、濃密也都會有不同的變化。但一般情況下,屬于親人、朋友這些的枝條上葉子會最多。但在這中間,還有樹干,真正支持得住一個人對別人的信任的,就是他自己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這些越正確越堅定,他的樹干也就越粗壯結實,這樣才能真的將樹根汲取的營份傳達到枝葉上。而小北你呢?你畫給我看看,你的信任之樹是什么樣子?!?/br> 墨向陽把紙筆塞到墨北手里,墨北捏著筆的手指非常用力,筆尖輕觸著紙面,卻無論如何也畫不下去那一筆。 墨向陽忍不住又嘆了口氣,摸了摸墨北的腦袋,“小北,爸爸很擔心你?!?/br> 墨北低著頭,怔怔看著那棵筆觸濃重深刻的大樹,突然一滴水珠落下來,在光滑的紙面上許久都不肯滲開。 他的信任之樹,早就被攔腰砍斷,根須都被挖得不剩幾條了。 ☆、95new 看著兒子默默掉眼淚的樣子,墨向陽心疼得要命,可同時心里又升起一種濃重的無力感。他看得出來,墨北心里是真裝著事,而且不是小事,但墨北咬牙不說,他再怎么想幫兒子解決問題也是無處下手。 怎么會這樣呢? 不知從何時起兒子不再跟自己說心里話了——小時候把他抱在膝頭,聽他嘟嘟噥噥口齒不清地講:“爸爸我中午不想睡覺我想玩小汽車”,“那個桃罐頭就剩最后一塊叫我吃了沒給jiejie吃”,“我長大了要開飛機帶著爸爸mamajiejie去看孫悟空”,“爸爸我跟你說你別跟mama說這是咱倆的秘密”,“爸爸秘密是蜜蜂采的蜜嗎那它是不是甜的呀”……這些都沒有了! 起初墨向陽覺得是孩子到了青春期,難免會有自己的小秘密,跟家長有了代溝。但是,他不是只有一個兒子,他還有一個同樣處于青春期的女兒,兩個孩子一對比,墨向陽就覺得問題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簡單。 這幾年妻子在外經商,雖然奔波勞苦,但同時也提升了個人的境界,為了不跟妻子之間產生隔閡,墨向陽也一直不間斷地進修業務、努力工作、擴展自己的人脈。再加上兩個孩子都不在身邊,個人空間是大大增多了,可是這也不可避免地疏忽了對孩子的照顧和溝通。 墨向陽發現,墨北處理任何事務幾乎都不會向家里人征求意見,而這個問題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初現端倪,只是被墨向陽給忽略了。 在感情上,每次父子相見,墨北的孺慕與依戀都讓墨向陽特別有成就感,但在生活上,他卻覺得墨北像是在刻意拉開距離。 當年墨北一聲不響地就開始寫小說,向雜志投稿,自作主張地安排了收稿酬的地址——與他同齡的孩子恐怕連信封的格式該如何填寫都不清楚呢。后來他又一意孤行地拒絕再上學,執意搬到云邊脫離父母的照料。再后來,他沒有跟父母商量就拿出自己的存款買了房子,搬出了姥姥家開始獨居。 這一件一件的,就算放到一個成年人身上,也不算是小事情了。而與幫助警方偵破鄭東殺人案相比,墨北在不通知家人的情況下就跟著朋友去深圳、去北京之類的行為,都已經是太微不足道了。 很多事情是他做完以后,或是不得不需要讓家里人知道的時候,才會說出來。墨向陽都不清楚,究竟墨北還有多少事是自己一點消息都沒聽說的。 和那些對子女有著強烈控制欲的家長不同,墨向陽認為應該給孩子們一定的自由和空間,但是這種自由和空間必須是有一定限制的,得是在能保證孩子人身安全和身心健康成長的前提下,不可能讓一個八歲小孩享有跟十八歲的少年同樣的自由度。在這個過程中,父母得小心翼翼控制著手中的線,一張一弛,讓線那頭的風箏能飛得高飛得遠,但別飛出了格,更別斷了線。 一直以來,墨向陽自認為在墨潔的教育上就是這樣做的,而且基本還算成功。然而,對于墨北,墨向陽卻只能不停放開手中的線,不知不覺就越放越長,現在突然發現,連線軸都已經不在自己手上了。 墨向陽不怕兒子飛得太高太遠,只怕在他飛得太高太遠的時候,自己沒辦法給他保駕護航。 龔小柏之所以把鄭東的案子說給他聽,其實也是因為和墨向陽差不多的擔憂。連襟二人談起墨北的時候,都是又贊嘆又無奈,贊嘆的是這孩子小小年紀就能有一番成就,用不著大人cao心,可無奈的也恰恰是他小小年紀就已經獨立到了不讓大人cao心的程度。 以往龔小柏還不怎么在意這些,但自從孫麗萍懷孕之后,他為人父的責任感迅速爆棚,再考慮到墨北的問題時就采取了和以前不同的角度。 而且連襟倆說著說著就又發現一個問題,有些事情之所以龔小柏比墨向陽知道得多,似乎是因為在那些事里墨北需要龔小柏的幫助,所以他不得不說。換而言之,如果用不著龔小柏幫忙的話,那墨北也絕對不會主動去跟龔小柏商量的。 這當然不是說墨北不相信龔小柏,事實上和其他人比較起來,讓墨向陽都嫉妒的事實就是墨北對龔小柏是相當信任了。 那么就只有一個理由:沒必要。 就像牛莉莉這件事,既然墨北能無需借助龔小柏的關系就請動丑燕子幫忙,走的他跟丑燕子私人的交情,那他就沒必要特意去跟龔小柏說這事,至于以后丑燕子是否會向龔小柏說,那大概就不是他在意的了。 其實墨向陽不知道,有些事情龔小柏還是沒全告訴他,當然也是因為龔小柏知道的也不是全部——比如當初龔小楠去深圳是受了墨北的啟發,比如墨北投資了夏多工廠的事,比如墨北在北京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事,等等。 墨北控制不住地掉眼淚,可是話到喉嚨邊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就像嘴被人用針縫上了一樣。父子倆這場談話自然也是毫無結果。 孫麗華去找了學校領導和墨潔的班主任,孫五岳則找了學校里的小“老大”們,有了官方和私底下的控制,那場流言漸漸平息了下去,沒過幾天,學生們的注意力就被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給轉移了。 孫麗華又回了北京,臨走前又跟墨潔長談了一番,這次她沒發脾氣,只是給墨潔講了不少女孩子因為一時意亂情迷或是行為不當而引火燒身的例子,讓墨潔好長時間里看男生的眼光都充滿了警惕和鄙視。 這段時間墨北的情緒很低落,他總忍不住想要畫一畫自己的信任樹,可每次一落筆就會想起很多負面的事,結果每次都是撕了紙默默地哭一場。 但是每天去姥姥家吃飯的時候,墨北總能在那一兩個小時里把自己偽裝得很平靜,還能跟小舅開幾句玩笑,家里人誰都沒有發覺他的異樣。 只有夏多發現不對勁兒,有幾次在電話里他都能感覺到墨北的心不在焉,而當他提出要見面的時候,墨北就推三阻四。 夏多實在太擔心了,干脆不打招呼就跑到墨北家里來堵他,墨北無可奈何,嘆氣:“開門揖盜?!?/br> 夏多挑了挑眉,“錯,是引狼入室。嗷嗚!” 作勢撲倒墨北,在他臉上脖子上亂啃一氣,癢得墨北笑出聲來,夏多這才停止胡鬧。 墨北推他:“起來,壓死爺了?!?/br> 夏多看著他的眼睛,慢慢貼近,墨北閉上眼睛微微仰起臉,夏多緊緊吻住他的嘴唇,“呼——”,用力吹了一口氣! “……” “天氣預報說今晚會有暴雨呢?!?/br> “……” “會打雷閃電,我好怕怕哦?!?/br> “……你過來?!?/br> “這面墻太空了些,買幅風景畫掛上怎么樣?” “你有種就給我從上面下來!” 壁虎一樣蹬著兩面墻的夾角竄到天花板上去的夏多搖頭,“上面涼快?!?/br> 墨北冷笑:“好,那你就在上面待著別下來?!?/br> 夏多堅持了五分鐘就后悔了,想往下跳,墨北眼鋒一掃,夏多沒敢動。 “北北,高空氧氣稀薄,我覺得我有點缺氧?!?/br> “放心,咱家海拔高度不至于?!?/br> 夏多默了默,突然嘿嘿地笑了起來,笑得墨北莫名其妙。 “你說咱家?!倍皇恰拔壹摇?,這代表什么?代表著北北接納自己是這房子的另一個主人哪!小倆口兒的家!艾瑪,好甜蜜! 墨北白了他一眼,“你成天說咱姥姥,那也是我姥姥,沒變成你的?!?/br> 夏多還是笑得合不攏嘴:“那是咱姥姥啊,就跟這是咱家一樣,咱倆的?!闭f著就出溜到地上,湊過來等著墨北揍他出氣。 看他那嘻皮笑臉的樣子,墨北就覺得不能把自己的智商拉低到跟他一個水平線上,碰一根手指頭都要擔心被傳染! “北北你還是打我兩下吧,打吧打吧打吧,你不打我不踏實?!毕亩嘁粋€勁地纏磨,磨得墨北踢了他一腳,這才長出一口氣,安心了。 兩個人不鬧了,坐下來隨意翻著書,偶爾對話幾句。夏多摸了摸墨北的脖子,說:“頭發有些長了,明天去理發吧?!?/br> 墨北淡淡地“嗯”了一聲。 夏多的手掌沒有離開,依舊按在他后頸上,墨北抬頭看了他一眼,夏多便傾過身來,嘴唇剛要貼上,夏多突然頓了頓,猶疑地說:“為什么我覺得你好像揣了壞水兒的樣子?” 墨北:“呵呵?!?/br> “你該不會是想報復我,也吹我一嘴氣吧?” “呵呵?!?/br> 夏多表情很苦悶,“那這次吹完了,以后還會再吹嗎?” “呵呵?!?/br> “這樣我會有心理陰影的!每次接吻的時候都還要防著被吹氣,這叫我怎么專心吻下去???” “怪誰?” “……我錯了!” “原諒你了?!?/br> “……” “怎么還不親???” “原諒得太痛快,我有點膽顫?!?/br> 墨北幽幽地嘆息道:“就這么點小事都得不到你的信任……” 夏多義無反顧地吻了下去,但心理預期是被吹氣報復,這一吻怎么都無法投入,而墨北完全就是沒回應,讓夏多很快就停了下來,訕訕地看著墨北。 兩個人相對沉默,過了半晌,夏多才說:“其實只是個玩笑,沒必要上綱上線是吧?” 墨北眼簾一垂,不吭聲。 夏多嘆氣:“北北,你別這樣,有話要說出來。你把事都裝在心里,我又不會讀心術,光靠猜的難免會猜錯,一猜錯呢你又覺得我不理解你,又要不高興,一不高興你又不說話。這是個惡性循環?!?/br> 墨北輕哼:“是啊,覺得我這人特麻煩是吧,特不好相處是吧?,F在就嫌煩了,以后矛盾還會越來越多,遲早得分?!?/br> 夏多愕然,墨北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無理取鬧了,但就是壓制不住那股子邪火,就是想沖夏多發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