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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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丞玉也說:“寫作是很需要專注力的,學鋼琴也需要專注力,不全神貫注地投入,就不會有效果。墨北mama,這點你真的要好好考慮,孩子能在一方面做到優秀就不錯了,不一定非得讓孩子發展成全才。況且童年的時光這么寶貴,不能讓孩子連玩耍的時間都沒有,變成了個小老頭兒呀?!?/br> 孫麗華安靜了一會兒,笑了笑:“唉,既然大家都這么說,那聽你們的。來,夏老師,我敬你一杯?!?/br> 墨北黑沉沉的眼睛盯著碰撞的酒杯,絲毫都沒有感覺到輕松。 ☆、爭吵(倒v) 電視機打開著,聲音卻被擰得很小,以免影響到正在房間里寫作業的墨潔。墨向陽扔垃圾回來,見孫麗華正低著頭熨衣服,忙說:“我來吧?!睆哪谴诬嚨溨?,他就格外注意保護妻子的頸椎。 孫麗華對他笑了笑,說:“沒幾件衣服?!?/br> 墨向陽半哄半搶地把熨斗拿過來,說:“我來我來?!?/br> 孫麗華讓開位置,坐到沙發上去,她心不在焉地看了一會兒電視,突然說:“向陽,你說那個夏老師,是不是……嗯?” 墨向陽莫名其妙:“什么?” 孫麗華說:“你聽她話里話外那個意思,特別不希望我叫小北學鋼琴學書法,照她的話,最好就是什么都別讓小北學。哎,你說她是不是擔心小北學了別的,就沒時間上她那兒學英語了,她就少了份收入???” 墨向陽說:“不能吧?!?/br> 孫麗華說:“其實我看小北現在的水平,真就不用再跟她學了。咱小北都能自己翻譯書了,夏老師可都沒翻譯過呢?!?/br> 墨向陽笑著說:“人家翻沒翻譯過,又沒跟咱們說,你哪兒知道?!?/br> 孫麗華說:“沒說就是沒有。真的,等學完這個月,就別讓小北去了。省份學費還能學點兒別的呢?!?/br> 墨向陽猶豫地看看她:“這不好吧?” 孫麗華說:“學生都有畢業的那天,說到哪兒咱都有理。咱又沒欠她學費,年啊節的還送禮?!?/br> 墨向陽說:“等我問問小北再說?!?/br> 孫麗華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說:“現在買架鋼琴得多少錢?” 墨向陽說:“一般的也得好幾千塊吧,再好的上萬?!?/br> 孫麗華說:“用小北的稿費也夠了。也不用買太好的,等學成了再換也行,客廳放得下。讓小潔也跟著學學,女孩子得有點藝術細胞?!?/br> 墨向陽嘆氣:“不是說好了不學鋼琴了嗎?” 孫麗華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你們都那么說了,我還能怎么說,跟你們吵一架嗎?學學又沒壞處,家里又不是真買不起鋼琴?!?/br> 墨向陽問:“那你到底是想讓兒子當作家,還是想讓他當鋼琴家?” 孫麗華說:“我又不是非得逼著他成個什么什么家,不就是希望他多學點兒,多掌握一門手藝,對他將來找工作也有好處嗎?哎墨向陽,我說你是怎么回事,我說什么你反對什么?!?/br> 見孫麗華提高了嗓門,墨向陽忙說:“心平氣和,媳婦兒,咱心平氣和地說,別激動?!睂O麗華只好白了他一眼,閉上嘴。墨向陽笑笑,說:“小北的未來,我當然也cao心,可那是十幾二十年后的事,現在cao心多了有用嗎?……哦,有用有用,你別急。我是說小北現在已經很優秀了,你想想,誰家孩子能像咱兒子似的,這么小就出書了?!?/br> 孫麗華得意:“那當然?!?/br> 墨向陽說:“小北出書之前,咱倆不誰也沒教過他,沒逼著他學這學那,那是讓他憑著興趣來嗎?這順其自然……” 沒等他說完,孫麗華急著搶話:“我就是后悔以前沒好好教他,不教他都能出書,要是教了,他得厲害成啥樣?” 墨向陽張口結舌。 孫麗華興致勃勃地說:“王大夫的小姨子不是在文化宮教聲樂么,明天我去問問他,他小姨子肯定認識教鋼琴的老師?!?/br> 墨向陽看著妻子半天沒說話,從未有過的無力感讓他覺得呼吸不暢。為什么反反復復說了這么多次,卻都說不通呢?是自己沒有表述清楚?怎么她就是不明白,小北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對別的孩子適用的教育方法在小北這里會引起反彈? 跟她溝通,就像是對著一面墻壁喊話,哪怕你喊到聲嘶力竭,墻壁都不會回應——一面墻,它永遠成不了山谷。 孫麗華發現丈夫沉默的時間有點長,她扭頭看了一眼,吃驚地看到一張混合了憤怒、困惑與絕望的臉?!跋?、向陽?你怎么了?” 墨向陽深吸了口氣,冷冰冰地說:“這事聽我的,小北不學鋼琴?!?/br> 孫麗華愣住了,她不明白丈夫怎么在這件事情上如此堅持,更不明白丈夫顯而易見的怒氣是從何而來。 她先是覺得驚慌,隨后感到委屈,緊接著怒火充斥了她的胸膛。 她急促地喘息著,拼命克制著自己,她對自己說:別發火。別發火。孩子們還沒睡,他們會聽到的。別發火。別…… 她聽到自己尖利得有些刺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聲調都在顫抖,這已經說不清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傷心了,一連串的質問脫口而出:“墨向陽你什么意思!兒子是你一個人的?我不是他親媽?我能害他嗎?多長時間了,我就想問問你,孩子的成績你不管,他做什么你不管,他不上學你也不管,那不是個小貓小狗,你給口吃的就行了。一個孩子!一個孩子他得、他得上學,交朋友,他將來得在這個社會上活下去,不能跟別人不一樣??!現在你慣著他,將來他長大了,到社會上去誰會慣著他?到時候他吃了虧怎么辦?他小孩子想不了這么遠,我們當父母的得替他想啊。哪個孩子沒點小脾氣,可也得分個是非好歹吧,你不約束他,小脾氣就一直改不了,以后是要碰壁的!” 熨斗下的衣服散發出焦味兒,墨向陽氣惱地把熨斗放在架子上,將燙焦了的衣服往地上一扔,怒氣沖沖地說:“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們都冷靜冷靜再說吧?!?/br> 他大步走到門口,穿上棉鞋,棉襖往身上一披,連扣子都沒系就走了出去。 墨北貼著臥室的門坐在地上,地面很涼。剛剛父母的交談他聽得清清楚楚,隨著嘭的一聲關門的聲響,墨北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jiejie臥室的門被輕輕打開,接著是墨潔遲疑膽怯的聲音:“媽……你哭了?” 孫麗華帶著鼻音呵斥她:“沒你的事兒,寫作業去?!?/br> 墨潔倉惶的腳步聲退回臥室,啪嗒一下關上了門。 這一晚,墨向陽回來得很晚,孫麗華一直坐在客廳里看著無聲的電視等著他。等墨向陽回來后,兩個人都已疲倦得沒有爭吵的力氣,沉默地洗漱一下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發現墨北沒有出來吃早飯,墨潔去叫他,這才發現墨北在地上坐了一夜,發燒燒得人都有點糊涂了。 “小孩子的死,有種別樣的美?!?/br> 墨北在稿紙的第一行空兩格,寫下這樣一句話。 遲疑了一會兒,他在第二行接著寫道:“這種美可以繪成靜物畫,可以譜成月光曲,讓人立刻就能陶醉在美的線條里,靜靜體會著難以言喻的憂思?!?/br> “咳咳……”那一晚的高燒給墨北留下了個后遺癥,肺氣變弱了,很容易犯咳嗽。不過也因為他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病,讓父母的爭端戛然而止——第一要事當然是讓孩子養病,什么教育計劃都得靠邊站了。 而墨北這場病,好了又犯、犯了又好,斷斷續續地竟然持續了將近兩個月。這期間孫麗華也試圖讓他去學些她想讓他學的東西,墨北表現得很順從,可是堅持不了兩天,沒好利索的病就再發作。最后孫麗華也無奈了,賭氣撒手不管了。 那晚的爭吵是夫妻倆結婚多年來第一次吵架,這就像是一首歌中間唱跑了調,之后再唱回原來的曲調也還是不完美了。孫麗華和墨向陽冷戰了一段時間,后來墨向陽先服了軟,雖然在某些觀點上無法調和,但這又不是鬧階級矛盾,終究是要床頭打架床尾和,安安穩穩地把日子過下去。 病好后,墨北告訴孫麗華,他決定回學校上學,不過他準備直接跳級參加小升初的考試。為了潛心備考,他住到了市里的姥姥家,這樣方便他向夏老師求教,就算夏老師工作忙,那也還有已經上初中的夏多可以幫忙。 孫麗華覺得兒子變懂事了,她很欣慰,自然是支持墨北的決定。而墨向陽卻覺得很詫異,當初強烈要求不上學的是墨北,現在做好計劃準備上學的也是墨北,這孩子是搞什么鬼? 可是當墨向陽追問的時候,墨北只是反問他:“這樣不好么?我媽挺高興的,也不用再為這事兒跟你鬧別扭了?!?/br> 墨向陽沉默半晌才說:“只要你覺得好就行,兒子,生活是你自己的,不管是爸爸還是mama,都不可能代替你去生活?!?/br> 姥姥很歡喜外孫長住自己家,每天變著花樣給墨北做好吃的。因為墨北隨意說了句想吃豆腐腦,每天清晨姥姥都特意走上二十多分鐘的路買回一大缸子來,放在灶臺上溫著,什么時候墨北睡醒了起來什么時候再吃。 為了方便墨北讀書寫作,姥姥外屋那個大客廳里放了新書桌——這是孫五岳特意找木材加工廠的朋友給打的,上了兩層清漆,保留了原木色和紋理。原本放在客廳的電視也被搬進了臥室,餐桌則被搬進了孫五岳那屋,天冷的時候在那吃飯,天氣熱了就在院子里吃。 雖然客廳跟書房還有很大的差距,但姥姥的心意還是讓墨北很感動。 離開家庭,離開……母親,不讓自己成為父母爭執的導火索,這讓他感覺輕松很多。 ☆、第一更 喝了兩口水,墨北繼續寫他的新作。 這篇推理小說的開端是一個孩子的尸體被發現,和一般的兇殺現場不同,從孩子的尸體到周圍的環境都安祥得讓人難以相信此處有死神降臨。本該欣欣向榮的生命被收割,本該恐怖陰暗的場景卻帶著詩意的美感,這種反差令人驚奇,更令人對兇手的變態心理感到驚駭。 而故事的終結卻是一個母親的死亡,在一個陰暗骯臟的廚房里,沒洗的碗筷堆積在水盆中,剩菜上聚滿了蒼蠅,這些饕餮嗜膿的生物同樣聚集在那個只穿著一件舊得發黃的白睡裙的女人身上——她把自己懸吊在了掛臘rou的鐵鉤上。 始于脆弱的孩童,終結于蒼白的成人;始于春芽之靜美,終于枯草之衰??;始于純真,終于謊言。 寫下最后一個句號,墨北扭頭看了看窗外,孫五岳養了一對鴿子,鴿籠就在他屋檐下面,咕咕咕地叫個不停,也不見他放它們飛一飛。墨北懷疑小舅是想把鴿子養肥了吃rou。 “喵——”小花貓已經長大成了俊秀的少年貓,它在墨北的小腿上蹭了一會兒,跳到他腿上,再跳到桌子上。 墨北連忙把文稿收起來,免得被貓給踩滿梅花印。貓不滿地叫了一聲,尾巴掃過墨北的鼻子,而后把頭探進墨北的杯里喝水。墨北沒來得及阻止它,只好抱怨了一句:“我不喜歡跟別人共用一個杯子,別貓也不行。聽到了嗎?下不為例?!?/br> “喵——”小貓意思意思地應了一聲,懶洋洋地在桌上趴下來。 墨北給小貓順著毛,手掌下能感覺到小貓的體溫、呼吸和跳動的脈搏,這讓他感覺溫暖,很舒適。 “墨~~~北~~~”陰森森的叫聲從窗外傳來,還伴隨著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的抓撓玻璃的聲音。 墨北純粹是被這聲音弄得生理不適,連著打了兩個寒顫?!跋?!多!”墨北咬牙切齒。 夏多笑嘻嘻地從窗口伸了個腦袋進來,做了個鬼臉:“鬼來抓你嘍!” “青天白日哪來的鬼?!蹦辈恍?。 夏多說:“要是晚上來這招,我怕真把你給嚇著。小孩子嚇跑了魂兒就不好了?!币贿呎f一邊從窗戶爬了進來。 墨北說:“你又逃學?” 夏多叫屈:“才不是,今天學校大掃除,干完我就回來了。好像是說省里來什么考察團要檢查吧,大人們就愛做表面功夫?!?/br> 墨北疑惑:“大掃除會有很多活兒要干吧,這才幾點就完事了?” “呃,反正我是負責掃cao場的……一部分。也不止我一個人干,小逗眼兒他們一起的?!毕亩嗟难劬﹂_始轉來轉去,“分給我的那部分掃完以后,我就回來啦,至于還有沒有其他的事,反正之前老師也沒說……” 也就是說,他從大掃除中溜號了。 墨北對此不作評論,就是前世他自己都不是什么好學生,也沒有那個責任心要去教別人天天向上,他只想知道一件事:“那你來我這兒干嘛?” 夏多沖著桌上的小貓奔了過去:“貓!我想死你啦!” “喵!” 一人一貓活像分別了八百年似的你蹭我我舔你膩歪個沒完,墨北說:“你們先親熱著,我走了?!?/br> 夏多忙問:“你干什么去?” 墨北說:“今天天氣不錯,我去散散步?!?/br> 夏多沒忍住,噗哧一下樂了:“北北你這口氣怎么跟我外公似的?!?/br> 墨北鄭重地點點頭:“小兒休得無禮,你可知老夫與彭祖齊壽?!闭f著還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 說是出來散步,可半路上遇到幾個夏多認識的高年級男生,糊里糊涂的墨北就被當成小尾巴給一起夾帶到某人家里玩了。 墨北窩在沙發一角,手里抱著不知被誰塞過來的一袋太陽神鍋巴,有一口沒一口地咔嚓咔嚓。電視里正在放一個香港武打片,可認真看錄像的人沒幾個,這群十五六、十六七的男生正在熱火朝天地打撲克。其中好幾個人臉上都被粘了紙條,粘的位置都盡力刁鉆——冒充山羊胡子似的粘在下巴正中間、仁丹胡一樣粘在人中上、跟僵尸被貼符咒似的粘在腦門上…… “哈哈哈!喬小二,把臉拿過來讓爺稀罕稀罕!”又贏了一把的夏多張狂地大笑,將紙條粘在身為主人的喬赟的……眼皮上。 喬赟笑罵:“臭小子,這讓我怎么看東西?” 夏多說:“還有一只眼睛呢?!?/br> 幾分鐘后,夏多又大笑起來:“喬小二,臉拿來!” 喬赟另一個眼皮也被紙條粘住了。一群臭小子捧腹大笑,喬赟配合地從嘴角向上吹氣,輪流吹起眼皮上的紙條,好方便他看清楚損友們抽搐的笑臉。 有個叫王三兒的胖男孩笑得直捶大腿,坐他身旁的小逗眼兒蹦起來用力勒他的脖子:“那是我的腿!” 于是又引來新一輪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