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都市商戰（14）

    自那天模特大賽結束后，胡小鬧發現自己被季言打入冷宮。

    她仍舊派給莫麗麗身邊做事，但季言那邊很快就找到了頂替她的助理，季言似乎很忙，胡小鬧每次給他報告情況的時候，季言的態度總是冰冰冷冷的。

    胡小鬧起先還為此松了一口氣，畢竟她也不是沒臉沒皮得毫無下限的：跟季言發生了那種事，倆人的關系一下子從單純的上下屬變成了曖昧不清，她沒有足夠厚的臉皮裝作云淡風輕。

    而莫麗麗這邊對胡小鬧相當有怨氣，盡管胡小鬧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

    唯一慶幸的大概就是忙碌的工作讓胡小鬧分不出神來思考她和季言的問題。

    胡小鬧秉著認真工作的態度，終于在兩個月后把莫麗麗工作室做了起來。工作室的那批人在胡小鬧手把手教的情況下，很快也學會了怎么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即使胡小鬧不在了，這間工作室短時間內也不會垮。

    所以胡小鬧主動找了莫麗麗，給她遞了辭呈：“莫麗麗小姐，我來您這兒也幫忙了三個多月，現在這邊基本上步入正軌，我看我也差不多應該回去了?！?/br>
    莫麗麗這兩個月來一直跟胡小鬧單方面冷戰，這時候突然聽胡小鬧要走，詫異之下也忘了自己還在別扭，連忙挽留胡小鬧：“小鬧，你別走，行不行？留下來幫我?！?/br>
    這是胡小鬧第二次被人挖墻腳。

    胡小鬧搖搖頭，拒絕說：“抱歉，我還是更想回到我老板身邊?！?/br>
    “可我們……”莫麗麗咬咬牙，“可我們不是好朋友了嗎？”

    尼瑪！什么邏輯！胡小鬧給跪了：“莫麗麗小姐，我要回到我老板身邊，這跟我和您是不是朋友，這是兩碼子事情。更何況，有個牛掰的人說過一句話，不要跟朋友一起做生意，這是至理名言?！?/br>
    莫麗麗眼眶微紅：“可是我真的很想很想讓你留下來繼續幫我……”

    胡小鬧明智地選擇保持沉默，有時候沉默是最好的拒絕。

    “小鬧，你看我們這三個月來合作非常愉快，我相信要是我們聯手，工作室一定能創造出國內頂級的奢侈品牌！”莫麗麗還在試圖說服她，“而且我們是朋友啊，你不應該留下來幫我嗎？”

    胡小鬧微微笑了笑，把辭呈遞給莫麗麗然后轉身離開。但想了想，驀地回頭對莫麗麗說：“莫麗麗小姐，有句話我想我應該告訴您，其實有時候，我們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愛那個人，你所以為的執著和念念不忘，只是因為求而不得?！?/br>
    話音剛落，胡小鬧立馬走人。

    她剛走出辦公室，就聽到身后一陣劈里啪啦的砸東西聲音。

    莫麗麗有史以來第一次沖胡小鬧發怒，可她究竟是因為胡小鬧的離開，還是因為對季默求而不得，就不得知了。

    胡小鬧離開工作室后，她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先給季言打電話報備一下這件事。但想想，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直接拎著包包回公司。

    回到總裁辦公室外面，胡小鬧恰好聽到季言辦公室里面傳來boss的各種冷嘲熱諷，這次她疑惑地扭頭看amy，卻見這姐們對她松了聳肩，從抽屜里拿出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站起來拿起馬克杯，姿態優雅地往茶水間走去。

    幸好季言還沒決絕到把她的辦公桌騰給新人用，她回到辦公桌整理了一番，等里面季言罵得差不多了，才輕輕敲了三下門，走進去。

    總裁辦公室里，只見新人助理站在季言那張巨大的辦公桌前，因為被羞辱得渣渣都不剩，特別羞愧地把頭埋得很低很低。

    “老板，我回來了?！焙◆[裝作什么都沒看見，公式化地對季言說。

    辦公桌后季言聞聲猛地抬頭，看到胡小鬧的時候，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他面色如常，吩咐新人說：“行了，你下去吧?！?/br>
    新人如蒙大赦，跑得比誰都快。

    胡小鬧剛想說什么，這時候季言的手機卻震動起來。季言有倆手機，一個是專門用來工作的，另一個是私人電話，顯然這次響的是私人電話。

    季言連忙接通電話：“喂？”

    電話那頭不知道在說什么，胡小鬧看見季言微微蹙眉，時不時地應一聲“我知道了”，那態度和語氣跟平時對付那些小助理的都不一樣。

    電話大概打了十分鐘，季言掛斷電話，然后抬頭對胡小鬧說：“你收拾一下，五分鐘后我要回家一趟?！?/br>
    胡小鬧大感意外，但出于條件反射，還是點點頭：“好的?！闭f完立即轉身離開。

    季言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地盯著胡小鬧的背影，直到她終于走出他的辦公室，順道輕輕的關上門。下一秒他輕嘆了口氣，把臉埋在手掌心里。

    他知道，自從那天離開酒店后，他的脾氣難以自控地變得比以前更壞了。

    隨后他們一起開車回季家，amy留守公司，新人助理則負責開車。他們在開車回家的這短短半個小時里，電話依舊響個不停。

    但大部分的電話都被胡小鬧截了下來，她一邊接電話一邊重新翻看工作安排表，并且抽空查看各種部門發上來的郵件，只過濾真正重要的電話才遞給季言接聽。

    因為胡小鬧工作得力，季言難得有了幾分鐘喘氣休息的時間，當胡小鬧從前面把電話遞過來的時候，他一邊接過電話一邊沒好氣地瞥了新人助理一眼，那意思就是：看見沒，最好學著點！

    新人助理被季言不陰不冷的眼神嚇壞了，下意識地正襟危坐，胡小鬧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明顯感覺到對方整兒個身體都緊繃著。

    嘛，伏地魔威武霸氣，伏地魔一統江山！

    胡小鬧非常理解新助理的心情，剛開始的時候她也被季伏地魔虐慘了。

    回到季家，胡小鬧才發現季家亂成一團：季伯母跌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抹眼淚，季伯父煩躁地在沙發前來回走動。家里的不少家具被摔得稀巴爛，但菲傭看這邊情況不對，縮在下面不敢上前清掃。

    季言進屋后，大步走到沙發，坐在季伯母身邊攬住她的肩膀，輕輕問：“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還能有什么事情？！”季伯母一個勁兒地嚶嚶哭，倒是季伯父受到刺激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養了那么多年結果就養了只白眼狼！你弟弟，竟然為了一個平民女鬧得離家出走！你說說，麗麗有什么不好？人又漂亮家世又好，他還有什么不滿足竟然還去找那個平民女？！”

    季言抬眼看了一下季伯父，似乎想說什么，但終究還是把話咽回肚子里了。

    季伯母一聽季伯父這么數落季默，頓時不太樂意了：“那是我們兒子！默默從小到大又乖又聽話，怎么可能離家出走？一定是那個平民女不知廉恥地勾引默默，默默一時間沖昏了頭才做出這種事情！”

    胡小鬧一聽，就把劇情猜的□□不離十。

    估計季伯母已經找過白歆，說不定還上演了惡毒準婆婆把支票丟女主臉上讓女主離開男主的三俗戲碼，當然，女主是不可能被金錢收買的——你家兒子都是我的你們全部遺產也都是我的，我還在乎這點錢嘛——女主會義正言辭地把支票甩回去，然后男主回家大鬧，離家出走，名正言順地跑去跟女主同居。

    這真的是被人寫爛的梗了??！

    不過這情形，季言恐怕一時半會兒還不會走。胡小鬧決定把自己當成隱形人，默默下去找菲傭拿了掃把和垃圾鏟，一言不發地清理災后現場。

    隨后胡小鬧端上兩杯熱茶，季伯母哭了那么久眼淚流那么多，也該喝點水補充補充水分。

    季言看胡小鬧端茶上來，結果茶杯塞到季伯母手里：“好了媽，先喝點茶，你今天一天也累壞了，休息休息?！?/br>
    “哎呦言言，你讓我怎么放心的下！”季伯母喝了一口茶，哽咽地道，“你弟弟從小到大就沒受過什么委屈，他今天離家出走身上一分錢都沒帶，萬一他餓著凍著怎么辦？”

    “那就讓他餓著！”季伯父放出狠話，“他不是能耐嗎，那就讓他出外面碰一鼻子灰！”

    胡小鬧下意識地抬眼看季言，發現老板的臉色果然微微有些難堪，但強忍著沒發作。

    “他可是你兒子！”季伯母驚呼。

    “媽，”季言終于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季默不小了，他是個有自己想法并能承擔相應責任的人。我十五歲那年離家出走也沒見你們把場面鬧那么大啊，那時候你們怎么做來著，你們跟人說等我沒錢餓得受不了了，自然會回來?！?/br>
    胡小鬧其實不想那么明目張膽地偷聽人家家事，但陡然聽到季言這么說，她自己也有些不能接受。

    都同個爹媽生的，差距竟然這么大。

    可想而知此時此刻，季言心里有多難受。

    可是季伯父就像被點了火藥似的，一下子炸開了：“季言你這是什么意思？現在你弟弟為了一個平民女不要這個家，這種時候你竟然在埋怨我們？！”

    ☆、第33章 都市商戰（15）

    季言抬臉正對季伯父，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他的表情冰冰冷冷的，仿佛在刻意壓抑心中的怒意和不甘一樣。

    可是他終究沒有出言反駁季伯父，他對家人和所愛的人一向不會展露他毒舌刻薄的一面。

    季伯父見季言這副表情，怒不可遏，竟走過去想也沒想就揚起手給了季言一耳光。季伯父氣得渾身發抖：“孽子！”

    季言閉上眼睛，他的臉頰很快浮現出五根鮮紅的指印，可見季伯父剛剛那一巴掌可從沒半點手下留情。

    “是啊，我是孽子，我不孝順我不懂事，”季言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刻薄而又薄涼，“既然如此，怎么不去找你們眼里又孝順又懂事的季默？哦，我差點忘了，你們眼中的好兒子今天為了一個外姓女人，跟你們大鬧一場后離家出走了呢！”

    “你??！”

    “既然如此，”季言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繼續在家里一起抱頭痛哭，心疼你們的好兒子在外面有沒有東西吃了?！?/br>
    話音剛落季言立即抬腳就走，新人助理見狀連忙緊跟其身后。

    胡小鬧手里還拿著工具，見狀連忙把東西還給菲傭，也跟著小跑出去。不過沒跑出幾步，她忽然又站住。

    其實別人家的家事，外人最好不要插嘴。人家現在鬧得不可開交，可萬一哪天他們又和好了呢？到時候人家一家子其樂融融，人家是該說你多管閑事呢，還是吐槽你當初挑撥離間？

    但胡小鬧還是沒忍住，回頭對季家的倆父母說：“伯父伯母，這事兒你們做得有點不厚道了。我們季總為了把季家撐起來，這幾年沒有哪一天不是加班到凌晨的，每天的休息時間都不超過四個小時。這樣也罷，今天他一接到你們的電話，立馬推掉之后的一場商務談判，趕回來處理情況?？墒悄銈兡?？

    說實話，季二公子為了一個外姓女人，就能回家跟你們大鬧一場，還鬧得離家出走，這本來就是他不對，但在你們心里他們誰對誰錯，你們敢說你們做到真正公正了嗎？俗話說手心手背都是rou，可在你們家，這個天平怎么竟然是一邊倒的？”

    說完胡小鬧拔腿就跑。

    季家的父母就跟莫麗麗一樣是男主的忠實腦殘粉，她這么說很害怕季家的怒火會燃燒到她身上，所以溜之大吉。

    他們上了車后，季言并沒有馬上回公司，而是回家。他臉上這種情況，不太適合出現在眾人面前。

    回到季言住的公寓，胡小鬧輕車熟路地找來急救箱，在里面找出一只藥膏，給季言處理一下臉上的印子。

    季言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他的臉很黑很臭，偏偏什么都不說，讓旁人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胡小鬧半跪在季言身旁，用棉簽沾上藥膏，輕輕把透明散發著薄荷味的藥膏涂在季言的臉上。

    新助理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胡小鬧見狀和顏悅色地揮手打發新人，讓他去公司把季言今天要處理的文件全帶回來。

    等新人走后，胡小鬧才嘆了口氣。她給季言上好了藥，把藥膏重新裝好放回急救箱里，才說：“老板，你不要總是跟自己過不去?！?/br>
    “我跟自己過不去？”季言冷哼，不陰不陽地瞥了一下胡小鬧，那嘲諷的意味十足。

    “可你現在在生悶氣?！?/br>
    “我有什么好生氣的，他們值得我為他們生悶氣？”季言隱隱有要炸開的跡象。

    胡小鬧連忙停下這個話題，賠笑說：“是是是，老板你說的是！”

    和莫麗麗爭辯，最終只能被她的腦殘邏輯打敗一樣，和季言爭論最終只能被他的毒舌羞辱得連渣都不剩。

    季言面無表情地把頭扭過另一邊，似乎不想被胡小鬧看到他的神情。房間里并沒有開燈，光線有些暗淡。季言把臉轉過一邊的時候，頭部正好隱藏在一片黑暗的陰影中，看起來有幾分孤傲和拒絕的意味。

    其實越是這樣，越能證明季言是想要的父母的關愛的。只是從小到大，滿心的期待總是一次次落空，最后才不得不假裝自己驕傲的什么都不想要而已。

    胡小鬧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那瞬間窗外的陽光斜斜打進這間客廳，明亮而又溫暖。

    她走到廚房找出咖啡機給季言煮了一杯藍山，然后把咖啡端到季言面前。

    “那個人是怎樣的？”季言端起咖啡，悶悶地問道，“我是說你喜歡的那個人?！?/br>
    “……”胡小鬧不明白季言怎么話題轉變得那么快，“老板你怎么突然這樣問？”

    “我只是想，被你喜歡的那個人，大概會很幸福?！?/br>
    “……”胡小鬧無法理解季言的邏輯，但還是如實回答，“他大概是陽剛霸氣型大叔？這個人比較面惡心善，雖然很兇，還把我嚇尿過，但在危難時刻，他還是不顧自身危險趕過來救我。老板，他做人可比你坦誠多了，至少當我要走的時候，他發了瘋似的想要挽留?！?/br>
    季言困惑不已：“那你們為什么分開？”

    胡小鬧苦笑，然而那一刻，她心里奇異地平靜下來：“大概……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吧。不過即使現在想起來，我還記得當時他很美好很溫柔的笑容，這樣就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