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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小戶女的高嫁之路在線閱讀 - 第89節

第89節

    **

    筠娘子從禹州出發的這條江,叫沂春江,沿江向西,幾個時辰后進入雅岷江,雅岷江是連通京城的大江,一路向北便達京城。

    而沂春江和雅岷江的交匯處多山連脈,丘陵地形。加上在此周轉的商人居多,見不得人的行當也不少。朝廷為了保障行船安全,在此處設的據點也多、排查嚴格,如今已經鮮有人作亂。兩江交匯處是安全不假,倚仗劫船為生的水匪只得棄船只最多的好地方,輾轉到雅岷江的南段為禍。南段多暗礁,乍入的船十之八、九都逃不掉,漸漸的大家都不約而同的避開這條道。

    此時,南段的岸邊山頭,一間屋子里透出微弱的光。

    再看屋里的擺設,朱紅蟠龍雕花的八仙桌子,紫檀牡丹太師椅,青鸞牡丹雕花大床,無一不華貴非常,無論是無與倫比的雕刻手藝和木材,都與閔秀宮的擺設不相上下。

    太師椅上的那人閑適的躺著,穿著貂皮勁裝,地閣方圓的臉上被鎏銀屏畫明燈的火光照出微紅的光影。蕭九娘的蔥指舀了一勺枇杷雪梨羹,旻王張著嘴,由甜羹滑入咽喉,方才把枇杷rou嚼了嚼。

    蕭九娘體貼道:“三爺嗓子都啞成這般,可唱不得戲了,先緩緩。三爺是不是最近太乏味了些,沒日沒夜的唱戲,連自個嗓子也不顧惜!”

    “你懂什么,爺可準備了一出好戲,要唱給筠娘聽呢。這不還是你這個奴才教唆的,說是爺唱起男角英武非凡倜儻風流,爺還特地換了好幾句臺詞呢,句句都是情真意切!你不是說多少貴女私下歡喜戲子么,爺自然要使盡渾身解數討筠娘喜歡!”

    蕭九娘眼里的嫉恨一閃而過,仰臉諂媚笑道,“九娘說句冒昧的,咱們是接了范參政的活不假,準信也是有了,可是這周內司就不是個好對付的,爺確定要自個出手?”

    旻王搓了搓手,整個人都已經雀雀欲試,“知道父皇私底下是怎么說爺的么,那天可碰巧給爺聽見了,父皇說,爺就是一根賤骨頭!爺何止是一根賤骨頭,爺全身的骨頭都賤!”

    “就像父皇屁股下面的龍座一樣,越是不給爺,爺就非要不可!一品誥命?爺不僅要搶一品朝臣的愛妻,還要……”旻王拈起蘭花指,方知嗓子疼的唱不動了,慢慢的吐納出一句,“爺要宋筠娘做爺的皇后!”

    作者有話要說:明晚下更。

    第111章 生死局4

    十二道大菜,以大葷高湯為主,湯汁有紅有白,熱氣裊裊。十二道小炒,涵蓋時令素菜、動物內臟和假煎rou。糯米團、水餃、槐芽溫淘等六道主食,五辛盤、蕨根粉等六道冷菜。加之以六道甜品,其中兩道是雕花蜜煎,是把鮮瓜嫩筍精雕細刻后漬成蜜餞。酒水有用大黃、蜀椒、桔梗等口味濃烈的屠蘇酒。也有適合女子喝的香薷飲、雪泡縮皮飲,加之以時令水果,溫甜爽口。

    滿滿一桌擺在露天的甲板上,美味當前,星月懸空,江風宜人,琉璃燈隨風搖晃,來來回回的下人,這等富貴氣派讓徐氏又找到了程家主母的氣勢。

    燒菜嬤嬤吩咐完丫鬟后,諂媚的邀功道:“老奴可是使了渾身解數呢,這春頭該有的一個不落,不該有的也有,也就堪堪湊了三十多道,太太吩咐的四十八道,老奴無能,還請太太責罰。這要是在府上,別說四十八道,就是六十八道,老奴也敢大放厥詞?!?/br>
    徐氏就喜歡她的知情識趣,眉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得色:“內司大人和內司夫人是頭一回吃這么多菜罷?就是御賜宮宴,也就十八道菜,你們也別愣著呀,都嘗嘗!”

    頓了頓,又道,“內司夫人自幼失恃,繼母又是個得了瘋癥的,料想在吃食上也是個不精細的,當年老爺就唏噓這樣的身子骨怕是不好生養呢!哎呀,瞧我這張該打的嘴!尋常人家都是娶正妻生嫡子的,做舅母的還一直擔心你的婚姻大事呢……哎呀,到底是一個娶對了,一個嫁巧了!”

    程琦悶悶的拍下筷子,黑著臉道:“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仿若剛才的母子針鋒殊死相斗都是一場幻境,眼下迷霧消散,重歸他們既定的母慈子孝。程琦做不到,厭憎的斜睨了一眼徐氏,這個裝模作樣的毒婦!徐氏的笑眼里有了裂痕,袖子下的手都在抖。

    這個表妹也不是個好的!

    明知真相,還挑撥離間,害他當眾弒母,他就跟她手中的跳梁小丑一樣!

    燒菜嬤嬤看了一眼神色平靜的筠娘子,暗暗心驚,勝不驕敗不餒,榮辱不動于色。徐氏含沙射影凈揀著筠娘子最不堪的來,企圖把剛才丟盡的顏面給撈回來,筠娘子也不是好捏的柿子,只一言便讓她打回原形。

    “古有言,商者賤下,不得衣絲乘車。時皇帝寬容,然也對商人的衣食住行有所限制?;噬腺F清流賤豪奢,上行下效,為的是什么?……我此刻方醍醐灌頂,為的是以防,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為臣者若無赤子之心,何以廉政濟世?程太太不僅不以之為恥,還沾沾自喜,不愧是目光短淺的商人婦!”

    真是罵人不帶一個臟字!

    “哼,真是丟人現眼!日后我當了官,你這個富太太,不摘了一身的首飾換上粗布鞋,都休想踏進我的府??!”程琦一臉鄙色。

    程琦心里被膈應的難受,又暗暗歡喜,這才是他這么多年想做的,堂而皇之的表達,他想要她。他不惜以掐死生母來表決心,卻換來她的變臉如變天!然而人不就是這么賤,這樣的她愈發讓他欲罷不能!

    筠娘子如今的談吐氣度,當得起一品誥命……誰不想娶一個這樣的女人回家?

    因著桌子大,四人坐的位置遠,筠娘子伸手把跟前的東坡脯和南炒鱔挑了幾塊放在碗里,讓秀棠送過去,笑吟吟道,“程太太真是不用心,連自個兒子最喜歡的兩道菜都擱的位置不對!連我的繼母都記得清楚,往年表哥來宋家,必有這兩道菜!”

    這兩道菜其實不是程琦喜歡的。東坡脯是硬菜不好嚼,鱔魚又刺多,筠娘子自幼吃有吃相,上桌就從來不碰這兩道菜。程琦自幼就有逗弄筠娘子的心思,有次故意讓人送了過去,誰料筠娘子后來紅著臉輕聲細語道:“表哥,我還沒吃過比這更好吃的?!背嚏闵狭诵?,一上桌就佯作喜好這兩道菜,吩咐廚房給他另做,結果都送到了筠娘子那頭。

    程琦眼熱,四目相對,筠娘子的含羞帶怯一如當年。筠娘子溫溫的啟齒道:“誰對筠娘好,筠娘心里頭明白。表哥是要做大官的人,名聲自然是頂要緊的,縱是筠娘心里頭再恨……也知道孰重孰輕!可嘆筠娘明白其中玄機時,已然晚了一步……到底是讓表哥名節有虧了!表哥不會怨怪筠娘罷?”

    不過幾句話,筠娘子生生的幾番斟酌,一句一忍,說出來的似是而非里面,含糊著千言萬語。程琦給筠娘子筑的藩籬立馬倒塌,心里頭又癢又麻。

    也是,她若真的不顧惜他,就讓他掐死母親好了!

    他還怎么怪她?

    周內司被撂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這對表兄妹眉來眼去,慪的想殺人。周內司一把掀掉蓋頭,猙獰的蛤、蟆臉兩頰是突突的跳。筠娘子看他那副丑樣,抿嘴一笑。周內司眼里一道冷光,恨不得把整個桌子都掀了!

    芹竹其實也想笑,他揮著手呆滯的轉動著腦門,張著嘴又發不出聲音,既像冒傻氣,又像發癲癇。周內司低了頭看了自個的腿和手,懊惱的忍下這口氣,伸手指了指桌上裝糯米團的大瓷碗。

    筠娘子好笑道:“原來內司大人這是要吃糯米團子呀!”

    程琦蔑笑:“哎呦,內司大人估摸著頭一回看到這么滿滿一桌菜罷,這是饞的不行了,才掀了蓋頭,故意讓咱們惡心的吃不下去、好自個獨吞了是罷?”

    芹竹舀了一碗糯米團子,蹲□給周內司喂食,周內司甫一張口,一個團子滾到咽喉,難受的拍打著自個的胸口,張著嘴嘔了起來。

    筠娘子急急過去:“你怎么做事的?這是想燙傷內司大人么?”

    周內司一手拍掉芹竹手中的碗,芹竹順勢往后一跌,一裙子上都是湯汁。芹竹這個機靈鬼自然曉得周內司的用意,趕緊跪下來求饒。

    周內司把那個團子嘔了出去,筠娘子服侍他喝了一口冷茶,還順道拍了拍他的背給他壓驚。

    周內司眼巴巴的看著筠娘子,就像被遺棄的孩子又回到母親的懷抱,扯著她的袖子就不松手。筠娘子輕聲哄道:“你咳兩聲,我聽聽嗓子有沒有傷到?!?/br>
    周內司很乖巧的咳了,見筠娘子不像是要走,指了指裝糯米團的大瓷碗。筠娘子親手舀了一碗,舀了一勺,拿在嘴巴吹了吹,又嘗了嘗,方遞到周內司的嘴邊。

    周內司心花怒放的小口把湯啜了,團子就是沒吃。芹竹眼睛一轉,“哎呀,奴婢怎么忘了這茬了,周內司喉嚨不好,像團子這種粘稠的東西吃不得,容易卡住喉嚨?!?/br>
    那換樣東西吃好了……筠娘子擱了碗,周內司不樂意的搖著筠娘子的袖子。

    你到底想怎么樣?筠娘子橫了一眼周內司,周內司揉著喉嚨,趕緊低頭委屈。芹竹趕緊道,“周內司是喜歡吃里面的糖芝麻呢。不若……”

    筠娘子會意,只得舀起一個團子,張口咬了半截。剩下半個里面,黑乎乎的糖芝麻滿的溢出來。遞到周內司的嘴邊,周內司低頭張嘴,吸了個干干凈凈。

    她咬過的東西,就是要甜上好多。

    程琦哪受得住這等光景,憤憤然的甩袖離開。徐氏小跑要追上程琦,到底舍不得這塊心肝rou,要有話與他說。

    周內司是個一給他臉、就能矯情到死不要臉那種人。這不尾巴又翹上來了,連吃兩碗團子還不夠,又伸手要螺螄吃。帶殼的螺螄也就市井小民喜歡一邊溫酒一邊做零嘴吃。這還是廚房里沒工夫挑螺螄rou,直接加料煮出來充菜用的。

    周內司見筠娘子面色不虞,拿手揉了揉屁股,暗示他的傷還疼著呢。筠娘子到底是有些歉疚當時的手重,又見四下無人,索性也就依了他。

    沒有蓋頭的遮掩,他看著她光潔的手指拈起一個大螺螄,許是怕吃到螺螄的腸子部分,筠娘子嘬的小心翼翼。嘬了好幾次也沒嘬到嘴里。

    筠娘子見他瞇成縫的眼睛都是促狹的笑意,惱極,猛的一口嘬下去,連后面的腸子都進了嘴巴,趕緊吐了出來。

    筠娘子忙不迭的漱口,臉上的羞紅讓這張臉嬌美的如同一朵海棠花。筠娘子橫著媚眼:“笑什么笑?我就是不會嘬,有本事你教我呀!”

    你敢學么?

    “你敢教,我就敢學!”

    江上的風吹的人心蕩漾,筠娘子正以蹲坐的姿勢與他對峙,他無法再忍,一手勾住她的腰,把她往懷里一帶,筠娘子冷不防兩膝蓋跪到了地上,抬頭從蛤、蟆臉上往天上看,星空一片璀璨。

    她生生的比他矮了好多,這樣仰望的姿勢,這樣等他采擷的姿勢。他忍無可忍,雙手捧住她的臉,雙唇覆了上去!

    她“嗚嗚”的掙扎,雙唇已被鉗住,她的舌、頭慌忙逃竄。

    真是……一塊頑固的螺螄rou!

    第一步:螺螄rou若頑固,就用筷子輕戳兩下,把它戳松后就可以嘬了。

    周內司連戳了好幾下,逼得她退無可退,這才一舉擒??!

    第二步:嘬螺螄rou的時候要小心翼翼,用牙輕輕咬住前面那部分rou。

    周內司輕輕咬著她的前半部分,小心翼翼、慢條斯理的嘬著。

    第三步:嘴巴一用力,一塊鮮美的螺螄rou就滑落進嘴里。

    周內司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的雙眼已經水波粼粼,周內司狠狠的一用力,恨不得把她的前半部分給拽進自己的口腔。

    周內司忍住貪歡的迫切,不舍的剎住,松開了她。筠娘子就要一巴掌甩過去,周內司指了指那盤螺螄。

    作者有話要說:夫人暈掉了,本來是準備寫劇情的,結果~~~~

    第112章 生死局5

    子時剛過,輕薄的霧靄像是從江面裊裊升起,又像是從天邊傾覆而下。不到一個時辰,四周一片煙波,星月遮蔽。

    船板上有慌亂的踩踏聲,“不好了!下大霧了!”

    筠娘子趕緊披衣裳起榻,到甲板上時,周內司、徐氏和程琦也都聞聲過來了。事關一船性命,程來遠不敢做主,只能交給這四個能做主的人。

    筠娘子想起報曉者敲著鐵牌的聲音,“三月初五,天色晴明、早夜潮冷?!弊訒r一過,眼下才堪堪三月初六。春暖乍寒,早夜潮冷,不光是傷風多發之季,更是江海霧霾最盛的春頭。這便是周內司打算昨天一早的緣由。若是昨天一早就出發,眼下已經進入了護城河。半天的耽誤,直接導致了眼下的困局。

    只聽程來遠據實分析道:“我們的船剛到沂春江和雅岷江的交匯處,這里船只來往最多,眼下霧靄蔽目,稍有不慎兩船相撞的話……眼下星月被障,無法辨別方向,若是跟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后果可想而知。

    霧靄越來越濃,徐氏和程琦就站在琉璃燈旁邊,霧靄裊裊的看不真切。筠娘子本就沒睡好,寒氣和風而來,緊了緊衣裳,額頭突疼,眼睛也有些花,就跟盲人一樣,手在旁邊摸了摸,摸到一個椅子,循過去坐下。

    甫一坐上兩條軟腿,筠娘子腦袋一懵!

    兩人在暗處,周內司眼見著這個傻孩子打著哈欠,摸著他的椅子,窸窸窣窣的過來入座。睡眼惺忪的她帶著別樣嬌憨,以至于她一坐上去,就被他的手勾住了腰肢。

    “??!”

    “啪!”

    一聽聲響,丫鬟們趕緊執燈過來,筠娘子慌慌張張的站起身,他委屈的捂著臉。仗著光,筠娘子瞇著眼睛看他,眉間稍蹙,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程琦看著低頭玩手的周內司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表妹還是站我們這邊來比較好,被某些東西絆了腳受了驚嚇可就不好了?!?/br>
    這就是她以之為天的夫君,一出事就事不關己,一副不著調的孩童心性,仿佛耍流氓比任何事都來的重要?!绻@是他的真脾性,她也認了,然他總是能在最后出人意表給人當頭棒喝!

    沒完沒了的算計,為什么連嫁個這樣的人,都不能倚靠和信任?

    筠娘子情緒不佳,對此時的險境置若罔聞,生死無畏的懶懶道,“依程師傅之見,現下該當如何?”

    程來遠斬釘截鐵道:“恕老奴直言,星月遮蔽,舉目無法視物,不若拋錨停船、吹號示警。但凡有船靠近也會規避。這兩江交匯處,實在不宜莽撞行船!”

    “貌似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徐氏與程琦對視一眼,先前舵夫跳江時徐氏是急的不行,又嚷又罵又驚又怕,哪有一點氣度?眼下倒是鎮靜的分外可疑。徐氏掂了掂,方道:“程師傅說的不在理。春頭霧重,目不能視物,朝廷的排查自然形同虛設,這里可是船只最多的好地方,我若是水匪,也舍不得此時的天時地利罷?一旦停船拋錨,豈不是剛好做了任人宰割的魚rou?呵,還吹號示警呢,要不是老爺信你,我還以為你是有意給水匪通氣呢!”

    “程太太說的也不無道理,行船這一塊,程太太和表哥常年奔走禹州和京城,自是比我和周內司懂的多?!斌弈镒恿滔聯?,“我和周內司的身家性命,就在程太太和表哥的手上了!”

    程來遠不得不承認徐氏這話就挑不出毛病,老臉一埋,也沒搭腔。徐氏雙手端起,臉稍稍抬起,眼光悠遠,朱唇開合:“這條道,我這么多年走的次數,比內司夫人吃的飯也不少了。適逢霧期,行船都會謹而慎之,在這個時辰點錯開這一段是非之路。這也是老爺打算一早出行的道理。當然,眼下說前事也沒用了!依我看,船不僅不停,還得盡快趕路!你們想想,既然大家都習慣性錯開,這四周該是鮮有船只了!咱們吹起號角,便足以規避危險!水匪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尾隨咱們進雅岷江!”

    程來遠愈發直覺這其中有貓膩,給筠娘子打了好幾個眼色,徐氏將他那點小伎倆盡收眼底,勃然大怒道:“程師傅有何高見,直說便是!合著你是不把我這個當家主母放在眼里了,先是假裝受傷意圖一船的金銀珠寶和牡丹花,難道這是一計不成又生的二計?你是仗著我一個婦道人家好欺負、我兒一介文人不問事,包藏禍心了是罷?”

    “太太饒命!老奴聽命便是,只是行船以日月星辰指向,眼下何處南北,老奴不知!”

    “休的推諉!”徐氏冷笑,“難道沒了日月星,船都不開了是罷?老爺可是跟我提過,我程家用的羅盤天干地支、二十八宿盡含其中,程家每個宅子建造之前都用羅盤看過風水呢。要不我程家怎么能有如此滔天的富有?”

    程來遠見瞞不住,只得差人去拿了羅盤過來。周內司轉著輪椅過來,伸長了脖子,兩只蛤、蟆手從羽緞中伸了伸,拿起羅盤,把玩起來。許是對羅盤上的東西感興趣,倒是愈發愛不釋手起來。眾人對他這副蠢樣已經見怪不怪。

    程琦嗤笑一聲。程來遠同情的看了一眼筠娘子,只得好言引導周內司把羅盤放平,羅盤在周內司的腿上定下了南北。

    這條死路,就近在眼前了!徐氏竭力壓住心頭的快活,指著北面道:“一路向北,天亮了便到京城了。行了,去開船罷?!?/br>
    **

    子時三刻,沂春江和雅岷江的交匯處,吹起了嘹亮的號角。

    貂皮勁裝的旻王一身水匪的短打打扮,腳下的長筒皮靴锃亮,走起路來咔嚓響。額頭上綁了帶子,磨拳霍霍,一把摟住蕭九娘的腰,曖昧的吐著氣,“九娘,你就等著爺的‘捷報’罷!果然如范參政所料,咱們循著號角聲過去,將周內司一網打盡!”

    蕭九娘眼里一閃而過筠娘子的臉,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扒著旻王的靴子道,“三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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