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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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中饋之主,那是大權在握!周家一團敗絮,捋都捋不清,一個孫媳婦還指望掌權不成?那是比做牛做馬還勞心勞力,還費錢! ——刮罷,刮罷,不把她那點嫁妝刮完,周家怎么可能會放過她? 太夫人推搡了下老太爺的手臂,和藹道:“既然孫媳都認錯了,正月還沒過去呢,鬧起來多不吉利,消消氣,就看孫媳怎么個戴罪立功了……若是誠心改過嘛,就算是家教不好,到了我周家,那就得服我周家的家教!” 老太爺順著臺階下,往后一坐:“都起身罷。要不是你們的祖母求情,我……我就休了你們一個二個目無尊長的!” 大四少夫人揉著腮幫,吩咐喬嬤嬤去取了衣裳,分派了下去。都是上好的緞子,因為時間趕沒有大幅刺繡,然袖口領口的刺繡也是精致的,到底也挑不出錯來。 其中最奪目的,當屬遞到姑夫人手中的金線云錦,色暈堆花,由淺入深,花嵌絲縷金線,金彩輝映。難得錦面薄滑,能把金絲織進去,又織的這么渾然一體的,金線云錦當屬佼佼者! 金線云錦是皇上給周內司的過年封賞! 姑夫人和離回家,周內司二話不說把這個最好的料子給了她,足可見對這個嫡親jiejie的重視!舉目周家,還有誰敢看不起她? 大四少夫人做衣裳時,姑夫人便把這匹料子給了她,讓她一并做衣裳。色重做了一件百褶裙,色輕的做了一件褙子。大四少夫人不接手也不行,接了又燙手,料想姑夫人再是貓膩也舍不得周內司的料子,只以為姑夫人這是在擺譜,便按照姑夫人的要求命人裁了。 姑夫人當著所有人面,把衣裳接了過來,衣裳堆在她的腿上,一手在上面,一手伸進下面,愛不釋手的撫著。 姑夫人特地削尖的中指指甲,在百褶裙的褶子里,狠狠的、不舍的劃了一道! 金線云錦難得在薄滑,弊端也在薄滑,因著,容易割出抽絲!但凡穿著的人,挪個臀部也會注意下桌椅的邊角。 姑夫人攤開看,打開到那個抽絲的地方,怒道:“大弟的金絲云錦,怎么抽出絲了?” 大四少夫人想都不用想,這是給她穿小鞋呢!難怪要做百褶裙,就是劃壞一道褶子,回頭用線縫住這個褶子,誰能瞧得見這個瑕疵? 二夫人也變了臉,這種堂而皇之的陷害,也太拙劣了罷?小四少夫人見四少爺面無表情,愈發幸災樂禍。事關周內司,老太爺氣的不行:“皇上御賜之物,你就膽大包天了罷!看我今個不打死你!今個誰都別攔著我!” 姑夫人二話不說,走了過去,一巴掌扇的大四少夫人往地上撲通一倒! 最后,大四少夫人被老太爺當眾幾個手杖下去,跟一個死狗一樣蜷在地上。姑夫人還款款的拉住老太爺:“將功贖罪,咱們周家可不是不通情理的,明個上元還指著弟媳呢……”姑夫人踱到大四少夫人旁邊,親手大方的攙起她,在她耳邊悠悠道:“打死你,這還有什么玩頭?我告訴你,劉三娘……這一切才剛剛開始呢,你們劉家當初做過的每一樁,我都一筆一筆的刻在心上呢,我會一件一件的慢慢還……讓你好好享受,侍奉公婆大姑的樂趣!” “劉三娘,你當真以為就憑一無所出,我就得向你劉家人搖尾乞憐么?你們劉家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為,蠢,蠢死了這一家人!”姑夫人志得意滿,“你們都忘了,我是周內司最親近的,嫡親jiejie!六品誥命,還不是周內司一句話的事?我得了誥命,你們劉家人還能這么欺負我么!可是我不要,誥命可是要夫死守節的……” 姑夫人一臉獰笑:“你大兄是靠我的大弟,才從八品小吏,一步得了衢州知州這個肥差!過河拆橋、忘恩負義,害我終身無子,他劉知州配我給他守節么?……我處心積慮忍了那么多年,為的是什么,為的是毀了你和劉五娘!滅你滿門!好玩罷?這才剛剛開始呢……” 大四少夫人在喬嬤嬤的攙扶下,渾身直顫。神情冷肅的金嬤嬤更加氣勢畢現了,金嬤嬤指著喬嬤嬤道:“你跟了這么個不中用的主,小心著自己的下場罷!” 大四少夫人齒間都是血,仰頭大笑:“哈哈!你以為你真能如愿么?周內司真的能娶宋筠娘么?我跟大兄后頭還曉得些朝堂事務,光我知道的,祁家、孔家、程家、王氏一族,可都見不得周內司聯姻宋家呢!你想讓周內司娶一個小戶女回來拿捏,日后你便能在周家長命到死了么?我奉勸你,我的好大姑,宋筠娘,那個表里不一的賤人,若真的進了周家的門,只有你后悔的份!” 大四少夫人看姑夫人變了臉色,愈發開懷:“人日宮宴的事,如今整個京城都傳遍了!周內司與宋家聯合,可是我二房有祁家呀!我奉勸你,美夢別做的太早的好,等周內司打敗了祁、孔、程、王四家,娶了宋筠娘……真不是一般的任重而道遠呀……呵……” 第78章 兩敗俱傷 筠娘子從周內司的屋里出來時,已是申時。 未時她接過他遞來的簪子,被三個字“嫁給我”驚的不輕。然后見他包在羽緞巾里的手指還在挪動,他腫成縫的眼睛里隱隱有歡喜的光,他一個勁的咳,筠娘子料想他是還有東西送她,見不得他如此辛苦,把手伸進了他的羽緞巾。 筠娘子眼里一閃而過王皇后的一臉米粒疹,他瘡痍的毀面愈發令人作嘔。 她不忍這個驚才絕艷的男子這般光景,毅然用手指碰了碰他指尖的瘡痍。 她低聲輕笑:“想不到內司還喜歡藏東西呢,我可要好生搜搜這里面有什么?!彼氖志拖駵亓嫉男∩?,絞纏他的手指。 他的手本能的往后縮,一道線的眼光是孩子似的羞澀。 她背著窗欞,陽光乍泄在她的身后,她低頭溫婉憐憫的笑意,給她全身籠上了一層母性的柔光。 他這回沒有咳嗽,坑洼不平的中指曲起,勾住她的中指,不讓她走。 譬如芹竹之言:“對了,若是不咳了,可能就是睡過去了?!彼瓦@樣閉上了眼睛。從未時一直睡到申時。 筠娘子出了小四合,芹竹手上挎著籃子,頭上還包著頭巾,埋怨道:“周內司這幾日咳嗽痰血,咳的大伙一日不得安生,那些個奴婢,指望她們摘枇杷花,還摘不到一小把?!斌弈镒幽樕话?,很快抬臉笑道:“這果園里有枇杷?”芹竹應著:“還不少呢?!斌弈镒哟蚨酥饕猓骸斑@日頭還早,巧了家父最近也咳痰呢,芹竹要是不嫌筠娘小家子氣,筠娘也想采些回去呢?!鼻壑癜鸦@子往她手上一撂:“周內司的枇杷花,你也一并采了罷。筠娘的褙子估摸著一個時辰后便能干了,筠娘去園子里兜一圈回來正好?!鼻壑窠o她指了路便走了。 許是脫了襖子的關系,筠娘子提著籃子在李子樹中間兜兜轉轉,分明艷陽在光禿的枝椏里傾瀉而下,她卻直覺冷氣透過袒露的鎖骨,往心肺里穿。本朝人不好吃李子,多吃易生痰濕,傷脾胃,有言“李子樹下埋死人”。 兩年后的周內司會不會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埋在李子樹下? 筠娘子好不容易到了枇杷林,四時不凋的枇杷樹枝繁葉茂,綠葉中眾花成簇,黃白相間煞是可人。一個梯子靠在一棵兩三丈高的枇杷樹下,筠娘子爬著爬著,只聽搖晃的梯子咯吱咯吱的響。 筠娘子低頭看搖搖欲墜的梯子,臉白了白:“阿彌陀佛,周內司,我真是拿命給你采花……” 筠娘子一手挎籃,一手采摘,兩腿都在抖。 “咔嚓,咔嚓?!眱赡_搭著的橫木應聲而斷,整個梯子“哐”的一塌! “啊……”一聲驚叫,枝頭的鳥雀撲通驚飛。 筠娘子眼疾手快,采花的手一把抓住了枝干,整個人懸在空中。枇杷樹主干偏細,更別提筠娘子抓住的旁枝了,旁枝承不住筠娘子的重量,往下一彎。筠娘子又是一聲驚呼。 “啪,啪……”隨著而來的還有輕笑聲,緋紅從省服的頎長身姿,痞言痞語,“原來筠娘,不僅怕蚯蚓,還怕高呀……” 不用說都是周司輔! 這梯子——他肯定從一開始就在旁邊看笑話! “周司輔好閑情,來此間散步……周司輔這是沒事可做么?” “非也,今個是來做木工的,梯子年久失修,奴婢們抱怨個不停,宅子里又沒個男人,我帶了新木頭,準備把橫木換一遍呢……” “周司輔真是勤快,然后呢?” “拆了橫木才發現新木頭沒刨好,然后就見筠娘來了,料想筠娘急著用,便……果然這橫木真該換了!” 筠娘子哪敢往下面看,只聽搬木頭的聲音,還有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周司輔閑情逸致道:“筠娘莫急,等我拼好梯子,哎呀,我怎么忘記拿刨子了……筠娘閑著慌就跟小鳥說說話,我去去就來?!?/br> “周元!”筠娘子一動氣,身子往下一沉,枝椏彎的更深。 “這幾日春暖乍寒,我見司輔大人衣衫單薄,有心摘枇杷花給司輔大人泡茶,預防寒咳……”筠娘子兩手快撐不住了,顫抖的聲音里都是甜膩。 “瞧見我衣衫單薄,怎地不給我縫件衣裳,我素聞筠娘賢惠淑德……” “司輔大人怎知我沒這份心思呢?私自相授,那是有辱名節的,司輔大人想穿筠娘做的衣裳,待日后娶了筠娘……”筠娘子面上一紅,“萬一筠娘摔殘了,司輔大人可要娶一個跛子回去了!” 周司輔心里舒坦,走了過去:“要不筠娘把腳踩我肩上,待采好枇杷花……我還指著喝筠娘的茶呢?!?/br> 只要有個支撐就好,筠娘子欲哭無淚的應允。 周司輔抬起手臂,雙手掌上了她的左腳,脫鞋前詢問:“筠娘總不能穿鞋踩我罷?!?/br> 言罷,周司輔慢條斯理的脫了她的繡花鞋,她一踩上他的肩膀,他的肩一抖,腳一滑。周司輔有些為難道:“筠娘的足衣用的是錦帛,自然一踩就滑了……筠娘是深閨娘子,我豈敢褻瀆筠娘的名節?這可如何是好?” “筠娘遲早嫁與你,腳自然是給自個夫君看的,提前看了也無妨?!斌弈镒友例X磨的咯咯響。 又不是第一次占她便宜了! 周司輔的手伸上她的小腿,摸索著足衣的帶子。他的手似是無意的婆娑過她的腳心,她咯咯的笑出聲來,又趕緊憋住,兩眼都是淚。他的手就跟一枚火種,點到哪燒到哪,還一直竄啊竄的,燒的她滿臉紅霞心慌意亂。 周司輔慢慢的褪著她的足衣,她纖細的腳踝不足他一手。五個指頭圓潤玲瓏,腳背光潔一片,遇冷生霞。 有濕熱的東西輕舔了下她的腳背,她腳一抖:“你對我的腳,做了什么?” 待筠娘子采了一籃枇杷花被他救下后,她坐在復蘇的草地上穿足衣,粉腮上一層光輝,甜糯道:“你看了我的腳,可不許賴賬!” 周司輔打哈哈道:“又不是第一回了,我還親過你,還摸過你……這幾日為了周內司聘禮的事,我可是絞盡腦汁了!”周司輔懶散的躺在草地上,伸手拿了一支枇杷花放嘴里嚼著。 怎么看怎么風流倜儻! 周司輔冷笑:“筠娘憐憫周內司,不過一面之交,便親手給他采花,我還聽說了,筠娘可把下人們好生打臉,筠娘這般不放心就自個嫁過來,日夜伺候周內司得了!” 筠娘子心一縮,疼的四肢百骸都沒了知覺。筠娘子心里發苦,垂首溫婉道:“雖說你三代為奴,這奴籍也不是沒有辦法的。就像我舅舅,花五十萬兩白銀給朝廷修徽州地段的河岸堤壩,如今我宋家青瓷揚名指日可待,再等兩年,就是效仿舅舅掏五十萬兩,也不是不行的。五十萬兩買你一個奴籍,這個買賣皇上自然樂見其成。屆時,你便放了周內司,莫做著奴大欺主的事。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br> 周司輔怔?。核@是在跟他求婚? 筠娘子以為他沒明白,添把火道:“你以前有什么混賬事,這都過去了,日后可莫再為之!你若在意家族名聲,就是……就是不入贅宋家也成的!” 礦坑里死生相依、臘八牽手同游、萬壽前雪地循跡、小年前馬車翻滾、大年夜蚯蚓事端……大祀時,他緋紅的身影快如閃電,那一刻,注定他是她眼里的英雄!他抱住程四娘時,她就恨不得跺了他的手! 她的心里,過半都是楊武娘,可是他也確確實實的占了進去! 這世上,她必須嫁人,那也只能是他! 周司輔站了起身,背對著她,蔑笑道:“你以為我囚周內司四年,只為一個奴籍?你以為我扶你宋家,真的是為了日后坐金山上?你以為我百般調戲你,真的是心悅于你?呵……這世上只有周內司最在乎你,他對你一見鐘情非你不可……一個死不死活不活的病鬼,居然存了癡心妄想呢!你說有多可笑?哈哈,真是可笑??!我偏要他戴著綠帽子生不如死……嘖嘖,真是可惜,既然你不嫁他,那還有什么玩頭?” 周司輔迅捷的身影飛奔在園中,園中是他凄厲大笑:“生不如死!周內司生不如死!哈哈!哈哈!” 筠娘子黯然闔目,兩行淚下,他猙獰的笑聲久久不散。 作踐過她的,不是楊武娘,不是周司輔,而是這顆不可控制的心,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作踐到了絕路! ** 筠娘子換好自己的衣裳出了果園,馬車轆轆,此時已經酉時,瑰紅的落日在往下沉。 芹竹要把她送回去,她啞著聲音道:“來京城這么久,還不曉得京城是什么樣子,帶我去最熱鬧的街上,聽聽人聲沾沾人氣也好?!?/br> 馬車行至熙熙融融的街道,廂門緊閉,廂外人聲鼎沸,臨近收攤的時候,叫賣聲也最是熱鬧。筠娘子戴著蓋頭的臉向上仰,像涸水之魚般拼命喘著。 馬車一頓,芹竹過來道:“周司輔的馬車擋在前面,該是有話要跟筠娘說,要不我去問下?呀,周司輔人已經下來了,合該也沒人知道馬車里是筠娘,要不我讓他進來?” 周司輔的馬車是從筠娘的馬車側邊躍過去,攔在了前面。這一攔,便攔出事了。筠娘子身后一輛金黃的龍蟠車篷的馬車停下,蟒袍玉帶的男子優雅的下了馬車。 該男子緩緩道:“周司輔真是好大的膽子,連本殿下的馬車都敢擋!” 筠娘子在芹竹的攙扶下,繡鞋著地,下了馬車。筠娘子斜覷了一眼旻王,冷笑:“數日不見,旻王殿下倒用上皇子儀仗了!真是可喜可賀!筠娘還道旻王殿下這些日子,忙著安置那些被你搶劫的尼姑呢……從禹州到衢州一并劫走了二十個尼姑庵的姑子,這也不是小數目呢,組戲臺的話也能組上不少呢!” 周圍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起來:“這是誰家的娘子,連旻王都敢當街指責,真是膽大包天了!” “……” “就是就是,這般跋扈的小娘子,還真是京城第一人了!” “這個河東獅,誰要是娶了回去,誰真是‘有福氣’嘍!” 本朝就是拋頭露面的商人女,也只是在自個的鋪子里說說話,也是低聲下氣的。本朝看重女子德容,她自幼小心翼翼,又豈會不明白這點……周司輔雙眼猩紅,心口抽痛,兩腿灌了鉛,踉蹌的往后一退。 筠娘子眼睛瞇起來,淚水倏然一落。他血淋淋的心被不由自主的浸入她的淚眼,如同千刀萬剮后被塞進了鹽池。 筠娘子彎起唇角,向周司輔走近,倨傲道:“區區一個奴才,誰給你的膽子擋旻王殿下的道的?就是穿著六品官袍,也改不了狗就是狗的命!” 筠娘子言罷,抬起腳,一腳——狠狠——狠狠的踹上了周司輔的胯襠! 旁觀人等,連著旻王,都睜圓了眼睛! 她偏偏要冒天下女子之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一舉得了悍名,被口水淹死——嫁不了周司輔,誰都不嫁,死也不嫁! 芹竹趕緊拉住筠娘子,不可置信道:“你怎么能踢……怎么能踢……” 筠娘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彎下腰的周司輔,拍手輕笑:“家母去的早,繼母沒有教過我,有什么不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明晚下更。下更開始寫下一個事件,這個事件會導致女主嫁給周內司。么么。 第79章 囫圇局1 子時一過,嘉福苑的依山綿延的燈火,如龍騰躍,俯瞰整座皇宮。爆竹聲一領頭,皇宮周圍東西南北四坊的宅子里,是一呼百應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