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聲音如貓咪一般，從緊咬的粉唇泄露出來。

    那種錐心的疼痛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散開，從血液進入大腦。

    林小小哭，她一直試圖說話，可被領帶控制著嘴巴，說出的話別人也聽不清楚。

    如果是別人對她做了這樣的事情，她一定會很憤怒，但絕不會哭，但這個卻是莫問，一個她愛的十幾年的男人，當她放棄，又給他希望的男人，等她有了希望，卻又狠狠無情的。斬斷了她的一切念想。

    整個手術室里只有儀器冰冷的聲音和林小小一個人嗚咽的聲音。

    那股錐心的疼痛，心臟更是無法呼吸的酸楚感，腦袋也更加眩暈了。

    林小小一直哭，像個孩子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林小小感覺體內的儀器消失了，她被一個人抱起，翻過身，放在病床上。

    林小小此刻連哭的聲音都沒有了。

    她絕望地看著莫問，眼睛里沒有一絲溫度和情緒。

    莫問，我恨你。

    此刻她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但她直直的看著莫問，在心里說。

    莫問不自然的轉過頭。

    “嘭！”就在這時，劇烈的碰撞聲打斷了整個手術室的安靜。

    林小小剛想閉上了眼睛又睜開了。

    “莫問，你這個混蛋！”

    來人居然是孟習風，他仍舊穿著白大褂，但身上已然沒了已往的那種溫和安靜的氣質。

    一雙眼睛發紅，頭上的發絲也凌亂不堪。

    這一變故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還有些蒙。

    孟習風卻是大步流星的來到莫問的身邊，抓起他的領子，一拳就揮了過去。

    “你這混蛋，你知不知道小小已經懷孕了??！”孟習風說完又是一拳揮了上去。

    這邊變故來的措手不及，有幾個醫生上前試圖拉開他們。

    但是孟習風就像一個瘋子一樣，拉著莫問的衣領，死死的揍。

    每一拳，都是帶著沖天的怒氣。

    林小小真的是累了，她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閉上了眼睛。

    身上的疼痛遠遠不及心里的震撼。

    最終孟習風是被幾個醫生給分開了。

    “你這個人渣，你知不知道小小已經懷孕了，你居然還誘騙她來抽骨髓！”孟習風即使被架住，他仍就想沖上去打莫問。

    “她，真的懷孕了？”莫問一眼茫然，隨意的抹掉鼻子上的血。

    他只注意到孟習風的話，根本感覺不到臉上的疼痛。

    “你就是個人渣，雖然我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但你作為他姐夫，你怎么能干的出這樣的事情?！泵狭曪L氣的雙眼發紅，“你知不知道抽骨髓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對肚子里的孩子的傷害又有多大？！”

    莫問聽不到孟習風說的是什么，他只聽到了孟習風的那句話，他不知道林小小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那也就代表，這個孩子是他的！

    *

    林小小做了一個夢，她夢見她的小腹又變回了平坦。

    光滑細膩如玉，可是她的孩子呢？

    她到醫院去檢查，給她檢查的人依舊是王阿姨。

    可是王阿姨卻說她根本沒有懷孕，從來都沒有懷過孕。

    林小小知道這是個夢，可是這夢太真實了，讓人沉陷在里面無法自拔。

    甚至連情緒都一樣，她忍不住哭，一直哭。

    不是的，她拼命告訴自己這是只是個夢，只是個夢而已。

    可是她卻離不開這個夢魘。

    這個夢魘里有她的出租屋，有王阿姨，有孟習風，甚至有刻薄的jiejie。

    她一直現在這個夢魘里出不來，她越來越焦急，她試了很多種辦法，掐過自己，打過自己，可是她就是逃不出這個夢魘。

    她絕望地來到天臺上，在樓頂，她可以一覽無余地看到整個a城。

    一切都那么真實。

    可這明明是個夢，是個夢。

    林小小尖叫的打了打自己的頭，試圖把自己打醒。

    可是突然有人禁錮住她的手腕。

    她回頭一看，居然是莫問！

    “你別過來，你想干什么？！”林小小對他是抱著nongnong的警備，可是自己的手腕被他緊緊地禁錮著，怎么也動彈不了。

    就像在手術床上一樣。

    “你別動我！”林小小尖叫著，“你滾開！”

    可是莫問突然把她攔腰抱起。

    “你想干什么！”

    莫問仍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抱著她來到了天臺的圍欄邊。

    下面，是萬丈深淵。

    呼嘯的風刮過她的臉龐，心里的顫栗直達每一個感官，毛孔。

    她背后發涼。

    “不要……”

    可是莫問無情的把她給扔了出去。

    林小小的聲音消失在風哮之中。

    “不要！不要！”林小小猛的睜開眼睛從病床上彈起。

    額頭汗水已經打濕了發絲，一臉驚魂未定。

    “小小……”耳邊響起孟習風的聲音，把混沌驚嚇的不輕的林小小拉回了現實。

    “孟習風……”林小小呢喃著。

    “你終于醒了，你現在很虛弱，就躺在床上睡覺吧?！泵狭曪L揉了揉她的頭，“你一定餓了吧，我給你買了營養餐，要不吃一點?！?/br>
    林小小只覺得那個夢很真實，現在都還盤踞在她的腦海之中，她一把掀開被子，自己已經被換上了病號服，隔著薄薄的衣衫，她感覺到空氣中的涼意，但她也感覺小腹那里的溫度，溫熱的，但她卻感覺到一絲心跳的感覺。

    小腹仍舊微微凸起，這也就代表，她的孩子還在。

    林小小捂著嘴，喜極而泣。

    “怎么哭了？快蓋上，最近天涼，你現在身體虛弱，可不能再感冒生病了?！泵狭曪L在她的背后放了一個靠枕，“你先躺著，我幫你把營養餐端來?！?/br>
    讓她椅到靠枕上，并細心的替她捏好被角。

    林小小手一直放在小腹上，似乎她只要把手拿開，這個脆弱的小生命就會消失。

    “你剛剛抽過骨髓，不宜吃太辛辣的?！泵狭曪L說的營養餐，其實就是一碗粥，“這是我托周麗給你熬的蓮子桂圓湯，多吃一點，對身體有利?！?/br>
    “周麗？”林小小沒有想到周麗居然有這善心給自己做營養粥，想當初大學的時候，她最看不慣的就是自己。

    果然，人都是會變的。

    孟習風舀了一勺，遞到她的嘴邊，“喝吧?！?/br>
    “這不用麻煩你，我自己來就行了?！绷中⌒u了搖頭，她還沒有虛弱到這種地步吧。

    “張嘴，我喂你，你現在還是個病人?！泵狭曪L語氣輕柔卻不容拒絕。

    “好吧?！?/br>
    整個病房里安靜無比，孟習風喂一勺，她吃一勺，喂一勺，她吃一勺。

    莫問站在門外，透過門縫看著這一幕溫馨又刺眼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