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中傷
人群里忽閃出一人,正是二房高朝輝,脹紅了臉,用力往回拉著陳玉梅,一邊罵著:“什么你的干meimei,你也不嫌丟人現眼,幾時就出來了這么個干meimei,叫你傷心傷肝的對付自己家里的弟妹?!?/br> 陳玉梅一看是自家不爭氣的相公,火更大了,甩開他的臂膀,驕橫道:“這是太太的意思,有本事你找太太理論去。你真真是什么意思了?拿著皮rou往不相干的人身上貼?太太不比你的弟妹親?”她三角眼一瞟,溜了一眼高朝輝脹紅的臉,又斜睨李如月,尖聲道:“哦,莫不是你在外面花的累了,又在這屋里瞄上了誰?” 雖說是身正不怕影子斜,這幾句中傷之意卻象毒箭刺穿了李如月的心,高朝輝看到李如月盈盈水眸中閃出一絲寒光,他那手不知道怎么就揮上去了。 啪得一聲,陳玉梅的臉頰上多出了五個指印,眾人皆楞住,這可是這么多年絕無僅有的事,這一耳光上去,越發激出了高朝輝壓抑在心底多年的火,又揮手啪啪的甩了過去。 玉翠想攔,尖叫了一聲又掩在人堆后看熱鬧去了。 幾個人攔不住此時暴怒的高朝輝,陳玉梅還想橫,挺起脖子叫他打,看著高朝輝眼里的怒氣,竟心生起膽怯,捂住臉就要躲,被高朝輝拽住衣襟走不了,只能哀求的看向高老大,孫憶芝。這屋里頭的事做大哥大嫂的也不好管,高朝軒吼了幾聲擋不住隱忍多年恨的高老二,更抵擋不住那巴掌不長眼睛的亂掄過來,吃了好幾下子。 薛驍對高朝輝打人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陳玉梅說了這幾句話,今日這高老二象轉了性般,難道…… 此時此刻,李如月并無再說一個字,甚至連胳膊都不曾抬,眼中一絲委屈不曾流露,她心急的只是丟失了的小六,挨了重責的櫻蘭兒,問了昨兒在門外守夜的小廝幾句,她輕輕的出了聲,是壓抑了所有悲痛而后強自鎮定后的聲音。 “昨夜薛大小姐與小六一共走失,瞧這時辰,必是走不遠?!毕旅娴难绢^婆子小廝們等她的示下,她沉思一下,瞅了瞅臉色得意的高德,又道:“哪兒也不必去,就去那東四胡同三爺曾住過的屋子里去尋,把人帶回來吧?!?/br> 薛驍不敢相信的看著李如月,若不是她施的計,如何能肯定薛琪雅就去了那里呢。高德臉色一下灰敗下來,哼嘰著往門外躲,不提防李如月又發了話,“高大管家好生歇著吧,不用去了?!?/br> 高德一看走不了了,桀然一笑,高聲道:“三少奶奶這么有把握不叫人去路口堵截,倒似胸有成竹,這個,嘿嘿,大家也該心明了了?!?/br> 李如月沒有理會這句話,橫豎已經背了這許多黑鍋,又怎么樣呢?當務之急只是救人罷了,又吩咐了小廝去請諶小王爺親自來府,不再顧門前這許多人,竟自一人走向議事廳。薛驍在是要尋找薛琪雅還是跟著進議事廳問清究由,著實作了一番掙扎,想了想,隨著那漣漪白綢緞袖的李如月走了進去。 婆子應了聲,想了想悄悄道:“三少奶奶,二少奶奶現如今還躺在地上不肯起來,也不肯回屋,大少奶奶叫回一聲,看怎么辦才好?” 李如月還未答話,薛驍沒好氣的接過話,道:“叫掃地的婆子多拎些泔水來潑于地上,再由她躺著去!” 婆子抿了抿嘴沒敢接話,只眼巴巴的瞅著李如月。 李如月靜靜的起身,像是在自言自語,輕輕道:“這一大家子的體統都不管不顧了嗎?”想了想,對那婆子道:“你且去做你的事罷。到了外間兒,見了雪兒,叫她出二門接一接諶小王爺?!?/br> 婆子答應了往外走,雪了接了話,就明白過來了,提高了聲氣叫道:“諶小王爺的坐駕要到了,三少奶奶要我出二門接進來呢?!?/br> 剛還一麻糟的攤場,被唬的都噤了聲,陳玉梅利索的從地上趴將起來,胡亂用袖子擦了臉上的淚珠子,泥道子,盯著玉翠罵,“死丫頭,還不扶了我回房收拾收拾?!?/br> 外間清凈下來,屋內薛驍撥弄著茶蓋,似笑非笑道:“論起心計兒來,這屋里幾個都不及你一個。以前我倒沒發現,你手底下的人也都被你調教的人精兒似的?!?/br> “三爺說是,就是罷?!崩钊缭乱膊粣琅?,平和的回了一聲,接著看手里的簿子。兩個人離得很近,近得可以聽的到彼此的呼吸聲,昨夜的歡好甜蜜猶在心田,卻被這隔閡淡漠的近乎于無。 薛驍沉不住氣了,起身搶過她手上的帳簿,擲于桌上,將那案上的茶盅驚得一晃,沸熱的水就要潑濺出來。他雙臂環抱,挑釁的看向李如月。 李如月按住了盅蓋子,聽他嘶啞了嗓音,道:“三爺說什么就是什么,是嗎?那么三爺要你親口說出來,你到底還安了什么心思?你究竟還想做些什么?” 李如月抬起清澈的眸子盯緊了高三爺,唇邊微微一動,梨渦淺隱淺現,“孰是孰非,找到了人自然會明了,三爺何必要心急判如月的罪?!?/br> 薛驍湊了近前,恨恨道:“李如月,小雅是個單純的女孩子,你若傷害了她,這輩子我不會原諒你!” 李如月想笑,那抹苦澀的笑意終未成形便隱于頰里,道:“三爺如此怕她受傷害,剛何不跟了去找她,在這里和如月說這些,是何道理?還怕如月跑了不成?!?/br> 薛驍一時語塞,又氣不過,想摔點東西發泄一下,他舉起李如月使的杯子,聽她輕輕而堅決的說:“那是家父送給如月的,三爺請放下!” 那是只精致的小瓷碗,青面釉彩,蓮花底座,薛驍印象之所以深刻,是因為他在松手之際看的清清楚楚。砰的一聲,碎的不止是杯子。 他有些后悔莽撞了,依然嘴硬道:“這樣的破器皿在我們高家都上不了臺面。李如月,你也知道毀壞你心愛的東西那種心疼了吧,那么以后學乖點,三爺心坎上的物兒你都不要輕易去動,明白了嗎?” 自成親以來,李如月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數,對父母的深切思念只能深深的隱藏在心底,再聽聽三爺這樣的說辭,滿腹的委屈霧化在眼中。她輕俯身子,用絲帕將碎屑盛起,看那藍裳一飄,倨傲而自大的站在她的身前,她咬緊了唇,不讓淚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