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周謐簡直無語,一股腦拋出所有不快:我微博一定要發給誰看嗎?難道不跟化妝穿衣服一個性質是個人行為?我都不知道你還看我微博。蔣時都來問我關于你的事了,其他同事看到之后也聯系起來多想怎么辦? 張斂依舊淡定:讓他們想好了。 亂拳打在棉花上,周謐只能服氣地嘲諷:好的,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多發這些“暗示性”內容,多讓您大張旗鼓舉國上下地破費[可愛] 張斂:可以。 張斂:吃得愉快。 “……” 周謐啞口無言,瞪住桌面已經消耗掉一半的冰淇淋杯,將它想象成某位,要用鐳射眼將其橫剖粉碎。 是。 她不該第一時間刪微博的,等同于間接承認心里有鬼。 但不及早刪除又會被更多人看見,被更多人猜疑。 以后在公司還是能避則避謹言慎行吧。 胸口煩躁地浮動一下,周謐回到跟蔣時的聊天界面,回過去一個玉桂狗問號臉,繼續扮演不知情人士和扯謊大王: 【我媽看到了打電話給我說我身體還沒完全恢復,不準我吃生冷食品,被罵了我就刪了?!?/br> 大概是她跟張斂看起來確實交集甚少難有瓜葛,蔣時似乎接受了這個還算自圓其說的解釋,又說:其實我單獨給你買了冰淇淋,就一個小時前,下樓買的。 周謐微怔:啊……不用的。 蔣時說:以后想吃什么直接發微博或朋友圈吧,我會看到的。 周謐心頭已經滑膩難受到極點,像黏滿了鼻涕蟲,正反兩面全是,甩都甩不脫。 她手指在鍵盤上停了停,又跟對自己牢sao般重重叩擊:謝謝你啦。 蔣時說:沒事啊,我自愿的。 周謐終究難以忍受,輕輕呵了口氣:我能重新回答一下你那個問題嗎? 蔣時:哪個? 周謐頜肌繃緊片刻,不再猶疑:中午跟你吃飯時我說謊了。我確實感到困擾了,對不起。 — 這個下午如釋重負。 斜陽將落地窗渲染得如同一間橘粉色畫廊時,周謐提前下樓幫組員取餐,遠遠眺見張斂辦公室門敞著。 她不再貼墻,去到走道另一邊,不太想跟他撞見。 配送員在離公司最近的四岔路口耽誤了點時間,等候的間隙,周謐取出手機,往朋友圈發了條僅張斂可見的狀態,對白天的劣勢予以反射弧略長的回擊: “好想當奧星的董事總經理哦[可憐][委屈]” ——她間歇冥思苦想了一下午的成果。 而后摁滅手機。 提著四份餐盒回來分發完畢,周謐靠回椅子,重新打開微信,發現朋友圈有新提醒。 張斂給她這條狀態點了個贊。 周謐坐回去,彎起唇,挑釁回復他的贊:怎么光點贊呢?[難過] 片刻,張斂回她:來我辦公室,一對一輔導。 周謐笑容立收,盯著這行畫面感略強的字眼,腦袋奇異地起了燙意。 三秒后,她直接刪光整條狀態,把手機倒置回桌面。 第31章 晚上七點多, 周謐又收到了張斂的微信消息,一個紅包加兩句話: 【打車】 【我晚上有事,接不了你, 到家后發條信息給我】 他這種一言不合就打款的豪橫行為除了令人不適之外就只有讓人發指, 痛訴資本主義與無產階級之差距。 周謐盯著看了幾秒,回復道:別動不動就開始金錢交易行嗎? 張斂回:只是個態度,收不收在你。 是,他也確實沒強迫過。周謐難以反駁, 只能說:我可以自己回去。 張斂:好。 今天是同居的第二晚, 但跟周謐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樣。她本以為自己跟張斂即使低頭不見抬頭見,也不會給彼此好臉色, 只是共處一室少言寡語的陌生人,可張斂居然比她適應得要快, 甚至已經有一點進入身份,負起責任, 并毫無心理障礙地展現出角色外殼下應有的占有欲。 可真是天生的表演藝術家。 周謐停在張斂家門前, 按著他新更換的密碼鎖,里面有四個數字還是她生日。 張斂的說法是怕她記不住。 周謐打心眼里佩服。他面面俱到得讓所有矯飾都看起來格外合理, 又讓所有紀實場景都化為文藝虛構。 就像當初跟他的每一次見面一樣,每一個深夜,在動情的碰撞與跌宕中,她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已成為這個男人獨一無二的摯愛。 嗒一聲,周謐踏入這間古堡一樣高雅倦懶的屋子。 像是進了什么全息乙女游戲的副本, npc陳姨立即笑呵呵地走過來詢問她想吃什么宵夜。 周謐搖了搖頭說不用, 她今天已經碳水爆炸攝糖過量了。 陳姨不勉強, 叮嚀幾句便回了保姆房。 偌大的客廳又只剩下周謐一個人。 周謐也回到自己的臥室——整間房子里稍微多點歸屬感與真實感的地方。 她盤腿坐在椅子上刷了會產品官博, 才抱著睡衣去外面洗澡。 盡管陳姨特地交代過換下的衣服放臟衣簍就行, 第二天早上她會收走清洗,但周謐還是不適應被生人這樣無微不至地“照料”。 她把它們帶去了大陽臺自己手洗,在電動升降衣架上晾好后,周謐沒有離開這里。 從小到大,她最無法共情的就是恐高癥,因為她喜愛各式各樣的高處,校園的天臺,商場的頂樓,還有日出與暮色裝點的山尖。 每每在這些地方,她都會覺得自己變成了泰坦尼克號里面的小李子,位于世界中心。 撐立在欄桿后,城市倒置如腳底星河,周謐揚高了臉,任由干燥的夜風挾走頭發上的濕氣。 露臺上養了不少比人還高的闊葉綠植,頭頂白色的遮檐像片邊緣圓滑的蛋殼一樣罩了下來。 吹夠風,周謐坐回藤編靠椅上,從音樂軟件里挑出一個比較繾綣愜意的歐美歌單,閉眼聆聽。 …… 張斂到家后,最先看見的是周謐放鞋架最上面一層的鞋。 這個女孩子很奇怪,擅長把各種簡單的東西復雜化,比如這雙本應全白的貝殼鞋,非得在鞋帶上綁小花和愛心??赡苓@就是物種多樣性吧。 他將它們調正,也把自己的鞋放上去。 從盥洗室出來時,他瞄見次臥門并沒有關,便走去看了眼。 周謐并不在房內。 張斂皺了下眉,又去其他地方找,最后才在陽臺上發現目標。 女孩已經睡著了,斜靠在椅子里,睫毛密密地攏住了眼睛,并印下兩瓣淡影。大片綠葉垂墜,黃色的睡裙襯得她像是書本插頁里的貝兒公主,在以不設防的坦率虜獲野獸和打破詛咒。 張斂抱臂立在墻邊看了會,回客廳將沙發上的灰色毛毯取過來,輕輕蓋在了她身上,連同她搭在腹部的手機。 周謐睡得很沉,一動未動。 漫流的音樂,也因被掩埋而微弱幾分。 張斂坐去了她對面,看自己手機,并調至靜音模式。 風漸大,夜氣也更清涼了些。 張斂又側頭瞟了會周謐,挑唇,從通訊簿里找出她聯系方式,撥了過去。 手機的喧響和狂振嚇得周謐險些從椅子上蹦起來,她還以為是晨起鬧鈴。 最先注意到的是身上滑落的毯子,她忙起身拖撿,掀眼的下一瞬,桌對面的男人被框入視野。 張斂尋常地坐在那里,光線不強,致使他眉眼愈顯濃重,但他面色清淡,瞧不出任何情緒。 周謐眼睜大,一屁股坐回原處:“你回來了啊?!?/br> 張斂按掉撥號,偏眼看她:“你還挺會享受?!?/br> 周謐默了兩秒,半誠心半腹誹地夸:“這么棒的陽臺,當然要物盡其用?!?/br> 張斂沒有接話。 周謐拉扯著毛毯,讓它蜷皺到腿面不再蹭著地板,這才去注意手機里的未接來電,目及名字,她又仰臉看張斂:“你打了我電話?” “嗯,”張斂頷首:“回房間休息吧,別受涼了?!?/br> 周謐微愣,瞄眼鎖屏時間,一下震住,都十一點了嗎? 她重新去找張斂的位置:“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張斂說:“十點多?!?/br> 周謐瞥瞥四周,好奇:“然后一直坐在這?” 張斂看回去:“我的陽臺,不能坐么?” “你該不會……”周謐皺了下鼻子:“一直在這看我睡覺吧?” 張斂側了下頭:“對?!?/br> 周謐面色微凝:“你好像有點……” 張斂:“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