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眼中閃過嘲弄,于清婉毫不動容地看男人跪倒在地沒了生息,再轉頭看向那邊的動靜時,使著逍遙扇的人也解決了另外兩個黑衣人。 那人同時看過來,猝不及防于清婉對上了他的視線。 是雙明亮而又干凈的眼睛。 他抱拳說道:“多謝姑娘出手相助?!?/br> “客氣?!?/br> 沒打算和此人多做糾纏,于清婉回到剛才燒篝火的地方,用備用柴重新點了個火堆。 可誰知她不想和那人糾纏,那人卻打蛇隨棍上,自發跟了過來! 于清婉不善看他:“少俠可還有事?” 第7章 只見他靦腆一笑,坐在火堆的另一側,搓著手說:“在下裴常安,剛剛與那伙人打斗時弄丟了火折子,還請姑娘莫嫌棄,借一借火堆取取暖?!?/br> 火光照耀,于清婉這才能細細打量對方。 濃眉下,一雙星眸光耀灼灼,剛剛在黑夜中看見的就是這一對眼瞳。 即便因打斗衣衫有些凌亂,但也不掩其儒雅的儀態。 “那你請便?!?/br> 于清婉靠坐到樹干下,將一半的注意力放到裴常安身上,瞇著眼睛打盹。 火堆里,干柴炸得啪啪作響,和在周圍的蟲鳴聲里,唱出絕妙的安眠曲。 一夜相安無事。 清晨在葉片上凝聚了不少露水,順著葉尖一滴滴落到于清婉的臉上,將她從昏昏沉沉的睡意喚醒。 小扇子似的睫毛緩緩撐開,入眼便見對面有個男子靠著小木箱在睡覺。 身體快過意識立刻緊繃戒備,待她看清對方樣貌略感眼熟時,她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放松下來。 裴常安睡得就像是頭死豬,于清婉不由感嘆,這人還真是心大,連身邊的人是敵是友都沒弄清楚,就敢呼呼大睡,他能活著長這么大絕對是老天爺開恩。 地上的篝火堆已經熄滅,只余幾縷青煙在了了上升。 于清婉在附近采了些青草回來喂獅子雪,裴常安已經蘇醒過來。 “姑娘早?!?/br> 淡淡看他一眼,于清婉沒回話,她整理好行囊騎上獅子雪準備離去。 忽然,身體下意識往下匍匐,一支箭矢貼著她的頭皮堪堪擦過,釘到旁邊的樹上。 于清婉尋著箭軌看去,遠處的樹梢上,一個黑衣人蹲在樹上,又從背上的箭匣里取下一支新箭瞄準自己。 很快黑衣人身邊又出現了幾個人,各個手中的兵器都不相同,但都集體朝著自己這邊看過來。 翻身下馬,于清婉往獅子雪屁股上一拍,獅子雪吃痛奔向林間。 她取出匕首嚴以待陣,靜候那幫黑衣人過來。 一旁的裴常安打開折扇站到她身邊,不好意思地說:“對不住,又將姑娘卷入麻煩之中?!?/br> “你知道就好?!彼淅鋺?。 下一刻那幫黑衣人就像是約好了一般,除了手拿弓箭的黑衣人,其他人紛紛從樹上躍下,直奔于清婉二人而來。 “噹!” 大刀砍到于清婉的匕首上,震得她雙手發麻。 “姑娘沒事吧?” 裴常安擔憂問到,于清婉瞥過眼神去看他,卻看見他被三個人圍攻還游刃有余,不由心中大駭。 此人武功實乃在自己之上。 “管好你自己吧?!?/br> 于清婉發力推開黑衣人,持著匕首貼身攻過去,明顯黑衣人不擅長貼身戰,隱隱約約有處下風的趨勢。 這時,利箭劃破長空的聲音傳入于清婉耳里,她不得不側身退開,躲避襲來的箭矢。 目光恨恨,看向那樹上的黑衣人。 他沉穩蹲在樹上,手中的弓箭對準自己,隨時準備將自己射殺。 “喂?!庇谇逋窈艉芭岢0?,“你把這個接過去,我去處理那個弓箭手?!?/br> 裴常安沒應聲,但他卻慢慢靠過來,接走于清婉的對手。 突然以一敵四,他抵擋得有些狼狽,但于清婉也無力幫他,若不處理掉樹上那個弓箭手,越往后拖,情況會愈發不利。 她一招凌空踏燕飛起,踩著面前這些黑衣人的頭頂施展輕功沖向弓箭手。 弓箭手見她奔過去,接連射出好幾支箭來,于清婉在空中旋轉,用匕首擋開箭矢,如愿落到弓箭手身旁。 匕首在手中旋轉幾圈,她握住把手猛地插進弓箭手心臟。 抽出匕首,鮮血如噴泉濺到她眼下,開出一朵繁盛的梅,她又飛身去解下面的圍。 像利刃一樣扎入黑衣人的包圍圈內,她接回手拿大刀的黑衣人,卻不想另外兩個黑衣人也抽出手來,不再追著裴常安砍殺,三個人齊齊對上于清婉。 持著兩把短小的匕首對上三人,于清婉漸漸感到有些吃力。 黑衣人的刀法快得劃出殘影,一刀接一刀連砍過來,與匕首撞出叮叮當當悅耳聲響,震得于清婉的手逐漸在喪失知覺。 右側使用繩鏢的黑衣人甩過鏢來,于清婉側身空翻躲過一擊,卻不想第三個人已經跳到空中,一腳踢中于清婉的心口處,她被踢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噴出一口血來。 “姑娘?!” “別管我!” 于清婉抬手擦掉嘴角的血,一掌拍地借力站起,匕首在她手中耍出漂亮的銀圈,她揮著匕首加速攻過去,只聽得一陣刀刃相接的響聲,她便穿過三人。 她緩緩將匕首插入刀鞘,身后三人應聲訇然倒下,暗紅色的血從他們頸部溢出,在地上延展出駭人的汪洋。 “咳!” 于清婉捂嘴咳嗽,心口處似有人拿叉刺中了她的心在攪動,一陣一陣抽搐得絞痛。 衣領漸漸被冷汗濕透,那痛還在持續得絞著,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抵御,于清婉脫力跪倒在地,隨著止不住的咳嗽,她感覺自己手心被腥氣的液體打濕。 那邊裴常安解決掉黑衣人后,連忙靠過來作勢要扶她:“姑娘,你這傷……” “站住?!?/br> 于清婉伸出手阻擋他的動作,扭頭看了去,眼下那點梅花越發妖嬈:“你一打四的時候雖身形有些狼狽,但尚算游刃有余;可剛才我身陷圇圄時,你卻在那兒和那黑衣人拖拖拉拉糾纏不清,你究竟是何居心?” 她如刀般銳利的眼神削過去,似要把裴常安看穿,裴常安不得不高舉雙手投降狀,往后退卻幾步,留出兩人之間的安全距離。 “姑娘,我連你姓甚名誰尚不知曉,我又能存什么居心?” 他焦急辯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但于清婉依舊冷冷地看著他,不論他說什么她都不愿相信。 若他真的沒有圖謀什么,早該三兩下解決掉那個單獨的黑衣人過來幫她,而不是等她手刃三個黑衣人后,才假模假樣的斬殺那一個。 于清婉正準備再質問他,可一陣眩暈襲來,眼前出現一片閃爍的黑灰色的小點,便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第8章 再醒過來的時候,于清婉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廂房里。 隱約能聞到中草藥的苦澀,她下意識皺緊眉頭。 掀開身上的被褥,她下床去,卻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人換了一套。 誰給她換的衣裳? 房門“嘎吱”被人推開,她尋聲望去,一個年輕的白衣姑娘端著碗藥從外面進來,見她醒了驚喜道:“裴夫人你醒啦?” 白衣姑娘把藥遞過來,坐到一邊好奇打量她:“你可不知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可把你夫君急壞了?!?/br> “噗——咳咳!” 于清婉將藥一口噴出去,捂著嘴猛咳,十分震驚地看著白衣姑娘:“你說誰急壞了?” 白衣姑娘正欲再答,門口忽然傳來裴常安的聲音:“依依姑娘,你去忙吧,我在這里陪夫人便好?!?/br> 裴常安從外面走進來,彈彈手上的水珠,坐到離于清婉最遠的位置。 依依姑娘的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掃動,隨后對裴常安露出一個自求多福的笑,端著空碗出了房間。 房間里再無他人,于清婉沉著臉說:“我想裴公子應該會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對吧?” 裴常安一展逍遙扇,慢悠悠地輕搖:“昨日姑娘昏迷后,在下只能帶著姑娘四處尋醫,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醫館愿意收留,在下卻不知姑娘身份,只好以夫妻相稱獲取館主信任?!?/br> “是嗎?” 面露懷疑,于清婉始終不敢相信此人。 從昨日起,裴常安便在她心中留下了行為詭異的印象,不論他做什么,總是忍不住要在心中思量他究竟是何目的。 “啪?!?/br> 裴常安收攏折扇并放到桌上,他一改和稀泥的態度,正襟危坐道:“我知姑娘因我昨日試探并不肯信我,也請姑娘站在我的立場上想一想?!?/br> “我在荒山老林里被人追殺,突然旁邊出現一個敵友不明的人,你若是我,你會怎么做?” 于清婉垂下眼細想,若是她被晉承安派人追殺至深山老林里,林中忽然出現一個人,不管這人是敵是友,她不但不會輕易相信這個人,反而還會借這個人的手去削弱晉承安的人。 說起來裴常安此舉倒是情有可原…… 不對! 差點就被他繞到溝里去了! 她抬起眼皮瞪他,咬牙切齒地說道:“那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