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殉道后我重生了 第56節
思及此處,明河仙尊裴御掩蓋在面具之下的眉毛緊緊皺在一起。 知道離火圣尊的名諱才會出言試探,曾經喊過他明河才能喊得那般自然,難道……白燼真的是離火圣尊本人? 兩人相遇后的種種歷歷在目,裴御以明河仙尊的身份出現在白燼面前的時候,白燼待他很一般。 可當他以裴御的身份拜入仙門,成為白燼的師侄后,白燼待他很不錯,甚至可以說很好,明顯比白燼待仙門的其他人好許多。 白燼如此待他,不是因為他是白燼的師侄,喊白燼小師叔,有意討白燼喜歡,而是因為白燼是離火圣尊本人,認出他就是明河仙尊,對他心中有愧? 再想起白燼不跪離火圣尊也不跪他,裴御愈發覺得白燼就是離火圣尊本人。 他一甩袖子,千古樓頂樓的欄桿被他打得飛出去大半,直直落了下去。 住在千古樓的修仙者以為又有人跳樓,或是被打死墜了下去,紛紛推門出來查看情況,正在千古樓底層休息的白燼、裴御、羅契三人也不例外。 明河仙尊久久沒有回應,一出手就毀了千古樓,擔心明河仙尊一不小心把千古樓拆了,桃源仙尊主動開口道:“明河仙尊可否還有別的事情要問我?” 沒聽到明河仙尊的回答,桃源仙尊推開窗戶看向外面,只見走廊上空無一人,明河仙尊已經不見了。 “不知明河仙尊是回仙門去了,還是留在了附近?!碧以聪勺饑@了口氣,喃喃自語,“若是他能留在桃源鎮,留在桃源就好了。他一人,可以抵過千古樓的所有人?!?/br> 白燼聽到外面的動靜便起了身,見裴御的眼睛還閉著,白燼沒有喊他,只身一人前往門外,和同樣剛從房間里出來的羅契碰了面。 “是欄桿,從千古樓上面掉下來的?!?/br> “能對千古樓動手的也就只有桃源仙尊了,不知他為何這么做……” …… 羅契出來得晚,沒看到掉下來的東西是什么,聽別人都那么說,便覺得不可能是活人或是死人掉下去,既然不是人,也就不需要過于在意了,轉頭看向白燼,問道:“白兄,為何只有你一個人出來?裴兄呢?” 白燼用余光瞥了眼他出來是順手關上的房門,說道:“在睡覺?!?/br> “這么大的動靜都吵不醒他?”羅契搖搖頭,雙手合十,“可見他被離火圣尊的幻影折騰得有夠慘,我一會回房間把神像拿出來擺好,替他磕幾個頭,求離火圣尊他老人家保佑裴兄早日擺脫幻影的折磨?!?/br> 羅契說完回房間去了,白燼推門再進房間,看到本該躺在床上的裴御睜著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聽到他進門了,也未曾轉頭看一眼。 當白燼走到床邊時,裴御出聲試探白燼:“小師叔,離火圣尊的幻影剛剛告訴我一件事情,和明河仙尊有關?!?/br> 白燼坐在床邊問他:“什么事?” “幻影說眼下就是復活他的良機,讓明河仙尊遵守承諾復活他?!迸嵊^續試探,“小師叔,幻影肯定是騙我的吧?雖然離火圣尊和明河仙尊師徒情深,可人死如燈滅,我無論是在拜入仙門之前,還是在拜入仙門之后,都從未聽說過明河仙尊有復活離火圣尊的打算?!?/br> 白燼以為裴御真的聽到了:“不用在意,想必是因為你受到的影響變得更嚴重,先前又說不想看到離火圣尊活著出現在‘蒼’界,才會聽到幻影對你說這種話?!?/br> 沒想到白燼的反應會如此平靜,明知他看到的離火圣尊幻影是基于他的“不想”產生的,所做所言都與他有關,繼續問下去,稍有不慎就會暴露他就是明河仙尊,裴御依舊問了:“真的不用在意?若幻影說的是真的怎么辦?” 白燼:“……不可能是真的?!?/br> 裴御:“小師叔為何如此肯定?” 白燼:“……” 因為他就是離火圣尊本人。 他知道自己跟裴御從未有過復活他的承諾。 白燼察覺出絲絲不對勁。 通常情況下,沒有人比他和裴御更清楚他們師徒間并不存在幻影所說的這種承諾。 但是明河仙尊裴御失憶了,忘了離火圣尊的模樣、長相,甚至極有可能忘光了數千年前發生的一切。 且偏偏裴御似乎沒有意識到他失憶了,自以為全都記得。 那裴御方才那么問…… 白燼:“明河仙尊曾對屈澤遠說過,他從未想過要復活他師父,讓離火圣尊回到他身邊?!?/br> 裴御沉默片刻,問道:“小師叔覺得明河仙尊說的是實話?” 白燼:“不然呢?” 裴御:“……” 白燼補充道:“明河仙尊還說過,他但凡有一點復活離火圣尊的念頭,如今站在山谷,被世人跪拜的就不是區區一座人形墓碑,而是離火圣尊本人?!?/br> 裴御:“…………” 就算裴御心里清楚離火圣尊欠他甚多,就算他對離火圣尊有恨,亦有些不可言說也不敢言說的情愫,可從疑似離火圣尊的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裴御竟一點也不覺得暢快。 “萬一……”裴御坐起來問白燼,“小師叔,萬一當初明河仙尊是故意那么說的,他口是心非?!?/br> 白燼專注地看著裴御:“你覺得有這種萬一?” 過了良久。 白燼看到裴御點了下頭。 第064章 以白燼對他徒弟裴御的了解, 裴御承認有萬一,多半是裴御真的口是心非,嘴上說不愿, 其實卻想復活離火圣尊。 想起裴御曾告訴過屈澤遠復活他師父的方法, 屈澤遠聽了直接放棄,認為只有瘋子才會那么做的方法。 白燼擔心裴御已經那么做了,問道:“幻影有沒有告訴你明河仙尊是用什么方法復活離火圣尊的?” 看出白燼對他的擔心,裴御笑了:“因我而出現的幻影怎么可能知道連我都不知道的事情, 小師叔, 你是不是關心則亂, 把我當成了別人?” 白燼不是關心則亂,是故意的:“你極少與明河仙尊見面, 從未見過離火圣尊, 只因這個,幻影提到的承諾就不可能是真的。你為何還要擔心?” 裴御看起來只是在好奇, 再無他意:“既然早就覺察到了不對勁,為何還要回答?” 白燼說道:“因為擔心你?!?/br> 裴御:“……” 裴御雖然沒認出他,但肯定懷疑他就是離火圣尊本人了。白燼此刻只想知道裴御提到的承諾是怎么回事,裴御有沒有為了復活他做不該做的事,便不再瞞著。 白燼舒展手指,拇指交叉, 待手背上出現一只火鳳后,輕聲說道:“裴御,曾經有個人像你一樣,也很喜歡看我施展這個仙術?!?/br> 裴御不想被桃源仙尊聽到他和白燼聊的內容, 在白燼進門前,就施展仙法在房間里布了結界, 讓桃源仙尊聽不到也看不到他們在干什么。 裴御沒有提醒白燼可以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只是配合地問了句:“他是誰?” 白燼收了手,看著裴御的眼睛說道:“我徒弟?!?/br> 裴御像是根本沒聽懂白燼話語中暗含的意思:“他叫什么?” 白燼耐著性子,說得明明白白:“我徒弟有兩個名字,一個名字和你一樣,叫裴御,另外一個名字和明河仙尊一樣,是明河?!?/br> 白燼果然就是離火圣尊本人,也知道明河仙尊和裴御是一個人。 心里的感覺太亂了,裴御立刻站了起來,只想離開此地。 “裴御,你所說的承諾是怎么回事?”白燼伸手抓住裴御的胳膊,擔心被桃源仙尊偷聽,他只能說得隱晦一點,“我確定離火圣尊從未讓明河仙尊復活自己?!?/br> 裴御低頭看著白燼:“數千年前的事,你忘了很正常?!?/br> 裴御只有在桃源仙尊聽不到他們說話的情況下才會這么說,白燼直白道:“沒忘,跟你有關的一切,我都記得?!?/br> 裴御:“我不信?!?/br> “你用的那柄青色重劍飛行法器,是我親手為你鍛造的?!卑谞a說完把裴御躺在輕劍上睡覺時摔下來的事告訴了裴御。 裴御不記得這件事,覺得是假的,卻又想著怪不得他喜歡用那把重劍:“不信?!?/br> 白燼嘆了口氣,問裴御:“是不是要我把收你為徒后的事全部講一遍,你才會相信我什么都沒有忘?” 裴御坐在床邊:“你先講,聽完之后,我自有判斷?!?/br> 白燼開條件:“你先解釋清楚明河仙尊承諾復活離火圣尊是怎么回事?!?/br> 裴御沒打算說實話:“騙你的?!?/br> 白燼:“?” “我懷疑你是離火圣尊,故意編了個承諾出來試探你?!迸嵊粗谞a的臉,不肯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變化,“你對我不好,我也不喜歡你,為何要聽你的話復活你?” 白燼:“我從未說過要你復活我?!?/br> “就當你沒說過吧?!迸嵊狭舜?,背對著白燼躺在靠里面的位置,“我累了,要睡覺?!?/br> 白燼轉過身,準備去榻上睡。 聽到衣服的摩擦聲,裴御聽出白燼要走,想要開口喊人讓他留下來,卻不知道該喊什么。 喊師父,他是此刻不愿意喊的,也喊不出口。 小師叔,更喊不出口。 至于白燼的名字…… 他竟有點不敢。 仿佛只要喊出白燼的名字,壓在心底的妄念就會盡數噴薄而出,燒著他,也燙著那個他想要拉回來的人。 最終,裴御選擇飛下床,抓住白燼的手腕把人拉回去。 裴御:“我很想你?!?/br> 白燼沒有掙脫裴御的手,由著裴御把他拉到床邊。 兩個人上床后,裴御依舊背對著白燼躺在里面,睜著眼睛聽著從身后傳來的,要很仔細聽才能聽到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裴御聽到白燼說:“明河,數千年來你一直守護仙門,守護‘蒼’界,辛苦了,是為師對不住你?!?/br> 裴御沒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數千年來,他確實辛苦。 但那些辛苦,與守護仙門無關,更與“蒼”界無關。 他的辛苦只來源于夢中不肯回頭的離火圣尊的背影,相看兩生厭的師徒情,以及明明討厭,卻不得不,也愿意復活離火圣尊的自己…… 裴御問白燼:“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白燼:“有關我和你的事,你應該忘了很多?!?/br> 此時此刻,裴御只想確認一件事:“你從前待我好不好?” 白燼不知該如何回答,想了想說道:“我對你好不好,我說得不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