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男人挺拔的背影好似愈發佝僂衰老,往日飛揚瀟灑的模樣隨著滾滾奔騰的熔漿消逝殆盡。 倏地,好像有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響,幾乎要湮沒在巖漿發出的巨響里。 嚴掌門猛然抬起頭,卻看見面前平臺上數以十萬計的“繭”在頃刻間化作無數片薄如蟬翼般的碎片飛向空中! 漫天都是肥厚紅膜被瞬間吸干而剩下的褐色薄膜,空氣里瞬間充滿濃郁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嚴掌門透過那些障礙物看去-- 只見那些“繭”中間不知何時伸展出去匯入右側山壁靈脈的“絡”從開始的純凈藍色變為了可怖的紅黑色! 原本,他們是在用陣法讓這些魔物形成的特殊靈氣源頭【主動】向靈脈匯入新能量。 可現在,這些魔物卻在一瞬間被靈脈【被動】吸干了所有! 靈脈本是沒有生命的死物,怎么會主動去吸食東西! 嚴掌門滿頭冷汗,手掌貼上一側布滿血管般紋路的山壁-- “咚,咚,咚?!?/br> 心跳聲如同戰鼓,沉穩而規律地發出沉重的聲響。 震顫沿著巖石層傳遞,每一下都讓整片大地為之震動。 靈脈的中央區域,竟是有一顆心臟! 饒是嚴掌門除魔衛道數百年歷經風霜,卻也在這樣詭異的場景前打起冷顫:他居住了多年的天青山內部,怎會有一顆心臟?! 與此同時,長曦派眾人紛紛感覺到了地面不尋常的震動。 好似有什么巨物正在緩緩從地面上行進,令土地因顫抖而塵土飛揚。 凌菲右手搭上劍柄,咬著牙喊:“你們看天上?。?!” 葉映寒、興云等人此時正聚在一起,紛紛抬起頭望向天上。 人人臉上都現出怔愣,再到不可置信和驚恐,再到滿是絕望的灰敗。 “怎么會有這么多的門...”“全都瘋了!長曦派這是完蛋了!”“我們是惹上了什么東西??!”... 原本晴朗滿是柔軟云朵的天空,出現了無數漆黑的【門】。 它們與那日天井谷的【門】并無區別,只是數量在目之所及處足有上千個,紛紛懸浮在半空里,將白云和藍天遮擋得七七八八。 刻有三頭六臂和魔角的浮雕讓【門】顯得更加神秘。 下一秒,門在眾人的注視里盡數打開,黑紅色的光芒從門內涌出,將整片天空染成了詭異的血色。 一只沒有皮rou只有骨頭的利爪從食所正上方的【門】里緩緩伸出,已破竹之勢按在了食所上。 剎那,以竹板搭成的食所四分五裂,灰塵四散! 凌菲畢竟出身武學名門,最快反應過來,怒喝一聲長劍出鞘:“長曦派眾弟子,隨我護衛天青山??!” 霎時間,正派弟子紛紛掏出法器,劍修拔出腰間長劍,法修召喚秘寶,五光十色光彩短暫地沖淡了遮天蔽日的血色。 房內的白蘞與祝余也皆是一驚。 祝余感覺到識海內【破塵】一閃,頓時長劍破空而出,靜靜懸浮在兩人之間:“喝魔修血的時候到了?!?/br> 劍靈聲音冰冷,如玉石相擊。 白蘞許久未聽見這惹人厭的劍靈聲音,邊套上衣服邊諷刺:“百年不見,你還是如此殘暴,根本不配稱為神兵?!?/br> “彼此彼此?!眲`分明之前保護了白蘞,此時卻毫不客氣。 只有祝余一臉莫名地看著他們斗嘴,手里穿衣服動作還不能停。 白蘞穿好弟子服,神情肆意瀟灑,展臂向空中隨意一揮,原本在匣子里的長劍受到召喚,直接破匣而出。 當時拔不出的長劍竟然如此輕易地被拔出,暗紅色鴿血石在白蘞白皙手掌里更顯幽深。 他隨意在空中揮出幾刀,看似輕松卻帶著極強的壓迫感! 刀身不似普通兵器,竟然連刀刃上也有血管般的凸起,起伏間像是有呼吸的活物,在白蘞手里興奮地顫栗著。 祝余手里握著破塵,忍不住說:“...那是你送給我的禮物?!?/br> 白蘞瞪了他一眼:“我現在不想送了,”他話音一轉,“再說,我敢給你,你敢接么?這劍可是認主的?!?/br> 不知為何,聽見“認主”,祝余手掌忽然像是被熱燙的燒鐵烙出了痕跡,火辣辣的疼痛。 像是身體有了肌rou記憶,在想到這柄劍認主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回憶之前觸碰到時候的手感。 可祝余根本沒有來得及碰這把血色的劍,又怎會留下如此深刻的肌rou記憶? 祝余有些不解地抬起手,打量掌心的皮膚。 掌心皮膚紋路交錯,靠近手指的地方骨節將皮膚撐起,分明是完好無損的樣子。 不待祝余反應,白蘞早已破窗而出,留下風里的一句呢喃:“雜碎們想搶我的魔心,還是嫩了點?!?/br> * 枯骨支撐起龐大的骨架,身軀部分骨架上掛著數片殘碎腐rou,源源不斷的綠色液體從枯骨本該是心臟的位置滲出,向下方奮戰的正派弟子們濺落。 那顆草綠色的圓弧狀物體在血色空氣里扭動著,變幻著形狀,流出的是腐蝕性極強的酸液。 有幾名弟子應付那些獠牙長而鋒利數量又多的半人高小怪物已經防不勝防,被酸液滴到時皮膚發出“茲拉”的燒焦聲音,登時慘叫起來。 一時之間,場上除了【門】里散發出的血色霧氣,還充斥著人間地獄般的哀嚎和血腥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