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節
段天諶冷冷嗤笑,“你說不想就能不想么?” “那是自然?!辟莒像泓c頭,一派理所當然,“在這世上,還沒有人敢強迫本宮做不愿意做的事兒。你,段天諶,也不例外?!?/br> 他語氣平和,姿態閑散,甚至身上的衣衫還有些狼狽,可面對著此刻的處境,他連眉毛都不動一下,顯然不將段天諶的威脅看在眼中。 段天諶恨死了他這副模樣。 奈何目前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若若想要醒過來,還得從他手中取得解藥。此事是不能再拖下去了的。 否則,結果是他賭不起的。 “佘太子,一直以來,本王都很好奇,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彼呱锨?,透過那千年寒鐵鑄就的鐵欄,緊緊的盯著佘煜胥,冷冷道,“十幾年前,你將本王控制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若非本王心性堅定隱忍不發,只怕尋不到反擊的機會?!?/br> 提到這個,佘煜胥散漫的神情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縫,露出內心里的憤恨,“是??!不愧是段天諶!居然能在本宮的手下,玩出那么多花樣,也不枉本宮曾經那么努力的訓導你了?!?/br> 他刻意咬重了“訓導”二字,卻在看到段天諶始終清冷的面色時,頓覺無趣,咬了咬牙,別過臉,眼不見為凈。 對此,段天諶不予理會,只繼續道:“你說得不錯!說起來,本王還要多謝你的訓導,否則,無論如何都熬不過那些年,也撐不到君臨天下的這一日?!?/br> 頓了頓,他自嘲一笑,話鋒陡然轉冷,“不過,佘太子,你別以為本王就拿你沒辦法。解藥是死的,人是活的,本王要是想要什么,斷不會坐以待斃。你可以不給本王解藥,但是本王卻可以派人去東梁國,尋求解藥!” 佘煜胥眸光流轉,狹長的雙眸里劃過一道鋒銳的暗芒,唇角依舊輕輕揚起,語氣里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蔑視,“既然你有此種想法,大可直接去做,又何必來問本宮?本宮忙碌大半生,難得你給本宮提供如此閑雅之地,正想要好好享受這恬靜人生呢!” 說著,他涼涼瞥了眼段天諶,隨之雙腿交疊著,叼著根茅草,閉目養神。 段天諶看著他這副痞子般的模樣,心中的怒氣隱而不發,也不愿在他面前輸了氣勢,沉聲道:“佘太子!你以為,你有多勝券在握!據本王所知,東梁國皇室里可不只有你一個皇子?!?/br> 佘煜胥沒有任何動靜,可段天諶卻敏銳的捕捉到,那兩道睫毛幾不可見的動了下。 動了一下,說明不是完全沒反應。 段天諶見狀,又繼續道:“你說,若是本王執意將你困在此處,并將消息傳給仍在蒼京的三皇子佘煜霖,事情會向哪一方發展呢?縱然你的本事有多高明,可若一直不能出去,將來再廣袤的蒼穹,也會成為旁人的……” 佘煜胥倏地睜開眼,坐直身子,眸光瞬間鋒銳起來,隱約中還透露出一股少見的恨意,“段天諶,你以為你這么說,本宮就會受你的威脅?” “不是威脅。是建議?!倍翁熘R唇角輕勾,仿佛方才的咄咄逼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佘太子,其實你心里也很清楚,一旦本王真如方才那么做了,東梁國的天肯定會變的。本王所求也不多,只要你肯將解藥拿出來,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br> 佘煜胥很不屑的冷哼了聲,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題外話------ 收尾了收尾了,嗷嗷嗷…… ☆、042 鬼蜮伎倆 佘煜胥很不屑的冷哼了聲,對段天諶的話不置可否。 若他一直被困在此處,那么,想要繼續cao控外面的局勢,多少都有些力不從心。而且,就算言暢等人秉持著他一貫的原則,讓一切事務都能順利進行,可在失去他的核心指導后,估計也撐不了多久。 他必須要盡快離開這里。 當然,目前這種處境,他離開所付出的代價,遠比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如今,值得慶幸的是,他已經做好了較為充分的準備。 還在岐城時,他曾經將顧惜若困住一段時間,并趁著那個千載難逢的時機,給顧惜若下了類似于寒毒的東西,卻不是毒,而是能夠使人陷入昏迷和冰冷的一種藥物。 以他的手段,想要將一個人捏在手心,絕對不會留有任何的余地,所用之毒,非劇毒不可。 可不知為何,當初卻狠不下這個心,給顧惜若那個女人使用那些劇毒。 算起來,這也是他大半生里第一次動了惻隱之心,而且還是對一個女人。 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可誰能想到,當初的他就真的那么做了呢! 從長遠的角度來看,那藥物會弱化顧惜若的身體機能,一旦時日久了,病痛纏身,也并非不可能。 可此藥潛伏期長,發作起來并不是太容易。 其實,那藥物要表現出一定的癥狀,也要等到明年四月左右。而顧惜若會在這個時候遭遇此番折磨,卻是他從來沒預料過的。 或許,是哪里出了問題。 可不得不說,這個問題出得恰到好處。而他一開始也安排了明遙暗中觀察顧惜若的身體情況,若有任何異常,見機行事。 這些話,他自然不會跟段天諶講。 可不知為何,他心中隱隱有了一股擔憂,生怕此藥會發生什么意外,而意外的結果,卻是他不愿意去想象的。 內心里隱隱有一道聲音在放肆的尖叫,他甩了甩頭,努力甩去那擾亂心情的思緒,重新將注意力投到面前的談判中。 從方才的話中,他可以看出,段天諶已經對他做了讓步。 其實,一直以來,他都很清楚,段天諶的弱點就是“顧惜若”,拿捏住顧惜若,就像是拿捏住了段天諶這條毒蛇的七寸,想要反擊,也不過是早晚的事兒。 可于他而言,這樣的結果遠遠不夠。 此刻聽到段天諶這么放低姿態,他心中也有了另一番思量,深深的打量了下段天諶,許久后,才緩緩開口,“段天諶,你的要求,就那么簡單?” 段天諶眸光微閃,淡淡道:“不然呢?佘太子以為,本王還會如何?” 他倒是想要將佘煜胥碎尸萬段,可是,可能么? 且不說,他人到了這里,已經輸了先機,便是佘煜胥那些不為他所知的籌碼和手段,恐怕也不是他能夠輕而易舉防備的。 與其如此,還不如看清形勢,選擇最適合自己的一個方面。 他向來很懂得審時度勢,這一局,眼看著他將佘煜胥關到了天牢里,明面上似乎略高一籌,可佘煜胥也不是吃素的,早已在他的小妻子身上動了手腳,單憑著這一份“高瞻遠矚”,就足以讓他無比警惕。 算來,他似乎也是輸了的。 為今之計,他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努力爭取屬于自己的福利,并盡可能刮下佘煜胥的一層皮。 顯然,他心中所想的,佘煜胥也做到了心中有數??墒?,那又怎么樣? 于佘煜胥而言,不管有多不擇手段,只要達到最終的目的,就已經足夠了。 “段天諶,本宮忽然有些慶幸,當初與顧惜若相處的那段時光了?!彼沉搜鄱翁熘R驟然陰沉的臉,笑著道,“本宮想,你的王妃也會十分……” 還沒等他說完,段天諶一個掌風劈了過去,他連忙躲開,砰的一聲,原先他所站的地面已經凹了下去。 很難想象,若他沒有及時躲開,如今這副身子是否還能保持完整! 不過,由此也可看出,段天諶有多在意他剛才所說的話。那不過是無關痛癢的細節,段天諶本不該如此在意,可若能惡心到面前這個人,還是非常劃算的。 “本王愿意跟你做這個交易,不過是不想多費周折。佘太子,你不要以為本王就拿你沒轍了?!倍翁熘R陰沉著臉,冷聲叱道,“當然,若是你覺得沒必要這么做,本王也絕對會尊重你的意見?!?/br> 這語氣,竟是比之前要強硬了許多。 佘煜胥心下訝異,怎么都沒想明白,段天諶前后的反差為何會如此之大。為了讓自己松口,他可以刻意放低姿態,卻不想不能忍受自己這般放肆的話語。 可真是奇了怪了。 縱然他想破腦袋,也沒有辦法想出其中的原因。 當然,段天諶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那是他最不能啟齒的秘密,萬不可被他人知曉,更遑論佘煜胥還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敵人? 他的弱點,幾乎已經是眾所周知,若此秘密再泄漏出去,將來每走一步都是無比艱難的。 這都是事情的關鍵,他不敢有絲毫的行差步錯。 佘煜胥也沒有繼續追想,抿唇思考了片刻,眸光明滅不定,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才緩緩開口,“本宮怎么知道你守不守信?” 段天諶掀起眼簾,漫不經心的瞅了瞅他,冷哼道:“就算本王不守信,你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不是么?” “段天諶,你……”佘煜胥猛地躍起,緊繃的臉色上即將掠過一場狂風暴雨,下一瞬,卻見段天諶舉起右手,直接截斷了他的話。 “佘太子,你不必擔心。本王還沒有你那么無恥,善于出爾反爾?!彼故钟谏韨?,笑得優雅的臉上不泄漏一絲一毫的情緒,“更何況,你也知道,若若是本王的弱點。你都拿捏住了她的安危,本王如何敢耍弄什么心思。這不是置她于危險境地中,不相看顧嗎?” 佘煜胥冷不防被噎住,死死的盯著他,許久才蹦出一句話,“哼,看不出來,你還挺念情!” 段天諶挑挑眉,不置可否。 橫豎有些鬼蜮伎倆,彼此都心知肚明,也沒有必要將這一層紙捅破。橫亙在他二人之間的恩怨糾葛,不會那么快就到了終結的時候。 他們且各自等著罷了。 在此事上達成共識后,段天諶便從佘煜胥手中取了解藥,卻沒有立即將佘煜胥等人放了,而是派人嚴加看守,自己揣著解藥回了王府。 佘煜胥大罵他出爾反爾,趁著他離開之后、天牢守衛換防的短暫時間,與手下言暢里應外合,帶著吳靖等人闖出了守衛森嚴的天牢。 彼時,段天諶拿了解藥回府,經過季曉瀾屢次檢驗確認后,才讓顧惜若服下,正守在床邊等著她的醒來。 聽聞佘煜胥從天牢中逃出的消息,他也不過淡淡一笑,揮揮手,吩咐段天昊和青擎追過去,自己卻是動也不動,似乎對此事的發生并不感到意外,而對后續的結果也不甚關注。 段天昊有些摸不準他的想法,帶著青擎去追佘煜胥一行人。 卻不想,那佘煜胥像是有三頭六臂般,在諶王府暗衛的環伺搜捕下東躲西藏,很多次都快要被追上了,還未來得及交手,七拐八拐后便不見了人影,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 待段天昊帶人查出佘煜胥的路線,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佘煜胥等人的模糊影子。自此窮追不舍,最終還是沒有追上。 不過,諶王府的暗衛也不是吃素的,尤其在段天昊的帶領下,更是將佘煜胥逼得四處逃竄,從中也翻出了佘煜胥為數不多的幾條暗線,并予以鏟除。 段天諶聽了,臉色淡淡的,并沒有對這樣的結果感到十分意外,以至于連段天昊都在認為,此前不管他們有多全力以赴的追捕,最后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都追不上。 最后,還是青擎倍覺無用,當著他的面兒,下跪請罪,“屬下無能,請王爺責罰?!?/br> 段天昊也忍不住從旁解釋,“六哥,這也不能完全怪青擎。說來,此事臣弟也負有極大的責任。若是臣弟能夠早點識破佘太子的詭計,只怕早已將這些人擒拿住了。您要責罰,也連臣弟一并責罰了吧?!?/br> 說著,他欠欠身,頭微微垂著,一副負荊請罪的實誠模樣。 段天諶并沒有多言,揮退了他二人后,安心等候著顧惜若的醒來。 縱然段天昊和青擎還有很多的疑問,可在段天諶不耐煩的沉默中,也只能作罷。 一炷香后,昏迷許久的顧惜若終于醒了過來,籠罩在諶王府頭頂上的烏云也得以散開了。 諶王府眾人的心終于落回了肚子里,就連向來不理王府諸事的季曉瀾也松了一口氣,深知顧惜若再不醒來,恐怕事情就要向壞的方向發展了。 不久之后,蒼京的官員們也都知道了這個好消息,有人歡喜有人憂,并對第二日的早朝充滿了極其矛盾的情緒,或期待,或恐慌,甚至當天晚上不少府邸里燈火通明,大臣們伏案疾書,處理公務。 據說,那都是為了應付段天諶重新早朝后所做的準備。 彼時,段天諶正在喂顧惜若喝藥,聽說了這些消息,也不過嘲諷一笑,話語卻是說不出的溫柔,直把坐在旁邊的季曉瀾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來,若若,別管那么多,先喝藥?!?/br> 一股苦澀的藥味撲鼻而來,顧惜若擰了擰眉,看著端到嘴邊的褐色藥液,閉了閉眼,便也從段天諶手里端過藥碗,想也不想就仰頭飲下。 “哎,這可是藥啊……”季曉瀾指著她,雙眼都睜得圓圓的,怎么都不敢想象,她竟會如此干脆的喝下那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