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至于嗎? 雖然他們這夫妻做得實在是太有名無實了,可如今也不過是抱抱而已,應該不是很過分吧? 駱宇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訕訕然的,想著王妃你真是太單純了,也太不了解內情了。 像王爺這么“潔身自好”的人,別說是這么抱著了,就是遇到一個女子給他行禮,也都要保持在安全的距離之外,沒得讓那胭脂水粉味兒沾染上了自己的衣裳。 當然,潔身自好也都是以前,如今有個活寶似的王妃,神仙估計都要動動凡心的,更何況是他們這英明神武還沒成仙的王爺? “駱宇,過來看看,王妃的身體可還有何不適?”段天諶回頭淡淡瞥了他一眼,直把他看得心驚膽戰。 下一刻,卻見他煞有介事的拍了拍胸口,緩步走了過去,伸出手就要給顧惜若把脈。 不想,中途伸出一只修長的手,將他的手攔住。 他狐疑的抬頭,看見段天諶那張冷如冰霜的俊臉,一張臉頓時苦了下來,神情哀怨的道:“王爺,您這是作何???屬下可沒有特殊的功能,能夠不號脈就診斷出身體狀況的。您可真是太抬舉屬下了?!?/br> 顧惜若也怔怔的看著段天諶,根本就不理會駱宇的哀嚎鬼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里像是夜晚最閃亮的星星,璀璨的光芒盡數傾瀉在那張俊臉上。 她很好奇,段天諶到底想要做什么。 來自現代的腦袋總是無比發達、充滿想象力的,她雖然心里有種驚喜的預感,可在期待著段天諶的神情動作時,還是忍不住咧嘴一笑。 饒是段天諶素日里有多鎮定,此刻被那兩只發著明亮灼熱光芒的眼睛盯著,多少也有些不自然。 他圈起五指,抵在唇邊輕咳了幾聲,像是要掩飾住自己的尷尬,又像是想要提醒駱宇不可太過分。 奈何他如此反常的動作,已經成功的吸引住了駱宇的注意力,桃花眼微微一瞇,在他的身上逡巡了一圈,而后視線掠過他那微紅的耳根處,忽然就不動了。 耳紅? 他……他沒看錯吧? 他這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主子,居然會突然耳朵紅了起來? 難道接下來的動作,很讓王爺感到羞澀? 想到這里,他的手唰的收了回來,藏到袖子里,向來半瞇著的桃花眼幾乎撐成了銅陵眼,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生怕錯過了段天諶接下來的任何一個動作。 段天諶眼里頓時透露出危險的訊息,像一只隨時發怒反擊的豹子,看得駱宇后頸一涼,不自覺的退到了顧惜若的椅子一側,收起一貫的嬉笑模樣,抱拳道:“王爺,您要做什么,就趕緊吧。王妃的身子可耽擱不得??!” 嗯,是很耽擱不得。 瞧這小臉,白里透紅,粉嫩粉嫩的,哪里像是身體出狀況的樣子? 他算是明白了,王爺現在是關心則亂了。 “咳咳……”段天諶覺得耳根處微微發燙,微垂下眼簾,不去看顧惜若那滴溜溜直轉的眼珠子,伸手從袖子里掏出一方錦帕,在顧惜若的不敢置信和駱宇雙目圓睜的震驚里,輕輕的拿過顧惜若的如玉手腕,將那錦帕輕輕的覆在上面。 待這一整套動作都做完之后,他頓覺方才緊繃的神經都放松了下來,后背似乎還出了一層汗。 其實,也不能怪他會有如此奇怪的感受。 之前在眾人面前,他和顧惜若之間的相處都是大大方方的,就算是動作之間有什么碰撞牽扯,在眾人看來,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當然,如果駱宇要對股修容拉拉扯扯,他自己很有理由去阻止,可類似于把脈這樣芝麻綠豆般的事情,他若是要阻止,倒顯得有些小題大做了。 潛意識里,他還是不喜歡旁人對她的觸碰,小的,大的,都不喜歡。 這種感覺來得很奇怪,卻又洶涌澎湃,仿佛他方才不阻止,此刻心里就跟長了一根刺兒般,動哪兒就哪兒疼起來。 他自知此舉有些不妥,在對上顧惜若那瞠目結舌的模樣時,神情里微微不自然,下意識的輕聲解釋起來,“若若,男女授受不親……” 顧惜若看著覆在手腕上的錦帕,頓覺頭頂上方飛過一群烏鴉,隱約能聽到那嘎嘎的歡叫聲。 她驚愕的抬頭,朱唇微張,心情于風中凌亂,晶亮如葡萄的眼珠子似乎要掉出來一樣,滿臉的不敢置信。 尼瑪,這簡直是太驚悚了。 不就是把個脈而已嘛,以前也沒見過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今兒個是怎么了? 難道是鬼附上身了? 她起身走到段天諶面前,伸手探了探某人的額頭,又探了探自己的,神情呆滯的呢喃道:“事實證明沒發燒啊。往常那么正常的一個人,怎么變得那么幼稚了?” “噗哧——” 耳邊冷不防響起了愉悅的笑聲,兩人齊齊看去,卻見駱宇抿著唇憋笑著,妖孽般張揚的臉通紅通紅的,顯然是憋笑憋得很難受。 待看到他二人回頭,他連忙伸手捂住嘴,快速的別過臉,笑得也不敢那么明目張膽,只是那劇烈抖動的雙肩卻泄漏了他此刻的真實狀態。 神啊,來個人把他劈暈吧! 不然,他會笑死的。 王爺簡直是太可愛了! 這模樣,就跟初次接觸情愛的年輕小子一樣,怎么看都格外的別扭。 他算是知道了,沒經驗的人,就是很可怕的??! 段天諶被他這么一笑,整張臉頓時紅白交錯,最后各種顏色沉淀下來,就成了鍋底黑。他重重的咳了幾聲,板起一張臉,聲音里聽不到任何的起伏,就好像方才的羞郝感根本就不存在過一樣,“駱宇,笑夠了嗎?笑夠了,就可以給王妃把脈了?!?/br> 駱宇很想說沒有笑夠,可是在感受到身邊驟然下降的氣溫時,連忙強制性的用手合上嘴巴,生怕惹火上身。待平復下激動的情緒時,他才緩緩轉身,紅著一張臉,憋著笑道:“回王爺,屬下笑夠了,這就給王妃把脈。您請稍等片刻?!?/br> 說著,便見他朝著顧惜若端端正正的行了個大禮,態度極為恭敬,“王妃,您請坐下,容屬下給您把把脈吧?!?/br> 顧惜若被這主仆二人搞得莫名其妙,可在對上段天諶擔憂的眼神時,倒也沒有犟嘴,直接拾起地上的錦帕,規規矩矩的覆在手腕上,隨即抬頭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駱宇微微頷首,伸手搭上她的脈搏,片刻后才拿開,若有所思道:“從脈象上看,王妃的身子并無大礙,只是較之以往有些虛弱而已。屬下給王妃開些滋補的藥,再從飲食上注意些,應該是沒什么問題的?!?/br> 段天諶懸著的一顆心頓時落回了肚子里,剛想對顧惜若說要扶她回去歇息,卻發現她低著頭,有些心不在焉,眉頭不著痕跡的一皺,“若若,在想什么呢?還是哪里不舒服了?” 顧惜若搖了搖頭,撐著椅子扶手站起來,轉而看向駱宇,說出了自己心底里的疑惑,“駱御醫,之前你是給我把過脈的,應該知道我體內的確存在著迷迭香的吧??墒悄銇碚f說看,為何之前在上書房里那么多御醫,包括你在內,都沒有發現迷迭香的痕跡呢!” 此言一出,段天諶和駱宇的神色頓時變得嚴肅冷凝起來,彼此看了看,最終還是駱宇放低了聲音道:“王妃體內有迷迭香,屬下確定是不會錯的。至于為何在上書房的時候沒有了,屬下也不是很清楚啊。王妃想想,此前是否服用了什么藥物,把迷迭香的存在給掩蓋過去了?” 顧惜若皺了皺眉,心想,這可能嗎? 她記得,從昨晚被那蒙面人帶走之后,自己可是什么都沒吃到喝到的,記憶里覺得比較反常的,就是恍惚記得聞到了什么味道。 但是,應該沒有什么關系的吧? “若若,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橫豎此事已經揭過,日后多讓駱宇注意些,應該沒有什么大的問題的?!倍翁熘R走過去,伸手撫上她的發頂,忽然覺得這個姿勢很有感覺,就像是摸小狗似的。 某小狗憤恨的撇開,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心中無比怨念起來,想著她爹怎么沒把她生得高一點,瞧某人這滿意的神情,就感覺手感很好似的。 “王爺!”忽然,一道急促的聲音傳了進來,緊接著眼前黑影一閃,便見一名年輕男子飄身落在了幾人面前,單膝點地,恭恭敬敬的行禮。 段天諶神色一肅,連忙走上前,將那男子扶起來,沉聲問道:“怎么現在才回來?事情可都還順利?” 那男子抬頭,張嘴就要匯報,只是在看到站在一旁的顧惜若時,猶豫不決。 顧惜若眸光微閃,覺得這個時候她應該很識趣的走開,實際上她也邁開步子往前走了,可是小臉上還是郁郁不平的,怎么都覺得不舒服。 “等等,”段天諶眸色微沉,伸手拉住她的手,一個用力就將她拉到身旁,鄭重其事道,“這是本王的王妃,從今以后,也是你們的主子。有什么事兒,直接說就好,不用有太多避諱。駱宇,一會兒傳令下去,就把本王剛才的話重復一遍?!?/br> “王爺!”駱宇和那男子齊齊驚呼,為他口中的話語和語氣中的認真而又驚又喜,兩人對看了一眼,直接噗通的跪了下來,鄭重的磕了個頭,恭敬道:“屬下參見王妃?!?/br> 顧惜若聞言,袖中的手不由得蜷了蜷,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霧氣一般,看著那張臉都格外的模糊。 她有些急切的別過臉,努力的遏制住心中不斷上涌的激動和驚喜,片刻后才低下頭,有些語無倫次道:“那個……你們……你們繼續聊……哦,不,你們說正事,你回去睡覺……” 說著,便見她掙開段天諶抓著她的手,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若若?!倍翁熘R急急跟了上去,待看到她邊跑邊朝著自己揮手時,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這才轉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兩人,漫不經心道,“都起來吧。說說看,都有什么發現?” 駱宇和那男子齊齊站直了身子,隨之便見那男子走上前,拱了拱手,恭敬道:“王爺,裘充帶回來了,此刻已經將其關入暗室里,周圍還加派了人手監視。同時,屬下們按照您的吩咐,引著那些人繞了好幾圈深山,也埋伏截殺了不少柳屹暝帶去的高手。只是,在追蹤那個人的行蹤時,出現了一絲意外,咱們的人……跟丟了。屬下辦事不利,請王爺責罰?!?/br> 語畢,他便直直跪了下去,低著頭,靜候處置。 “起來吧,這不是你們的錯。若是那么簡單就讓你們追查到,他就不是那個他了?!倍翁熘R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神情,似乎這樣的結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此刻聽說了,也不過是淡然一笑,“不過,你所說的意外,是指什么?” 那男子抬頭看了看他,如實稟報道:“屬下們在追蹤的過程中,遇到了柳屹暝等人,他們的目的似乎跟我們一樣,但是屬下等人在暗中不敢靠得太近,幾撥人這么混下來,在入城的時候就把人給跟丟了?!?/br> 段天諶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意,想到這么多年一直壓在自己頭頂的人也會面臨著這樣狼狽的局面,心情一時大好,也很是不在意的擺擺手,隨聲吩咐了幾句后,便結束了此次的對話。 顧惜若一路跑回了寢居,直到一屁股坐在軟塌上時,才拍著自己的小胸脯,緩了緩不穩的氣息。 只是想到剛才段天諶說的那些話,她就忍不住握著小拳頭尖叫起來,驚得青云連忙奔入內室,手忙腳亂的給她端茶倒水。 她想,她今晚要睡不著覺了。 有他那些話,她忽然覺得很歡喜,自己做了那么多,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承認。 是的,承認! 這份承認,不僅代表著她以后可以在王府里橫著走,不用再看青擎等人的臉色,還意味著他是從心底里真正接受了她。 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得到了他的回應,都是值得的了! 這么想著,她也暗暗下定了決心,一手招過神色錯愕的青云,低聲在她耳邊說起來。末了,她還特意囑咐了下,此事不得讓任何人知道。 青云心下狐疑,卻也不敢多問,連忙福了福身,走了出去。 …… 柳府書房內。 柳朔存負手站在窗前,仰頭看著天邊的一彎月牙,神色里蘊滿了冷沉和凝重。 出宮之后,他就馬不停蹄的趕往大理寺,詢問有關于王三的基本情況。 直覺上,他和段天昊都覺得此事很不簡單,只是當時情況特殊,雖心中有疑惑,也來不及查問太多。 尤其是在大理寺大牢里看到二弟支支吾吾的模樣時,他心里陡然升起一抹不安,屢次追問之下,才了解到,原來二弟和王三之間并非完全不認識。 據二弟所說,當初王三持著一塊玉牌來,請求與他交談一番。而那塊玉牌,二弟也曾在自己這里見過,心中雖有些狐疑,卻還是跟王三走了一趟。 只是,后來王三提到要二弟暗中相助,使其能夠順利潛入諶王府里,二弟便直接拒絕了。 柳朔存也知道,這個二弟看似木訥,實則心眼不少,且不說王三從何得到的玉牌,便是此事事關重大,這個二弟也不敢擅作主張。當初他本想回來詢問自己,可當時正逢堯王爺大婚,府內諸人都是很忙碌的,他也根本就來不及問。 自那次之后,王三也沒有再來見過他,陸陸續續又發生了一些事情,他也就把這件事兒給拋之腦后了。 誰曾想,這個許久不見的人突然出現,竟會是在那樣的場景之下。 想到上書房內王三言之鑿鑿的指證,柳朔存頓覺額頭青筋直跳。 此事顯然不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樣簡單,雖然這個局,是他和皇后特意為段天諶設下的,可在看到王三那奴才出現的時候,他也狠狠的吃了一驚,只因當初安排進宮的人,并不是王三,而是另一個人。 當時雖心中有所疑惑,可在看到那奴才的目的與自己的相同時,還是心存著一絲僥幸,便也想要暗中推波助瀾,借對方的手除掉段天諶,而又不會暴露自己的目的。 可到了最后,事情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因一時的僥幸心理,他非但不能置身事外,得以坐收漁翁之利,反倒是惹了一身腥,被橫沖出來的顧惜若等人拉下了泥潭里,如今卻是弄得里外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