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他心里還有著他,可他心里,早已裝下了新的人。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進了他的心。 “不敢,我哪兒動的了你的心頭rou?”他自嘲“我不就過來瞧瞧你,看把你緊張的?!?/br> “沒什么好瞧的,回吧?!彼謇湟谎?,阻隔了身后人繼續向前的步伐。 莫川這時掏出心窩里一直揣著的信,甩手展開“你就如此絕情?連一面也不見我?” 他回頭,“信里以說的明白,你我二人,從此一刀兩斷?!?/br> 莫川笑了聲,低聲自語“我以為,你又鬧著玩呢?!?/br> 他快步追上,擋住了竺玉去的方向“我不就來看看你,過幾天就走。你要不待見我,我就親自拜訪你家妻?!?/br> 這時,遠處一扯著嗓子的大娘喊了起“竺大哥!屠娘喊你趕緊回去,該她表演啦!” 他應聲,越過莫川。步伐加快走向戲臺子那邊。 屠娘緊張的很啊,提著刀上了臺。下面的相親們就很捧出的啪啪啪掌聲不斷。 要屬最激烈的,還是坐在前排的媒婆。她揮舞著熱情的手臂,給屠娘打著氣。 屠娘屏息凝神,左右瞧瞧。見著遠處那清冷之人,疾步走來,身后還跟了個穿著大紅衣裳之人。倆人坐下,竺玉沖著臺上的屠娘點點頭。 屠娘這心,才算踏實了下來。 原來自個兒夫君并沒跑路啊,還把他親戚帶來看戲來了。她可得好好表演一番。 屠娘甩開架勢,大娘就遞過一只鴨。她深吸一口氣,提著刀開始表演。 整鴨拆骨,可是一門絕活,宮廷之人才會。 在婦女之間,會整鴨拆骨的人,那本事可大了。 平時哪有那么多鴨子給你去擺弄?窮的人就連鴨子都吃不起,別說學正鴨拆骨了。 可屠娘她娘,可是賣鴨子的一把好手。鴨子在她手上,那只有仍人擺弄的分,醬鴨算什么。整鴨拆股,才是屠娘家的絕活。 不到一會時間,一只鴨,剔過骨的鴨,就被她給弄了出來。rou是一絲沒有切下來過。整只鴨子,除了沒有骨頭,全都好好的。 “好!”人群中率先爆發出一陣叫好聲,就連竺玉也是笑了笑,沖她豎起了拇指。 這下屠娘可越發有了信心了,整鴨拆骨算什么???她接下來還要整骨拆豬呢! 等大娘端上一只已經死掉的豬時,所有人的眼神簡直就愣了。 屠娘緩緩摸了摸豬頭,這豬可是馬裁縫家給的聘禮,今日一定要好好發揮它的作用!磨刀霍霍,向著豬。 她利索動刀,在豬rou只見來回擺弄。沒辦會就把豬rou給刮得零七八落。但骨頭架子,可是半分沒傷到。 這活,簡直絕了! 等她拆完整只豬的骨架時,把那骨架放地上立著,仿佛還活著般。 人群之中又是連連爆發出了一陣叫好之聲,屠娘這心可是驕傲的很吶。 她沐浴在一連串的掌聲之中,正得意著呢。旁邊的大娘偷摸上來在她耳旁低語“你在撐會!阿壯他出情況了?!?/br> 她驚到“什么???” ☆、第21章 撐場 大娘在一群吵鬧的人群中對著屠娘湊耳朵道“他吃撐著了!胃疼得厲害....” 這這這....不是在玩她呢么。 屠娘眼睛都快掉下去了,放眼望去地下一骨碌的人都瞪圓眼睛盯著她不停地拍掌,她....居然還要在撐一會? 而那可恥的大娘,說完這句話后,一溜煙的跑下了臺。只留屠娘一人在臺上干笑著。 (她清了清嗓子,念了出來“我們活在浩瀚的宇宙中...”) ......當然不可能是上面那樣!屠娘向來沒有撐場子的本領,這鴨也拆了,豬也拆了,總不可能讓她拆一次牛吧? 屠娘被千雙眼睛盯著,就如被人放在案板上待宰那頭豬。這時掌聲都靜了下來,旁邊的大娘喊道“下面有請,最后一個節目!” 啪啪啪,掌聲又響了起來,之后都盯著屠娘瞧。 屠娘臉頰滴落著冷汗,瞬間沒了氣勢,站在坑坑巴巴道“下下..一個節目...我給大家演..演...” 她整個人都快哭了出來,眼神望著在下面悠哉的品著小茶看著她的竺玉,求助之神只有那么明顯。 “屠娘!趕緊的??!” “快表演,給大家伙樂樂!” “哈哈,莫不是緊張了吧!” 人群中竊竊私語,直盯著臺上的屠娘瞧,她慌張的盯著竺玉,但他卻還是旁若無人的喝著小茶。 莫川摸著下巴,斜過身子道“怎么,不去幫幫你家的娘子?” 竺玉不理,橫了他一眼。準備正要起身時,臺上的屠娘卻傳來了小聲的吟唱。 “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 她轉著委婉又哀愁的小調,道來了一曲秋風詞。她嗓子不好聽,沒那百靈小鳥的透麗感。甚至因為叫賣剁rou的緣故,嗓門顯得有些粗狂。她唱的不著調,更可以說是難聽,但她還是唱了出來。 這秋風詞是她娘小時候經常在百花樓的后院唱的,那時,她娘每當唱起這首歌都會偷摸抹了幾把淚。這相思之調,只有相思之人才明白。年代久遠了,那時候的屠娘,可是把這歌記得清楚。 觀眾不捧場,她在唱到半截的時候就聽到臺下有人喊她下去。 什么玩意?這就是以往一直以來壓軸的節目?還沒胸口碎大石來的討彩,這樣的嗓子也配上臺唱? 眾人都不買賬,甚至有人站起喊著要屠娘下臺。起哄聲越來越激烈,就連一直以來向著她的媒婆,此時也跟著觀眾一起扯著嗓子湊熱鬧。 唯有場中二人,坐直了身體,仔細聽完了整首歌。 一位是入了相似門之人,一位,則是她那枕邊人。 屠娘憋紅著臉,這輩子就沒在眾目睽睽下受過這等排擠,正準備下臺時,只見一人站了起來,朱唇輕啟,用輕柔的語調唱著,款款而來。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里吳音相媚好,白發誰家翁媼。 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 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br> 竺玉邊唱邊走,上了臺來。眾人靜下,仔細聽著。生怕打擾了那聲若仙般之人。他嗓音也不透亮,卻顯得即為柔和。像春風般撩了風,波了水,悄無聲息換換落到你的耳里,又卻怕你偷聽了去那般吝嗇,讓人無比珍惜。 此時,就連呼吸都顯得多余。 這詩歌短小,卻完全的描繪了一副農家人生活的快樂,那股子活靈活現的畫面,揭開了這個農家一家五口的故事。仿佛所有人都置身于其中,跟這戶農家做了親戚,當了鄰居。 莫川看著臺上那人,他從懷里掏出了帕子,給屠娘擦了擦臉“rou渣滓有,汗有,花里胡哨的?!?/br> “給你備的帕子呢?”他問。 “我...沒帶身上?!?/br> 竺玉冷了她一眼,牽著她的手下了臺。 眾人爆發出一陣子的叫好聲,激動的鼓著掌。 而那人卻無視著,沒給臺下的觀眾做任何回應。身型消失在人群中。 “傻,對牛彈琴?!?/br> 她委屈“我怎么就對牛彈琴了?” “秋風詞這么哀怨的歌,適合給農家人唱么?”他毫不留情打擊“也不好好選個農家生活的詩詞唱?!?/br> “我就只會那一首?!蓖滥餁獾内s緊解釋“哪像你似的,啥都懂?!?/br> 竺玉沒在說話,看屠娘擰巴著帕子鬧著氣“趕緊回家洗澡?!?/br> 她一跺腳,就往城門口走,卻想起什么問“你家那親戚呢?” “我自然安排,你回家吧?!?/br> 她哦了一身,轉身就走。準備回家洗個澡,在給他那親戚下碗面條。 屠娘走后,莫川就跟了上來。笑道“想不到你居然這么護著那屠婦?” “恕不奉陪?!彼淝逅淖?,不和莫川搭腔。擺明立場,回頭就走。只留莫川一人,站在那處。 莫川沒在跟上,因他知,剛他唱的那曲,其實是唱給他聽的。 他望著竺玉的背影自語,“活的可真逍遙,一起白頭,還有三個兒子相伴?!?/br> 他要的,他給不起。 策馬天涯算什么?日暮相伴又算什么?他要的,只是一個茅草屋,一塊小田地,一個嗓門粗曠的女人,幾個半大的孩子。 這曲子,是最直截了當的拒絕,他終是輸了。 他該死心了么?他不知道。只覺得,心里那塊,空了,沒了。不完整了.... 竺玉回到家后,就見屠娘在廚房里忙活著。他站在門口問“叫你洗澡,一股子rou味?!?/br> “嗨?你還這么嫌棄我。你之前不也在攤上剁rou呢么?!彼負簟拔医o你家親戚下碗面條,他長途跋涉來,肯定餓著了?!?/br> “不必,他已經走了?!?/br> “怎么走了?”屠娘轉頭就問,手上繼續忙活“你咋不留人家!帶回家好歹住一晚再走啊?!?/br> 竺玉不語,不愿解釋,進到屋里關了門。 屠娘還繼續煮著面條嘴上嘮叨“知道啥叫待客之道不,不禮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