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中飯過后,季傅陽要去公司。林音舒了一口氣,總算要送走這尊大佛了。 林小寶念念不舍,不想讓季傅陽走,說好的草莓蛋糕還沒吃到呢。在季傅陽承諾,明天晚上會有草莓蛋糕送到家門口,她才安心地去睡午覺。林音送季傅陽下樓,像往常一樣,季傅陽在前面走,她在稍后的地方跟著。 季傅陽突然回過頭來說:“林音,做我女朋友?!?/br> 林音覺得再這樣下去一驚一乍,她得被嚇出毛病來。季傅陽回國之后是不是神經搭錯了?以前他們那樣相處,不也挺好的嗎?rou/體關系,骯臟卻也簡單純粹。 感情是件太奢侈的東西,她要不起。 “您別開玩笑了?!绷忠舻鼗亓艘痪?。無論從那一方面來說,他們都是不合適的。 也許是小寶太可愛,也許是中午的飯菜太好吃,讓季先生沖動了一下,覺得林音也不錯。 季傅陽不會拉下臉求她,他剛才說那句話,用的根本不是商量的語氣。他要林音,那就勢在必得,她情不情愿,無所謂。 在林音看來,季傅陽似乎有點生氣了。頭也沒回,直接坐進車里。透過車窗,看到的依舊是他冷峻的側臉。 幸虧林音沒有煩惱多長時間。季傅陽走后林音就接到了劉雨桐的電話,說芒果衛視的廚藝節目《明星廚房》要正式錄制了,明天會有編導來跟她協商相關事宜。 林音跟劉雨桐約好了時間,明早八點到公司見。 晚上林遠晨回來,一進房子就東張西望,沒看到季傅陽的影子,門口也沒有男式皮鞋放著,他放心了,“那個男人回去了?” “嗯?!绷忠粽诮o紅燒rou倒狗糧,紅燒rou在旁邊尾巴搖得歡。 林遠晨放下書包,到房間里去找小寶,兩人的嬉笑聲很快傳了出來。 林小寶的咯咯笑聲銀鈴一般,“哥哥,我晚上想吃牛rou?!?/br> “好?!绷诌h晨對小寶都是有求必應,他從房間里走出來,重新穿上外套,準備到門口的超市買塊牛rou。 林音怕小寶被寵壞,有時她會嚴肅一點,震懾下小丫頭。 林遠晨做了一道青椒牛rou,跟林音簡單的幾個小菜擺在一起。 林音吃到一半,開口跟他說事情,“我下陣子可能比較忙,要上一個節目。你得好好照顧小寶,不能太順著她?!?/br> “哼?!绷诌h晨輕輕嗤笑了一聲,“又上那種整場下來臺詞只有一句的節目?”他老拿這個事嘲笑林音,以前林音跟著一個小劇組到某不知名節目做宣傳。焦點自然在主演身上,整場她只有幾個鏡頭,所謂的一句臺詞是“3月3日上映,大家一定要來看哦~” 用林遠晨的原話來說,說這話的時候,林音蠢得不忍直視。 林遠晨學了一遍她說話的語氣神態,“我一定會看的哦~” “哈哈哈?!比齻€人同時捧腹大笑,紅燒rou不明所以,也跟著“汪汪”叫了好幾聲。 林遠晨突然想起來,“我接下來也要出去藝考了,萬一跟你工作的時間撞上,我們倆都不在家,小寶怎么辦?” 林小寶拿著勺子,眼睛骨碌骨碌地轉,看向沉默的兩人。 林音今年22歲,林遠晨18歲,兩人都有超越年齡的成熟。 吃完飯后,林音陪著小寶看動畫片,再逼著她跳了一會兒扭扭屁/股舞。小寶不愛運動,林音特地給她排了一個小舞蹈,扭扭屁/股扭扭腰,胖妞跳起來搞笑勁兒十足。 小寶睡下之后,林音再去找林遠晨,“要么我去把陳阿姨請回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br> 陳阿姨是林音以前請的保姆,做家務利索,對小寶也好。唯一一點是要價太高,當初林遠晨覺得家里負擔不起,信誓旦旦地保證他來照顧小寶,把陳阿姨辭了。 在林遠晨心中,林音的錢就是陪男人睡出來的。林音從來不跟他說這個男人長什么樣,是不是腦滿腸肥,像電視里演的惡心的大老板一樣。 這樣不干凈的錢,少用一點是一點。 林遠晨怕刺痛jiejie,沒有直白地說出來。但林音怎么會不知道?林遠晨的眼神騙不了人。 再悲哀的事情莫過于沒錢。 林遠晨沉默了一下,“嗯,到時候再說吧?!?/br> 林音洗漱完躺到床上。房間的窗戶大開,風吹進來,吹得窗簾飛動又發出響聲。她懶得下床關窗,裹緊了被子。舒適的棉料睡衣溫和親膚,身上少了一種拘束感。 她盯著天花板看,上面只有一盞圓燈。 未來怎么辦。林遠晨要上大學,小寶要念書。女人過了二十就開始衰老,以色事人,不長久。她不可能永遠做季傅陽的情人,現在這一切,包括上節目,都是季傅陽帶給她的。等到她不再鮮/嫩漂亮的那一天,季傅陽甩了她,怎么活下去? 在一個人要思考如何活下去的時候,說明這日子過得是真心落魄。這個時間,周遭陷入一片寂靜,細微的聲響都顯得格外清晰。 ☆、第6章 意亂 “我們這檔廚藝真人秀節目,每期有六個嘉賓,每兩個人一組,成績兩周算一次,最差的組別淘汰掉,再補進新人。在節目錄制之前,嘉賓們都不知道對手是誰,也不知道隊友是誰,可能是完全不認識的兩個明星,會制造一些輿論點。至于相關食材,節目組都會準備好,也有可能需要嘉賓自己去采購,每期有一個主題,圍繞主題嘉賓隨意發揮……”節目編導周依如跟林音講著相關事項。 劉雨桐也在,坐在林音旁邊,和周依如協商一些東西。林音仔細聽著,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機會,恰好她也對廚藝感興趣,所以最后幾乎是沒什么猶豫,就把合同簽了。 離節目的正式錄制還有一段時間,這期間季傅陽也沒來找她,她就宅在家里,看劇睡覺。林音是個行動力不強的人,上陣子還在憂愁未來,現在那點憂慮就煙消云散,日子過一天算一天,《明星廚房》給的出場費相當可觀,其他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吧。 怪不得林遠晨經常罵她二皮臉,她就是這樣目光短淺、又極易滿足的女人。 她不忙的時候,就喜歡待在廚房里琢磨燒菜。 林遠晨和林小寶都放學回來,林遠晨提著meimei的粉色小書包。林小寶一進家門,鞋脫下一甩,也不穿拖鞋,先跑到廚房,使勁兒踮著腳往流理臺上看,“阿音,晚飯吃什么?” “小寶,地上涼,先回來把拖鞋穿好?!绷诌h晨在后面喊。 “河蚌滾豆腐湯,炒雞蛋,白菜?!绷忠魣蟪鋈齻€菜。 林小寶像xiele氣的皮球,蔫蔫地走回去穿鞋,“沒有rou?!?/br> “沒有rou,其它菜也很好吃啦。你吃太多rou,會變成小胖豬的?!绷忠舭押影鰸L豆腐湯從鍋里舀出來。這碗湯色澤濃白,像牛奶一樣。味道光是聞著,就知道鮮美無比。乳白色的湯汁上面飄著小蔥段,又有紅色的火腿粒點綴,顏色十分好看。 林音最為得意的地方,就是她能把普通的家常菜燒得色香味俱全,增色不少。 “葛葛下次還是你來燒飯吧,你比較喜歡燒rou?!绷中氝@幾天看多了《爸爸去哪兒》,口音都被曹格家孩子的臺灣腔帶走,一口一個“葛葛”,說話嗲聲嗲氣的。 林音端著大碗出來,瞪她一眼,“好好說話?!?/br> 林遠晨放好東西之后,從書包里拿出兩根火腿腸,到廚房炒一炒,給小寶下飯。不然小丫頭不喜歡吃河蚌,晚上肯定胃口不好,半夜又要喊餓。 “葛葛最棒了,我愛葛葛!討厭阿音!”林小寶洗完手后坐在凳子上鼓掌。 “哼?!绷忠舨恍?,“火腿腸這東西小孩子吃多了不好,以后小寶變笨蛋也愛葛葛?”林音學她,怪聲怪調地說。 “愛!”林小寶毫不猶豫地回答。 所有菜上齊之后,小寶就心無旁騖地吃飯了,專攻食物,直接忽略掉哥哥jiejie的談話,反正她也聽不懂…… “我明天就要去長沙錄節目了,兩天后才回得來?!绷忠魧χ诌h晨說道。 林遠晨應了一聲,“嗯,我會照顧好小寶的?!?/br> “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绷忠魢诟懒艘痪?,說完又覺得自己矯情,對林遠晨有什么好關心的,那么大的人了…… 果然,林遠晨非但不領情,而且不耐煩,“還用你說?” 林音由劉雨桐陪著,去長沙錄制節目。電視臺安排好了賓館,她們休息一晚之后,第二天就正式錄制。 每個嘉賓至少有兩臺攝像機跟拍,一舉一動都會被記錄下來。在同臺前,他們待在各自的房間。 林音坐在房間里,心里還挺忐忑的。盡管她不知道其他五個人是誰,但是據說都比她名聲大得不是一點兩點兒,像她這樣的沒名氣三流小明星,不知觀眾會如何議論。 等到上臺時,不知是臺上燈光太熱了,還是因為看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林音覺得自己腦子一空,除了秦晉南之外的其他的人、事都看不到了。 秦晉南!他怎么會在這里! “第一期的《明星廚房》,歡迎我們的六位大咖!著名影星簡瀾,知名作家陳雪羅,人氣新星秦晉南,新生代演員林音,歌手盛冰冰、陳夢婷,歡迎各位!”林音在鏡頭轉到她的時候回過神來,露出一個笑容,誰也不知道她背后已經冷汗涔涔了。 劇組這次做足了噱頭,前期宣傳沒公布嘉賓的名字,用一個個巨大的問號代替。 越是神秘,大家越愿意去猜。在前期訪談時導演透露消息,說唯一的男嘉賓是他近幾年見過的,最有實力的新人,而且兼具偶像氣質。 林音萬萬想不到,這個人是秦晉南,他們竟然上了同一檔節目! 如果說林音有最害怕重遇的人,那個人必然是秦晉南。 這期的主題是“甜蜜”,若是做西式或傳統甜點,則失了新意,最好是在一道菜中融入甜的滋味。林音努力鎮定,幸虧臺上嘉賓與嘉賓之間的互動不多。這檔節目吸引人的點在于明星會做菜,給他們增添光環。加上拍攝團隊可以和《舌尖上的中國》相媲美,畫面會拍得非常美,吸引很大一部分吃貨收看節目?,F場美食評審團只有20人,從各個年齡層次中精挑細選出來。 節目設置了做游戲搶食材等環節,加強了娛樂性和可看性。第一期相對簡單些,轉圈二十再跑到食材臺爭搶,平時端莊大方的女星,這次跑得東倒西歪,也是拼了。 每個人拿到的食材不同,有多有少,有好有壞,再通過抽簽組合成小組。節目中充滿了不可預料的東西。但讓林音覺得最可怕的,是秦晉南抽到了和她一組! 第一環節告一段落之后,節目組會給出時間,讓新組合的嘉賓們商量好菜品,下午繼續錄制。 “音子,好久不見?!鼻貢x南笑著跟林音打招呼。秦晉南穿著黑色的皮衣,下/身牛仔褲,有當下女生最喜歡的男神范兒。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痞痞的,帥氣的,亮亮的耳釘給他增添了幾分邪氣。 眼前的秦晉南跟記憶中的相重合,林音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是啊,好久不見,這幾年在國外還好嗎?” 秦晉南沒有接她的話,兩人之間沉默了一下。 秦晉南突然張開懷抱,他的心里是歡喜的,眼眸里盡是笑意,期待著他的音子,會跟以前一樣,像只小兔子,撲入他的懷中。 林音沒有任何表示,任憑他舉著手臂。她的眼神有些冷,“我早就和你分手了,我現在有男朋友?!?/br> 秦晉南的笑容一下子就沒了,“林音,你、再、說、一、遍?”他不敢相信林音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們什么時候分手了? 短暫的私下交流時間很快結束,之后又有攝影師進來跟拍。 想要在娛樂圈里混,不管是什么身份,都要成為半個演員。兩人很快神色如常,裝作第一次見面的樣子交談。 林音下午做菜的時候,被攝像機干擾,旁邊又有秦晉南,整個人緊張地手心出汗。切胡蘿卜時刀口一滑,竟切到她的手指。 秦晉南一驚,停下手頭在做的事情,先來幫林音處理傷口。秦晉南是三對組合里唯一的男生,再加上他和林音站在一起,一個高大一個嬌小,攝像和現場導演內心都激動了,趕緊來幾個特寫鏡頭! 林音為了不耽擱時間,簡單處理了下傷口,又投入到做菜中。 他們最終決定的菜品,是秦晉南定下來的,蜜汁烤翅,特別簡單普通的一道菜。林音的心緊了一下,這是秦晉南最愛的一道菜。當年她相信,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她暑假苦練廚藝,再加上天賦高,她和秦晉南的關系,簡直可以說是蜜里調油…… 第一期節目在她心神恍惚中錄制完畢,幾乎什么也沒記住。公布成績時她也不怎么在意,甚至想著,早點淘汰了才好。但結果出乎意料,他們拿到了第二! 一天都在惴惴不安中度過,她晚上刻意避著秦晉南,不與他說任何話。 好不容易煎熬著度過了節目組安排的晚宴,她覺得自己臉上的肌rou都要笑僵了。晚上十點,回到房間,林音舒了一口氣,屁/股還沒坐熱,敲門聲傳來。 林音打開房門一看,是秦晉南。 與此同時,她的手機響了,拿出一看,來電顯示為“季先生”。 她心里一慌,握著手機,卻沒接聽,先對秦晉南說:“你來干什么?” “沒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你先接電話吧?!鼻貢x南一笑,他不知道為什么,林音會突然變成這樣,充滿敵意。 季傅陽的電話掛不得,林音走開一些,與秦晉南之間隔出一段距離,再接聽季傅陽的電話。 她壓低聲音說:“季先生?!?/br> 手機里傳來季傅陽低沉悅耳的聲音,“第一天拍攝怎么樣?上節目有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