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這!狗!男!人??!居然給她下套?。?! 沈冽幾不可見地笑了下,轉頭跟主治醫生說:“病人恢復記憶了?!?/br> 主治醫生后知后覺回過神來,一時間表情五味雜陳,還有點不敢看沈冽。他前腳剛撒出去的謊,后腳就當場被人拆穿,這換誰誰不尷尬。 “是啊,真是沒想到,居然這么快就恢復了?!?/br> 沈冽輕描淡寫地說:“醫學奇跡吧?!?/br> 梁皙尷尬到不想說話。 氣氛一時僵滯。 姚婉婷突然有種天降大任的使命感,但打圓場這事她確實沒怎么做過,當下只能硬著頭皮開口,尬笑一聲,道:“哇哦,見證奇跡?!?/br> 好一個:見證奇跡。 梁皙直接被原地送走。 作者有話要說:人間不值得。 - 第43章 醫生走后,房間里只剩下三人,姚婉婷站在床旁邊,看著梁皙,死活沒敢抬頭。 就在剛剛,她跟對面沈冽的目光在空中來了個不期而遇,很短,不過一秒。但就那一秒,壓力撲面而來,直接夠姚婉婷緩一個小時!都緩不過來??! 到現在,她都還能感覺到自己正頂著沈冽極具重量的目光,頭皮發炸。 她不該在病床邊,她應該在病床底。 梁皙目光落在純白的病床被單上,沒什么情緒地說:“婉婷,你先走吧,我沒事了?!?/br> 姚婉婷看著自己的左手手腕,眼下正被梁皙抓著,她握得比手銬還緊,這是真想讓一個人走的意思嗎? 但從小語文課本里就說過,朋友之間,就該是舍身取義,在所不惜的。 所以下一秒,姚婉婷使出吃奶的勁兒,大義凜然地掰開梁皙的手,在她滿臉錯愕之際,拎著包就往外走,丟下一句:“我晚上還有活動,那就先走了!” 舍豌豆取義,在所不惜! 離沈冽越遠,周身的壓力感越輕。 走到門口時,姚婉婷腳步停下,側過頭,回看病床上的梁皙。她滿臉是“一聲姐妹大過天”的真情實感,眼里是“但遭不住天外有天,你多加保重”的說背叛就背叛。 梁皙看著她,口型在說:“姚婉婷,你是人嗎?” 姚婉婷可能不是人,但沈冽是真的狗,他居然笑了!他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笑????! 梁皙瞪他一眼,隨即想到什么,又飛快收回眼神,撇頭看向窗外,唇緊抿成條線,冷哼了聲,再沒說半句話。 這個時候,但凡多給他一個眼神,都是如他愿了! 沈冽不緊不慢拉過一張單人椅,在病床旁邊坐下。他也沒說話,目光毫無忌憚盯著梁皙的側臉,她五官精致大氣,側面是一道渾然天成的明艷曲線。 落地窗外,萬里無云,天湛風清,一只小鳥貼著玻璃拍翅飛過,梁皙百無聊賴,目光跟著它離去的方向,眼睫輕動。 沈冽將梁皙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嘴角扯了扯,無聲輕笑。 就這么坐在一起,不說話,也挺好。 病房外。 姚婉婷人還沒走,她其實也不大放心。但呆在里頭,氣氛實在是壓抑得要命不說,眼下這會兒,也確實該把空間留給他們倆解決問題,所以她就出來了。 在門口站了十多分鐘沒聽到動靜,手機里,經紀人在瘋狂問她什么時候回來。 姚婉婷想了想,從手包里摸出一根還沒開封的奢牌口紅,賄賂巡房護士,如果病房里出了什么動靜,請務必馬上發短信給她。 而后才壓著步子,悄聲離開。 - 梁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過去的,緩緩睜開眼時,外面已經暮色四合,整間病房都被鋪進來的余暉染成紅色。 她半瞇著眼,好一會兒后適應光線,摁亮手機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半。 想到睡前的畫面,她下意識偏過頭,看向右邊,椅子空蕩蕩的,椅背上架著一件西裝外套,襯得偌大的房間更顯空曠,落寞伺機鋪天蓋地的涌來,讓人無處可逃。 梁皙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克制住自己下意識想給他打電話的沖動。 冷靜,走了就走了,你沒那么喜歡他! 可你現在都恨不得在他身上裝個gps定位了,還不夠喜歡? 不,不行,裝都要裝出沒那么喜歡、沒那么在意的樣子!你絕對不能是喜歡的更多的那一個??! 在梁皙大半的人生里,不管腳下坎坷崎嶇或是平坦寬闊,大都是她一個人走過。她習慣了以自己為中心,將一切主動權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她來拿著遙控器,自己才會覺得安心。 一旦關系出現失衡狀況,她就會忍不住往最壞的方面想,萬一他一聲不吭就走了怎么辦?萬一他想要借此拿捏她怎么辦?萬一她成了離不開的那一個了怎么辦? …… 歸根到底,現在只有兩個解決方法,要么她少喜歡一點,要么他多喜歡很多。 可憑什么是她減少一點,就不能是他增加很多?她這輩子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甚至是產生跟他想要有“以后”的想法,他能不能!不要!不識抬舉! - 沈冽推門進來時,房間里亮著燈,梁皙正躺在床上看手機,屏幕上儼然顯示:如何做一個讓男人愛之入骨的女人? 聽到動靜,梁皙心一虛,飛快收起手機。 沈冽走到病床前,把保溫飯盒層層攤開放置,兩葷一素,還散著熱氣,熟悉的香氣飄進鼻子,不用想都知道是他親自下廚,尤其是那道糖醋排骨,他燒得一絕。 梁皙半個字都沒說,轉頭看向別處。誠然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但公主殿下的尊嚴神圣不可侵犯,梁皙表現得相當硬氣。 喜不喜歡的暫且不提,她還生著氣呢! 沈冽在椅子上坐下,自顧說:“剛剛你在睡覺,怕吵醒你,我在我的病房做的,就在隔壁?!?/br> 梁皙冷冷勾唇,掃他一眼—— 哦,關我什么事?我又不餓。 沈冽聲音里帶著似有若無的揶揄:“你不吃,也想想孩子啊?!?/br> 下午被尷尬支配的感覺再一次襲上腦海,梁皙瞬間抓緊被子,連腳趾都忍不住收縮,瞪著他,咬牙道:“沈冽!” 沈冽從容“嗯”了聲,嘴角牽起一個微小的弧度,而后微斂住,喊了聲梁皙的名字。 梁皙冷哼一聲,別開頭。 他語氣認真:“對不起,無論如何,我確實都瞞了你我的身份,沒有告訴你,是我的不對?!?/br> ……沒了? 梁皙側臉對著他,等待半天,沒等到下文,忍不住一點一點挪過頭,一邊努力維持著她的高貴冷艷,一邊用余光去看沈冽,他靜靜坐在椅子上,沒有再繼續往下說點什么的打算。 ……真,沒了? 梁皙沒想到,沈冽會像眼下這樣,鄭重其事地給她道歉,并且還有沒拿她在這件事里意圖出軌,也不占理來說事。 他這樣,好像她再拿足姿態下去,就顯得斤斤計較了。 梁皙扯扯嘴角,笑里依舊沒什么溫度:“沈冽,可沒人說了,道歉就會被原諒?!?/br> 真要原諒,至少也得翻過今天,或者是再意思意思過去幾天,不然顯得她好像多喜歡他,很好說話似的。 沈冽點頭:“吃飯吧,菜涼了?!?/br> 梁皙掃一眼糖醋排骨,微不可見地咽下一口口水,面上依然目不斜視,淡聲道:“我不餓?!?/br> 沈冽裝好兩碗飯,一碗放到梁皙面前,順便幫她擺好筷子:“我餓了,一起吃吧?!?/br> 梁皙嘖一聲,無語反問:“你都多大的人了,還不能一個人吃飯嗎?” 沈冽沒有半點猶豫地點頭:“嗯,不能?!?/br> 梁皙:“……” 靜默半晌,沈冽就這么直勾勾看著梁皙,目光一動不動的。 梁皙被他看得沒法兒,再僵持下去,菜確實也涼了,糖醋排骨涼了就不好吃了。 她只能滿臉勉為其難地拿起桌上的筷子,憋著氣,動作間發出不小的聲響,嘴上沒好氣說:“看什么看,吃!” 仔排燒得軟爛,一口下去,輕易脫骨,rou香四溢,唇齒留香。 梁皙餓著肚子,吃得專心又投入,等解決完大半碗排骨后,終于發現不對。 她側過頭,看到旁邊沈冽吃得慢條斯理,對上她的視線時,他嘴角那點似有若無的笑都還沒斂住。 梁皙嘴上說不餓,一吃起來眼里都在放光。她全身上下,連頭發絲都比嘴巴誠實。 梁皙手一頓,停下筷子,難道是她吃相不好看?那他還敢笑? 她優雅的捻了張紙巾擦拭嘴角:“你笑什么?” 沈冽很是淡定:“沒有笑,車禍后遺癥,嘴角抽搐而已?!?/br> “……” 好一個嘴角抽搐。 梁皙不大痛快地反問:“你看我長得像智障嗎?” 沈冽慢聲道:“你長得更像——” 梁皙斜眼看過去,沈某,你要是敢輕易發動你的陰陽師技能,你就完了。 沈冽:“——我未來的太太?!?/br> 梁皙怔一秒,臉上驀地炸開,回過神,她下意識先別開臉,眼神閃避沒有看他。 心在胸膛跳得極快,腦海中空白著,循環播放那句“我未來的太太”。 隨即,又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似乎太過,表現得好像她多在意他這句話似的。 梁皙輕輕一清嗓子,嘴上冷笑回道:“怎么,還沒睡覺,你就開始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