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第23章 因為鐘晴在背后搗鬼弄出趙擇予一事,梁皙周六特地回了趟梁家。 上午,鐘晴在家里插花陶冶身心,旁邊還圍著圈附和她的闊太太,眾人閑話家常,再恭維恭維鐘晴。 鐘晴伸出無名指上戴著鴿子蛋的手,輕捻了一枝百合,端詳著自己的作品,隨便一插。 立馬有人捧場:“梁太太這花插的位置實在是妙,別出心裁得很?!?/br> “我就是隨便弄弄,”鐘晴微笑,又隨口說,“我去年坐私人飛機去米蘭看展覽,偶遇到mrs edward,請我去她家做客。這不過是我拙劣模仿她的作品而已,不值一提?!?/br> 在座都是人精,心知肚明,這句話重點是“拙劣模仿”嗎?是“不值一提”嗎? 重點是她老公送的私人飛機!重點是她被意大利珠寶大亨的太太邀請去家里做客??! 多么樸實無華的炫富方式。 馬上有人不露痕跡的接梗捧鐘晴,其他人點頭應是,而鐘晴端莊的被大家圍在中間,享受著這些奉承。 這個話題過去,又有人另起話頭,故作不經意的問:“梁太太,我看最近你們家梁皙的緋聞可不少啊?!?/br> ——“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據說是同一天晚上,有兩個男人深夜里,前后從她公寓出去?” ——“我還看到爆料,說她的好朋友,叫什么姚婉婷,叫了一堆小男明星吃飯,梁皙也去了?!蔽镆灶惥鬯膫€大字寫在她臉上。 ——“梁皙私下里這么亂,誰家敢和她聯姻?我聽說她已經找好聯姻對象了,誰家敢要???” 七嘴八舌的,一時間沒人答話。 也不知道是誰先噤聲看向門口,緊接著,氣氛蔓延,客廳內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還有什么比背后說人壞話,被當面發現,更讓人尷尬的? 梁皙一身黑色西裝裙,肩線筆挺,兩排整齊的金屬圓扣在日光下泛著冷光,腰帶緊扣住細韌的腰,黑色綁帶細高跟更顯腿型修長筆直。 這一身干練打扮,再有梁皙在工作上久積的雷厲風行氣場加持,她站在門口,優雅挺拔,又盛氣凌人,尤其是她此刻似笑非笑的眼神,格外滲人。 剛剛開口說過梁皙壞話那幾位,都不約而同的心虛錯開眼神,不敢看她。 鐘晴的目光也閃了閃。 噠、噠、噠。 細高跟敲擊著地面。 梁皙從到那位說她“誰家敢要”的女人面前路過,似嘲似諷的輕笑了聲,意思很明顯—— 誰家敢要不用你擔心,反正你家要不起。 對這種人,她口都懶得開。 因為有些人,連被她親自開口嘲諷的資格都沒有。 穿寶藍色連衣裙的女人聽到腳步聲漸近,緊接著,一道陰影當頭壓下。 她下意識低頭避開,一邊希望不是在看自己,一邊內心后悔剛剛不該嘴快,說梁皙和姚婉婷物以類聚。 在她的擔憂中,梁皙的聲音夾帶著空調冷氣撲面而來,她微笑道:“張阿姨怎么說我,我都能當做沒聽到。但是,如果把我朋友也牽涉進來,我可就沒這么好說話了?!?/br> 她叫一聲“張阿姨”,不是尊敬,而是警告—— 你背后是誰,我一清二楚。 鐘晴這些擁躉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見梁皙定定看著鐘晴,像是有事要說,趕緊各自找了借口回家,逃離是非之地。 不過兩分鐘,本就寬敞的客廳只剩下兩人,更顯空曠。 梁皙放下包,在鐘晴身旁的單人沙發坐下。 她直截了當開口:“鐘阿姨,我放任你這么幾年了,你搞小動作的手段還是沒有任何長進?!?/br> 語氣像極了老師在對一個失望至極的學生說話。 鐘晴確實手腳不干凈,心里慌亂著,嘴上還打死不承認,干巴巴笑了笑:“小皙你在說什么?” 梁皙斜睨她一眼:“我在說你跟趙聽蟬的伎倆未免太三歲小孩??丛诹盒拿孀由?,我特地挑了他和爸都不在的時間回來,給你留點面子?!?/br> “不然鬧開了,難看的只有你?!?/br> 說完,她拍拍裙邊莫須有的灰塵,款款起身上樓。 鐘晴緊繃著臉,有些被直白拆穿后的掛不住。 她強撐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梁皙回頭看她一眼,半笑不笑的,又往樓上走。 鐘晴看著她的背影,交疊在大腿根的手不自覺緊握成拳。 眼前畫面與回憶交疊,時間好像又回到她剛進這個家那天。 小梁皙站在樓梯盡頭,抱胸俯視著她,沒說一句話。 打那刻起,鐘晴就討厭這個目中無人的繼女,討厭她身上與生俱來的高人一等。 所以,她才拼命想讓梁宣占據梁家的一切,好像只有這樣,她才堪堪能和這位繼女站在同一水平線上。 - 下午,梁赫接梁宣一起回來,久違的梁皙也在,一家人難得湊齊吃頓飯,梁赫非常高興。 吃到一半,阿姨端來兩碗蒸蛋,給姐弟倆一人一小碗。 梁皙抬手拒絕。 梁赫說:“梁皙你也吃一碗,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樣了!” 梁皙皺了皺眉,拿著調羹戳了戳鋪滿rou沫的水蒸蛋。 此時餐桌上氣氛正和樂融融,她張了張嘴,最終欲言又止。 吃過晚飯,梁皙被梁宣叫到書房談話。 梁赫先問了幾句她的近況,而后又滿是責怪的看她一眼:“跟爸爸吵架,一言不合就跑去海城,這都三個月了,還打不打算回江城了?想打個高爾夫都找不到人!” 梁皙照例敷衍幾句,再說幾句軟乎話,把這件事應付過去。 而徹底揭過一個話題最好的方式,就是另起一個話題。 她轉而問:“最近高血壓怎么樣了?我下午看到你常吃的藥換了,有沒有聽醫囑,按時吃藥?” “有有有?!?/br> 這會兒又變成梁赫敷衍她了。 梁皙看了眼梁赫烏黑的頭發,知道是又去染頭了。梁赫皮膚容易過敏,梁皙說了多少次,他也不聽,非說染頭發顯年輕。 這下話題是梁赫不喜歡聽的了,兩人再一次轉移話題,毫無意外的繞到梁宣身上。 一開始梁赫只是在說梁宣青春期,脾氣大,種種。 到后面,說到梁宣在各類競賽上取得的成就,梁赫話里話外都藏不住對兒子的驕傲和滿意。 這是梁皙只在自己公司上市那天看到過的表情,梁赫還沒有此刻這份為人父的濃烈愛意。 梁皙忽然覺得煩躁,打斷梁赫的話,起身:“爸,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br> 梁赫一臉沒反應過來:“不在家里住一晚嗎?” “不了?!?/br> 梁皙走到門口,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不滿道:“爸,我喜歡吃酒釀桂花蒸蛋,不喜歡吃rou沫蒸蛋!” 是梁宣喜歡吃rou沫蒸蛋。 “不都是蒸蛋嗎?” “一個甜的,一個咸的,不一樣!” 梁皙半點兒霸道總裁范兒都沒了,在甜咸之爭面前,儼然就是個捍衛甜口尊嚴的暴脾氣小斗士。 - 梁皙本來想回江城公寓先住一晚,現在沒了心情,直接讓司機開車回海城,越快越好,離梁家越遠越好。 路程過半時,梁皙給姚婉婷打電話吐槽,以緩解內心的煩躁。 姚婉婷一針見血:“你哪是在乎甜口咸口,分明是在乎你爸的態度?!?/br> 梁皙惱怒一秒:“我怎么就不能是單純在乎甜口嗎?甜口就是比咸口好?!?/br> 咸口愛好者姚婉婷在線警告:“梁皙女士,請甜口獨自美麗,不要拉踩咸口?!?/br> 兩人打了半路嘴炮,車終于開到海城。 梁皙晚飯根本沒怎么吃,再加上心情不好,此刻只想暴飲暴食。但是姚婉婷今天飛了半個地圖,正在參加一個平臺舉行的頒獎典禮了,人不在海城,沒法兒陪她。 掛斷電話,司機問梁皙,是回酒店還是回幸福家園。 梁皙幾乎是沒有猶豫:“幸福家園?!?/br> 伴隨著這四個字,腦海中閃過張清雋利落的側臉,又轉瞬即逝。 反正她現在不想一個人呆著。 - 幸福家園的人不一定幸福,但幸福家園的蚊子一定很幸福。 梁皙今晚吃了炸.藥,被蚊子咬第一口就開始罵罵咧咧,心情更煩。 一口氣不帶喘沖到四樓,在沈冽家門口站定,梁皙抬手要敲門,想到什么,轉而從包里先摸出一面巴掌大的鏡子。 補完妝,她又尋思著,頭發是扎起來好,還是披著好? 披著的話,是隨意披著更好看?還是偏分更好看? 咕嚕、咕嚕。 梁皙摸了摸半點不安分的肚子,低頭警告道:“別叫了!再叫我就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