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一直到了午飯的時候,阮久已經被各種布料絲線纏起來了。 赫連誅把他給救出來,放在位置上:“先吃飯吧?!彼D了頓:“剛才娘派人過來說,她會處理好的,你不用擔心?!?/br> 阮久扭過身去洗手:“是嗎?我怎么不知道?” “你當時一個勁地在弄絲線,喊你你也沒聽見?!?/br> 阮久笑了笑:“那就吃飯吧?!彼o赫連誅夾了菜:“等事情都結束了,就能出去吃飯了?!?/br> 赫連誅卻道:“在家里就很好?!?/br> 阮久又笑:“那就一直在家里吃飯好了?!?/br> * 用過午飯,阮久把搬出來的布料都收拾好,在小榻上躺好,準備小睡一會兒。 赫連誅從來不用午睡,只是坐在一邊看書。 阮久挪著過去,枕在他的腿上,捏捏他腿上的衣料:“小豬?!?/br> “嗯?!?/br> “你要是我爹的兒子,他肯定特別高興?!?/br> 赫連誅放下書卷:“為何?” 阮久從他腿上爬起來,眨巴著眼睛:“你長得高呀?!?/br> “這樣?!?/br> “他一直很想要一個鏖兀孩子,因為我娘是鏖兀人。但是我和我哥都不像鏖兀人那么高大,我從頭到腳,像鏖兀人的只有這雙眼睛?!?/br> “我的眼睛不像鏖兀人?!?/br> “那就剛好?!?/br> 阮久捧住他的臉,吻了一下他的眼眶,然后迅速躺下睡覺。 “我睡覺啦!” 赫連誅應了一聲,重新拿起書卷。 窗外云影徘徊,風從窗外吹進來,吹動阮久臉頰邊的碎發。 他自己懶得管,赫連誅每次都耐心地幫他把頭發撥到一邊,這樣的動作,重復一遍又一遍。 赫連誅原以為,他們這次回來,就是確認一下阮家人的安危,阮久順便和家里人團聚一陣子。 不想這次回來,阮久是要給他安排家里人的。 自從遇見阮久之后,仿佛前十幾年受過的苦難,統統煙消云散。 他用手指碰了碰方才阮久親過的地方,不自覺勾起唇角。 * 阮久一覺睡醒,已經是傍晚了。 他揉著眼睛,從赫連誅腿上坐起來,小聲咕噥道:“怎么睡了這么久?” 這時赫連誅正好把手里的書冊全部看完:“沒有很久,你要是困,就再睡一會兒?!?/br> “等會兒要吃飯了?!比罹蒙炝藗€懶腰,又軟軟地趴進他懷里。 他捏捏赫連誅的腿:“你的腿麻了嗎?” 赫連誅搖頭:“沒有?!?/br> “那看來是我睡得還不夠久?!?/br> 等侍從們過來請他們去飯廳開飯時,阮久剛要下榻,就被赫連誅拉住了。 “軟啾?!焙者B誅從袖中拿出幾朵絹花,塞到他手里。 阮久低頭一看,笑了一下:“不用這些,我爹不會真生氣的,他要是會真生氣,我就活不到現在了?!比罹孟肓讼?,問道:“是你自己做的嗎?” 赫連誅淡淡道:“讓他們出去隨便找的?!?/br> 阮久看著他的表情,點了點頭:“那我等下拿給他?!?/br> 正如阮久所說,阮老爺早已經不生氣了,只是仗著這件事情,在飯桌上,讓阮久吃了許多他從前不愛吃的東西,要改掉他挑食的毛病。 至于那幾朵絹花,阮老爺收下時,只是笑著看了看赫連誅:“你有心?!?/br> 他又看見旁邊正啃雞腿的阮久,嘆了口氣:“比這個好多了?!?/br> * 阮久與赫連誅在家里住了快半個月,就算只能留在家里,不能外出,家里人也變著法地給他們做吃的,安排玩兒的,過得十分自在。 阮久在某天午睡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的臉都圓了一圈。 外邊的局勢大好,蕭明淵率兵一路南下,在下了初雪的時候,無聲潛行,兵臨永安城下。 此時已經攝政將近半年的英王從春秋大夢中恍然驚醒,倉促籌備迎戰。 這時阮久已經換上了帶兔耳朵的帽子,和家里人圍坐在火爐邊烤火。 阮久往嘴里塞了個花生糖:“應該明天就可以見到蕭明淵他們了,我哥也可以回來了?!?/br> “是?!比罾蠣數?,“不論是太子,還是八殿下登基,往后我們家的日子都不會難過的?!?/br> 阮久把花生糖咽下去:“爹,你就沒有想過去鏖兀嗎?” 阮老爺頓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行,把這邊的生意都處理好了,我和你娘搬過去養老,你娘應該也想回去,就是你哥的身子還不大好,而且他和太子那邊……” 阮久甩了甩腦袋上的兔耳朵:“來嘛來嘛?!?/br> 阮老爺看了一眼赫連誅:“小誅是怎么想的?” 赫連誅就坐在阮久身邊,語氣如常:“挺好的,要是想過來,我可以安排?!?/br> 阮老爺道:“倒不用你安排,這點事情,我自己也能弄好?!?/br> 沒多久,一個侍從匆匆從外邊跑進來通報。 “大王,英王派人求見?!?/br> 眾人皆是臉色一凝,阮老爺道:“去跟那人說,這里沒什么大王,英王搞錯了?!?/br> 侍從面色為難:“老爺,英王已經知道了,直說要見鏖兀大王?!?/br> 阮老爺站起身,對阮久與赫連誅道:“你們回去睡覺,我去看看?!?/br> 他們兩個自然不肯,阮久道:“爹,英王都知道小豬在我們家了,還是讓小豬去看看吧,我和他一起去。小豬很厲害的,不會出事的?!?/br> 赫連誅卻道:“我一人足矣?!?/br> 最后還是赫連誅獨自一人過去了。 他在大堂里見了英王派來的人,英王顯然是已經走投無路了,才會派人來找他。 那人一見赫連誅來了,便撲通一聲跪下了。 “王爺請大王入宮一敘,事關重大,請大王賞臉?!?/br> 赫連誅冷冷道:“不去?!?/br> 那人咬了咬牙,朗聲道:“王爺說,只要大王肯退兵,什么條件都好說,梁國疆域,任大王勾畫?!?/br> “不去?!?/br> 赫連誅轉身要走,那人忽然道:“大王驍勇蓋世,不過是去梁國宮中走一趟罷了,又有什么可推辭的?莫不是大王害怕了?” 赫連誅腳步不停,已經要走出堂前了。 那人向前膝行兩步,朗聲道:“雖然阮家這陣子緊閉大門,但阮家還有許多鋪子莊子在外邊,若是因為大王的緣故,這些鋪子莊子的人有了損傷,王后嘴上不說,恐怕心中也要埋怨大王?!?/br> 聽聞此言,赫連誅才停下腳步。 阮家人待他這樣好,不能連累他們。 況且,他也有幾件事情要在梁國皇宮里辦。 赫連誅大步走到堂前,到了阮久面前,同他說了一句:“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br> 阮久道:“我跟你一起去吧?英王……” “不用,你留在家里,回去睡覺?!?/br> 阮久還要再說話,可是這時候赫連誅已經走了。 阮久沒辦法,只能讓人去套馬車,把赫連誅的大氅拿來。 * 英王攝政,幾乎已經把自己的府邸搬到皇宮里來了。 侍從引著赫連誅進了宮,到了皇帝的寢宮。 梁帝病重已有半年,滿殿都是濃重的藥味。 那侍從帶著赫連誅進了正殿,請赫連誅在這里稍候,就離開了。 赫連誅看了看四周,四下無人,安靜得可怖。 他當然不會就這樣站在這里等著,想了想,便朝邊上走了一步。 他繞過正殿,推開門,到了偏殿。 偏殿里,暗色的帷帳垂落,因為沒有一點風,也就一動不動。就算是赫連誅推門進來,帷帳也只是微微晃動兩下,很快就恢復了死一般的沉默。 赫連誅在將要踏進偏殿門檻的時候,微微側目,似乎是看見了什么。 于是他撤回腳步,大步往后殿走去,拽著英王的衣領,將他提了出來,甩在地上。 “大王!大王!” 兵臨城下的事實顯然將英王折磨得心神不寧,他臉色憔悴,眼下兩片烏青,見著赫連誅,就只是喊“大王”。 赫連誅語氣冰冷:“偏殿里的是誰?” “是父皇?!彼€怕赫連誅聽不懂,連忙補了一句,“是梁帝?!?/br> 赫連誅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節:“你想跟梁帝說,蕭明淵勾結鏖兀謀反,讓梁帝傳位給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