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阮久有些發愣,下意識躲開他太過炙熱真誠的目光,然后他看見了烏蘭。 “我知道了,要是沒有我,那就是烏蘭做王后。你又不傻,烏蘭比格圖魯好看……” 赫連誅還是看著他,低聲道:“不是?!?/br> 這和阮久預想的不太一樣。 他梗著脖子追問:“那是誰做王后?反正沒有我?!?/br> “沒有?!焙者B誅定定地看著他,“沒有你,我就沒有王后了?!?/br> 阮久有些出神,顯然這也是超出他預想的回答。 原來赫連誅亂吃飛醋、咄咄追問的時候,想要的回答是這個。 他的情感濃烈又認真,全部傾注在阮久身上,所以他也想要阮久這樣回應他。 可是阮久太害羞,太遲鈍了,就算喜歡,也很少宣之于口;就算十分喜歡,說出口的也不過三分。 但赫連誅要抓住一切機會,表達自己的喜歡,并且一次次地嘗試完全占有。 趁著阮久發呆的時候,赫連誅湊上前,像小狗之間親昵相處一樣,和他碰了碰鼻尖。 或許這就是中原人與草原人的區別。 阮久垂了垂眼睛,他沒有看赫連誅,說話也很小聲。 “前幾天的事情,你別多想,你沒有排第一,也沒有排第二……” “我只是覺得你有點煩,就不想理你。我本來有很多永安城的事情要跟你說的,結果你根本就沒認真聽,只會亂吃醋,討厭死了?!?/br> 阮久下意識抬起手,摸摸鼻尖,正好手掌就將他和赫連誅靠在一起的鼻尖隔開了。 “但是我只是不太知道該怎么說,我其實很喜歡你的?!?/br> “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想一直跟你說話,就是很喜歡你的意思?!?/br> 赫連誅湊上前,吻了一下他的手背:“我知道錯了,對不起嘛?!?/br> 阮久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翕動了兩下。 他的眼珠轉了轉,看了看四周,發現侍從們都有意無意離他們遠遠的,吃飯的吃飯,喂馬的喂馬,根本不敢注意他們這邊。 于是阮久朝赫連誅勾了勾手指:“你過來一點?!?/br> 赫連誅依言靠過去,阮久捧住他的臉,飛快地在他唇邊印下一吻。 就像是風拂過、雪飄過一樣。 “好了,我給你上了鎖?!比罹冒阉淖齑侥蟮帽獗獾?,“以后再吃東西,要經過我的同意,特別不要再亂吃醋?!?/br> “是,王后?!?/br> 他用的是侍從們對王后說的鏖兀話。 阮久松開手,重新端起碗:“快吃吧,等會兒還要繼續趕路?!?/br> 他往嘴里塞了一塊rou,鼓著腮幫子,看向赫連誅:“你為什么不吃?不餓嗎?” 赫連誅指了指自己的唇角:“王后上了鎖,王后還沒有說我可以吃?!?/br> 阮久十分無奈:“那我現在說你可以吃了?!?/br> “要軟啾再親一下才能開鎖?!?/br> “我們中原,雖然沒有草原那么民風淳樸,但是我們中原有一句話,叫做‘不要得寸進尺’?!比罹冒炎炖锏氖澄镅氏氯?,“而且,我打人很痛?!?/br> 阮久朝他舉起拳頭,揮了兩下。 赫連誅指了一下他手上還沒消下去的青痕,不知道是該反駁他,還是該直接行動。 但是最后,他卻選擇了順從和馴服,乖乖端起碗吃飯。 * 這天下午,赫連誅讓人把馬車里的奏章全部搬出去,他坐在馬車里,認認真真地聽阮久說永安城的事情。 像狼一樣大開大合處理情感的赫連誅,總是一刻不停地釋放自己的喜歡,要用鋪天蓋地的喜歡把阮久從頭到腳都淹沒,才算滿意。 這最引人注目,就算是旁觀者,那些朝臣,到現在到現在也只看得到赫連誅的濃厚情感,知道大王離了王后就要發脾氣,吃不下也睡不著。 仿佛阮久待赫連誅就沒有那么深厚,還沒有到廢寢忘食的地步。 說回梁國就回梁國,也沒有怎么留戀。 但等到赫連誅暫時收斂起自己鋪天蓋地的情感之后,他才發現,原來阮久也無時不刻不在向他散發喜歡的氣息。 他所有的喜歡,全部都藏在他對赫連誅說的每一句“廢話”里了。 而他真正說出口的喜歡,永遠只占了小小一部分,還是被赫連誅逼著說出來的。 這時阮久正跟赫連誅描述那個星象臺:“那個地方是這樣的,就是一個大圓臺,然后北邊有一顆北極星,再往邊上一點就是北斗七星。然后還有很多星象,我在上邊找了好久……” 赫連誅瞧見他亮晶晶的眼睛,抬手按了按他的眼角。 阮久停?。骸霸趺戳??” 赫連誅假意道:“有東西?!?/br> 他著實不應該,一會兒懷疑阮久喜歡別的小姑娘,一會兒又覺得阮久會喜歡蕭明淵。 阮久明明都把自己的心意,藏在眼睛里了,滿滿的,都快發光了。 他竟然一直都沒留意到。 阮久是天性開朗,和誰都聊得來,可他也不是,和所有人都能說這么多的話的。 阮久說完了觀星臺,然后從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一個小木匣,打開木匣,里邊是一個小小的觀星臺,和阮久說的一模一樣,標注著星象的方位。 “這個給你,我當時看星星的時候,覺得鏖兀應該也能用,就給你做了一個小的?!?/br> 赫連誅接過匣子:“要是我當時沒吃醋,是不是那天晚上就能送給我了?” 阮久點頭:“是啊,我當時都把這個東西放在床邊了,要不是你一直說別人的事情?!?/br> 赫連誅深吸一口氣,懊惱道:“我是小豬?!?/br> “對,你是小豬?!?/br> 阮久還給他準備了很多禮物,基本上都是永安城里的東西,也不是一次性買回來的,是他看見這些東西,想到可以送給赫連誅,才給他買的。 他們就這樣說了一路的話,馬車里堆滿了阮久給他帶的禮物。 隨行的朝臣們更是歡天喜地,幾乎要原地跳起舞來。他們終于不用加班加點做事情了,還是王后有辦法。 * 回到尚京的時候,已經是深秋了。 回到皇宮的第一天,阮久整理帶回來的禮物,整理到了很晚。 赫連誅洗漱完了,進來時,看見阮久正把他帶給赫連誅的禮物全部擺在架子上。 “軟啾,睡吧,很晚了?!?/br> “好?!比罹冒炎詈笠粋€禮物擺上去,欣賞了一會兒。 他拍拍手,跑到衣箱旁邊,去拿自己要換的衣裳。 赫連誅看著阮久去翻衣服,莫名有些心虛,下意識摸了摸鼻尖。 阮久好像是沒找到自己要穿的衣裳,覺著奇怪,把箱子完全打開,使勁翻了翻。 “哪里去了?”他跑到門邊,喊了一聲,“烏蘭!” 烏蘭從外間進來:“王后要什么?” “我那件領口有一朵海棠花的中衣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了?” 赫連誅在這一連串的詢問中,默默地走到榻邊,坐下,一言不發。 烏蘭幫著他翻了翻,確實也沒有找到。 阮久一邊氣惱,一邊回憶:“難不成我把它帶回永安了?沒有啊,難不成被別人拿走了?誰會拿別人的中衣???又不是小姑娘的肚兜,鏖兀還有采花賊?” 赫連誅再一次摸了摸鼻尖,忍不住順著他的話去想,阮久要是有肚兜這種東西…… 停下,赫連誅,停下! 烏蘭哄阮久:“大概是底下人拿去洗了,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幫王后看看,王后今天先穿其他的吧?!?/br> “嗯,也只能這樣了?!?/br> 阮久隨手拿了件中衣出來,要出去洗漱。 赫連誅還沒來得及松口氣,阮久看了看手里的衣裳,忽然察覺到有哪里不對。 阮久跑回衣箱旁邊,再翻了翻:“這不是我的衣服?全部都是新的,我的舊衣裳呢?” 他轉頭看向烏蘭,烏蘭不用懷疑,烏蘭是跟著他一起去永安的。 于是他轉頭看向赫連誅:“小豬,我的衣服呢?” 赫連誅坐得端正,雙手按在膝上,朝他搖了搖頭。 “你別說你不知道,他們說你下了朝,總是待在這里看書睡覺,別人要進來拿我的東西,你肯定看得到的?!?/br> “軟啾,我……”赫連誅試圖掩蓋自己的“罪行”,“我看你的衣服都舊了,所以讓人給你做了幾件新的,舊的被我收起來了……” 阮久想了想,打開邊上的另一個衣箱,赫連誅的衣箱。 他竟然在里邊找到了自己的中衣,衣領上繡一朵海棠花的那件。 那件衣裳已經被赫連誅“□□”得不成樣子了,皺巴巴的。 要是別人的洗衣裳,肯定會熨平整了再收起來。 但要是赫連誅自己洗衣裳,他怎么會熨衣裳?他能洗干凈就不錯了。 但他為什么要自己洗衣裳? 阮久的腦子轉得飛快,他想起上次自己洗衣裳是為了什么,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赫連誅,你對我最喜歡的衣服做了什么?”他捧起自己的衣裳聞了聞,更加無法接受了,“全都是你的味道,你是狗嗎?” 烏蘭察覺到不對勁,早早地就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