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看吧,本來就很酸?!?/br> “現在還是春天,沒什么可以吃,等夏天了,再讓他們送點水果過來?!?/br> “不能浪費,把剩下這一點吃掉?!?/br> “我不,給養的米飯吃吧?!?/br> 阮久杏眼圓睜:“好壞啊,它可是你小狗啊?!?/br> 赫連誅不解:“哪里是我?是你?!?/br> “也是小狗,它也是小狗,它自然是你小狗?!?/br> 兩個人笑作一團,與此時言笑晏晏的宴會氣氛倒也十分融洽。 忽然,兩人身側、太后的位置上忽然一陣慌『亂』。 周公公扶著暈過去的太后,急急喚道:“娘娘?娘娘?” 殿中倏地靜來,首第一位攝政王顧不得禮數,迅速起身上前,兩三步跨上臺階,跪在太后面前,掐掐太后的人中,輕聲喚道:“阿姐?阿姐?” 太后沒有反應,阮久道:“周公公,先把母后挪去后殿,請太醫吧?!?/br> “是?!?/br> 周公公才喊幾個人上前攙扶,卻不想攝政王直接把人給抱起來了。 周公公看一眼赫連誅,見臉『色』鐵青,可是也顧不得什么,只能說一句“大王恕罪”,就追著攝政王去了后殿。 攝政王此舉,簡直是當著文武百官面,狠狠地甩了赫連誅一巴掌。 兩三步跨過帝王九級臺階,還當著大王面,把太后給抱走。 赫連誅站在九級臺階之上,只覺得徹骨寒冷,攥緊拳頭止不住地顫抖。 阮久以王后的身份宣布散席,讓文武百官先行離開,然后輕輕握住赫連誅手。 死死地攥著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手心。 那是他生身母親,就算不喜歡這個母親,就算和這個母親關系不好,百官面前,裝一裝孝道也沒關系。 可是他叔叔,父親弟弟,怎么能越過所有人? 百官面前,怎么會輪得到他叔叔去抱他母親? 想不明白。 阮久握著手,小心地把握得太緊拳頭松開,然后用自己手扣住手。 太醫很快就到了,直接從后殿進去,在后殿待許久。 們在后殿待多久,赫連誅也就在前殿站多久。 就這樣呆呆地站著,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受到這種奇恥大辱。 已經知道太后和攝政王事情,甚至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這樣還不夠嗎?們一定把這件事情告諸天嗎? 侍奉侍從們,不發出一點聲響地進前殿,把杯盤狼藉都收拾好。 此時的后殿里,太后平躺在小榻上,蓋著薄被,仍未蘇醒。太醫坐在榻前診脈,攝政王和周公公守在榻邊。 攝政王在是心神不寧,坐一會兒,坐不住了,干脆站起身,滿屋子『亂』走。 走到后殿與前殿的通道處,前殿里燈火通明,卻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什么,身后的太醫竟撲通一聲跪。 沖回去,把太醫拽起來:“阿姐怎么?” 太醫著惶恐,只能附在他耳邊,把太后的“病因”極小聲極小聲地說給聽。 攝政王扭頭去看前殿,侍從沒關嚴殿門,被夜風吹開,瞬間就吹滅了靠近殿門的幾十支蠟燭。 前殿頓時陷入半明半暗之中,攝政王走了兩步,仍舊走到后殿與前殿的交界處。 侍從們礙著赫連誅還在,沒敢上去收拾,太后方才坐過桌案,還是原樣。 桌上滿滿一盤酸澀無比青杏,此時只剩下兩三顆。 攝政王想起年節時候宮宴,也是這樣,但是當時赫連誅和阮久都還沒有回來,宮宴上只有阿姐和。 喝酒,當時阿姐也喝酒。 攝政王心中是有些欣喜,又有些緊張,這畢竟是他第一次…… 但是很快的,看見赫連誅,赫連誅還站在原地。 于是他心中的歡欣很快就消散得無影無蹤,仿佛被人用錘子悶悶地敲了一,整個人都愣住,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意。 赫連誅背對著,看不清赫連誅表情,只能看見赫連誅日漸成長起來的身軀,愈發寬闊肩膀。 這是他兄長的兒子,比起他兄長,也更加勇武。 赫連誅沒有發現有人正在看,只是抓著阮久手,把阮久手放在自己心口。 心臟跳得太快,滿心怒火、報復火焰,從他胸膛里跳出來了。 恥辱,簡直是奇恥大辱。 第53章 萬安難安你會一直站在我這邊嗎? 殿門大開, 夜風乍起,燭光忽明忽滅,赫連誅的面容照得晦暗不明。 他臉『色』鐵青, 梗脖子, 緊緊地咬后槽牙,脖頸上青筋暴起, 分明怒極,卻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阮久的手被他攥在手里,握得極緊,片刻不曾放松,生怕他也跑。 阮久被他抓得疼,眼淚都要出來。 隨后他余光瞥見攝政王就站在后面,嚇一跳, 思忖,抬起沒有被握住的手,『摸』『摸』赫連誅的頭發。 赫連誅還是怔怔的,正出神,阮久順他的頭發拍拍他的腦袋, 在他耳邊輕聲道:“我過去看一下, 然后我就去吧?!?/br> 赫連誅卻沒有什么反應, 仿佛根沒有聽見他在說什么,反倒握住阮久的另一只手。 這下,阮久的兩只手都被抓住。 阮久再看一眼,攝政王已經到后殿。 他站在赫連誅面前, 微微低頭,額頭抵在赫連誅的額頭上,雙眼望進他的雙眼里。 多奇怪。赫連誅忽然想, 阮久是梁人,卻有一雙鏖兀的淺『色』眼睛;他是鏖兀人,卻是一雙漆黑的梁人眼睛。 太奇怪。 阮久朝他臉上吹口氣,像羽『毛』拂過一般,讓他神。 見赫連誅眨眨眼睛,雙眼里重新有光亮,阮久才開口。 “你不要過去,我過去看一看,要是沒什么大事,我就先去吧?!?/br> 直至此時,赫連誅緊咬的牙關才稍稍松開,阮久捏捏他的手,又一聲:“嗯?” 太久沒有開口,嗓子都是啞的。 就像是被一口咬住脖子的孤狼,喉嚨上的血洞還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 赫連誅點點頭,應一聲:“……?!?/br> 他這樣應,阮久卻沒走。 又這樣站一會兒,阮久才舉起雙手:“把我的手松開?!?/br> 赫連誅堅決道:“不?!?/br> 阮久簡直要被他給氣笑:“你不松手我怎么過去?” 赫連誅頓一會兒,大約花費一事件,才想明白這其中的聯系。 察覺到握他的手稍稍放松一,阮久便把自己的手收來,兩只手搓搓他的腦袋,把他的頭發都『揉』『亂』:“你在這里等?!?/br> 阮久去后殿,周公公給他讓出位置。 “王后?!?/br> 阮久應一聲,在榻邊坐下。 太后還沒醒,躺在榻上,臉『色』蒼白,面浮虛汗。 阮久接過手帕,給太后擦擦臉,周公公:“是什么緣故?” 周公公道:“太醫說是冬春之交,過度勞累?!?/br> “嗯?!比罹命c點頭,轉頭見攝政王一臉關切,總覺得哪里說不出的不對勁。 周公公從他手里接過帕子,關切道:“太醫說沒什么大事,修養一陣就。小公子和大王也在外面守這么久,現在都晚,還是早點去睡吧,這里有我守呢?!?/br> “那,那我先帶大王去?!?/br> 阮久起身,臨走時看一眼攝政王。 攝政王久經沙場,此時穿便裝,卻也掩蓋不住身上的殺氣。 阮久比他矮一,氣勢上也壓不倒他。 可是阮久偏偏要瞪他,直到他察覺,看過來為止。 攝政王同他根就沒怎么見過面,更談不上說話,此時被他這樣看,攝政王只覺得奇怪,一聲:“王后還有事?” 阮久板小臉,“惡狠狠”地說一句:“攝政王以后注意言行?!?/br> 攝政王抬眼,看向他的目光里帶怒意,阮久站在原地,不甘示弱地看過去。 周公公見狀不妙,連忙道:“王爺,娘娘像醒?!?/br> 攝政王最后剜一眼阮久,就去看太后。 阮久轉身離開之后,周公公壓低聲音,對攝政王道:“王爺,您別放在心上,王后沒有別的意思?!?/br> 攝政王不語。 “今日是在宮宴之上,文武百官都在,娘娘身邊都是仆從,不比您上來得慢,您直接上帝階,把大王的生身母親給……”周公公看他一眼,“實在是打大王的臉,明日尚京城里,風言風語,不知又要有多少呢?!?/br> “那就明日再說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