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九、升官了(段二哥主場,補6月更新)
夜色已深,值夜的宮人都打著哈欠睡下了,樊蘺才抱著畫卷睡過去??蓻]過一會就感覺到有人在抽走她的畫,嚇得她立即醒了:“誰偷我唔……” 黑暗中,有人正一手抽走畫卷,一手捂住她的嘴,“是我。你怎么睡覺還拿著東西?” 這種聽得人耳朵癢的聲音肯定是段擇了?!澳阍趺磿磉@?” 段擇盯了她半晌,松開手坐到一旁,又站起來四處張望了下,然后快步走回她身邊,最后卻什么都沒有說。 即便看不清他的神色,樊蘺也知道他已經焦躁到了極點。 “你……要不要跟我走?”支吾了半天,段擇總算開口了,只是越說越小聲。 果然,他是被自己的婚訊刺激到了。樊蘺點著燭火,堪稱溫和地看著他:“你要帶我離開這里嗎?” 原本已徘徊在狂亂邊緣的男人猛地抬起頭,眼中欣喜的光亮得灼人,就像是深潭下燃起的兩團火,微渺又頑強。 “是?!倍螕窬湍菢涌粗?,仿佛只要她能向他伸出手,他就可以帶她不懼一切地沖出去! 樊蘺心中轟然震顫了下,她突然確定了一個答案,就是她白天想過的那個問題的答案——如果夏瀧他們不同意,如果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人敢和她在一起,那他一定就是段擇。 她驟然鼻子一酸,扭過頭去抬手遮住了眼。這是做什么呢?已經到這步田地了才露出這幅癡心的面孔,不覺得太晚了嗎? “怎么了?剛才還好好的……”段擇急得拉開她的手,看見她滿臉的淚痕。 “晚了啊?!狈y頹然地搖搖頭,已經把她送回囚籠里了,哪那么容易逃出去呢?已經消耗掉她的信任了,又上哪兒找回來呢? 段擇閉了閉眼,慢慢將頭抵在她的肩窩處,擋住眼中的悲慟?!皩Σ黄鸢??!碧运搅?,他真是太自私了,之前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如今知道后悔了?來找人家跟他一起冒險逃跑,其實相當于一起送死吧?他愿意以死相搏,憑什么期待人家和他一起? “對不起、對不起……”段擇緊緊抱住她的腰,小聲地不停重復著。她是不是很討厭他了呢?覺得他這人極其可笑吧,分明是自己送她回來的,現在又后悔得一副熊樣。 樊蘺難得有機會可以像對方常做的那樣,摸摸他的頭,輕聲道:“我剛意識到了一件事,”她如今不得不承認的一件事,“就是我真的挺喜歡你的?!?/br> 男人瞬間安靜下來,連呼吸都屏住了。 樊蘺有些無力地笑了笑,“哪怕到了這種時候,看到你這么難受,我就不忍心怪你了。雖然我都分不清楚你什么時候是真什么時候是假,可我還是為你擔心了,我自然不想拿自己的安全去冒險,但同時也擔心會害你喪命——如果這只是你演的又一出戲,”她抬手抹掉眼淚,“那我認輸了?!?/br> “不,不……”段擇像是要把她攬進身體里一樣收緊手臂。 “你別哭啦?!狈y笑罵著拍拍他的手,“松一點,要給你勒死了——我、昏迷的那些天,”實際上是她回到21世紀的那兩天,“可沒少聽你的哭聲,把我嚇壞了,倒不是說男人不能哭,而是你這種爺們哭得那——么委屈,跟誰欺負你似的,嚇人了?!蹦氵@樣踏過萬千尸骨的鐵血人物,竟然會為我淚灑時空的隧道嗎? 樊蘺最寒心的就是,她穿越這一遭,還遇上這么難搞的穿越事故,可她的那個時空沒有一個人為她流淚奔走。上次回去,反倒更讓她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在那個世界有多么的多余。 “真是令人感動哪?!毕臑{帶著少量侍衛大步走進來,目光不善地盯著樊蘺,“陛下厲害啊,我估摸著你剛剛那番話,讓我師哥想為你去死的心都有了?!?/br> 樊蘺微微偏過頭擦了擦臉。段擇也慢慢收回了手:“王爺這消息夠靈通的,我也沒進來多長時間吶?!?/br> 兩人都沒有過激的表現,倒讓夏瀧一時搞不懂他們究竟想怎么樣,只能使了個眼色讓侍衛們莫要輕舉妄動?!澳氵€說呢,你進宮來怎么不找人通報一聲?我這做師弟的本該好好招待你,可是卻來得這么晚,失禮了?!?/br> 段擇攤手,“誰愿意幫我通報???等我找到通報的人那可太慢了,我有急事想當面問問陛下,沒妨礙王爺的公務吧?” “師哥你看看你,又是這種話?!毕臑{走上前來哥倆好地攬住他的肩膀,“你可是拿著‘神武先鋒’令牌的人,通不通報就是那么回事,只要你從宮門走進來,誰敢攔你?”問題是你不走宮門非要翻墻啊。 “你提醒我了——”段擇掏出一塊令牌,“還給你?!?/br> 樊蘺瞄了一眼,想起來當初在暉岳城阻攔逃兵的時候,他就是用那塊令牌讓暉岳城守將聽話的。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神武先鋒”令牌,由皇帝秘授給最信任可靠之人,若有重大軍情變故,持此令牌者將具備等同兵馬大元帥的權力。 她偷偷去瞧夏瀧:他竟然那么信任段擇啊,這很顯然已經屬意他接替段帥的位置了嘛。嘖,臉色真難看,也是啊,這么一份大禮人家平平淡淡地就給你還回來了,還當著多個屬下的面,你說你堵不堵心? 夏瀧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本王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睅煾缃o不給他面子?! 段擇可懶得管那些,直接把令牌塞他手里:“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br> 夏瀧揮手示意侍衛們退下,等房中只剩下三人時立即就爆發了,惡狠狠地指向樊蘺:“就為了她?!” “就為了她?!?/br> 樊蘺看著他理所當然的樣子,心臟跳得咚咚響:天吶他是怎么做到平靜地講出這句話的,犯規啊犯規! 夏瀧氣得抓狂,“我不會弄死她的,好了吧?!但你別想阻止我接下來的計劃!誰都別想!” 段擇皺眉看了他一會,轉向樊蘺輕聲道:“你休息吧?!?/br> 樊蘺對上他沉郁溫和的眼神不禁又眼眶發熱,擺了擺手便一轉身將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段擇怔怔地看著那一團,眼神差點把夏瀧的牙都酸倒!“我算是明白陵飛說的了?!痹具€以為那小子沒見過世面夸張了,現在瞧著,呵。 不過段擇面對他的時候立即恢復了正常,“我有事問你,找個地方說吧?!?/br> 陛下要選夫了! 哪個陛下?就是兩年前被攝政王扶持登基的嫡公主??! “聽說很漂亮,比前陣子到處張貼的攝政王的應夢仙姑的畫像還漂亮!” “我還聽說啊,那就是陛下的畫像。當初陛下在宮外養病,被一股不明勢力抓走了,攝政王沒有辦法才假借尋找應夢仙姑的由頭懸賞陛下的消息?!?/br> “哎呀你管那些做什么,反正攝政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咱們關注一下重點好不好?選夫大會由攝政王和安太傅等朝廷棟梁親自督辦,這說明什么,說明這不是那位自打登基以來沒上過幾次朝的陛下一時思春異想天開,是正兒八經的選夫??!” “可不是,攝政王到底還是關心陛下?!m齡未婚男子均可報名參選!’是不是咱們平步青云的機會來了?” “哎!有道理,走,去看看?” “走!” 陛下選夫的消息短短幾天便傳遍了夏秦境內,各個地區的官員受了上頭的命令宣傳得不遺余力,并紛紛設立報名處對參選人員進行初篩。 京都是最先傳播這消息的地方,在經過最初的沸騰之后早已冷靜下來,各方的sao動和猜測在陛下雖然偶爾會上朝但仍然由攝政王做主任何事以后漸漸沉寂下去:嗨,差點以為攝政王真要扶持陛下了。如此看來,一切都和以前沒什么不同嘛,除了攝政王讓陛下露面了以外。 沒過多久,另一則消息便在京都內引起了更大的轟動——禁衛軍統領一職,竟然由段帥的那個外室之子擔任了!還是攝政王親自向陛下舉薦的人! 這、這……段帥的那個野兒子是誰???京都防衛全賴十萬禁衛軍,這統領一職可不能疏忽,怎可隨便就委任隨便哪個人呢!圣旨里說的什么駐守西北有功,有什么功啊,誰聽說了?先有段帥后有段大公子,用得著他做什么嗎? 朝中更是炸開了鍋,哪怕是夏瀧的黨羽對此也頗有微詞。一連三天早朝都有人提起此事,或言辭激烈或苦口婆心,歸根到底就是一句話,質疑段擇能否擔當重任。偏偏夏瀧巋然不動,最后更是強硬地拍板此事不必再議。樊蘺癱在龍椅上都有點佩服他了,那大概就是上位者難以撼動的姿態吧,她還真學不來。 說起來任命段擇這事,當然是夏瀧單方面決定的,雖然是她下的旨但她完全是聽命行事。也不知道姓夏的怎么就那么信任段擇,想到這點樊蘺就心煩——原本有一塊看著不咋地的石頭,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它其實是塊翡翠并為之自豪,可突然有一天另一個人跳出來把它捧到了眾人面前想要大家都看到翡翠的光彩,她為它驕傲是肯定的,但同時又想瞪死另一個人:要你多事,就你長眼睛了嗎? 可無論她如何氣悶,她都不得不承認,段擇配得上這樣的待遇,他有抱負有本事,本不該在眾人的冷眼和偏見中度過此生。只是,夏瀧對他這般信賴倚重,他的心還能堅定地站在她這邊嗎? 無論各方有何心思,女皇陛下的選夫大會如期而至,四面八方的人群瞬間涌入京城,屹立百年尚顯年輕的宮門緩緩打開,迎接各地選拔上來的青年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