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實名爆料(只是改個章節名)
他快速打量了下周圍的情況,明顯是吃了一驚,忙道:“段帥,屬下有話要說——”他想伸手,意識到自己被捆著又改成了踢腿,方小帆被他一腳蹬出了包圍圈,原本要拖他的人自然也就縮回了手,方小帆揉著脊背吸著氣回到戰友堆里去了。段擇始終保持著絕對的恭敬直面段帥的方向,痛心不已地垂下眼眸:“是末將的疏忽,原本只是想把陶將軍射傷讓他不能再發號施令,沒想到陶將軍受到驚嚇向后退了一步,失之毫厘謬以千里,他竟然就這樣……此番疏忽之過,屬下不敢不認?!?/br> 陶關幾乎要沉不住氣地起了身,不過他理智尚存,偷覷了眼神色未變的段帥,便下決心繼續沉默地跪著。段敬樓公事公辦地看著段擇:“意思就是,其他的指控你不認了?” 段擇仍舊恭敬地垂眸,字正腔圓地大聲答道:“末將一直謹遵元帥教誨,男兒擔應擔之過,拒無名之屈,乃為頂天立地。情急之下考慮不周害陶將軍身死,屬下也羞慚不已,真恨不得時辰倒退,讓屬下再想更妥當的辦法?!?/br> 這番致歉嚴肅認真,鄭重響亮得如同朗誦,沒有一絲一毫對逝者的不滿,沒有任何怪罪死人的詞句,但意思是很明顯了:他的兵方小帆說得是對的,而陶綱的隨從兵說的那些有偏差,他不認。 陶關憋著一團火,這個只會給元帥抹黑的混賬東西,他唯一的兒子的性命喪于他手,竟然還能如此厚臉地說什么“一時疏忽”!但是老副將也明白,盡管這些年不見元帥對此子有何慈愛,段擇終究是段帥的種,他不可能去逼迫元帥交出自己的兒子來抵命,否則這么多年來鞍前馬后的情分將毀于一旦。所以他重重咳喘了幾聲,忍辱負重地抹掉老淚,抱拳向元帥請求:“段帥,二公子……段將軍如此擲地有聲,看起來應是問心無愧,可這幾個隨從卻別有說辭,既然如此,末將懇求元帥重視此事,也好還段將軍清譽、使陶將軍安息?!?/br> 不就是做樣子、表態度嘛,這小的還嫩著!說畢竟是說,面上說得再和氣,他倒要看看,這小子始終是射殺了糧草管,越級,害命,還想如何賴掉?! 聽陶關這么說,周圍有些尚未離去的蘭岳城難民大著膽子吆喝起來:“段將軍冤枉,還他清譽……”這聲音由小及大,幾乎要形成響亮的口號。 就在這時,陶綱的妻子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扯著肖晴就往段擇那里拖,她一邊掐擰著肖晴的手臂一邊大叫:“什么清譽?這位年輕將軍素日里也不是個約束自己的人!三番五次找這狐貍精,當陶家的人都是瞎的嘛?你個小賤人,你來說,老爺平時待你不薄,你是怎么和他人暗通款曲的?各位長官,各位街坊,你們想想,這二人之前勾搭成jian,此次我家老爺就被這位將軍疏忽大意地射死了!這其中緣由,我一個婦道人家不堪深思……”說著便哭倒在地,撲到陶綱的尸體前哭罵:“你這個死鬼啊,我早就勸你,這年輕姑娘的好容顏是淬了毒的,你稱兄道弟的好下屬是個謊,你不聽??!現在你看看啊,你睜開眼看看吶,他們背著你不知道想了什么壞點子啊……” 事發突然,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段敬樓和陶關等人顯然是毫不知情的,都被這突然爆出的骯臟秘密驚住了,沒等回過神來,那婦人已經把什么話都說完了。當然,這種事普羅大眾之前也不會知道,現在突然聽到,情況立即發生了大逆轉,所有人看著段擇的眼 Ν㈡qq點Cǒм神都變了,包括剛剛還在為他吶喊的人們。 段敬樓已經是怒不可遏,他沒有去看段擇一眼,只是隱忍著保持肅穆的表情,面對百姓承諾他會公正調查此事,然后命人收走尸體、帶走證人、收押段擇這個嫌疑犯。 陶關急忙要跟上去解釋什么,但到底是沒趕上怒氣沖天匆匆離去的段帥。他回頭看著崩潰撒潑的兒媳婦,又瞧了眼兒子養的那個被扯亂了頭發衣飾、丟盡臉面的外室,恨恨地嘆了口氣。死了的兒子素來不爭氣,怎么找的女人也是如此?糊涂??!捏住了這樣的把柄,卻用在了這個場合,糊涂??!她們是要當著大家伙的面讓元帥顏面掃地嗎?是怕別人還看不夠他們陶家的笑話嗎? “還不快帶夫人回去?!”丟人吶,唉! “走了走了……”毛小舞轉身拉樊蘺,“哎,你去哪兒?” 圍觀群眾正四散開來,樊蘺穿過人群悄悄地跟上了涂孝云一行人。剛剛段帥下令讓土岳城的守將方將軍安置他們,現下他們正跟著土岳城的士兵們走呢,也不知是要去哪里。 “嗨,嗨——小云!”樊蘺低聲喊了一嗓子,那倆走在一起的小子遲鈍地回頭看過來,見到是她立即眸子發亮:“夏jiejie!” 毛小舞已經追了過來,半邊身子躲在樊蘺后頭,“你又想干嘛呢?” 小風和小云兩個小少年故意放緩步子落到了隊伍后面,樊蘺趕緊追近了些:“你們怎么樣,受傷了嗎?” “沒有!”徐風一把抹掉鼻孔里流出的兩道血管,“我們好歹也是在羅師傅武館練過的?!?/br> 涂孝云白他一眼:“那是誰被人一拳撂倒在地、鼻血長流?” “那是、我……那是一不小心!你怎么不說我殺了32個敵軍呢?夏jiejie,我厲害吧,這是我第一次打仗……” “我35個?!毙≡朴忠淮螞鰶龅夭逶?。 小風氣得直瞪他:“你這人怎么老是打岔?” 樊蘺有些愕然地聽著他們的炫耀,這兩個孩子第一次經歷戰爭,竟然已殺敵數十!她近距離地打量著他們渾身浴血的痕跡,心頭復雜得厲害……他們,只有十周歲啊,明明還是兩個孩子!但,也許正因為年級小吧,他們的臉上竟看不出劫后余生的后怕和斃人性命的忐忑。不過這樣也好,少年不知愁滋味,沒有心理創傷什么的,以后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 有士兵發現了他們,示意無關人等趕緊走開,毛小舞趕緊拖著樊蘺遠離了隊伍。樊蘺去問領頭的人他們會被帶到哪里,對方很冷淡地說等上頭安排,顯然是不打算把軍務告訴她一個路過的小老百姓。 “先回竹鄉院落腳吧,”毛小舞彎腰捶著腿,“累死了?!?/br> 樊蘺點點頭,曾老板似乎跟段擇交情不淺,不知道她懂不懂這次的事件…… “你等等我?!泵∥枳愤^來,“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哎,我說,你早就認識段將軍是吧?他跟那位小娘子,嘿嘿,到底怎么回事???” 樊蘺受不了地睨他一眼:“一個大男人怎么會有這么長舌婦的表情?” “說嘛說嘛~” “……不知道!” “你好像有點生氣啊?!?/br> 樊蘺冷哼一聲,“自作孽,不可活。我有什么好生氣的?自己非要把自己作死,能怪誰?早就說……算了,反正現在東窗事發,都是活該!” 毛小舞聽出來她這是在說段將軍的事,瞧了瞧她憋著氣的樣子,老實地把更多的疑問都咽了回去。 曾老板看見他們折回來并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意外,她第一時間掃了眼兩人空空如也的手,撇撇嘴道:“別指望白吃白喝啊,特殊時期,物價上漲,小店可養不起兩張閑嘴?!?/br> 樊蘺下意識后退了半步,下一秒就看到了毛小舞伸過來的魔爪,她飛快地反應過來,抓住他的手順勢軟倒過去—— “咳咳!我好像染了風寒,頭好痛啊……小舞,我、我們的伙食費,只能靠你去掙了……” 毛小舞瞪大的雙眼變得更大了,他想松開手任這個裝柔弱的壞女人摔地上去,可對方死抓著他的手甩都甩不掉。 曾右溪剔了剔指甲,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有人給我干活就行?!闭f罷使了個眼色,立即有幾名壯漢走到毛小舞面前,樊蘺“噌”地站直身體閃開,任由齜牙咧嘴的毛小舞被拖著跟上曾老板的腳步。 “柴房昨晚上有個砍柴工被驚著了,斧頭劈傷了自己的腳?!痹蚁獛е麄儊淼胶笤?。 毛小舞看著堆上房頂的柴火直往后退,一直退出了柴房。 “曾老板,怎么轉臉就不認人了呢?”之前明明只讓他端茶倒水抹個桌子之類的,可現在,“竟然給人家派這么重的活?!?/br> “那看來你只適合做前院的事了?!痹蚁獡]手示意壯漢們帶著人跟上,自己抬腳又走回大廳。 樊蘺跟在毛小舞身后,懶懶道:“知足吧,有個工作就不錯了,還挑剔?!?/br> 這回曾老板喚來一個大爺一個大娘,“昨晚有個男孩嚇跑了,現在都沒回來,所以我這兒正好缺個男伶。你跟著他們先學習兩天,到上工為止,食宿全包沒有工錢,等你正式接客……” “停!”毛小舞忍無可忍地制止了她即將說出口的話,“停、?!铱墒钦洃蜃?,紅透半邊天的名角兒,曾老板你、你……你說什么接、接……你欺負人!” 曾右溪翻他一眼,懶懶轉身,“可巧,我這兒偏偏是不正經人的謀生之地,你這正經名伶——”涂著淺色蔻丹的手指一伸,指向后院,“只有砍柴適合你啦?!?/br> 毛小舞痛哭著撲回了柴房,樊蘺配合地上前要替他擦淚:“好了好了,不哭了哦,可人疼的。咱不受那屈辱,咱本分做人、老實干活,我跟你一起劈柴,放心吧,啊?!?/br> “你走開!”毛小舞兩眼都干巴巴的,對著房頂忽閃忽閃的,差點要把眼珠子眨出來都沒擠出半滴淚水,于是撿起斧頭開始劈柴。 “哎,我說,”他揮舞著斧頭,突然又開口道,“到底要在這留多久???我這瘦胳膊瘦腿,可耗不起啊?!?/br> “???”幫他把柴火搬過來的樊蘺停下動作,扭頭看著他的背影,“說什么呢,當然是湊夠盤纏就走啊。幾天,就……三五天吧,反正不超過七天?!?/br> 毛小舞扭頭看了她一會,“你說的啊,幾天之后就走?!?/br> “當然了,肯定是……越早越好嘛,我、我又沒有想留在這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