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其實皇兄也是人,皇兄也會寂寞和孤獨,皇兄坐在那高高的帝位寶座上,也會如他一般的感到凄涼。 這樣的皇兄,他該怎么去幫他? 于是在這么一刻,容王皺眉,心中忽而對那孝賢皇后產生了無法抑制的厭惡。 這樣的一個女人,為什么要成為皇兄的結發之妻? 憑她,怎么配呢? ********************************************* 皇后那邊發生了這種事,縱然仁德帝已經聽之任之,可是他卻不能繼續留在敬舒宮。仁德帝深深明白人言可畏,如果他這個時候留在容王宮中不去探望皇后,那么必將引起有心人的推測,而這又將為容王狼子野心輪調增加一個鐵板釘釘的證據。 于是仁德帝還是起身,前往了翊坤宮,到了那里的時候,御醫早已經來了。因這是中宮皇后,到底是比起其他普通妃嬪要重視,太醫院的三位首席御醫都到了,就連容王府的歐陽大夫也在那里站著呢。 一見仁德帝來了,眾人忙都跪下。 仁德帝淡道:“皇后怎么樣了?” 幾個御醫跪在那里,其中太醫院首席王大夫忙恭敬地回話:“皇后憂慮過度,暈死過去。不過如今已經灌了參湯,醒轉過來了。臣等已經為皇后過脈,雖則胎象不穩,可是應并不無大礙?!?/br> 仁德帝聽到這個,一時面上不喜不憂,只是淡道:“都下去吧?!?/br> 眾位御醫面面相覷,忙低著頭下去,一旁的宮娥并太監等人見此,也都魚貫而出。 片刻之后,寢殿內只剩下仁德帝,就這么站在皇后榻前。 孝賢皇后掙扎著坐起來,臉色蒼白,神情頹然:“皇上……” 口中虛弱地喊著這個,她就要掙扎著爬起來,來到榻下跪拜皇上。 仁德帝見此,也沒吭聲,就那么冷冷地望著。 孝賢皇后原本以為仁德帝好歹會攔她一攔,命她不必跪拜,可誰知道仁德帝根本是話都不說一句。沒奈何,她咬牙流著淚,來到了地上,小心翼翼地跪在那里。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沒能保護好腹中胎兒,險些小產,這都是臣妾的不是?!毙①t皇后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哭泣。 仁德帝眸中透出厭煩,不過口中卻是淡道:“皇后,朕要你想的事情,可想明白了?” 皇后聞言一怔,咬著唇,委屈地道:“皇上,臣妾想明白了。這件事情臣妾翻來覆去地想,想來想去,滿宮中的妃嬪,哪一個不是溫柔良善之輩呢,誰會無緣無故地去戕害柔妃腹中的胎兒??墒俏ㄓ幸蝗?,她心中滿懷怨恨,怕是對皇上不滿,對那柔妃嫉恨,是以才會做出這等歹毒之事!” 仁德帝聽了,疲倦地合上雙眸:“說?!?/br> 皇后抬眸,含淚的眸中有著狠厲:“此人便是我的妹子凝昭容。今日在宴席之上,她一直心懷怨恨地望著懷了身孕的柔妃,她還想從珍妃手中抱過孩子,可是珍妃并不想把竹明公主交到她手里,她當時臉色非常難看,眾人都是能看得出來的。后來,她退到了臣妾身邊,當時她就是緊挨著柔妃的,恨只恨當時臣妾一心去看容王妃的兩個小世子,竟未曾察覺,讓她害了柔妃肚子里的孩子。這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該死!” 說著,她陡然在那里磕了一個響頭。 仁德帝見此,卻是挑眉淡問:“不是說柔妃肚子里的孩子乃是食了不當之物么,當時是凝昭容逼著柔妃吃了什么?” 孝賢皇后一怔,她是沒想到皇上竟然質疑這個。 仁德帝掀起龍袍袍角,干脆坐在一旁的交椅上,他見皇后怔在那里,便嘲諷冷笑:“怎么,皇后,說???” 孝賢皇后此時真個是有苦說不出,她猶豫了半響,嘴唇動了又動,最后只好道:“這個臣妾就委實不知了,若要知詳情,還是要問問凝昭容?!?/br> 仁德帝點頭:“好。既如此,來人啊?!?/br> 外面大太監其實是小心翼翼地注意著里面的動靜呢,此時聽到仁德帝這么說,便忙推門而來,恭敬地道:“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仁德帝淡道:“命人拘拿凝昭容來此?!?/br> 孝賢皇后臉色一變,忙道:“皇上,此時夜深,不如明日再行審訊?” 仁德帝越發冷笑:“此等戕害我大昭皇朝子嗣之事,朕豈能姑息,自然是要連夜親審?!?/br> 孝賢皇后臉色蒼白地咬著唇:“是……” 片刻之后,驚魂甫定的凝昭容便被拘拿著帶入了皇后的寢宮之中,她一進來,看到跪在地上的皇后,便知道大事不妙,忙也跪在那里。 “皇上,此事和臣妾實在無關!是皇后實在支撐不住,這才暈倒的,臣妾絕對不敢亂出什么主意攛使皇后蒙蔽皇上的!”她跪在那里,忙為自己澄清。 一時之間,孝賢皇后臉色微變,瞪著凝昭容,拼命給她使眼色。 可是凝昭容只一心為自己辯解,那里顧得上看皇后呢。 仁德帝聽到這個,不怒反笑,無奈地搖頭笑道:“皇后啊皇后,你和你這妹子,也實在是讓朕大開眼界?!?/br> 仁德帝雖然在笑著,可是那說出的話,卻是偷著森寒的冷意。 這孝賢皇后也是熟知仁德帝的性情了,當下雖然跪著,卻是膝行來到了凝昭容身邊,抬手便給了凝昭容一巴掌: “賤人,你如今大禍臨頭,戕害柔妃子嗣的手段被揭穿,你不思反悔,卻竟然試圖構陷本宮,實在是用心歹毒!” 凝昭容聽到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皇后:“你?” 孝賢皇后轉首跪向仁德帝:“皇上,此女詭計多端,擅長巧言辯解,請皇上明察?!?/br> 說著這話,她顫巍巍的,幾乎無法跪在那里,險些暈倒。 不過她依然蹙著眉,捂著肚子,柔弱地道:“皇上,臣妾萬萬不能被此女蒙蔽?!?/br> 仁德帝見此情景,沉吟片刻,便道:“皇后體虛,今夜已晚,皇后好生安歇吧,明日朕再派人嚴查?!?/br> 說著,便吩咐道:“來人,將凝昭容關在柴房之中,嚴加看管,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時就有人上前捉拿凝昭容離開,這凝昭容哪里肯走,哭喊著道:“皇上,您聽臣妾解釋,這和臣妾無關??!” 可是仁德帝卻是大步一邁,早已沒有了人影。 而這邊呢,皇后待到仁德帝離開,馬上擦了擦眼淚起來,叫來貼身侍女,寫了一封書函。 “你今夜無論如何也要設法將這個信函叫到敬伯爵府的人手中。不然的話,此事難以善了?!?/br> 于是當晚,這封信就輾轉被送到了敬伯爵府,并且呈現到了老祖宗面前。 老祖宗打開那信函,只見上面只寫著一行字:事敗露,此時必要舍卒保帥,不然皇后危矣,敬伯爵府危矣。 ☆、134|132.8.26 容王回到房中,小心翼翼地來到榻邊,坐下。 往日里兩個孩子都是奶嬤嬤陪著睡的,因今日特殊,便是由阿宴陪著睡。 他坐到榻邊,借著外面微弱的月光,看著錦帳里的阿宴和孩子。 兩個孩子,子柯已經扭著胖乎乎的小身子,橫在那里,霸道地將小肥腿兒蹬在了子軒的屁股上,而子軒則握著軟和的小拳頭,乖巧地靠著阿宴睡在那里。 至于阿宴呢,則是安靜地躺在那里,濃密的睫毛在精致的臉頰上垂著淡淡的陰影,挺翹的鼻子微微動著,一縷秀發拂在她白皙的臉頰上,烏發如墨,肌膚似雪,她便是不加修飾,依舊姿容絕美。 容王怔怔地望著這母子三人,一時心里滿滿的都是幸福。想著此生此世的皇兄,何嘗不是上一世的自己? 他何嘗有幸,今生能得阿宴陪在身邊,又為自己生下這么一對可人的寶貝。 正這么想著的時候,阿宴的睫毛卻顫了下,猶如蝴蝶綻翅般,然后她便睜開了雙眼,醒了。 幽靜的寢室內,皎潔的月光下,她懵懂地望著容王,模糊地問:“現在是什么時候了?” 容王脫衣上榻,口中道:“已經是丑時了?!?/br> 聽到這個,阿宴不由蹙眉:“那你怎么還不曾睡?!?/br> 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側首看了看內側的兩個娃兒:“該叫他們起來吃奶了,你去外面把奶媽叫進來?!?/br> 容王聽著,已經準備上榻的身體停下,看了眼內側的兩個孩兒:“這不是正睡著么,怎么忽然要吃?” 阿宴無奈地看著他:“你素日雖然也曾抱過他們,可是自然是不知,他們這才幾個月大,每夜總是要吃一兩次奶的,換兩次尿布的?!?/br> 說著,她伸手摸過去,卻見兩個孩子屁股底下果然是濕涼的。 當下不免愧疚心疼: “平日里兩個孩子都是跟著奶媽睡,我心里雖然知道,可是到底沒什么經驗。如今讓他們跟著我睡,雖說心里明白,可是這一覺睡到這個時候,竟然險些忘記了??蓱z的孩兒,這是冰著呢。怪不得子柯扭著身子,把個屁股都挪到子軒這邊來了,原來是冷到了?!?/br> 容王微詫,忙伸手摸過去,原來子柯屁股底下都是濕的,滑嫩的小屁股上還滴著尿呢。 他縮回手來,面無表情地拿了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帶尿的手:“我去叫奶媽吧?!?/br> 一時有點不明白,為何剛才還在和皇兄探討家國大事,皇嗣大業,轉瞬間他堂堂容王殿下就在這里摸尿。 隨即轉念一想,或許這就是當爹的真實苦楚吧! 誰讓那兩個小家伙喊他一聲爹呢! 當下奶媽被叫進來了,她們也是習慣了的,知道這個時候也該醒過來吃奶了,于是各自進來,先幫著換了尿布和褥子,又開始分別喂起了兩個小世子。 容王見此,到底是不便,干脆來到了外面廳中,坐在那里。 等了約莫一茶盞的功夫吧,兩個奶媽都退出來了,見容王還在那里坐著,便恭敬地道:“回稟殿下,兩位小世子已經歇下?!?/br> 容王點頭,當即踏入內室,卻見兩個小家伙正睡在里面呢,阿宴則在外側,側躺在那里,用溫柔的目光凝視著兩個孩兒。 她見容王進來,壓低聲音道:“今天沒什么事吧,你這個時候才回來?” 正說著,就聞到容王身上的酒氣,不由蹙眉:“你竟喝酒了?” 其實她嫁給容王這么久了,也未曾見過他喝酒。印象中他喜歡品茶,可是卻不愛喝酒的。 阿宴素日里卻是聞不得酒味的,此時聞得這個,難免不喜,再一看榻里面的那兩個白軟胖乎的團子,哪里忍心讓他們被酒熏著,便干脆道: “你去外面抱廈睡吧,別在這里了。滿身酒氣,讓小孩兒聞到不好的?!?/br> 可憐容王靜等了這么許久,滿心以為可以躺在那里抱著軟玉溫香睡了,誰知道竟然要被阿宴趕出去? 他心里涌現出一股難言的情緒,委屈?這個不至于;難過?也沒到那地步?吃味? 容王不是滋味地看向榻里面被阿宴精心呵護的兩個娃兒,蹙眉道:“你意思是把我趕出去,你在這里陪著兩個孩兒睡覺?” 阿宴聽他那語氣中的不滿,頗有些詫異:“難道你是要讓我出去,然后你陪在這里?” 容王頓時無言以對,忽然發現他和他的王妃實在是沒法說話了。 于是他干脆過去,逮住阿宴的手,低啞地道:“阿宴,出去,你陪我睡?!?/br> 阿宴斜眼看他:“那兩個孩兒呢?” 容王看看里面睡著的兩個胖小子,低哼一聲:“讓奶媽陪他們睡?!?/br> ??? 阿宴眸中透出鄙視:“永湛,你不可以這樣。這可是你親生兒子?!?/br> 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