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一時之間,仁德帝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對這位弟弟關心太少了呢?聽他這意思,竟然是至少三年前就對那個敬國公府的姑娘上心了,可是自己卻從來不知道??! 仁德帝有了這個想法,就決定這幾天先把他留在宮里,好生盤問一番。 ******************** 先不管仁德帝心里多么納悶這件事,他還是順從了弟弟的想法,按下那圣旨,等過幾日這封賞諸將的事兒過去了,再頒發這圣旨。 可是皇后何等人也,如今后宮之中,唯她獨大,是以她在當晚就收到了消息。 她得到的消息是:“皇上選了極為姿容秀美的貴女充塞后宮之中呢?!?/br> 皇后頓時神情一窒。 她如今已經二十八歲了,一直沒有什么子嗣,皇上也三十二歲了。按說是該廣納妃嬪了,她也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 可是,事到臨頭,她心里怎么也覺得沉甸甸的。 其實皇上這個人,于女色上并不上心。雖說有她這個皇后在,不過前來就寢的時候一個月不過一兩次罷了。 別人都說她一直無出,可是就這一個月一兩次,她便是想要有所出,也難??! 如今皇上竟然是要采納妃嬪了。 皇后艱澀地閉上眼睛,繼續問道:“都選了哪些貴女?” 一旁前來匯報消息的宮女道:“這些都沒打聽到,不過倒是意外聽說,如今皇上為容王定下了王妃,就是從這些畫冊中選的,還說那姑娘就是咱敬國公府中的呢!” 皇后聞言,眼前一亮:“真的?” 宮女點頭:“這個倒是沒假的,聽說圣旨都寫好了?!?/br> 皇后頓時眸中都是神采:“老祖宗之前提過多少次,母親也總是埋怨本宮,如今倒好,這事兒竟然意外地成了!” 敬國公府中的姑娘,如今堪與容王殿下作配的,也就是自己的嫡親妹子了! 皇后想到這里,真是出乎意料的大喜。要知道這宮中選妃嬪,這都是早晚的事兒,自己便是為此憂傷,因為意料之中,這傷心也就有限。 可是能把自己meimei嫁給這個備受皇上疼愛的容王殿下,這是這幾年她已經不敢去想的事兒了! 皇后欣喜之余,當下連忙派了心腹出宮,將這個消息傳到敬國公府去。想著這些日子老祖宗身子又是不大好,這下子可讓她也高興下吧。 至于母親那邊,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要知道自己meimei都已經十六歲了,這婚事也該訂下了??墒乔皝硖嵊H的那些人,四meimei總是拿著容王殿下來比較,這比較來比較去,竟然一個都看不上! 且不提皇后這邊,先說敬國公府里,這消息傳到了府中,老祖宗自然是喜得跟什么似的。 那四姑娘一聽說這消息,頓時兩眸中泛出前所未有的神采,整個人臉上涂抹上一層紅暈,幸福來得太突然,她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大太太和大少奶奶也都是個個歡喜,如今這敬國公府真是喜上加喜的事兒一樁樁,烈火烹油般的旺盛。 昔日落魄的敬國公府,儼然已經成為本朝最最風光的門第了! 就在老祖宗這里歡喜一片的時候,那邊三太太的丫鬟也悄悄地打聽到了這個消息,并將消息稟報給了返家歸來的顧松和三太太。 阿宴從旁聽到這個消息,頓時震驚。 不敢置信過后,她只覺得心口那里一陣一陣的抽疼。 疼得厲害。 顧松見meimei臉色蒼白,身子在那里一顫一顫的,忙扶?。骸鞍⒀?,你這是怎么了?” 阿宴搖頭,勉強笑了下:“沒什么,我就是有點累了?!?/br> 顧松擔憂地道:“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看看?” 阿宴忙搖頭:“我沒事的。哥哥你在這里多多陪著母親說話,你在外面的這三年,可把母親擔心得不行了?!?/br> 說完這個,她故作從容地又叮囑了一番母親,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回到房間后,她譴退了惜晴和素雪,自己將自己關在屋子里。 周圍一片安靜,她在黑暗中緊緊用指甲掐著自己的手心。 她掐得非常用力,可是手心那里竟然不覺得疼。 她處在一片迷茫的黑暗中,怎么看都看不到邊。 低下頭,一滴淚水從眸中慢慢滑落。 其實這一輩子她打算再次嫁給沈從嘉的,因為知道這個人的秉性,也知道他家母親的秉性。因為了解了,所以以為自己在他的后院可以過得很好。 也因為清楚地知道最壞的結局,所以不再有期望,因為不再有期望,便能淡然處之。 其實人最痛苦的是,你去期望了,可是對方又讓你失望了。 阿宴緊緊掐著自己的手心,此時此刻,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終究是對那個俊美高貴的九皇子有所期望了。 心里以為可以信他的,就這么傻傻的信了。 等了三年,卻等來他要娶別人的消息。 阿宴在這黑暗中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終于狠狠地一咬牙,將那腰間摩挲了多少遍的玉佩揪下來。 揪下來后,她隨手扔到了地上。 冰冷剛硬的玉佩,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她閉上眼睛,心里發出一聲冷笑。 永湛,虧我竟然信你。 誰知你竟然是個言而無信的! ☆、第60章 賜婚2 阿宴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惜晴擔心得要命,敲門要進來。阿宴怕表現太過異常引起別人注意,也便讓她進來了。 惜晴一進來,忙點了蠟燭,端了茶水要給阿宴喝,誰知道一湊近,卻是嚇了一跳。 只見阿宴紅著眼睛,冷沉沉地躺在那里呢。 她忙摸了摸阿宴的額頭,卻見額頭冰涼,再去摸手,只覺那手也是冰冷的,仿佛死人一般。 惜晴比阿宴大了那么幾歲,這些年都是一直伺候著阿宴過來的,那都是當自己親meimei一般來看待。阿宴和九皇子的事兒,她是多少也看出來了,原本想著阿宴若是能嫁給九皇子,那也是一樁好親事。是以這幾年阿宴對于婚事從不提及,她也就不問,也從不勸說什么。 如今眼瞅著阿宴都十九歲了,早蹉跎下去就真得過了適婚之齡了,總算是盼到了這封了容王的九皇子得勝歸來。原本以為總算是熬到頭了,誰知道人家一轉身,竟然是要娶府里的四姑娘了。 之前四姑娘刻意陷害阿宴的事兒,惜晴多少也知道。這幾年,敬國公府里多少風光,敬國公府里四姑娘多少才名佳譽,那阿宴就有多么落寞和冷寂。 無人問津,偏安于一個角落,與世無爭地安守在母親身邊,時不時地面對著來自四姑娘的蔑視,五姑娘的嘲笑,以及府里老祖宗太太們的皺眉。 這么一場等待,等來的就是這么一個消息。 惜晴為阿宴不值,為阿宴心酸。不過她只是一個丫鬟而已,此時又能做什么呢,當下只是溫柔地守在阿宴身邊,流著淚,低聲道:“姑娘,咱還年輕,如今少爺又立了戰功的,以后有的是前途。咱打起精神來,找到可心的就嫁,找不到可心的,咱一輩子就是不嫁,又能怎么樣呢!” 阿宴怔怔地躺在那里,她倒是沒流淚。 黑暗中,她涼涼地笑了下,幽幽嘆了口氣:“惜晴,我沒怪別人,只是怪自己傻而已?!?/br> “我被別人騙了一次還不夠,還要被人騙第二次第三次。我真是傻,傻到永遠分不清別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br> 惜晴聽著她小小年紀,話語里竟然透漏出這飽經滄桑之感,不由心痛萬分,俯首疼惜地摟著她道:“姑娘,你別這樣。你才多大,以后日子長著呢?!?/br> 阿宴緊靠著惜晴,苦笑一聲,喃喃地道:“惜晴,我沒事。你也不用太多想,我現在就是在這里難過一下。等我睡一覺,就不會想起這些事來了?!?/br> 她想起了母親,又道:“你小心些,可不能讓她知道,不然沒得讓她cao心難過?!?/br> 惜晴聽著她這話,越發心疼:“姑娘,我知道的,你說得我都明白。這幾日三太太面前我小心幫你應承著就是了?!?/br> 阿宴咬唇,勉強笑著道:“我有點渴了,你把茶水拿給我喝?!?/br> 惜晴見她有了點精神,忙起身端了茶水,伺候她喝了。 喝了茶水后,阿宴精神好了點,就著那蠟燭,看到地上已經摔成兩瓣的那玉佩,無奈地笑了下,指著那玉佩道:“這玉佩我佩戴了好幾年呢,如今斷成了兩瓣,若是讓母親看到難免覺得不好。你悄悄地給我收起來仍了吧?!?/br> 惜晴應著,撿起那玉佩,嘆了口氣:“我、明日扔到咱院子里的水池去吧?!?/br> 阿宴點頭,一時又想起一件事來:“這件事,可別告訴素雪。其實這幾年我冷眼旁觀,她做事倒是干練得很,可是行事間可真真不像個普通的丫鬟。所以我雖然也當她為臂膀,可是其實這種事兒卻不敢讓她知道的?!?/br> 惜晴蹙眉,半響點頭:“姑娘說的,我也有所感覺,只是依我的身份,倒是不好說什么。如今聽姑娘這么一說,我以后小心就是了?!?/br> 主仆二人又閑聊了一番,當下三太太那邊擺了晚飯,素雪過來叫,于是阿宴便帶著惜晴一起過去,依然是笑呵呵的模樣,并不見什么異樣。 一路上,素雪也是納悶,低著頭,盯著阿宴看了半響,卻是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原本以為是這阿宴是個單純的,誰曾想,她也是個猜不透的。 當然了,更讓人猜不透的,卻是她那主子容王殿下。 特特地派她過來保護了三年呢,怎么如今隨便就娶別人了,這男人的心,可真真是摸不透。 接下來幾日,阿宴倒是該干啥干啥,平和安靜得很。不但如此,她比起以前行事更放得開了。 比如原本嘴饞了,想吃桂花蓮子糕,想著吃多了總歸是會胖的,就不會像現在這般裊裊盈盈了,于是忍了吧。 現在呢,我既然愛吃,何苦為難自己的,偏就是要吃,于是讓灶房里做了整整一大盤,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就在這幾天,四姑娘竟然忙里偷閑過來三房這邊看過她的,望著阿宴對了一盤桂花蓮子糕大吃特吃的樣子,不由掩唇笑起來:“三jiejie,你這是怎么了,若吃多了,小心可真嫁不出去?!?/br> 阿宴抬眸,淡淡地瞄了她一眼,一個字都不想說。 心里還是止不住的酸楚,可是這也許就是命,一個她無法掙開的命。 唯一慶幸的是,至少哥哥是個有出息的。 哥哥疼阿宴。 有哥哥的阿宴,這輩子不會那么苦的。 阿宴就這么吃了幾日桂花蓮子糕,摸了摸自己的腰肢,嘆了口氣,這還真胖了一些些,伸手捏一捏,竟然能捏到一點小rou了。 算了吧,還是別吃了。 沒得因為一些不相干的人和事兒,讓自己成為一個胖子。 于是灶房里終于松了一口氣,終于不必天天做那個膩死人的桂花蓮子糕了。 而在這幾日里,朝中終于開始論功行賞了。這一次因為徹底降服了阿伊部落,有功者眾多,于是光封萬戶侯,就封了七個。這七個都是跟著容王殿下出生入死的干將,一個個年紀輕輕已經是戰功赫赫了。 顧松封了萬戶侯,也賜了府邸,于是三房整個和以前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