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這阿芒表哥一聽,皺眉道:“阿芒,你未免太過客氣了,難道我幫你做這些,還要你給我分成嗎?” 阿宴卻道:“表哥,我自然知道你不在意??墒侨羰遣贿@樣,我怎能心安?” 這阿芒表哥低首望向小表妹,卻見她水潤的眸中帶著盈盈笑意,可是卻透著堅定,當下便放軟了聲音道:“阿宴,你既這么說,那三成股我就先收著了?!?/br> 要說這表少爺,確實是個能干的,也難怪他才十六七歲就已經跟著父親走南闖北,不知道干下多少買賣了。他回去后,馬上動身,前往南方,親自去考察各地茶園情景,并試圖為阿宴談出一個好價錢來。 至于燕京這邊呢,他卻是只留了一個老管家,在這里物色可靠掌柜等,又開始挑選合適的位置和鋪子。 如此忙了兩日,那老管家挑了幾處,卻覺得都不是太合適,一時拿不定主意,只好將幾處鋪子的情景都向阿宴這邊稟報了,讓她定奪。 阿宴看了一番,都覺得不是太滿意,最后只好蹙眉道:“趕明兒我設法出府,親自去看看吧?!?/br> 到了第二日,阿宴將自己裝扮起來,又戴上帷笠,在惜晴的陪伴下偷偷地出了府。老管家早已備好了馬車,當下阿宴上了馬車,透過馬車觀看著街道兩旁。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的,路邊有各色商鋪,諸如往日買首飾的寶月齋,又諸如糕點極為好吃的桂香齋,也有一些阿宴都不知道的鋪子,諸如書鋪布店等,還有掛著酒旗的酒肆。 恰在此時,阿宴看到前邊一個酒樓,正處于兩條街道交叉之處,而最妙的是,這酒樓還是臨著一條河的,那條河原本是和護城河想通的,如今河邊楊柳依依,河上還有小舟泛過。 阿宴一見之下,便忍不住道:“這個極好,若是用來開茶莊,也算是鬧中取靜,好好裝點一番,一定是雅致宜人的好去處?!?/br> 惜晴打量了一番,卻是道:“這是岳陽酒樓,是咱們燕京城最近新開的,聽說生意還不錯呢。這種好鋪子,尋常人哪里能得了去呢?!?/br> 阿宴想想也是,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不過還是忍不住道: “惜晴,話雖如此,咱們還是過去看看吧,順便過去歇息下,出來這么久,我也覺得餓了呢?!?/br> 因為早間出來的匆忙,又是偷偷溜出來的,身上也沒帶什么吃食,惜晴也是怕把阿宴餓到的,于是便道:“既如此,我們過去就是,我身上帶足了銀子的?!?/br> 當下主仆二人下了車,來到這處酒樓,一問之下,下面是散客,上面是雅座。 惜晴自然是要了雅座,于是主仆二人上了樓。 誰知道剛上樓,就聽到一個聲音:“師父,來,今日弟子先敬你一杯!” 這聲音鏗鏘有力的,很是熟悉,不是哥哥顧松又能是誰! 惜晴也聽出來了,正要看過去,誰知道那邊顧松恰好看到了惜晴,忙起身過來:“咦,惜晴,你跑出來做什么?”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了惜晴身旁嬌小的人兒,雖然頭上戴著一個帷笠,可是這絲毫不影響他認出來——這就是他那妹子??! 顧松頓時皺起了眉頭:“你怎么來了?” 阿宴知道自己一定是被發現了,摘下帷笠,對著哥哥吐了吐舌頭:“我出來玩玩,不曾想竟這么巧……” 她話沒說完,就見一個猶如金童一般的男孩,就這么安靜地坐在一處靠窗的雅座,手里握著一個茶盞,淡淡地望向自己。 ☆、第36章 茶莊偶遇 她話沒說完,就見一個猶如金童一般的男孩,就這么安靜地坐在一處靠窗的雅座,手里握著一個茶盞,淡淡地望向自己。 阿宴頓時差點被自己嗆到:“咳……” 九皇子見她仿佛被嚇到的樣子,猶如潭水一般的眸子泛起一絲笑意,指了指一旁,卻是淡淡地道:“顧松,請三姑娘坐下?!?/br> 顧松忙遵命了,領著阿宴,坐在了那里。 阿宴小心翼翼地望了眼九皇子,然后才四處看了下,卻見這樓上其實只有自己這一桌,其他都是空的——或許是因為晌午早已過去的緣故吧。 這個靠窗的桌子位置是極好的,目前桌正首是九皇子,左邊坐著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應該是九皇子府中的武師。 自從阿宴來到桌上,九皇子也不說話,只是望著窗外。一旁的那位武師見忽然來了個小姑娘家,當下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顧松呢,他是真沒想到自己的meimei竟然跑來了,也頗覺得有些尷尬,只好干愣在那里。 阿宴其實想離開的,如今又是武師又是哥哥的,惜晴還在身后伺候著,她就是再厚的臉皮也不好意思去找九皇子攀談啊。 可是她剛坐在這里,哪里好意思馬上抬屁股走人了,于是只好坐在那里,偷偷望向九皇子,只見他如玉般的臉龐,微微側著,正看著窗外的什么。 于是她也只好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去,卻見外面是一片晴空,偶爾有個鳥兒飛過,除此之外也就沒其他的了。 她越發的尷尬了,實在不知道這高深莫測的未來帝王對著這片一望無垠的天空到底看個什么? 就在這時,九皇子忽然將目光轉過來,落到了阿宴臉上。 阿宴頓時渾身緊繃,停挺直了脊背,對他禮貌地一笑:“九皇子?!?/br> 九皇子目光清淡:“在外面,不要這么叫我了?!?/br> 阿宴:“哦?”那該叫什么? 九皇子見她愣愣的張著小嘴的樣子,眸底泛起一絲笑意:“叫我的名字吧?!?/br> 名字?名字? 九皇子的名字叫什么來著? 喔,對,上次他說他叫永湛。 可是……這樣合適嗎? 就在阿宴糾結的時候,九皇子卻又忽然笑了下。 他本來就生得極為好看,如今笑起來,真是滿天下的冰雪都融化了感覺。 阿宴愣愣地望著眼前的九皇子,就聽到他竟然用溫和的聲音說:“你怎么來街上了呢?” 阿宴此時腦袋一片漿糊,她怔怔望向哥哥顧松。 顧松忙答道:“阿宴前幾日不是一直說鋪子的事兒嗎,是不是想自己出來看看鋪子?” 聽到這個,阿宴終于恢復了正常,忙點頭道:“對對對,我是出來看看,哪里有合適的鋪子開茶莊的?!?/br> 九皇子微微挑眉:“哦,那你找到了嗎?” 阿宴聽到這問話,忍不住看了看這酒樓,咽了下口水:“我……我其實覺得這個酒樓極好,只可惜滿燕京城再找不出第二個來了?!?/br> 九皇子微頓,幽黑的眸子凝視著阿宴,然后忽然笑了下:“是,這個確實滿燕京城找不出第二個?!?/br> 見meimei依然為這個煩惱,顧松忍不住安慰道:“別擔心,等明日哥哥騎馬出來,到處幫你打聽下,肯定給你找個好的?!?/br> 阿宴聞聽,只好笑下,低著頭不再說話了。 如此做了一會兒,彼此都覺得頗為尷尬,那位武師更是不知道如何自處了。 于是阿宴就起身告辭,就在阿宴起身間,九皇子目光落到了她腰際的玉佩上。 阿宴感覺到九皇子的目光,低頭一看,這才記起,自己腰間的這玉佩,正是哥哥從九皇子那里拿來的。 于是這么一瞬間,她忽然臉上火燙。 九皇子笑了下,沒說話。 阿宴忙告辭,起身出了這雅間,待走到樓梯那里,她再也忍不住,捂著臉道:“這叫什么事兒??!” ******************** 走出了酒樓,上了馬車,阿宴握著那玉佩,拽著就想摘下來。 惜晴從旁看著,卻是詫異:“姑娘這是做什么,好好的玉佩,怎么要摘下來,你早間不是還說要戴這個的嗎?” 阿宴不好意思解釋其中原由,只是沒來由地覺得不好意思。 或許在被人眼里,九皇子也就是個幾歲小孩子,便是戴一個他送的玉佩,也是不打緊的事兒,小孩子家家的,哪里那么多講究。 可是阿宴心里,卻又是不同的。 她可是見過這九皇子以后登基大寶后的高不可攀,她竟然戴著這么一個人送的玉佩,實在是有點震撼和難以接受。 不過震撼過后,阿宴捂著心口,忽然領悟。 自己又何必別扭呢,既然他都送了,那戴著便是。 若干年后,他為九五之尊,這玩意兒好歹也是皇上親自賞下的呢! 想明白了這個,阿宴忽然舒了一口氣,把心里那沒來由的不自在拋卻了。重新拿起那玉佩,在手間摩挲,卻又是別樣的歡喜。 想著今日在這酒樓里碰見了哥哥和九皇子,這是九皇子也覺得府里悶,于是讓哥哥帶著來透氣? 這說明什么呢,說明哥哥和九皇子已經關系極好了的,這九皇子也是極信任哥哥的。 阿宴想到此節,忽然覺得心花怒放。 這重生一世,真是不白來。 至少這輩子必然活得要比上一世痛快! 回到家里,已經是晚上時分了,她剛一進院子,就見一個小丫頭從那里等著呢,那小丫頭看了阿宴,忙過去,看了看左右無人,小聲地道:“今日四姑娘和五姑娘過來了,說是來找姑娘玩兒的。三太太沒辦法,只好推說姑娘身子不大好,正睡著呢。誰知道這四姑娘還邪門了,非要坐在那里等著姑娘睡醒??烧嬲媸前讶眽牧?,所以讓我在這里等著姑娘?!?/br> 阿宴一聽,冷哼一聲,心道這個四姑娘,真是個陰魂不散的。 當下她和惜晴對視一眼,于是兩個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處。 當下小心翼翼地從旁門進了院子,沿著回廊邊角,就這么溜進了抱廈旁,然后呢,惜晴打開窗戶,扶著阿宴爬上去。再然后,阿宴就這么從窗子里跳進去了。 惜晴細心地關好了窗子,這才從水房里拿了一個托盤,走進去正屋,笑著道:“四姑娘好,五姑娘好,兩位原來都在啊?!?/br> 四姑娘看都不曾看惜晴,五姑娘瞪了惜晴一眼,沒說話。 屋子里的明明很是暖和,可是惜晴卻覺得一股冷意襲來。 不過她還是笑了下,走到三太太面前:“三太太,那邊燕窩粥熬好了,若再是熬下去,怕都是成水兒,姑娘睡了好長一會兒了,要不然我進去看看吧?” 說著時,對著三太太使了一個眼色。 三太太見惜晴進來,其實本是吃了一驚的,此時見她這么說,多少已經猜到了,便忙笑道:“可不是呢,這孩子啊,眼看著睡到了天黑,竟然還沒醒呢。我這邊陪著四姑娘和五姑娘,你趕緊進去看看吧?!?/br> 惜晴笑著答應了,于是過去抱廈。 四姑娘盯著惜晴離去的背影,唇邊泛起一點冷笑:“我怎么聽二門的小廝說,早間惜晴陪著一個小孩子出了府呢?莫不是三jiejie根本不在屋里?” 三太太聽了,頓時皺眉:“四姑娘啊,這話可不能亂說。如今阿宴也大了,國公府的姑娘家可是要名聲的,總不能因了二門那些混小子,就這么著被人敗壞名聲?也不知道這些混小子怎么回事,竟然敢嚼府里姑娘的舌根子,這也就罷了,這群不知道好歹的,竟然還把這種混帳話傳到了府里姑娘的口中?真真該是去稟報老祖宗,問問老祖宗這府里規矩是怎么了!” 三太太這么一番話,說得四姑娘頓時啞口無言,只因那話兒是從二門小廝那里傳過來的,按理說她一個深閨女兒家,確實不該聽信這個。 不過她又是確信如今阿宴不在府中的,當下雖然被三太太搶白一番,依然是扭頭盯著抱廈那里。 五姑娘卻是個火爆脾氣,聽著三太太那么說,哼了一聲:“其實阿宴根本沒在抱廈里吧?哪里能請得來呢,我看她根本就是偷溜出去了!” 誰知道她話一落下,那邊阿宴就出了抱廈,臉上紅潤潤的,一看就是剛睡醒的樣子。 阿宴進了屋,仿佛沒看到四姑娘五姑娘一般,徑自走到三太太跟前兒,呢喃道:“母親,這一覺睡得太長了,你也不叫醒我,倒是讓我渾身不自在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