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媽的,這家伙還真能藏?!?/br> 衛夕暗搓搓罵了句,眼神忽然瞥到了青石地板。 愣了幾秒后,她跪在地上一塊塊敲起來。根據在現代的了解,古代官員有在房子里私設密道的怪癖,估計章王這老油條鐵定有密道。 當她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專心致志的敲地板時,門忽然被人打開了。 一陣冷風吹了進來,衛夕猛然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粗心大意的沒鎖門。嚯地抬眸看去,只見水玉驚愕的站在門口,手里抱著一個黑漆漆的塊狀物體。 “婉兒,你這是……” 衛夕眨了眨眼,咧嘴干笑起來,“水玉jiejie啊,那個……王爺的地板臟了,我給擦擦?!闭f著,她拿著衣袖在地上胡亂抹了幾下。 水玉上前幾步將她揪了起來,恨鐵不成鋼的點了一下她的腦門,“丫頭你傻???地磚臟了要用帕子擦,哪有用衣裳擦得?!?/br> 衛夕斂眉低首,知錯道:“是,婉兒心急了?!?/br> “這是王爺的熏香,我給你放進去了?!彼褡叩较銧t前,將那塊黑乎乎的東西扔了進去,“你一會去清理一下袖口,別讓王爺煩氣了?!?/br> “嗯,您放一百個心吧?!?/br> 臨走的時候,水玉沒奈何的橫她一眼,這樣的笨丫頭嬤嬤怎么會讓她入府的? 人前腳剛走了,衛夕后腳便插好門栓,將剩下的地磚篩查一個遍。夯實的很,沒有一塊空心的。 看樣子這寢房里不會有龍袍了,她皺緊眉,大概的算了下時辰。 所剩不多了,還有一個書房要搜藏,她離開寢房,順著回廊一路小跑,朝著北側書房而去。 . 章王府外,陸續趕到的緹騎已經嚴實的控制了章王府外圍。弓箭手在高處就位,分東南西北四角,如同布下一張無形的網,將整個王府盡收眼底。 緋紅官轎停在正對大門的位置,一排緹騎手持精鋼盾牌,昂首挺胸的擋在轎前,面露肅蕭之氣。 轎簾上掀而起,牧容端坐在內,俊秀的面容看上去風云不驚,然而不停摩挲繡春刀柄的手卻暴露了他潛藏起來的煩躁情緒。 沒多會,他淡然道:“幾時了?” 站在轎前的君澄一踅身,“回大人,還差一刻?!?/br> 牧容會意的點頭,眉尖攢了攢。時間所剩無幾,可里面的人還沒發出號箭,看來此場硬攻是無法避免了。 想到這,他抬眸看向章王府的朱紅牌匾,右手捏緊了披風滾邊。這三個密探還真是死心眼兒,他把話都說得那么明白了,既然找不到龍袍,那就趕快出來吧……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心中的僥幸漸漸化為灰燼,王府里不見號箭鳴響,也不見三大密探的人影兒。 王府外的氣氛驟然變得緊張起來—— 騎著高頭大馬的千戶們蠢蠢欲動,緹騎們也都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要去享受這場嗜血盛宴。 君澄飛魚服加身,仰頭看了一眼墨黑的天空,側身拱手道:“稟指揮使,時辰已到?!?/br> 看來里頭的三人終究還是要殺出來,牧容失落的嘆了口氣,對著君澄打了個手勢。 君澄得令,從腰間取出號箭,拔掉了念兒頭。 一襲亮線“嗖”地劃破夜空,噔一下炸響,方圓幾里都能聽到清晰的回音。 衛夕身在書房,這開山炮一般的響動嚇得她全身一顫。 來不及多思,她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窗前,猛地推開了窗戶,將號箭的最后一抹亮光收進眼底。 完了,錦衣衛要抄家了! . 君澄步履生風的走到了章王府門口,手持駕貼,大聲喝道:“章王結黨營私,密謀造反!錦衣衛奉命抄家,緝拿亂黨!駕帖在此,府中之人凡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話音一落,章王府昏睡的小廝嚇得屁滾尿流,發出一陣哀嚎聲后,大喊著“王爺”直奔正堂跑去。 君澄充耳不聞,收起架帖對著空中打了個響徹的唿哨。 弓箭手得令,從四個角落齊齊放箭,迅速射穿了王府里的燈籠,將整個王府籠在黑暗里。 “抄——” 君澄拔出繡春刀,率先翻進王府,打開了大門。等待多時的緹騎們像脫韁的野馬,各個揮起繡春刀,嘶吼著殺進了章王府。 聞聲而出的王府侍衛從兩側魚躍而出,揮刀相迎。領頭的侍衛長身材魁梧,大吼一聲:“保護王爺!殺無……” 然而話沒說完,飛來一記繡春刀突然扎進了他的胸口。 侍衛長瞪圓了眼,似乎難以置信,嘶嘶嚶嚀幾聲,身子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身后的侍衛見此慘狀,銳氣大減,齊齊往后退了幾步。 君澄神情漠然的走上前,皂靴踏在侍衛長的尸體上,右手拔出繡春刀猛地一甩,刀刃在夜色下泛著寒森森的冷光。 他迎面而站,刀鋒直指眾侍衛,“束手就擒還是死,你們自己選?!?/br> 許是被他寒戾的眼神懾住了,侍衛們面面相覷。半晌后,這群侍衛權衡利弊,還是大吼著殺了上去。 “不知好歹?!本螕P起一抹殘忍的笑,對著身后的緹騎厲聲道:“凡有違抗者,格殺勿論!” “是——” 猛然間,靜謐的夜里蔓延起驚悚的殺肅之氣。 衛夕站在書房二樓,驚恐的望著錦衣衛兵分幾路,迅速散開,和王府里出動的侍衛大打出手。兵器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黑夜里溢出刺眼的火星,伴隨著偶發的凄厲哀嚎,讓人涼到了骨子里。 腿止不住的發軟,她猛提一口氣,手撐住窗欞從二樓一躍而下。 去他娘的草雞龍袍,先跑再說! ☆、第十八章 與此同時,王府正堂亂作一團。 章王本在商議月底的起兵之事,眼見錦衣衛忽然殺進來抄家了,一把揪住了居淼,皺紋橫生的臉上殺氣外露,“這他娘怎么回事!你不是像本王保證過,錦衣衛得不到消息嗎?!” 張居淼臉色慘白,戰戰兢兢道:“下官不知……下官不知……” 滿屋忽然有了尿sao味,章王低頭一看,這張居淼竟然嚇尿了褲子!他狠嗤一聲,眼神愈發陰鷙,“你還指揮使同知呢!膽子這么小,真他娘廢物!” 張居淼還未來的反駁,一雙眼瞪得老大,章王的劍已經直直捅進了他的心窩。 青蓮會老大金瘋子,年逾不惑,身穿一身短竭勁裝。這頭他透過門縫看了一眼不遠處混亂的廝殺,連忙回頭說道:“王爺,事情不妙,先從密道逃吧!” “嘁,挨千刀的牧容?!闭峦踔淞R一聲,忿忿不平的抽了劍,噴濺而出的血液在墻上劃出了一道殷虹的血線。 張居淼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章王對著他的尸體狠啐了一口,命屋里的侍衛揪住那幾個嚇軟腿的官吏,隨后對著金瘋子使了個顏色。 金瘋子一個跨步上前,按動了桌下的機關,青石地板應聲而起,露出了密道的石階,“王爺你先走!” 早晚要殺了牧容這個小崽子,章王忿忿暗忖,狠狠瞪了一眼門外,這才怒發沖冠的下了密道。 等一行人走干凈了時,金瘋子從懷里掏出一個土火彈,吐了幾口唾沫,黏在了機關上。拉掉火線后,他一個溜地滾竄進密道,迅速按動了機關。 密道口封上時,土火彈憑空炸響。 震耳欲聾的聲響讓衛夕停下了腳步,驚懼的回眸—— 正堂那邊兒燃起了熊熊烈火,將漆黑如墨的蒼穹映出一片恐怖的赤紅色。 府外的氣氛倏爾變得凝固起來,牧容再也不能穩坐泰山,沖天的火光映在他瞳中,燒的心口躁動不安。他躬身下轎,纖長的手指摩挲著披風的壓金領襟,躊躇著要不要親自殺進去。 忽而,混亂急促的腳步聲從右側傳來,聽起來不是小數。 他循聲望去,眸中光影蘊著冽冽凜寒。只見數十個布衣打扮的人站在拐角口,雙拳緊握,面露兇光,猶如忽然閃現的索命惡鬼。 靠近這群布衣的陳千戶略一怔忪,遂厲聲喝道:“錦衣衛辦案,閑雜人等還不快……” 話頭戛然而止,陳千戶悶哼一聲,從高頭大馬上跌落在地,裸露的脖頸處中了一記飛刀,傷口處嗷嗷流著guntang的鮮血。 “是反黨!保護指揮使!” 不知是哪個錦衣衛大呼一聲,手持精鋼盾牌的幾十名緹騎見勢不妙,一手拔出繡春刀,擺出陣型將牧容嚴實的護在里側。 待命的千戶們也各自下馬,抽刀對峙。 面對而站的布衣們沉默了須臾,各個兒從背后拔出了大弧彎刀,刀面冷寒湛亮,晃得人心口發慌,如同收割頭顱的鐮刀。 “王爺有令!誰殺了錦衣衛指揮使,賞黃金五百兩!” . 府內,衛夕本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躍墻逃生,誰知剛跑到章王寢房時,卻見后院的假山附近猛然竄出了二十多個侍衛。 她葉眉一皺,拾了把刀躲進了章王寢房,不由分說的鉆進了床底。 這床底不高,可她的身板小,剛好鉆進去。那隊侍衛路過寢房門口,并未停留,而是罵罵咧咧的朝前面跑了。 看樣子是去找君澄他們血拼了,衛夕長舒了口氣,將刀放在地上,抬手擦去了額頭上的冷汗。 然而她微微一怔,嚯地垂下頭。借著絹燈的火光,她重新拿著刀,磕了磕地板。 叩叩—— 聲音異常清脆,下面是空的! “莫非是密室?”她囁囁自語,眼仁忽然變得黑亮。這是章王的寢房,下面若是有密室,一定藏著最重要的東西。 想到這,她瞪大了眼珠開始尋找那機關。方才把外面翻了一個遍,若是有機關一定藏在這床下面。 沒多時,果然在西側墻角發現了一個小手指蓋兒大的扳手,像是袖珍版的電閘一樣。 估計這就是機關,衛夕喘了口氣,一狠心將它掰了上去。哐當一聲,青石地板開始傾斜,露出通往下方的石階來。密道口竟然有整張八仙床那么大,亦或是說,這張八仙床就是按密道口的尺寸特意打造的遮掩物。 她趴在青石地板上,失重感迅速襲來,身體順著樓梯骨碌碌的滾了下去,額頭磕在地上,轉瞬間鼓起一個血包來。 衛夕疼的直齜牙,哀嚎幾聲撿起刀來,借著上面微弱的火光,摸到了墻上的燈臺。憑借著外形斷定,這應該是盞油燈,她摸到旋扭,往右側一懸,眼前頓時就變得亮堂了。 這間密室像極了墓xue,皆是青石壘砌,只有剛才那一個出口,里面的東西很簡單,只有一張書桌和一人多高的紫檀木柜,角落處是幾口大箱子,箱口大敞,里頭全是金銀財寶。 她不是個貪財的人,對那里頭的東西沒興趣,這會子走到書桌前翻了翻,左側的抽屜里塞滿了書信,打開一看,差點驚掉她的下巴,這些竟然是章王私通亂黨的密函。 果然如此,這里就是章王潛藏要物的密室! 那件龍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