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娃娃進入右邊的巷子，我趕過去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土城沒有死胡同，到處都是路。

    “小刀！那東西呢？”

    “我沒追上?！?/br>
    “你呀——氣死我了！還是個男人呢，這么點小事都辦不好！”

    我看見，她的包里，什么東西在發光。

    “紅姐，你看?！?/br>
    紅子也愣住了，翻開包裹，里頭是玲瓏狐燈。

    燈頂散發出微微的金光，煞是好看，自打她得到這個東西以來，還沒出現過這種異相。

    “紅姐，這是什么意思？冤魂顯靈了？”

    紅子吧嗒吧嗒瞧著我：“你真能扯淡，我估計啊，這是那只小尸妖對這個燈產生了吸引力，可能小尸妖還在附近，咱們再找找?！?/br>
    找，就這么容易么，拜托了，尋摸了兩個鐘頭，土城的大街小巷算是全找了一遍，楞沒發現那個孩子。

    破曉時，我們才回到茶館。

    我很困了，紅子卻格外精神，把玩狐燈，興奮的很。

    “紅姐，那個孩子可能離開土城了，找不到就算了嘛?！?/br>
    她一聽就急了：“算了？你真是說的輕巧！學道的人，碰上這玩意兒就是提前得道了，你懂不懂？還有，那不是孩子，不是人，是個尸妖?！?/br>
    她細看著狐燈，喜歡的不得了：“我怎么把它給忘記了，這個狐燈從大龍山帶回來還沒用過，暴殄天物啊，它也是個神器，這些冤魂對奇異的玩意兒有強烈反應，咱們只要有了它，就能找到那個小尸妖?！?/br>
    紅子心血來潮：“小刀，把蠟燭拿過來?！?/br>
    蠟燭離的也不遠，我遞給她：“你要干什么？”

    “當然是點燈了?！?/br>
    我很佩服她的膽量，但還是要阻止她：“別！這燈里全是冤魂，你點著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呢，紅姐，咱們還是別搞事了吧?！?/br>
    “有我在呢，我學茅山的，你還怕我扛不??？”

    蠟燭油滴在燈芯上，火捻子倒著引燃，漸漸的，一個小火苗竄起來了。

    只是……火光是藍色的。

    “紅姐，藍火……”

    藍火，也是鬼火。

    道家鬼火之說分為七種，赤橙黃綠青藍紫，分別代表不同種類的冤魂。

    赤色鬼火和綠色、紫色則為厲鬼，橙黃藍為冤魂，青色則是無害之魂。

    這種東西，尋常人是難以發現的，一輩子都未必能遇到一兩次。

    火苗彎彎扭扭，藍火上徐徐黑煙上升。

    紅子：“好東西，這里頭起碼有五六十個冤魂，大多都是病痛而死的，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招，把它們都封在這個燈里了，小刀，這下咱們可安逸了?！?/br>
    “安逸？什么安逸，這是冤魂啊，跟咱們有什么關系？”

    我腦子一動：“哦，你是說找那個小尸妖有希望了吧？”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啊，咱們可以不受別人控制了，我們的頭發不是在別人手里么？用這個鬼火燒粥喝的話，咱們就是百邪不侵了，別人有咱們的頭發都沒用?！?/br>
    還有這種事情，我孤陋寡聞。

    能有這么好的事，我還睡什么覺呢，也不困了。

    她自言自語：“我怎么早沒想到這個玩意兒呢，是我腦殘了，鬼火熬粥，邪不加身，茅山術里也有這一條呢?！?/br>
    “那怎么弄？就這點火，也沒辦法熬粥??？”

    我們去灶房里，紅子把狐燈擺在那個鐵鍋底下，和燒火的枯木、稻草擺在一起。

    火苗很小，可有了引火之物，火光反而大了。

    “你記得啊，不停的加東西，別讓火滅了，我去弄點水和米來?！?/br>
    等到熬粥結束，這粥喝在嘴里，發苦，還很嗆人。

    我接連咳了二十多聲，受不了了。

    “紅姐，這味兒太嗆人了！”

    “嗆人怕什么？比丟了命要好吧，快喝，多少人十輩子都喝不上這粥呢?！?/br>
    蹦蹦蹦，有人敲門。

    我去開，是丫頭來了，她進門來反手關好。

    “怎么了你？大白天的，不用關門了?！?/br>
    丫頭一頭都是汗：“去，給我整碗水，渴死我了，要礦泉水?！?/br>
    “你跑哪兒去了？出這么多汗?！?/br>
    她一口灌下半瓶子礦泉水：“土城里死了人了，剛才南邊看到的，去了好多人，死的蹊蹺?！?/br>
    “怎么死的？”

    “像是被僵尸給弄死的?！?/br>
    我腦子里能想到的就是那個小尸妖：“哦……”

    “紅姐呢？”

    “她吃早飯呢，我陪你去看看吧?！?/br>
    南邊圍著幾十個人，尸體在家里，一家雜貨鋪子。

    “老六，平子死的蹊蹺啊，你看，身上都沒血色了，昨天我看著還好好的，晚上我們還在一起喝酒呢?！?/br>
    被稱作老六的中年男子蹲著：“唉，這事咱們也不懂，得問老楊吧?！?/br>
    “老楊好像出去采藥了，人還沒回來?！?/br>
    “不像是一般死亡，會不會是中邪死的，要不去請胡師傅問問？”

    中年男子擺手：“胡師傅也不在家，就他徒弟在，不清楚上哪兒去了，他徒弟說是去城里辦事了，可能要好久才回來?！?/br>
    旁邊的女人插嘴：“人死了，得入殮吧，這里的天氣太悶熱，會發臭的，別再搞出瘟疫來，咱們直接給他燒了就好?！?/br>
    “婦人之見！人怎么死的都沒弄清楚呢，你就要燒，到時候沒了證據，不好找兇手，你負責??？”

    “昨天晚上有人來找平子沒有？”

    “好像沒有，我昨天在這兒的，八點多鐘，我們兩個人一起喝酒的，我十點才走?！?/br>
    門邊有腳印，是腳印，而不是鞋印，還是灰色的。

    七八個，有點模糊。

    這邊泥土的顏色也不純，所以不細看還真察覺不出來。

    他們都關注死人了，誰都沒在意門檻這邊的灰色腳印。

    “丫頭，你覺得這是什么？”

    丫頭伸手捻起一些灰色塵土：“這我之前也留意過，但是我學道不精，本身就是跟胡道士混了幾年，還是問聶紅吧?！?/br>
    即便這個腳印看不明白，但尸體的傷口卻很清楚。

    肩膀上有牙齒印，被咬死的，吸干了血。

    真正的僵尸和電視是的僵尸不一樣，沒有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