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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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瓶又大又沉,來回晃蕩的又把她整個人往前推去?;实垩勖魇挚?,一伸手就將她抱了個滿懷,另一只手則扶住瓶口,將那花瓶穩了下來。 知薇又驚又羞,抱怨道:“您怎么突然進來了,連個招呼都不打?!?/br> “朕進自己的寢宮,還要同你打招呼?” 知薇掙扎兩下,從他懷里掙脫出來,遠遠地站那兒,趕緊認錯:“是奴婢一時口快說錯了,皇上別見怪?!?/br> 皇帝拿這樣的知薇沒辦法。說話很隨便,有時候想到什么便說什么。偏偏認罪態度相當良好,而且絕不拿喬,該低頭就低頭。 配上那一口帶了軟糯吳音的話語,就跟頭鹿似的,直直撞進了皇帝心上。 兩個人就這么彼此對視了半天,還是知薇先敗下陣來,臉紅紅地低了頭。 皇帝也不為難她,往臨窗的坑上一坐,叫人進來上茶。不多時馬德福進來,端了兩碗杏仁奶羹上來,上頭灑了細碎的堅果,白嫩微黃的奶豆腐還微微冒著熱氣,在這樣的冬日里吃真是再好不過。 皇帝看她臉上露出饞相,不由失笑,召手把她叫到跟前,拿了一碗遞給她。知薇捧著還微溫的碗,沖皇帝笑了笑。 跟著他還是有好處的,至少經常能吃到好東西。 皇帝又指指面前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吃,又問她道:“要不要進點別的點心?” “不用了,這么一碗下去便夠了?!?/br> “嗯?!被实蹜艘宦?,卻不急著吃,反倒意味深長看著她吃,一直到她吃掉了半碗,才又開口道,“你這吃飽了,能不能將朕的衣裳給繡好了?” 原來叫她進來是有目的的啊。知薇立馬放下碗答:“皇上的衣裳奴婢已經弄好了,本和莊公公說好讓他晌午去奴婢屋里取的?;噬先糁?,奴婢這會兒便回去取?!?/br> “不急,這會兒離午睡還有一會兒。待會等朕用過午膳,你去取了來,朕要試試,也看看你的手藝如何?!?/br> “奴婢手藝一般,平日里都是繡著玩的,比不得針線局的繡工們,皇上看了若不喜歡,也別降罪啊?!?/br> “你這般能說會道,朕若真要治你個什么名頭,你定有長篇大論與朕好好說道說道。朕怕了你這張嘴,自然不會降你的罪?!?/br> 知薇覺得皇帝真會倒打一耙,能說會道的人明明是他。雖然他話不多,但經常會冒出一兩句金句,把她噎得無話可說。而且他說話的時候神情總是淡淡的,仿佛不經意又云淡風輕,可那會心一擊啊,真叫人吃不消。 她沒辦法跟皇帝頂嘴,只能笑笑不說話,繼續吃她那碗奶羹。說來也奇怪,她其實是不愛吃杏仁的人,那東西有股怪味兒的,喜歡的人覺得香,不喜歡的人一聞到就難受??蔀槟谈龅脴O好,吃不出地股子沖味兒,全讓奶和葡萄干一類的東西給中和掉的。吃進嘴里只覺得又香又滑,跟吃果凍似的。 知薇三兩下就把剩下的半碗全吃了,吃過后還滿足地舔舔嘴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看得皇帝眼底浮現起一絲笑意。 他發現自己其實挺喜歡看她吃東西的。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吃東西的時候不大講究形象,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食物本身上。好吃她就多吃,不好吃便少吃甚至不吃,不會為了討好他故作優雅,也不會掩飾自己的喜好來迎合他的口味。 每次看她胃口大開的模樣,皇帝心情都會特別好。于是他便道:“將朕這碗也一并吃了吧?!?/br> “那不大好吧,那是皇上您的?!?/br> “朕剛剛在太后那兒用了兩塊點心,這會兒吃不下,你便替朕吃了吧?!?/br> 既然皇帝開口,她便不客氣了。知薇走到他身邊,端起那個碗轉身往回走,都忘了宮女不能拿背對著皇帝走道兒的禁忌,坐下后便又吃了起來。這東西越吃越香,兩碗下肚頂了個七八分飽,可把知薇給滿足得。 但這么放開肚皮吃的后果就是,到了中午知薇就撐得吃不下午飯了。于是她便一個人留在屋里檢查皇帝的新衣??纯茨睦镉袥]有脫線的,又再三查看有沒有將針留在衣裳里,萬一扎著皇帝可了不得。 就這么忙活了半天,剛把衣裳放進匣子里,小莊子便過來取了。知薇便把匣子遞給他。結果對方沒伸手接,反倒沖她笑:“姑娘還是親自送過去吧,萬歲爺要歇午覺了,姑娘得去侍候著?!?/br> 知薇愣了,皇帝睡覺干嘛要她侍候,他明明有女史替他鋪床疊被的啊。 可小莊子一臉這是皇帝口諭的嘴臉,叫她無法拒絕,只能皺著眉頭跟在他后頭,一路進了養心殿。 皇帝今天換了個地方歇午覺,不在燕禧堂改在體順堂。知薇進去的時候皇帝還穿著常服在那兒看書,聽到打簾子的聲音他微微抬眼,將書隨手一放。 “拿過來給朕瞧瞧?!?/br> 知薇就捧著匣子上前?;实塾H自打開蓋子,將里頭的衣褲拿了出來,抖開了細細看。知薇的針線活兒做得其實不錯,大約是慢工出細活,針腳和針線局的那些繡工一比,也不算差了。 顏色配得不錯,深綠淺綠老綠,雖是同色系,但錯落有致安排得當,看起來很有層次感。 皇帝一生得新衣無數,對此早就麻木了。但拿起知薇給他繡的衣裳,心里卻有種說不出感覺,一下下沖撞著身體。 他便起身拐進后頭凈房,在里頭換了衣裳出來。知薇原地等著,見皇帝出來時只穿了睡衣,趕緊把頭低下。 他最近怎么了,老愛穿睡衣在她跟前晃蕩。要擱在現代,知薇估計早就沖他開玩笑,要他把衣服脫了,露出里面的肌rou讓她好好瞧瞧了。 可現在她不敢,甚至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見皇帝換好衣裳,她便道:“皇上要歇息了,奴婢先出去了?!?/br> “給朕鋪一下床?!?/br> “是?!敝崩蠈崙?,走到床邊打起床簾,開始給他鋪被。被子很快便鋪好了,她正要請皇帝過來睡,皇帝卻已走到她身后,輕聲開口道:“還記得當日的情景嗎?” “皇上指的什么?” “那一年你初入宮,朕翻了你牌子侍寢。那一日便在這體順堂。朕躺在那里,你不著一縷由小太監裹了氈毯送過來,就這么躺在朕在身邊。朕掀開毯子看了你一眼,你當時在做什么,看見朕了嗎?” 這是在說她頭一回侍寢的事兒了。都過去三年多了,想不到他還記著。大約宮妃被抬來再被轟走的次數也著實不多,所以皇帝才印象深刻吧。 那一晚的畫面知薇其實都不記得了,倒不是覺得屈辱,而是那時候剛來這個時代很不適應,心里滿是恐懼和慌亂,腦子一團亂的情況下,根本什么也沒記住。 皇帝見她不開口,便又道:“從前你與朕見面,卻將朕錯認為太醫。朕當時便覺得納悶,明明是見過的,你竟不認得朕?!?/br> “那是奴婢頭一回見圣上,太緊張了沒敢睜眼。后來、后來便被人抬了回去,沒仔細看清皇上的長相?!?/br> “所以那一天你是閉著眼睛的?” “是?!?/br> “那你上回怎么同朕講,你從前見過朕,只是故意將朕錯認為太醫,為的只是討朕開心?可見你從前說的都是撒謊?!?/br> 知薇驚呆了,沒想到皇帝繞了這么一大圈,溫情又平緩地和她以前的事兒,到最后只不過是為了挖個陷阱引她往里跳。 “你今日的話和那一日說得不同,不管怎么說,總有一回是在撒謊。朕猜想你今日說的都是實話,那一日其實是為了騙朕吧。怎么,怕朕治你的罪嗎?” 知薇氣得七竅生煙,偏偏沒話可回,心里那郁悶勁兒就別提了。怎么碰上個這么jian險的對手,都過去這么久了居然都還記得,變著法兒的尋她錯處。 她當下就有點不高興,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是,奴婢當然怕皇上治罪了?;噬霞侔缣t與奴婢相見,皇上自然是沒錯的,錯的都是奴婢?!?/br> “朕從未說過自己是太醫?!?/br> “可您也沒說您是皇上啊。您都不打一聲招呼,我怎么認得出來。宮里又沒您的畫像,我這真是冤枉死了?!?/br> 跟皇帝相處久了,知薇偶爾脾氣也會收不住。像現在就是,滿肚子的委屈沒處訴,只能對著皇帝發了。 只是發泄過后心里又害怕,恨不得咬掉石頭。真是怎么做都不對,橫豎滿身的小辮子,全讓他給揪住了。 皇帝卻極愛看她發脾氣,跟頭小野貓似的,跟那些乏味的女人有天壤之別。她是靈動的活潑的,充滿著朝氣與魅力。沒被世俗的規矩框得太死,偶爾還能跳脫出來。 像剛才那樣,就跟小貓揮著爪子跟人干架似的,明明不自量力,卻又勇氣可嘉,皇帝著實欣賞她這不怕死的勁兒。 知薇見他不說話,心里直發怵。忍不住抬頭去看他,卻不料他已探頭過來,將臉直直戳進了她眼珠子里:“好,從前既沒看清楚,今日朕便讓你瞧個仔細。你得將朕的臉記在心上,一輩子都不能忘?!?/br> 知薇感覺自己聲音都哆嗦了:“奴婢……不敢忘?!?/br> “即便有一日你出了宮,再也不進這皇宮來,你也得記著?!?/br> 不知怎么的,知薇聽皇帝說這話的時候,總覺得透出點淡淡的憂傷。她其實不愿意看他傷心難過,那樣漂亮的一個人,連皺下眉都讓人心疼不已。 她想開口安慰皇帝幾句,話到嘴邊又咽下了。因為她聽到對方又道:“朕也一樣,會將你的容貌記在心上,一輩子……都不忘?!?/br> 就跟誓言似的,皇帝說得又緩又平,卻字字敲在知薇的心頭。 ☆、第60章 除夕 整個春節知薇都過得很輕松。 當然這種輕松只是局部的。她的精神依舊緊繃,甚至越來越緊繃,簡直快到了崩潰的境地。 但她的身體是十分輕松的,因為皇帝的緣故,再沒人敢給她布置繁重的工作,連那個曾經不可一世鼻孔長在天上的章公公,見了她都是滿臉堆笑,一副討好巴結的模樣。 雪容事后談起他那嘴臉就好笑,一臉嘲諷道:“從前仗著自己是良妃娘娘的親信,見了誰都那副嘴臉?,F在呢,還不得給你點頭哈腰。聽說那一日他讓咱們掃雪,回頭讓馬公公罵了個狗血淋頭。我算是托了你的福,也跟著一道清閑了?!?/br> 知薇恍然大悟,原來是馬德福在后頭幫襯她??磥憩F在她在整個養心殿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搞不好東西六宮都大大的有名。往好聽了說呢,她是得了圣上青眼了,不好聽就成了紅顏禍水。 原本并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現在反倒搞成一團亂的局面。知薇當真除了嘆息唯有嘆息了。 到了大年三十那一天,宮里人人都忙得四腳朝天,連最近沒什么差事的雪容都被叫出去幫忙,唯有知薇一個人待在屋里,閑得都快發霉了。 其他人羨慕她羨慕得要死,知薇自己卻并不高興。都說每逢佳節倍思親,在宮里的人一年到頭見不著親人的面兒,一到逢年過節心里便不好受。 知薇就更嚴重了,其他人好歹有個念想,哪怕是一輩子出不了宮門的嬪妃,偶爾也能把家里母親姐妹什么的叫進宮來說說話兒??伤挠H人在哪里?他們隔了不是一道宮墻,也不是多少里陸路水路,他們隔著一整個空間。 對她的親人來說,她根本就已是個死人。這種時候大概會有人給她燒一炷香,至親們聚在一起的時候或許會談論她幾句,哀嘆幾聲也就完了。大過年的沒人喜歡找穢氣,一個死人連說都不愿意多說。 所以有時候知薇也會想,自己何必那么執著于出宮。天下之地哪里是她的容身之處。每個人對她來說都是陌生了,宮里宮外有區別嗎? 人一旦閑下來就愛胡思亂想。所以知薇這會兒倒寧愿像雪容她們一樣,忙得腳不沾地才好。有事情打發時間,腦子里才沒空想些有的沒的,時間也會過得快一些。 而她一整天待在屋里,掰著手指頭等吃三頓飯,早上睡到太陽照屁股。下午閑著無聊繡了會兒花,不知怎的人就犯困兒,便上床又打了個盹兒。到了吃過晚飯真要上床睡覺了,她反而了無睡意,怎么翻身都睡不著。 知薇有點來氣兒,便索性下床換了衣裳不睡了。夜里點著油燈繡花太費眼睛,她都拿起針線筐了,最后還是給放下了。 快到午夜時分,雪容突然回來叫她,說過一會兒宮里頭要放煙花,讓她出去看??赐炅隧槺愫退齻円坏莱愿裟觑?。知薇正閑得無聊,便披了外衣和她一道出門去。 宮里頭放煙花是挺稀奇的事兒,平日里見不著。知薇雖是見多了的,但這么多人擠在一起看還是覺得熱鬧又有趣。 快到點的時候,一堆宮女太監擠在前頭院子的玉影壁前,仰著脖子往天上看。煙花不在養心殿放,據說在太和殿前的廣場上放。所以人人都要伸長脖子往天上瞧,生怕漏看了一星半點兒。 知薇覺得這么多人擠在養心門前不大合適,便小聲問雪容:“皇上不會生氣嗎?” 旁邊和她平日里一道辦差的臘梅聽到了,笑著插嘴道:“皇上這會兒正在壽康宮陪太后熬年呢,得等吃過金銀飯才回來。這會兒馬公公也不在,沒人管咱們。再說往年都是這樣的,過年的時候不拘禮兒,皇上看不見的時候咱們就自個兒熱鬧一下?!?/br> 知薇這才知道,原來宮里也有這么多門道兒啊。也不都像她想的那樣毫無人情味兒。 既然皇帝不會回來,她也便放開了,跟著一道仰著脖子往天上瞧。到了子正時分,就聽遠處傳來九下擂鼓聲,鼓聲剛停天上便緊接著亮了起來,煙花一簇簇沒入夜空之中,綻開成花又漸漸飄落下來。 知薇都好些年沒瞧著這些了。從前落月軒離太和殿極遠,煙花放得再高也見不著。除夕她也不守歲,和錦繡吃過飯便早早睡去了。想不到當主子的時候看不到的美景,成了奴才反倒瞧見了。 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小的時候。穿著厚實臃腫的棉襖,胖胖的身子擠進哥哥jiejie堆里,奮力往前擠只為多看兩眼。手里還會拿那種細細長長煙花棒,專往別人身上扎,嚇得小伙伴到處跑,大家鬧成一團,別提多高興了。 人就是這么奇怪,平日里想不起來的事情,一到過年就全想起來了。想起來么又有點傷感,知薇就忍不住拿手去擦即將流出來的眼淚。 幸好周圍的人全都仰著脖子看煙花,沒人留意到她的失態。 她正暗自慶幸沒被人看到,一低頭目光掠過影壁前長長的甬道,卻跟一個人的視線打了個正著。 誰能告訴她,為什么皇帝會突然出現在養心殿?他不是該陪他媽吃飯的嗎,怎么提前回來了! 知薇簡直驚呆了,緊接著這股情緒像多米諾骨牌,迅速傳染到了其他人身上,雪容、臘梅,還有其他宮女太監們立馬反應過來,呼啦啦跪了一地兒。 知薇當奴才時間還短,沒跟上他們的節奏,于是整個殿前跪了一幫人,就她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瞪大了眼睛望著皇帝。然后她心里想,這幫家伙太不夠義氣了吧,下跪都不打招呼,害她現大眼了。 正當她提著裙擺也準備跪下去的時候,皇帝卻看她一眼,沖正殿微微一抬下巴,示意她跟自己進去。知薇便沒跪成,穿過人群灰溜溜跟在皇帝屁股后頭進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