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曉睿連著找了兩樣，看起來陳舊暗淡，一問，只有十幾年。

    他看了眼著急不已的導演，停下來。

    戴著墨鏡帽子，高大宛若保鏢的秦暄跟著停步。

    苗曉睿倒退兩步，湊到秦暄身邊，抓住他胳膊，假笑：“秦老師，你見多識廣，你來找找看唄？”

    秦暄看了眼胳膊上的白細爪子，懶洋洋地：“我孤陋寡聞?！?/br>
    苗曉睿：“沒事，怎么著也比我多活幾年，多點見聞?！?/br>
    秦暄：“……”

    苗曉睿：“秦老師，接下來就看你的了！”說話間，借著身體遮擋，隔著薄衛衣掐起男人胳膊軟rou，用力一擰——

    “看好你喲，秦老師~~~”臉上微笑有多親切，力氣就有多大。

    秦暄：“……”

    他終于摘下墨鏡，開金口——

    “行?！?/br>
    皺眉拉開他的手，徑自往前走。

    苗曉睿：“？？”

    這么好說話？——不是，秦暄怕疼？？？

    不管如何，秦暄還真開始搜尋了。

    苗曉睿巴巴跟在他身邊，問：“怎么找？有什么思路嗎？是不是找那種特別舊的？比如掉皮了、掉毛了?！?/br>
    秦暄仿佛看弱智般看他一眼：“誰告訴你三十年的東西一定是舊的？”

    苗曉睿：“……都三十年了，能不舊嗎？”

    秦暄：“工業制品，只要質量好，三十年只是一個概念?！?/br>
    苗曉睿：“……”

    下一秒，他眉開眼笑，“這么說，秦老師有思路了？”

    秦暄看他一眼，挪開視線：“看看吧?！?/br>
    苗曉睿當即化身小狗腿，繞前繞后，又給他遞水，又要給他捏肩——抬高手那種。

    手剛搭上去，就被秦暄一把抓住。

    秦暄轉身，退開兩步，手還緊抓著苗曉睿手腕不放，盯著他的黑眸更是深沉懾人。

    苗曉睿赫了一跳。

    下一瞬，男人卻斂了眉目，漫不經心地：“苗老師，你再動手動腳，我就要告你性sao擾了?！?/br>
    苗曉睿：“……”

    秦暄扔開他的手，看了眼拿著手機緊張兮兮的李文博，繼續往前走。

    苗曉睿撓了撓臉。

    剛才應該是錯覺吧？

    他快步追上去：“秦老師，你是不是報了什么男德班，不管男的女的，都要保持距離？”

    秦暄：“……”

    苗曉睿：“還是你其實有意中人，在為ta守身如玉？”

    秦暄：“……”

    苗曉睿：“臥——你都三十歲了，不會還沒談過戀愛吧？”

    秦暄：“……”

    苗曉睿：“秦老師你早上說別人定義你的性向，那其實你的性向是什么？”

    秦暄：“……”

    “秦老師……”

    “秦老師……”

    “秦老師……”

    秦暄停下來。

    苗曉睿以為他有話說，眼巴巴地看著他。

    秦暄對上他莫名閃亮的眼睛，頓了下，然后禮貌問道：“苗老師，你比較喜歡透明膠紙，還是喜歡不透明的膠布？”

    苗曉睿：“？”

    秦暄做了個嘶啦的動作，視線掃過他的嘴，道：“選一個，我們能享受一個寧靜的上午?！?/br>
    苗曉睿：“……”

    他立馬在嘴唇邊做了個拉鏈動作。

    秦暄微笑：“很好，看來我們達成共識?！?/br>
    苗曉睿瞪大眼睛：“秦老師你笑了誒！”

    秦暄：“……”

    “閉嘴！”

    苗曉睿：“……哦?！?/br>
    導演你看清楚了，他盡力了。

    秦暄那邊也終于耳根清凈了。

    苗曉睿就巴巴地跟著他，看他東掃一眼、西瞄一下，路過舊地毯，不為所動，路過古舊紅木家具區，腳步不?！静幌褡鋈蝿?。

    他不敢說話，生怕男人真不給他面子、當著攝影機器糊他一嘴巴膠帶。

    但他又著急。

    眼看秦暄再次目不斜視地路過一個懷舊唱片區時，他憋不住了，抓住男人胳膊，對著唱片區比手畫腳。

    秦暄：“……”

    皺眉，不樂意去。

    苗曉睿無語，推他。

    秦暄：“老板看起來像三年沒洗頭?！?/br>
    苗曉睿愕然，扭頭去看唱片店老板。那是個文藝范的中年人，編長辮，留小胡子。

    他：“……”

    死潔癖。

    試圖直接拽秦暄過去。

    秦暄紋絲不動：“讓我找就按我的意見來?！?/br>
    這是威脅。

    苗曉睿怒目而視。

    秦暄垂眸看他……的手，停頓了一瞬，視線移向他的臉，問：“去還是不去?！?/br>
    進去了他后面就不干活？

    苗曉睿猶豫松手，做了個往前請的動作。

    秦暄幾不可聞地哼了聲，抬腳離開這家唱片店店門。

    苗曉睿氣得牙癢癢的，朝他背影揮了揮拳頭，才不情不愿跟上去。

    秦暄看起來像瞎晃悠，但那眼光真的沒話說，路過一家雜貨店，點了個熱水壺，三十二年；路過一家搪瓷店，點了個平平無奇的金魚碟，三十四年；在路過一家老舊盒具店，點了個花樣復古的面霜罐子，三十一年。

    為什么用點？

    因為去交涉、借用、以及拎東西的，都是苗曉睿。

    他秦大爺只是手指點了點，剩下的事情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