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另許后他悔了 第82節
賀長霆看著?段簡璧,她也看著?他,倔犟地?對抗著?。 或許那些心思并沒有說出?來的必要。就像方才,他耐心地?曉以利害,她卻?冷言相譏。在她眼里,他只是個自私自利、出?爾反爾的高位者罷了。 賀長霆又?看了她一會兒,抱著?她放回角落里,轉身下車,為免她接下來再動出?逃的心思,提醒道:“你的生活里不止元安一人,姨母還在京城為你擔憂,你的兄長,也因?為你下落不明,在往京城趕?!?/br> 段簡璧發愣的片刻,賀長霆已經?躍下馬車。 “等一下!”段簡璧來不及多?想,下意識伸出?手去,想要攔下男人,不料只抓住了他的衣角,而他步子邁的又?大,離開馬車已有一段距離,段簡璧探出?半個身子來追他,雖扯住了他衣角,重心卻?不穩當,差點跌下馬車去,幸而賀長霆反應快,轉身敏捷地?把人托抱在懷,免她摔下來。 本只是個意外,可在不明所以的人看來,便是段簡璧主動投懷送抱。 偏巧讓前來相見的裴宣看在了眼里。 趙七和方六陪同在側,瞧見這幅情景,趕忙擋在裴宣眼前,妄圖遮擋他的視線,故意說道:“王爺有事忙,咱們?還是待會兒再來?!?/br> 說著?話,兩人又?強行推著?裴宣走了。 因?為裴宣離的尚遠,賀長霆又?恰好擋在身前,段簡璧并不知裴宣來過,心中記掛著?姨母,無暇推拒賀長霆抱她的動作,急忙問:“我?姨母怎樣了?” 她不推拒,賀長霆自然?也不會主動放開她,抱著?她道:“姨母為了你,去敲登聞鼓告御狀?!?/br> “后來呢,她被抓起來了么??”段簡璧焦急地?問。 賀長霆搖頭,想告訴她“姨母沒事”,忽然?心思一轉,改口說:“姨母很擔心你,她病了?!?/br> 段簡璧立即生了滿面愧色,呢喃道:“阿兄竟沒有給姨母遞消息?” 裴宣明明說已經?告訴姨母真?相,而她也打算好,等風聲過后,將姨母接到居處相聚或者悄悄潛回京城看她。 她的聲音很低,但賀長霆耳力一向好,還是清楚聽見了她的話。 想來是她托裴宣遞消息回京給姨母,裴宣怕泄露行蹤,沒有照做。 賀長霆暗暗地?生出?些不地?道的竊喜,眉梢不自覺地?便揚了揚,也只是一瞬,怕段簡璧察知,他很快收斂喜色,仍像之前一樣端肅威嚴,繼續說:“姨母和兄長都?在京城,你要到哪里去?” 段簡璧更愧疚了,眼睛一低,淚水便落下來,啪嗒打在男人胸前的袍衫上,“姨母病的重不重,有沒有請大夫看,你有沒有告訴她我?沒事?” 把人惹成?這樣,賀長霆又?覺自己做錯了,想實話告訴她,姨母已知真?相,要她寬心,想了想,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只是捧著?她臉給她擦淚,溫聲說:“有找大夫看,我?也告訴過姨母你無礙,可她見不到你,又?怎會信我?的話,怕只以為,我?在騙她?!?/br> “她見不到你,如何安心?” 幾句話說的段簡璧淚落連連,不覺哽咽出?聲,賀長霆便捧著?人臉,一面給她擦淚,一面柔聲哄說:“隨我?回家,姨母見到你,病自然?就好了?!?/br> 說到“回家”二字,段簡璧哪能不明白男人的意圖,推開他,偏過頭去擦了淚,穩了穩心緒,才回頭與他說道:“殿下可想好了,待我?回京,萬一假孕事泄,我?一死伏罪倒沒什么?,只怕會連累殿下擔上一個不擇手段、構陷兄弟的污名,殿下果真?要冒此風險,帶我?回京么??” 提及懷孕一事,賀長霆的目光忽然?沉重地?壓下來,“那件事,該早些告訴我??!?/br> 他是孩子的父親,報仇一事應該交給他,而不該讓她含恨隱忍那么?久,甚至冒死籌劃后邊這些事。 “回京后,你只管養好身體?,其他的,不用擔心?!辟R長霆知她心中并不安穩,定是有所畏懼,看著?她篤定地?說。 段簡璧沒再說話,轉身上了馬車。 賀長霆心中稍稍安定,正欲離開去找裴宣,聽車內說道:“你不要為難阿兄,是我?求他幫忙,我?們?什么?也沒發生?!?/br> 賀長霆腳步頓住,沉默了會兒,對車內道:“既如此,何不告訴他,你說的那些話,都?是氣話,叫他不要當真??!?/br> 車內安靜了好一會兒,似在忖度什么?,最后才遞出?一句話:“阿兄不會信的,他只會以為我?是受王爺脅迫才不得?不那樣說,我?不想讓阿兄恨王爺?!?/br> 賀長霆唇角動了動,牽出?一抹自嘲的笑,便就當她說的是真?的,真?的在為他著?想,不想裴宣恨他,而非不愿傷害裴宣。 安撫好段簡璧,賀長霆吩咐繼續趕路,交待護衛安排好行程,以后都?歇在邸店,莫再露營。 一路上,賀長霆都?是親自駕車,而裴宣落在隊伍最后,又?有趙七和方六在旁看顧,兩人并沒有說話的機會,直到下榻邸店,安頓好妻子,他才得?空去找裴宣。 賀長霆找到裴宣時,他正與趙七、方六喝酒。 趙七一個勁兒地?勸:“你當時糊涂,那話怎么?能信呢?王爺糊涂,你跟著?一起糊涂!” 這幾日連罵帶勸,趙七從裴宣七零八落的話語中總算完整地?拼湊出?晉王和裴宣的糾葛來,原是當初晉王許諾成?人之美,裴宣才一直沒有放棄。 “王爺當時那樣說,你就不該答應!那婚姻豈是兒戲,能說讓就讓?” 裴宣一句話不說,只不停地?灌酒。概是喝酒的緣故,他面色有些發白,目光雖冷淡,卻?不渾濁,看上去倒是神思清醒。 方六最先察覺晉王進來,對趙七使個眼色,示意他噤聲,但趙七是個直性子,這幾日見裴宣頹靡神傷,心中自然?替他不平,說道:“王爺做的也不對,說好的事情,怎么?變卦呢!” 賀長霆站在門口,一言不發,聽著?趙七替裴宣抱不平。 方六見狀,徑直起身,朝賀長霆所在方向深作一揖,朗聲喚了句:“王爺?!?/br> 將裴宣和趙七的目光都?引到了賀長霆身上。 趙七頓時酒醒三分,對晉王行過禮,一句話也不說了。 裴宣亦是照常行了拜禮,說道:“屬下還有事,告辭?!北阋?趙七走人。 賀長霆按著?裴宣肩膀,把人阻下,又?對方六說:“帶趙七回去?!?/br> 方六連忙將趙七拖走,為二人關上門,站在不遠處守著?,以防有人偷聽。 賀長霆按著?裴宣肩膀,想邀他坐下,裴宣卻?越發挺直了脊背,積聚了滿腔對抗。 賀長霆不再勉強他,收回手,與他相對而立。 “你要怎樣,才肯放棄?”賀長霆看著?裴宣問。 裴宣覺得?好笑,冷哼了聲:“王爺要我?放棄,我?豈有忤逆之理?!?/br> 說罷,不欲多?留,抬腳便走。 “元安,當初,承諾你之時,我?便已悔了?!?/br> 察覺裴宣停下腳步,賀長霆轉過身,看著?他背影繼續說:“我?信你的為人,信你能照顧好她,叫她榮華富貴,安樂無憂,但我?更想自己做這些?!?/br> 裴宣不說話,晉王的心思,他看的很清楚了。出?生入死這么?多?年,他是了解晉王的,他想要的東西,不會拱手讓人。 他既當著?他的面對阿璧做出?那種事,就是在宣示決心,要他知難而退。 “阿璧不愿意跟你回去?!迸嵝曇艉苤?。 賀長霆沉默了很久,緩緩道:“她也不會隨你南下?!?/br> 頓了頓,又?說:“她不希望你我?因?她不和,我?也不希望她因?你再有什么?流言,回京之后,她不會再見你,你也不要再來招惹她。如此,對你對她,都?是好事?!?/br> 裴宣皺眉,默了片刻,忽然?輕笑出?聲,看著?賀長霆道:“王爺,你可知這些日子,我?們?做了什么??” “我?與阿璧朝夕相對,我?趕車之時,她會喂我?喝水吃東西,夜中,她偎在我?懷里睡覺,要我?講故事給她,我?的衣裳破了,是她為我?縫補,臟了,是她為我?漿洗……” “住口!”憤怒的聲音打斷了裴宣。 重重的一拳砸落在酒案上,酒壇被震得?彈跳起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趙七!” 守在門外的趙七完全醒酒了,連忙跑過去推門進去,就見晉王和裴宣似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死盯著?對方,誰都?不讓。 趙七沒有見過晉王發這么?大的火,還是對著?裴宣。 “王爺,有何吩咐?”趙七試探地?看著?兩人,小心問,心想王爺不會要將裴宣關押起來吧? 賀長霆確實怒極,裴宣此言,不止冒犯了他,也冒犯了王妃。 是該將他關起來悔過。 但阿璧若知此事,一定會出?面干涉,或許裴宣就是這個目的,就是要讓他看看,阿璧有多?緊張他。 他不能中計。 “這些話,泄露一個字,你比我?更清楚后果?!辟R長霆留下這句話,揮袖離去。 回到邸店廂房,段簡璧已經?睡下了,房內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 賀長霆坐在桌案前,目光卻?穿透深邃的黑暗,落在熟睡的妻子身上。 她怎么?能和裴宣做那種事? 偎著?他睡覺,要他講故事,還喂他吃東西? 賀長霆起身走近臥榻,把睡夢中的女郎抱了起來。 因?之前都?是宿在野外,沒有歇好,今日住邸店,段簡璧睡的舒服,被他抱起來也無絲毫知覺,仍然?沉沉睡著?。 賀長霆捏她的臉。 卻?沒敢用力,只是數日不見,她似乎瘦了,臉上的rou都?提不起來了,賀長霆怕下手重了弄疼她。 段簡璧仍是沒醒,賀長霆便低下頭來親她,專親她最敏感的脖頸,終于將人折騰地?醒轉來。 “你做什么??”段簡璧睡眼惺忪地?皺皺眉,推著?他道:“我?不想,我?要睡覺?!?/br> “想聽你小時候的故事么??”賀長霆輕聲說。 第58章 段簡璧困意正濃,被折騰一番醒轉,本就帶著?氣,原以為賀長霆有急事,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是起了心思給她講故事。 惺忪著睡眼悄悄瞪了男人一眼,段簡璧闔上眼睛,說道?:“我要睡覺?!?/br> 雖然壓著?情緒,還?是透出一絲不耐煩來。 段簡璧說罷便從賀長霆懷里掙脫出來,轉過身縮進被窩里,又故意掖了?掖被子,把自己裹得像個蠶繭一樣,與男人界線分明。 賀長霆不?說話,看著?她只露出半截的腦袋,過了?會兒,她概是察覺停駐在腦后的目光,干脆整個縮進去。 意思很明顯,沒有?興趣聽他講故事?,也不?愿與他多一絲交流。 夜色沉靜了?許久,段簡璧的睡意很快滾滾而來,昏昏沉沉將要入睡之?時,察覺身后的男人靠近了?些,來扯她的被子,似想鉆進來,與她同衾而臥。 段簡璧佯作已經入睡,卻雙手反繞過自己腰肢牢牢抓著?壓在身下的被子,以免被男人掀開。 好在男人并沒有?用蠻力,輕輕扯了?扯被角沒扯開,便沒再?繼續,只是側身而臥,一只手臂從被子下穿過,如枕頭一般恰恰墊在段簡璧脖頸的位置,另只手臂搭在被子上,連人帶被子圈在臂彎下。 這般親近的擁抱,雖隔著?一層被子,段簡璧但凡有?些微的異動,都能被男人察知。 她只能繼續裝睡。 “你小時候最喜歡被我抱著?玩?!辟R長霆自言自語,溫和的聲音似春夜的微雨,滲進薄薄的被衾里。 “你第?一聲哥哥,叫的不?是明函,也不?是明容?!?/br> 男人的腦袋隨著?這句話似乎湊的更近了?,就停留在女郎將將露出來的腦頂,對她說:“是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