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另許后他悔了 第62節
趙七并沒當?回事,一路隨晉王回了書房小院兒,看著晉王回房,在他將要關門時,忽然問:“王爺,您是?不是?跟王妃娘娘吵架了?” 賀長霆冷冷掃他一眼,繼續關門。 趙七撐著門不讓關,“王爺,您明明是?在乎王妃娘娘的,那次狩獵大賽,您明明能拿第一,偏偏讓著段辰,拿了第二。還有那小狗,您沒送人,分明就是?想給?王妃娘娘留著。昨夜王妃娘娘沒有回來,您親自找了過去,您就是?擔心王妃娘娘,為什么不告訴她?” 賀長霆一言不發,也不與趙七爭門,撇開他進了書房。 趙七又追進去,“王爺,王妃娘娘是?不是?還在為您罰她禁足,打了符嬤嬤生氣?” 賀長霆不說話,心知她定是?有怨。是?了,他不僅讓她出?嫁當?日遺憾心酸,還讓她蒙冤受屈,白白受罰。 趙七道:“王爺,不如把符嬤嬤請回來,王妃娘娘和符嬤嬤一向親近,也聽符嬤嬤的話,說不定符嬤嬤能勸王妃娘娘不與您置氣呢?!?/br> 賀長霆目光動了動,沉默一息,對趙七說:“你安排吧?!?/br> 趙七愣了,本以?為依王爺的脾氣,得再好生勸上幾句,沒想到王爺這次竟然這么快答應了,而且是?明明白白地?授意,不是?像以?前一樣?,悶不吭聲地?默許。 第二日,趙七就將這樁事交待給?管家,讓他尋個說辭把符嬤嬤母女好生接回來。 管家雖意外?,卻沒多?問。一般而言,府上送出?去的仆從都?是?大大小小有些過錯的,主子就算事后有些后悔,顧及顏面,也不會再把人接回。符嬤嬤是?頭一個被王爺責罰的,本以?為此生只能在莊子終老了,沒想到竟有被接回的一天?。 管家想不透便也不再多?想,應承下來,很快做了安排,不想家僮在套牛車時,被王妃撞見,這事便也傳到了她耳中。 管家安排去接人的這個家僮經常往返田莊,段簡璧遂問了問符嬤嬤母女的情況,“他們在莊子上可還安逸?” “安逸不敢說,應該過得不差,瞧著符嬤嬤比以?前胖了,她女兒也成親了,一個老實的種田漢,我前兩?天?去,聽說都?懷孕了,符嬤嬤笑得合不攏嘴,已經開始給?外?孫縫衣裳了?!?/br> 段簡璧臉上也露出?笑容,想了想,命丫鬟去自己房里拿了一件新做的虎頭風衣,交給?那家僮,“下次再見符嬤嬤,把這個給?她,叫她保重身子。別接她們回來了,讓他們好好生活吧?!?/br> 家僮待要再說,段簡璧道:“我會跟王爺說清楚的,這事你不必管了?!?/br> 段簡璧徑直去書房找晉王,說了不欲接回符嬤嬤一事。 賀長霆沒料想她知道的這么快,也沒想到她會阻止。于公于私,接回符嬤嬤,她都?該是?歡喜的。 賀長霆看著她不說話,目帶審視。 段簡璧確實有別的考慮,她能覺察晉王接回符嬤嬤,概有補償她的意思?,想讓她身邊再有個親近的人伺候,但她自知在王府已待不了太久,沒有必要讓符嬤嬤回來為她擔驚受怕。 段簡璧并不迎晉王審視的目光,見他沒有駁回,當?是?默許了她的做法,亦不再留,福身告辭。 才轉身,手腕覆上一股強勁的力道。 賀長霆攥著她手臂,并無其他動作,只是?阻停了她離開的腳步,默了會兒,才緩緩松了些力道,將人轉過身去面對著他。 看著她眼睛,淡淡地?問:“有事瞞我?” 他的眼神很冷,像冰一樣?,段簡璧忍不住目光閃爍了下,嘴唇顫了顫,沒有說話。 她若著急否認,他一定更?有手段套出?她的話來。 “王爺是?想問,我為何不愿讓符嬤嬤回來伺候么?” 賀長霆仍是?沉沉看著她眼睛,一言不發。 “王爺果真不知為何么?我遲早是?要走的,真相能叫符嬤嬤知道么,為何要把她接回來再為我傷一次心?” 賀長霆看得出?來,她的眼睛沒有說謊。 她不想接回符嬤嬤,只是?怕脫身而去后,不知真相的符嬤嬤為她傷心?她身旁至今未見一個親近的心腹丫鬟,也是?不想離開后惹她們記掛傷心? 甚至那條小狗,她明明喜歡,卻不肯養,也是?怕走的時候舍不得?還有那只兔子,她不肯抱回府中來,而是?養在姨母那里,也是?怕到時候再出?意外?帶著麻煩? 她隨時準備著,和這府中一切一刀兩?斷。 她會怕伺候親近她的人傷心,會怕舍不得小狗和兔子,單單沒有想過他會怎樣?。 承諾是?他親口許下的,他大概也不會怎樣?。 賀長霆松手,放段簡璧離開。 既然遲早要走,早一天?晚一天?也沒甚區別,裴宣若需他幫忙,他依然會信守承諾配合他,若不需要,他便當?什么都?不知道。 ··· 段簡璧再次收到裴宣消息,已是?十月中旬,天?氣越來越寒,距濮王婚期只有兩?日了。 她拿了一些近期剛剛繡好的繡品送去繡莊換錢,剛從繡莊出?來,就撞見了裴宣。 她是?尋常百姓裝扮,且因?天?寒,脖子里圍著一條厚實的風領,連口鼻都?遮住了,只露出?半邊臉,看見裴宣,往外?伸了伸脖子,給?他一個笑容,“阿兄,你怎么在這里?” 裴宣自是?跟著她過來的,現在逢她出?門,門房上都?會派一個護衛盯著,只她不知罷了,今次門房又要派人時,裴宣親自領了這差事。 “你做這些多?久了?”裴宣有些愧疚,就因?為要跟他走,竟讓她為了一些小錢如此cao勞。 段簡璧笑說:“也沒幾次,王府里事情多?,我也不是?經常得空能賺些私房錢?!?/br> 裴宣沒再說話,領著她進了一個茶坊,雅廂內坐下,待她喝了些熱茶驅散寒氣,裴宣才道:“以?后不必如此辛勞?!?/br> 段簡璧見他面有愧色,想了想,走到窗子旁往外?看。他們所在雅廂是?在二樓,臨街,能看到街上往來的行?人,她剛剛離開的繡莊也能看見。 “阿兄,你過來看?!倍魏嗚祵ε嵝惺?。 裴宣依言過去,窗子旁站了會兒,以?偵查敵情的警惕性將街上境況掃視一遍,并未發現異常,問她:“有何不妥?” 段簡璧說:“你看街上來來往往的婦人,有幾個像是?出?自富貴人家?” 裴宣又看了眼,搖頭,“不足三個?!备毁F人家的女眷來此多?是?消遣,而今天?氣轉寒,并不適宜出?門,貴女們若需購置東西,也都?是?遣奴婢來。 “那剩下大部分的婦人,都?是?做什么的?”段簡璧又問。 裴宣明白她想說什么,望著街上形形色色的小攤小販,其中不乏帶著孩子的婦人,微嘆了一息,說:“謀生?!?/br> 段簡璧看向裴宣:“阿兄,我也只是?她們中的一個而已,自食其力,你何必因?此耿耿于懷?” 裴宣面色仍是?不佳,“你本不必如此?!比舴且?,她在王府,不論如何,體面和富貴是?有的。 “阿兄”,段簡璧走過來,想握住他的手安慰他,伸出?手,又覺不妥,剛要縮回去,一只溫熱的大掌覆過來,包裹住她冰涼的小手。 段簡璧沒有掙脫,這樣?的動作,概比所有話語都?能叫他安心。 裴宣也只是?靜靜握著她手,往自己懷里扯了扯,并沒抱住她,再無其他過分動作。 “阿璧,你真的想好了,愿意跟我走?”裴宣想最后確定一次她的心意。 段簡璧低頭默了很久,才又看向裴宣,“阿兄,如果當?初王爺沒有說出?那句話,或者?沒有讓我聽到,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做這樣?的決定?!?/br> 裴宣心里一冷,原來她還是?氣王爺做那樣?的決定才跟他走,而非心甘情愿。 “你知道,我沒有那個膽子,而且,我覺得那樣?做不對?!彼曇糨p柔溫順。 “但我現在覺得,我應該感謝王爺替我做了一個決定,王府富貴,不是?人人都?能享用的,我還是?更?喜歡,心安理得,腳踏實地?把日子過好。阿兄,你是?真心待我的,我很喜歡這份真心,以?后,我也會真心待你?!?/br> 裴宣心里的涼意又被她幾句話驅散了,心頭暖烘烘的。 他拉著她坐回茶案旁,拿出?一張圖紙來,上面畫著玉澤院的布局。 “我想定了,后日晚上就帶你走,到時候,你在房內這幾處點?火,我會去接應你,那日是?濮王殿下大婚,永正坊沒有宵禁,車馬可以?隨意進出?,到時候我們可以?混在離開的賓客里,出?了永正坊,我已經謀定一處宅子,先在那里住一晚,第二日城門一開,我們就出?城?!?/br> 段簡璧呆怔了會兒,面露憂色:“阿兄,一定要放火么?我怕會誤傷別人?!?/br> 裴宣面色沉重,“阿璧,我明白你的擔憂,但是?,如果做的不妥當?,不能讓所有人以?為你葬身火海,便是?欺君之罪,后患無窮。我也想了很久,也盡可能把一切規劃細致,到時候我把外?邊安排好,會立即進去接應你,你按照圖紙上標的順序來放火,只在房間里放,不會有事?!?/br> 段簡璧又細細看了圖紙,默默推演過一遍,只要她把門鎖住,不放人進去,確實不會有人傷亡,謀定之后,裴宣又同她交待了一些細節,而后兩?人才前后腳回了晉王府。 ··· 玉澤院,深夜。 隔壁的濮王府還在招待賓客,晉王府這里已經一片寧靜,段簡璧在宴席上坐了會兒,喝了些酒,便尋借口回來休息了。因?著天?寒,又逢喜事,段簡璧特意賞賜院中丫鬟也吃了些酒,此刻都?已睡得深沉。 房中只剩段簡璧一人,她又看了遍裴宣給?她的圖紙,按圖所示,用早就備好的油脂在地?上鋪好引線,內寢的撥步床上著重涂了一層油脂。 這油脂是?尋常油燈所用之物,待到起火,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段簡璧又看了一眼房內,確定是?按圖紙來的,點?燃圖紙先扔在了外?間的引線上。 火勢起得很快,霎時形成一道火墻。 “著火了!王妃娘娘房里著火了!” 王府中人有所察覺時,火勢已經猛烈沖天?。門房上忙敲起報急的銅鑼,召集奴婢速去救火。 賀長霆此時還在濮王府陪著賓客吃酒,聽聞鑼聲,立即出?門來看,便聽家僮來報:“王妃娘娘房里著火了!” 幾乎是?踏著家僮的話音,賀長霆大步跨了出?去,邊走邊脫自己外?袍,行?經濮王府院中用來防火的大水缸,直接將袍子浸在水中,水里結著一層薄冰,賀長霆絲毫無感,一拳捶下去,將袍子完全浸濕,撈出?來便披在身上,風一般出?了濮王府大門。 玉澤院里,有些奴婢剛剛迷迷糊糊地?出?得門來,有幾個人拿了木桶從缸里舀水滅火,但火勢太大,離著一丈遠往那潑水都?能察覺猛烈的熱浪,更?莫說冒火進門了。 “王爺,不能進去!” 趙七和幾個護衛追隨著晉王腳步趕來,見他悶頭朝那房里去,心中大駭,忙要去攔,卻被晉王一掌劈開。 賀長霆知道護衛會攔,不欲耽擱時間,推開他們時用了十分力道,直接將人推出?丈遠,如一道迅雷沖進了火中。 外?間的火勢只門口處旺盛嚇人,沖過那道火墻之后,里面的火勢反倒沒那般猛烈,但內寢已是?一片火海,尤其那張婚床,已完全被火吞沒,火浪已沖上房梁,連房頂都?在熊熊燃燒。 “阿璧!” 賀長霆似全然看不出?那火勢吃人,進去就出?不來,仍是?不曾有片刻猶豫進了內寢,竟要去那婚床上尋人。 “王爺,快出?來!” 裴宣剛剛從另一面的窗子里翻出?去,聽見房內有人喊了聲阿璧,又從窗子探頭看,見晉王沖進了內寢,怕他再耽擱下去有危險,也不顧是?否被他撞破,大聲喊了句。 賀長霆只當?是?護衛找了過來,又要攔他行?事,并沒往后看,脫下那濕透的外?袍邊撲打蔓延在婚床四圍的火,邊執著地?往里闖。 夜色這般深了,而他很清楚,王妃慣來睡覺沉。 裴宣呼喊無果,又從窗子一躍翻進來,也沖到內寢去攔晉王。 “王爺,她沒事!” 賀長霆看到裴宣,怔了下。 “你們快出?來!” 段簡璧也折返回來,站在窗子旁對火海中的二人呼喊。 已有火苗借著風力朝那窗子竄了過去,幾乎是?同時,賀長霆和裴宣都?朝段簡璧喊:“走遠些!” 內寢這里,帶著火的梁椽已經開始墜落,霹靂乓啷砸下來,火星四濺。 賀長霆和裴宣躲著那火星往外?去,但房頂的梁椽已全然被火吞沒,小的支撐掉落之后,粗重的主梁也開始往下塌落。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