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另許后他悔了 第20節
現下,他只能?不疼不癢,沒?有任何?說?服力地勸一句,“天涯何?處無芳草?!?/br> 裴宣怏怏一笑?,“我明日便回去了,收拾收拾東西,還要去拜見魏王?!?/br> “好?!辟R長霆這次沒?有阻攔。 送走裴宣,他叫了趙七來,交待他去查裴宣之前到底中?意了哪家姑娘。 趙七為難死了:“王爺,這叫人怎么查呀?”且過去了那么久,又是兒女情長的私密事。 “查兩個月前,元安往青州辦差時都遇見了什么事?!辟R長霆推算著時間和路程,想了想,又說?:“再查近兩個月來,京城里嫁女兒和娶新?婦的人家?!?/br> 他并不能?確定裴宣中?意的那位姑娘是京城人或是已嫁為京城婦,但裴宣似乎有意遠離京城,他想,或許能?朝這個方向試一下。 趙七一聽,問:“怎地,有人搶了裴元安的女人?” 賀長霆默認這個說?法。 雖然?知道?事情很?難,但他從未見裴宣因為什么事如此傷神過,裴宣定是對那女子動了真情,卻又做不來奪人之妻的惡事,只能?獨自傷情。 只要能?找出那女子,說?不定會有解決辦法。 “我這就去查,看看是誰生這狗膽,欺負到我兄弟頭上?了!”趙七頂著一身為兄弟兩肋插刀的義氣走了。 賀長霆在?原地站了會兒,又朝供奉母后神主的大殿瞧了眼,門大大敞開著,里面空無一人,他的王妃今夜果真不會來了。 他要回房,去看她么? 住在?永寧寺這幾日,他不曾回房,她大概也忙著三更半夜偷偷來為母后誦經,巴不得他不回房,不曾叫人來尋過請過。 他心里還沒?有做下決定,腳步卻已抬起,往他們的廂房去了。 她這幾日辛勞,對母后更是一片赤忱孝心,于情于理,他該去看看她。 路過涼亭,聽有人喚他“阿兄”。 賀長霆循聲?轉頭,見段瑛娥步下涼亭石階,朝他走來。 “阿兄”,段瑛娥神色郁郁,走近賀長霆身前,又低著頭喚了聲?,卻不多話,總是欲言又止模樣。 “有事?”賀長霆只好問了句。 段瑛娥點?頭,又搖頭,“也沒?什么事,就是想,阿兄可否陪我坐一會兒?” 怕賀長霆直言拒絕,她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說?:“我心情很?差?!?/br> 賀長霆沒?有應答,她心情再差,現在?深夜,他陪她坐一會兒,對她名聲?并無好處。 “我叫七弟來?!辟R長霆轉身要往魏王住的方向走。 “不要!”段瑛娥急急上?前一步,張開雙臂攔下賀長霆。 而今已是四月中?,天氣和暖,女子的裙衫穿得也比之前清涼,段瑛娥伸手攔人特意挺了挺胸膛,她穿的裙子本就是袒領,雪肌春色只遮掩了一半,經她這般動作,滿園春色呼之欲出,打在?胸前的結帶隨風招搖,在?男人衣袂前飄來飄去,有迷人心竅之嫌。 賀長霆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幅惑人景象,只是被突然?迫近的胭脂香逼的退開幾步,概是對血腥氣的天生敏感,他的目光落在?段瑛娥露出的半截手腕上?。 手腕上?有一道?指節長的刀口,雖已止住血,還是像一條殷紅的蛇信子,觸目驚心。 段瑛娥也隨著賀長霆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腕上?刀口,故作后知后覺,無意叫他撞破的樣子,立即將手背在?腰后,故意退離幾步,吸鼻子的聲?音卻更重了。 一副不得所愛、為情所困的樣子。 賀長霆依舊沉默著,心里卻有些意外段瑛娥竟會做出這種事。她一向金貴怕疼,兒時小磕小碰都要哭上?半日,還要宮人處罰害她磕了碰了的物件,如今,竟做出自戕的事來。 大概,真是痛徹心扉了罷。 “阿兄,我真沒?用?!倍午鹚圃僖脖锊蛔⌒闹?抑郁,失聲?哭訴,“當初阿妹嫁給你,我就想過死?!?/br> “可是我不舍得,我還想多看看你,還想幫你助你,還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再嫁你,哪怕屈居于阿妹之下,只要能?陪著你,我可以不計較這些?!?/br> 從來桀驁驕矜、萬千寵愛的段家嫡女,哭得如此可憐卑微。 畢竟相伴長大,她又總是不問是非黑白地偏向著、擁護著他,賀長霆不可能?沒?有一絲動容。 但他不知道?該怎么辦,瞧她哭得可憐模樣,應該不會像幼時一樣,一顆糖便能?安撫好的罷,她早已過了饞糖吃的年紀,且他身上?也沒?帶糖。 他只能?無動于衷地站著。 段瑛娥哭得更傷心了,鼻子吸得越來越頻繁,“阿兄,可是現在?,我的最后一絲幻想也破滅了,我連默默守著你,默默幫你助你的資格都要沒?有了,阿兄,我該怎么辦?!?/br> 她抽泣的厲害,“阿兄,你說?我能?怎么辦?” 賀長霆不曾把人惹得這樣傷心過,不知如何?應付,仍舊一動不動,木樁一樣站著,看上?去無情地很?。 或許,他該說?些安慰的話。 “七弟會好好待你?!辟R長霆想了想,這樣說?。 段瑛娥搖頭,“阿兄,不要提他,我現在?不想提他,只想你陪我坐會兒,陪我說?說?話,我真的快撐不下去了?!?/br> 說?著,跑去涼亭,咕咚咚灌自己酒。 涼亭內石案上?放著兩個小酒壇,一壇段瑛娥正喝的起勁,另一壇尚未打開。 “阿兄,這酒是菩薩喝過的,是福酒?!背札S祈福是可以喝福酒的,段瑛娥要讓賀長霆知道?,她即使傷心到了尋死的地步,也還顧念著孝敬皇后的忌日,不曾壞了規矩。 她一壇酒未喝完,又要去開另一壇。 賀長霆按住酒,從她手邊推開。 她再喝下去,失了神智,怕會做出更激進的事來。 “阿兄,你要陪我喝酒么?”段瑛娥作勢還要去搶,以反問的語氣激將賀長霆,見他不答話,再度去搶,自嘲地說?:“你管我做什么,不陪我喝酒,連我自己喝酒的資格也要奪去么!” 她糾纏得兇,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 賀長霆有些煩了,索性單手挑去封口的蓋子,一仰頭,將一整壇酒一鼓作氣灌下肚,對著段瑛娥倒置酒壇,叫她眼睜睜看著,一滴酒也沒?剩,好歇了搶酒再喝的心思。 段瑛娥沒?料想,他喝得如此著急。 但不管怎樣,目的達到了。 “阿兄”,她面露疼惜地看著他,觀察著他神色。 看不出任何?反應,沒?有一點?意亂神迷的跡象。但她明明親眼看著一個小沙彌試藥的,推杯換盞之間,那小沙彌rou眼可見地一步步□□熏心,沉淪在?溫柔鄉里不能?自拔。 為何?晉王一口氣用了那么大的劑量,竟無半點?反應? 或許,藥效還未發?作? 段瑛娥安靜了一些,作出無酒可喝的落寞樣子,在?石凳上?坐下,眼神幽幽地看著夜色。 實則在?等著藥效發?作,等著賀長霆失控,然?后帶他去到早已備好的廂房。 她為了今晚籌謀數日,不惜忍痛割·腕,還特意將姑母騙回宮中?,省得礙了手腳,絕不能?半途而廢。 賀長霆見她規矩不少,去了幾分憂心,打算去請七弟過來,他向來有些法子哄小姑娘開心的。 “阿兄,不要走?!倍午鹦睦镏?賀長霆幾次三番想叫魏王過來,以前也是這般,她鬧脾氣鬧的兇了,給糖哄不住的時候,他就把她交給賀長霽。 不能?叫賀長霽來。 “阿兄,不能?喝酒,那就這樣陪我坐一會兒,好不好,我只想和你多待一會兒,明日,以后,我會好好的,不再給你找麻煩?!彼蹨I巴巴地央求著。 賀長霆很?無奈,明知這樣坐著于事無補,徒勞無功,可被她纏賴地沒?有法子。 他遠遠站在?涼亭一個角落,望著七弟住的廂房,思想著通知他的辦法。 忽聞身后有人叫了句“三哥”。 原是裴宣察知這里事情,怕晉王應付不來,叫人去請了賀長霽過來。 壞了段瑛娥的好事。 “你來做什么!”段瑛娥對賀長霽,只在?姑母面前會顧忌一些,私下里,從不收斂性子,厭了煩了就會直直地打他責他。 賀長霽從來脾氣好,打不還手,至多鎖了她雙手,叫她打不著,對她責問,也只是回說?幾句,不曾變過臉。 今次,他的臉色卻很?難看,目光冷冷地,似乎還透著些陰戾。 段瑛娥被他看得微微瑟縮了下,故意挺直肩膀,給自己壯聲?勢。 賀長霆步下石階,看了眼段瑛娥,對七弟說?:“她腕上?有傷,你看顧著些?!蹦兴龑ち硕桃?。 “我知道?了?!辟R長霽神色很?淡漠。 賀長霆未再多留,轉身回房。 段瑛娥這次沒?有出聲?挽留,沒?好氣地瞪賀長霽一眼,也要回房休息。 賀長霽忽然?說?:“我明日就去告訴母妃,不會娶你?!?/br> 他看向僵在?原地的段瑛娥,“你便好生盼著,能?再嫁晉王阿兄罷?!?/br> 賀長霽沒?有一絲遲疑地走了,段瑛娥瞧著他背影,心里有點?慌了,他怎么敢將這背影留給她? 她又轉目去看賀長霆,他的背影更是坦坦蕩蕩的,越來越遠了。 他怎么還沒?有發?作,那藥,竟對他無效么? 他果真就這般銅墻鐵壁,連藥性強烈的秘藥也奈何?不得么? ··· 段簡璧這夜亦沒?閑著,在?符嬤嬤引領下,將永寧寺的佛陀菩薩拜了一遍,還從送子觀音那里求了神藥回來。 所謂神藥,不過就是佛前的一撮兒香灰。禮佛時將一塊四四方方的小草紙放在?香爐后頭,美其名曰求神仙賜藥,待叩完頭,草紙上?便果真有了些灰白色的粉末,聚攏在?一起,也只有小拇指指甲蓋兒那么多。信女們虔誠地相信,這是佛賜神藥,能?叫人心想事成,求子得子。 “王妃娘娘,您找個時機,把這神藥和到茶水里,您和王爺,一人一半兒,喝了呀,大有裨益?!狈麐邒邔@藥深信不疑,怕段簡璧不信,特意講了具體事例,“聽說?貴妃娘娘早年無子,也是來這里求了藥,回去就懷上?了七皇子,而且據貴妃娘娘說?,她懷孕前夢見佛光照了她一身,金燦燦的,還有一條金龍馱著她在?天上?飛呢,后來生了七皇子,圣上?歡喜壞了?!?/br> “后來京城達官命婦,凡是夠品級能?到這里的,都來這里求藥呢,還有一些沒?資格來的,不惜花費重金,托人從這里求藥呢?!狈麐邒哂峙e了幾個吃了神藥成功懷上?孩子的貴婦。 送子觀音的神通,在?京在?邑,總是有很?多傳說?,段簡璧自也聽過。 說?到底,是個心理慰藉,求告無門、藥石罔效的時候,這不失是個好去處。 因為菩薩從來不會否定你,佛經上?也告訴你,福不唐捐,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我知道?了?!倍魏嗚倒郧傻厥掌鹚?。 主仆兩人這里說?著話,聽見廂房外丫鬟對晉王行?禮。 段簡璧一愣,自進了寺中?,晉王就不知去向,從沒?回來過,怎么今夜這么晚了,他竟來了? 符嬤嬤大喜,對她小聲?提醒:“王妃娘娘,藥,一定記得喝?!贝氐礁?,王爺既不在?一起吃飯,又不宿在?一處,想叫他喝藥可就太難了。 賀長霆進門,便看見符嬤嬤笑?盈盈對王妃耳語著什么,看見他,忙撤開身子,又別有用心看了王妃一眼,似在?囑咐她什么事情,而后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