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上天對她太不公平。她不服! ☆、第34章 香蝶 裴家上下都得了令,不準任何人談論裴珩的身世,平日里大家也就當以往一般,侍候裴珩。 耿英不知道內情,他本以為裴珩是文人酸性子,誰知道接觸了幾次,發現裴珩性格硬朗直爽,日常喜歡騎馬打獵,蹴鞠擊球等,頓時大生知己之感,留在裴府的幾日里,每日都拉著裴珩出去游玩。 等他出發去迎接英王時,裴家人送他至灑淚亭,耿英還拉著裴珩的手依依不舍:“好兄弟,我去去就來,到時候我們船上再聚?!?/br> 月芍對耿英略有微詞,悄悄在裴珩面前咕噥了幾次,“一個將軍還這么黏人,白日里拉著爺出去算了,晚上還拉爺抵足而眠……”弄得她一天都見不到裴珩幾次面。 如今耿英走了,月芍大大松一口氣,高興的去廚房親手做了兩個小菜,侍候裴珩吃。 裴珩哭笑不得。 裴府的日子又忙碌又平靜,平靜之下也有暗涌流動。 月芍帶了一個未留頭的小丫頭雀兒和一個崔婆子坐車去首飾店。 她這幾天整理裴珩行李,發現一只紫玉頭冠上的玉松了,這塊玉柔光瀲滟,玉色澄明,深紫漸變淺紫,是裴珩二十歲時裴博裕尋來給他的生辰禮。 月芍擔心這玉掉了摔壞,就拿盒子裝了,到店里看看能不能加固。 鋪里的活計見了紫玉頭冠,以為月芍是大客戶,忙將她請入隔間內奉茶,而后去尋手藝好的供奉來。 正等待著,月芍忽然聽到熟悉的女子聲音。 “掌柜的,你瞧瞧這個八寶瓔珞金項圈能不能炸一炸?” 月芍起身,微微掀起簾子,就見香蝶站在柜臺前問話。月芍反身走至窗戶口,果然外頭停了一輛李府的馬車。 掌柜的接過香蝶手里的項圈,細細看了看,道:“能,就是這瓔珞要拆下來,炸好再裝回去有些麻煩,估摸著要三天時間……” 香蝶皺眉,“這么久?!?/br> 掌柜的賠笑,“這一陣子新作、翻新頭面的奶奶小姐們特別多,店里也忙?!?/br> 香蝶應了聲,讓他寫一張條子來,自己則是在旁邊看了起來。 有機靈的小伙計將她一打量,馬上拿出來一匣子銀首飾來,銀簪子,銀耳珰,銀手鐲等等,琳瑯滿目,叫香蝶看的站住了腳,嘗試起來。 她最后看中了一只金銀相繞的手鐲,雕刻著祥云仙草,十分的耀眼喜人,“這只不錯?!?/br> 小伙計笑著奉承:“姑娘好眼光,這只鐲子可是外面鋪里大師傅的手藝,銀底鑲金,又不貴又好看?!?/br> 香蝶不跟他廢話,問:“一只幾錢?” 小伙計伸出手比了比,“二十兩?!?/br> 香蝶唬了一下 ,道:“這鐲子才幾兩重,你們就能賣二十兩?”她不悅,把手腕上鐲子拿下來,扔回匣子里去,只聽“叮當”一聲響,小伙計嚇得趕緊看有沒有砸壞。 掌柜的已經寫好條據,和氣的笑著道:“姑娘,我們店里大師傅是京里請過來的,你看這鐲子款式新穎,跟外頭那些不一樣, 二十兩買了值,一點不貴?!?/br> 款式是少見好看,但是香蝶囊中羞澀,只能戀戀不舍的再看了一眼,拿了條據走了。 這時候,那位京里來的大師傅也來了,隔著屏風跟月芍問好,然后看那頂頭冠。 所以月芍沒有看到,香蝶出去之后,門口站了一會兒的三爺裴永進來了,扔下銀子讓伙計把那只鐲子打包。 他嘴角噙著笑,一只手摩挲著下巴,喃喃道:“主子美,丫頭也俏,正好都叫爺收了?!?/br> 卻說上了馬車的香蝶還心心念念那只手鐲,想到買不起,心里難免悶悶的。 結果馬車才行出去不遠,一個小廝打馬追過來,馬車夫停住,小廝對著馬車窗子道:“里頭的可是李府的哪位jiejie?” 香蝶聽了,將馬車窗上的簾子掀起來,半露出頭問:“ 什么事?”一看情小廝的樣子,頓時沉下臉來。 這廝不正是那日垂花門出跟她吵架的那個? 小廝賠笑,道:“上回多有得罪,jiejie大人大量別跟小的計較。方才我們三爺瞧你從東大街方家首飾鋪子出來,湊巧撿了jiejie你掉的東西,我們主子怕你焦急,讓我送過來?!?/br> 香蝶問了奇怪,忙低頭查看,可腰間的香囊荷包系的牢固,耳朵上的銀丁香,發上的鎏銀簪子都在。 小廝將黑色的刻花棗木圓匣子從窗口遞進去,笑著道:“是這個,jiejie瞧一瞧,是不是你的東西?!?/br> 香蝶將小匣子一打開,愣了一下:“這不是……” 小廝截斷她的話,笑嘻嘻道:“看來沒錯,就是jiejie的,如此我也好跟三爺回話?!闭f罷拉起馬套回首而去。 香蝶來不及叫住他,捧著木匣子心砰砰直跳。 明明不是她的,裴三爺為何說是她的…… 想著想著,臉上不由發熱,酡紅一片。 她神不思蜀的回到李家,悄悄藏起這個銀鐲子,照舊侍候李妙瓊。 結果到了晚間,后角門上一個婆子悄悄把她叫住。 “姑娘,你外頭有人找?!?/br> 香蝶聽說過有些門戶不緊的人家,守門婆子會干些拉纖的勾當,不由嗔怒的瞪了婆子一眼,“大晚上的,誰找我也不見,守你的門,少做缺德事兒,把些不相干的人放進來,看太太知道不打散你一身老骨頭?!?/br> 守門婆子是個做老了這事兒的人,瞧上一眼,就知道哪些姑娘是能搭線的,哪些不能。香蝶說這話時眼神轉了轉,可沒她嘴巴這么硬,不過是黃花閨女還矜持著罷了,涎笑著道:“好姑娘,你就問也不問這尋你的人是誰?” 香蝶冷笑,待說不想知道,心中卻隱隱猜著是誰,那話就說不出口了。 守門婆子見有門,笑道:“可是姑娘的造化,裴家是三爺要見你?!?/br> 風月場上的富貴公子哥,如裴永、曹立軒等,身邊跟著一班靠他們吃飯的幫閑。這些幫閑沒有其他生計入項,貫日里跟著有錢的少爺們蹭吃蹭喝,解決些財主們的疑難事兒。 這種幫閑,跟裴府里兩位老爺養的門客不一樣,雖然都是考主家吃飯,給主家出主意。只是門客們為主家分憂的,高級的有家國大事,低一點的就是人情往來等事。 可幫閑們為之分憂解難的,是有錢的爺看中了哪家小寡婦,偏偏小寡婦有些貞烈,怎么勾搭;行院里哪位花娘要出閣,怎么搶著梳攏了;某位爺家里的小妾貌美,怎么想法子換了過來等等骯漬事兒。 是以裴永不過說了一下香蝶之事,就有一個金興的幫閑聯系李家后院角門上的婆子,把裴永悄悄的放了進來。 婆子守門的小屋子里就有一張搭板床,一張小桌子。 此時桌子上竟然擺了三四個小菜,一壺酒。 裴永哼著小調等人。 香蝶是被婆子推了進來的,婆子討好的對裴永笑:“三爺,香蝶姑娘來了?!?/br> 裴永抬眼看,笑了,扔了一塊銀子給婆子,“滾出去把門守好了?!?/br> 婆子機靈的把地上的銀子撿起來,把門關上,在外頭望風。 香蝶還一副不是情愿來的模樣,別別扭扭的站在門口不肯過來。 裴永這個人,在小廝面前主子架子擺的高,要打就打要罵就罵,可是私底下,為了把一些丫鬟摸到手,那是連榻上給跪了磕頭喊“jiejie,祖宗”都肯的。 只是到手了,就又回轉成主子爺的派頭。 如今他正垂涎李妙瓊,且瞧著這個丫頭有幾分俏麗,那笑的別提多俯就,上來還打恭,“好jiejie,總算見著你了?!?/br> 裴永今年二十四歲,香蝶才十六,年長了八歲的主子喊她jiejie,一下子把香蝶逗的“撲哧”一聲笑了,斜了裴永一眼,“我一個丫頭,怎么敢當裴三爺的jiejie,沒的折了壽?!?/br> 裴永見香蝶嬌媚的模樣,久經風月的他馬上意思到今晚有戲,笑嘻嘻道:“jiejie不要當,當meimei如何?”一面調笑,一面打鐵趁熱的去倒酒來讓香蝶喝。 香蝶本就不是什么意志堅定,走正途之人。她以往多嫉妒月芍,只恨自己沒機會。如今有一絲猶豫,一則是她主子李妙瓊離開裴家,二則裴三爺不是她主子,怕前程有礙。 時下里丫鬟便是爬床,一般尋自家院子里的男主人??缌嗽鹤佑衘ian情,做爺的要被長輩教訓,做丫頭的更要被認定不知羞恥,還有那丫頭的男女主子都會覺得臉面不光彩,因為丫頭是他們的私有物。 可若是自己院子里的,隨便你摸上十個八個的,沒人說你,長輩的頂多笑一句孩子年紀小嘴饞。 但是香蝶想到回李家日子拮據許多,媒人來給小姐說的對象,她聽了都嫌寒磣。心下就對裴永的殷勤無法拒絕,猶猶豫豫的被勸了三五杯酒,熱勁上來,膽子也大了,想著若她真的回裴家做姨娘,可比跟著李妙瓊嫁到那些普通商戶人家強,且裴三爺長的也不錯…… 裴家若是不算裴珩,裴湛白嫩嫩的最討喜可愛,裴永則是標準的油頭粉面公子哥樣,在丫頭們眼里,也是一表人才。 老大裴臨和老二裴鳴就十分普通。 是以一般二般的丫頭們,在裴永的第一波金銀首飾相送,第二波甜言蜜語許諾的哄騙下,再加上色媒人“酒”的微醺下,哪有不從的。 香蝶幾杯下肚,也就吃吃笑著半推半就從了。 ☆、第35章 入京 護送英王的船隊聲勢赫赫,填滿了整條北上運河。 早在英王座船來臨之前,沿途的官員已經封了運河,平民百姓已經不允許使用主河道。 英王自不可能為了裴家人特意逗留,耿英提早遣了人快馬通知,叫裴家人十月二十七日巳時在碼頭候著,是時果然一只又一只掛著英王旗幟的官船只行過。因為河船不能建的如海船一般大,而英王侍衛又多,這船隊就浩浩蕩蕩一望不見底。 裴家人是在碼頭附近的一家客棧等的,一大早就兵荒馬亂,如大太太總理調度的主事人幾乎一夜未合眼。 好容易主船隊行過去了,八只中型大小的船只靠岸停了下來,耿英從其中一只船上下來,讓裴家人開始上船。 耿英先來見裴博實和裴博裕,而后對協助大太太跑腿辦事的裴鳴道:“那六船本是用來運物的,叫你家下頭人分男女坐,多的放行李。另外兩艘船,老先生、太太們可以帶親近人等坐一艘,余下的,且將就跟我擠一擠?!?/br> 裴鳴連連道是,不敢有任何意見,聽吩咐去跟大太太傳話。 大太太處一片嘈雜,三奶奶林氏急的滿頭大汗,沖著小廝罵:“三爺到底去哪了,這時候你們還給瞞著,誤了時辰點,你們擔待的起么?” 小廝跪在地上,苦著臉磕頭:“奶奶體諒,三爺出去一向帶著幾位年長的哥哥,我們真的不曉得?!?/br> 林氏瞪著眼,怒極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私底下的勾當,你們會不曉得,一個一個只瞞騙我罷了,可今天這么大的事,你們還敢給你們爺打掩護,全家都等著你們爺一個,過會兒老爺們問起來,一個個都別想好?!?/br> 小廝們只管磕頭。 “還不出去找,一個時辰內找不到,回頭看太太繞得了你們?!?/br> ***** 兩個時辰前,李家。 后院小屋子里,男女正相擁而眠。 香蝶先醒過來,她呢喃一聲,推了推裴永,“天亮了,爺還不快走?!弊约罕е薇粋壬砝^續睡。 昨夜狂歡縱欲,裴永腿都軟了,哪里起得來。 倒是外間守夜的婆子急死了,三爺再不走,這后院角門上送新鮮菜蔬、雞鴨魚rou的人就要來了。 顧不上惹怒二人,忙推門進來輕喊:“三爺,三爺?” 裴永閉著眼,不耐煩的應了聲:“別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