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小男孩重重摔了筷子:“淺嘗,食不言寢不語,你怎么這么沒記性,真不懂事,給家長丟臉?!?/br> 何以恒和季雅淑的臉上,現出緊張表情。 再看何曉佐,那臉黑的,跟鍋底灰似的了。 輒止抬頭看向莫離,聲音很輕柔,沉著的表情完全不像一個不滿七歲的孩子:“阿姨,實在抱歉,我jiejie沒有禮貌,擾了大家用餐的好心情?!?/br> 莫離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抱住頭,臉色慘白:“疼?!?/br> 后來,她昏倒了,醒過來后,淺嘗和輒止已經被何以恒帶走了,想到他們,她的心就疼,追問他們下落,何曉佐只是用回家讀書這樣的理由,一帶而過的搪塞她,久了,她便不再追問。 再后來,親熱時,她看著何曉佐用套套,忍不住問:“曉佑,你是不是不喜歡小孩子?” 何曉佐僵住表情:“怎么這么想?” 她盯著他手中的包裝盒:“你都用這個的?!?/br> 他湊過來,笑著伸手揉她的頭發:“笨女人,你現在身體不好,怎么能要孩子?!?/br> 她白了臉:“可我記得你說過,要和我生個漂亮的小寶貝,那是我們愛情的結晶,是我們生命的延續,如果我們不在了,這世上,還有我們的血脈繼續留存?!?/br> 那是曉佑的愿望,當然,也是他的,但那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他很理智,這世上,沒什么比她的命更重要。 那天晚上,他們到底沒做,何曉佐緊緊的抱著她,直到天亮。 看著晨曦穿過窗簾,落在床頭,他吻著莫離額頭,柔柔的:“離離,這樣,已經很好很好了?!?/br> 傍晚,他牽著她的手,在附近公園散步。 走累了,她坐長椅上休息。 他去給她買水,回來時,見到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騎著玩具車撞上花壇,摔倒了,附近沒有大人跟著。 小男孩抬頭看看,哇的一聲哭起來。 何曉佐快步走過去,將他抱起來,一邊查看男孩有沒有跌傷,一邊柔聲哄著他。 莫離循聲走過來,看見的就是何曉佐坐在石凳上,微笑著逗弄男孩的畫面,夕陽柔柔,她的心里暖暖。 謝了春華,潛入了夏。 隔壁不知什么時候住進了人。 不過莫離一直沒見到新鄰居,只是那天何曉佐回來時,臉比紙還白,她笑著打趣他:“見鬼了?” 他勉強擠出笑容:“是啊,見鬼了?!闭Z調卻很沉重。 然就就說反正閑著,正好帶她出門散散心,結果,當天坐動車,跑出去幾百里。 他說要體會大自然的美妙,所以,夜里宿在山間的小旅館。 她洗澡時候,隱約聽到何曉佐的聲音:“知道,我看見他了……出國,出去了,就不是他的地盤了,不信他還能只手遮天……不試怎么知道行不行……” 后來,他掛了電話,大咧咧的推門進來,將泡的水靈靈的她從浴缸里撈出來,擦干凈,浴巾一裹,抱出來,放在椅子上,幫她把頭發吹干。 雖聽得不真切,但她還是感覺到了之前那通電話里,他揮之不去的緊張情緒,直覺的認為,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了,而那事,和她脫不了干系。 在一起的時候已經說好,今后不管發生什么事,都要向對方坦白,哪怕是不再愛對方了,省得猜來猜去,叫人身心疲憊。 所以,她選擇直來直去:“曉佑,剛剛是誰打來的電話?” 他插在她頭發里的手指頓了頓:是,那個時候約好了,不管發生什么事,都要向對方坦白。 可,跟她在一起,已是最大的欺騙——他并不是她真正愛上的那個人。 即便那個時候,她要嫁給洛邈,但他明白,她對洛邈更多的是感激,那個時候她愛的是沈夜……或許,一直都是沈夜。 后來,她思維錯亂,當自己是早已死去的莫離,可莫離愛的是曉佑。 她跟他在一起,是因為他生了一張和曉佑一模一樣的臉。 心,澀澀的疼著。 在愛情這件事上,不單單只有女人貪心,他愛上了她,曾經留下她的人已算奢求,可真正的留住了她的人之后,他又幻想更多。 他渴求著,有那么一天,能從她嘴里聽到:曉佐,我愛你! 不再是曉佑、曉佑…… 哪怕,只有一次。 他們始于欺騙,勢必要用更多的謊言維系下去——這段鏡花水月一般的幸福生活。 既然如此,出了什么事,都讓他這個“蟊賊”獨自承擔好了,那些麻煩,沒必要讓她知道,端出玩世不恭的笑:“真想知道?” 她表情凝重:“當然?!?/br> 長吁短嘆:“好吧,妻管嚴就妻管嚴吧——報告老婆大人,剛剛是老相好找我約炮?!?/br> 她眨了眨眼,霍然起身,伸手掐上他耳垂,煞有介事的一擰:“丫皮子緊了是吧?” 何曉佐一手拎著吹風機,一手護著自己耳垂,唧唧哇哇:“哎呦,哎呦,殘了,要殘了……” 后來,他洗了個戰斗澡,顛顛跑回臥室,站在床頭看她柔軟的身子背對著他縮在涼被下面,心底的不安一掃而空,被滿滿的動容填充。 拽拽拽,拽開被子一角; 掀掀掀,她沒反應,他像尾滑溜的魚,一下鉆了進去。 試探著伸出一只狼爪子,自她身后環住她的腰,她還是沒反應。 他樂顛顛的伸出另一只狼爪子,從她睡裙領口探進去:“老婆,漫漫長夜,咱兄弟寂寞了,給個安慰唄!” 指尖沒等觸上那敏感的小櫻桃,此獸已被人家一腳踹下去了,附贈疑似吃醋的酸話一句:“不都說家花沒有野花香么,找你相好的去,干嘛還來鉆我被窩!” 其實,她氣的是他不跟她說實話,他懂她,但能告訴她——你曾經深愛的男人,你一雙孩子的生父,為了你,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把那顆盤踞在邊地幾十年的大毒瘤連根拔起,現在他卸下重擔,不遠千里追過來,目的只有一個,而我卻沒有相應的實力與他抗衡,我們,或許沒有明天了…… 叫他怎么開口解釋? 夸張的揉著自己搶先著陸的臀部區域,緩口氣,再接再厲往上爬:“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本少爺人長得太俊,硬件設施也到位,晚上技術活又好,加上生了顆憐香惜玉的溫柔心,不忍見芳心碎一地,相好的難免多了些,還望您老多擔待,我們是兩夫妻,要秉持床頭吵架床尾和的硬道理,再說了,沒我,這涼被窩子,您老睡得慣么?” 好不容易爬上來,又被她一腳踹下去了:“滾,這大熱天的,摩擦生熱,中暑了!” “啊呀,老婆你怎么這么色,我只說給你暖被窩,又沒說要跟你‘摩擦’,羞死人了!” 又一腳。 他虛張聲勢:“妖孽,貧道今晚定要降了你!” “死色鬼,閃一邊去?!滨?、踹、踹。 “嗯——啊——用力點!” “要死啊,你這個變態,亂叫什么,真yin蕩……” “再來,快,爽??!” “……” 夏蟲啾唧,他擁她在懷,緊緊的。 “離離?!?/br> 她疲倦的:“困?!?/br> 可他卻不像從前那樣由她睡去:“二十八歲生日,想去哪兒過?” 她稍微清醒了些,回抱他的腰:“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都好?!?/br> “去看看我之前十幾年待過的地方吧?!?/br> “要回b市了?” 該死,又忘了他現在是“曉佑”,曉佑可是土生土長的,咳咳咳,面不改色信口胡謅,也是他的強項:“去看看我——呃,我哥哥待過的地方?!?/br> “嗯,好?!?/br> 她從不問他關于“他哥哥”的事情。 許是不感興趣? 許是覺得沒必要? 許是,在她腦海深處,有些東西,并沒有被完全抹殺。 除了她自己外,又有誰能說清楚呢…… 那天走得太匆忙,很多東西沒有整理好,三天后,他們坐車回s市。 何曉佐一手拎著旅行袋,一手摟著莫離的腰,剛邁出出站口,一抬頭就看見瞿讓,身后還跟著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 何曉佐的臉刷的一下白了,他想過沈夜會對他下黑手,卻沒想到,那人囂張到這個程度,會這么明目張膽的來搞他。 販毒,人贓并獲。 何家大少怎么可能去販毒? 可他早就不是何家大少。 他要養她,給她治病很燒錢,受不住相思苦,哪怕只幾個小時,所以,沒見他出門工作,又把何以恒和季雅淑給的錢全數退了回去。 由此可證:他的犯罪動機明確。 事實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被帶走之前,他親吻著莫離的額角,微笑著跟她說:“別擔心,沒事的,我去看看,很快就回來,在家乖乖等我,嗯”每次他哄她,總會把末尾的那個字的聲調抬高,透著點鼻音,說不出的性感。 但他騙了她,已經快半個月了,他都沒回來。 就在何曉佐被帶走不久,何以恒夫妻急匆匆趕過來,隨后,莫離跟何曉佐家里就出現好多陌生面孔,每天進進出出,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這些人里有些讓她感覺很熟悉,有些,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天,帶走她的“曉佑”的那個男人也來了,身邊跟著她不認識,卻感覺十分熟悉的男人——他總在她夢中出現,要么溫柔細語的哄著她,要么冷酷無情的排斥她,還有時候只是盯著她看……醒來后,夢里殘存的片段過不久就模糊了,沒想到有一天夢里的人會到她家來。 她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像夢里一樣平靜,可沒想到等他一靠近,她莫名的惶恐起來,遏制不住的驚聲尖叫,砸碎手中的玻璃杯,攥住碎玻璃片在空中虛晃了一圈,然后,往自己手臂上扎。 那一刻,她腦子里一片空白,明知道這樣不應該,卻控制不住自己。 她到底沒能傷到自己。 骨節秀美的手,緊攥住碎玻璃片,鮮紅的血,從指縫間緩緩溢出。 他的眸子很黑,像冷寂的夜,幽深,孤冷,他說:“夭夭,你就這么不待見我?” 她的回答是,眼睛一翻,向后一仰,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昏倒前,隱約聽到:“她并不是真的想傷害自己,這是過去的莫離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為了躲避更大的傷害,首先自傷,就像壁虎那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