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很奇怪的直覺,她總能很精準的分辨出他隱藏在波瀾不驚的表情下的情緒變化,譬如這一次,電梯敞開的瞬間,他心情還是很不錯的,發現她在,他才開始不快。 底氣足的,有錯在先也可以理直氣壯;底氣不足,理由充分也會亂了陣腳。 陶夭慌忙起身,可腿腳麻木,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幸好及時扶住墻,還不忘解釋:“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毕氲街八齺碚宜?,無論多晚都被送回去,但她真不想就此失去他,所以豁出臉皮:“再半個月我們就結婚了,今晚可不可以……”硬著頭皮閉上眼:“留下我?” 沈夜冷眼旁觀,沒有出手扶她一把,也沒對她的哀求做出回應,像個路人,舉步自她身邊從容走過,開門進去,帶過一縷淡淡的香氣。 這個味道,陶夭再熟悉不過,是林鈞婷慣用的香水,陶赫瑄從法國買回來的,也有送她。 等她扶著墻挪進來,沈夜已脫下外套,正端著胳膊解袖扣,聽她進門,頭也不回:“吃飯沒有?” 她一直在等他,哪有閑心去吃飯? 他心里也有數:“先坐會兒吧?!蓖炱鹦渥?,倒杯熱水給她,轉身走進廚房,掀開一盞小燈,忙碌起來。 沒有拒絕,就是同意,心底的雀躍冒泡,她真的很容易滿足。 輕捶小腿,等不適過去,端起熱水,小抿一口,冷暖正好,捧著溫熱的杯子蹭進廚房,倚著墻,靜靜欣賞。 是的,欣賞,就算洗手調羹,沈夜也能將其演繹成視覺盛宴。 無論何時,他都無可挑剔的完美。 視線從好看的側臉移到精窄的腰身,多想走過去,緊緊纏抱,額頭抵著他肩背,安靜依偎……只是想想,到底沒有勇氣付諸行動。 盡管相識當晚他們就有了那種關系,可隨后的兩個月,他不耐煩的推開她,不止一兩次。 一直自我安慰:他是討厭和別人有肢體上的接觸才那樣對她——假如不知道他和林鈞婷,她一定會這樣“安慰”下去,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沈夜,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讓你愛上我?”她的腹語,不可能得到他的回答。 沒過多久,沈夜端出一碗家常打鹵面,用了蝦干、雞蛋、精rou、萵苣、黑木耳、胡蘿卜、蔥、姜做鹵子。 沈夜的廚藝,和他的人一樣精致。 夭夭巴巴看著,沈夜只拿來一雙筷子,忍不住問:“你不吃么?” 他淡淡的回:“我吃過了,你慢慢吃?!?/br> 特意為她下廚?幸福在瞬間壓倒心痛,吃著他為她煮的面,想著就要嫁給他。 不期盼那場盛大奢華的婚禮,只渴望婚禮之后,和他一起過這樣平凡的柴米生活,想著想著,笑顏如花。 沈夜離開飯廳,去洗澡。 吃到一半,夭夭突然抬頭:“沈夜,我要學廚藝,再過幾年,一定做的比你還好,到那時,天天做給你吃?!迸滤牪灰?,很大聲。 不出意外,沒等到他的回應。 貝齒輕咬竹筷,想笑,果真笑了,滿目自嘲:陶夭,你越來越沒臉沒皮了! 訂婚至今,見面次數屈指可數,即便在一起,沈夜也是沉默的,為了打破僵局,沒話找話,回頭想想,不過都是她在自言自語。 沈夜的世界,一直將她排除在外,不嫌她聒噪,已經很給面子。 沒胃口了,收拾碗筷,視線不經意掃到擺在明眼處的孕檢報告,弓起食指狠敲額角,剛才那么好的氛圍,她只顧被他迷得昏頭昏腦,竟忘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有了沈夜的孩子,對陶夭來說,該算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為這個消息高興的,想來只有她自己。 收拾整齊,走出飯廳,一抬頭,腦瓜子又糊成一團。 還是太嫩,面對如此強烈的視覺沖擊,想不亂,實在不容易。 浴袍半敞,露出一點胸膛,白皙的肌膚,精美的線條,誰說色不迷人? 僅有的一次,很激烈,她來不及反應,已被他嚴絲合縫的壓制住,那時她都干了些什么?尖叫,求饒,痛不欲生的哭泣…… ☆、第三章 痛過之后,余下的回憶里,除了他似妖近魔的臉和眼底濃烈的厭惡,再無其他。 其實那個時候,他只是將她剝得一干二凈,而他自己的衣服都還穿在身上,她當然不可能見識到他的好身材。 沈夜對目光灼灼盯著他的陶夭視而不見,邊走邊擦頭發,毛巾一拂,露出耳垂上閃亮的一點,燈光一晃,光彩奪目。 不同于白天的齊整,此刻的沈夜十分不羈,額前落下幾縷長及眼下的碎發,有一縷斜過眼尾,烏亮的發,墨黑的眸,相得益彰。 因為陶夭在,他沒回房間,而是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眼風淡漠掃過來,示意她解釋來此的目的。 但被這雙令她癡迷的眼睛看著,陶夭的心跳又開始加速,對視不超過三秒鐘,就感覺到臉上的熱度急速攀升,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豁然轉身,慌不擇路,竟一頭扎進浴室,真是丟臉??! 既來之則安之,不然還能怎么辦? 得拖延一會兒,讓她冷靜冷靜,洗洗吧,現成的龜縮理由。 磨磨蹭蹭半個小時才從浴室出來,沈夜還在沙發上,只是看見她裹著他的浴袍,眼神更冷了,隱隱透出那一晚的嫌惡。 這一眼,好像一把鈍刀,生生凌遲著她并不強壯的心臟。 是的,鈍刀——因不夠鋒利而拉長切割的過程,最大程度的刺激痛覺神經。 不過是無心之舉,他卻覺得她在刻意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