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祁福全道:“叔叔快去?!?/br> 居然沒有一點兒想要與之同去的意思。 祁沐風又嘆了口氣,真的如他兒子所說,如此能耐如此品性的祁福全,不死都不行。 人,沒有本事不要緊,不聰明也不要緊,要緊的是不要肖想那些自己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到頭來還真是害人又害己。 祁沐風是因著想到了祁福雙,黯然神傷。 那邊也隨他離開的湯雋,想到了湯寶寶,又想到了祁福臨,覺得很有希望。 獨留祁福全一人,腦袋空空的,不知該想些什么。想著如若同意被招降,就不用像眼下這么膽戰心驚??删瓦@么被招降,又總有一些不甘心。還想到了他的祖父,在朝中的時候先是被莊寧問,后來又被裴天舒、肖恩祿等人,壓制的死死的。 祁福全一直在書房里面坐了一個時辰,直到婢女將晚食送到了書房。 他的心很亂,沒有去看送晚食過來的是不是他常用的紅菱,也沒有注意送過來的晚食是不是他想吃的菜樣。 他胡亂吃了幾口,又飲了一碗米酒,本意是想要暖和暖和身子,好打起了精神應對這一晚。 誰料,只一碗米酒下去,他就神志不清。 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見什么人進來了,又迷迷糊糊地看著有明晃晃的東西靠近,再然后…… 就再也沒有然后了。 祁家的這場大火和城門上的烽火一起被點著了,照亮了半個晉陽城。 祁沐風打開了城門的同時,還在大罵著祁福臨是個敗家子,殺人就殺人,干嘛還要點房子,再蓋難道不用銀子? 湯雋燒人家的房子燒的正過癮,就得到了裴家軍進城的消息。 他傻了,看向正舉著火把燒自家房子的祁福臨。 只見火光照亮了他的臉龐,照映的他的眸子也像是起了火一般,整個人看起來比往常還要堅毅。 祁福臨將手中的火把,再一次地投入了火海,轉過頭來道:“湯將軍,我說的明主早就在城中,你約束好了自己的人馬,一會兒隨我前去拜見?!?/br> 湯雋雖說氣他沒有事先說明會打開城門的事情,但事已至此,真沒有其他好說的了。 湯雋問:“你說的明主可是姓裴的?” 祁福臨光是點了點頭,也沒有具體說明。 湯雋就以為是裴天舒親自來了,心說,忠義王果然是個厲害的,什么時候進了城,還分化了祁家,不費一兵一卒,就得了漁翁之利。 還真想快一點兒見到呢。 湯雋跟隨著祁福臨,去找祁沐風匯合。 那廂的祁沐風已經見到了裴七里,他去過建信侯府,倒是見過裴七里一面。 裴七里同他行禮,叫了聲“祁三叔”,就問長公主在哪里? 祁沐風又不能說,長公主的行蹤不定。 只能含含糊糊地說:“長公主一會兒就來了?!?/br> ☆、第144章 裴七里帶了四萬人馬入城,一方面是接管城門,一方面就是來給裴金玉做保鏢的。 城里可是有十幾萬別人的人馬,四萬人做保鏢,還覺得不能夠安心。 等到湯雋和祁福臨一到臨時選定的會面場所,裴七里先提議,大家將人馬都安置在大門外,就咱們幾個進屋里去。為表公平,院子里頭也不放人,大家都放心。 眾人沒什么意見,裴七里打鐵趁熱又提議,城內的人馬太多,要他們各自帶著一部分人馬出城扎營。 湯雋當然不愿意了,晉陽城可是他立身的根本。 祁福臨也不勸他,只和裴七里道:“裴兄稍等,等人齊了,咱們再商量這個事情?!?/br> 這時候,湯雋還在一心等著忠義王。 沒想到等來的卻是裴金玉,后頭也就跟著裴箏和嘉榮兩個人,一看就沒有威懾力好嘛。 湯雋指著打頭走過來的裴金玉“她,她,她”了半天,又一瞪祁福臨,意思是:這就是你說的明主? 實在不是湯雋大驚小怪,他瞧著眼前的小娘子還沒他女兒大好嘛!個子不高,手掌不大,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可以號令大軍的。 不過,他倒是猜出來她是誰了。憑良心說,長公主長得真是美貌,還有氣度,實打實地說連他女兒都拍馬不及。 只是女人嘛,除了負責貌美如花,就沒了其他的事情,更不應該參合男人的事情啊。 湯雋又瞪了祁福臨一眼,那意思是:她能行嗎? 祁福臨至始至終沒給回應,跪的倒挺快的,只聽“撲通”一聲,他道:“罪臣祁福臨恭迎長公主?!?/br> 祁沐風和湯雋嚇了一跳,還沒回過勁,那邊又“撲通”一聲,這一回是裴七里。 “啟稟長公主,城門已管控完畢?!?/br> 湯雋被這一語驚醒,甭管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城門都是人家的了,這戲還得唱下去。 于是,湯雋也給跪了。 祁沐風不好意思獨站,也給跪了。 裴金玉施施然坐在了高堂上,這才道:“免禮?!?/br> 也沒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廢話,只道:“今日爾等歸我裴家帳下,以前的事情裴家俱不會再提。本宮只說一句,我裴家從不會負人,但也絕不是好欺負的?!?/br> 祁沐風和祁福臨連聲道著:“是,是……” 湯雋的心里患得患失的,一會兒覺得自己做了賠本的買賣,一會兒又覺得自己一定不會得裴家的重用。至于原因,他先是跟著趙王,然后宰了他。又跟著祁福全,又宰了他。莫說是別人了,連他兒子都說“爹,你怎么一來晉陽就變得反復無常了”。 反復無常那是形容小人的,湯雋覺得自己不算是個英雄,卻也是磊落的,索性打開了天窗說亮話,他道:“長公主就不害怕?” 裴金玉道:“害怕何事?” 湯雋一揚脖子道:“老子殺了趙王,也殺了祁福全。你只帶了兩人,就不怕我在此也殺了你?” 論身份,裴金玉是長公主。要不論的話,裴金玉就是裴家最小的女孩,還是他的小師妹。裴七里先不樂意了,什么叫長公主只帶了兩人過來,當他的四萬人馬是吃干飯的!他喝道:“大膽?!比缓蟮蓤A了眼睛將湯雋望定。 湯雋一瞧,連祁家父子也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干笑了一聲,道:“我就是問問長公主她害不害怕,沒什么其他的意思?!闭鏇]想動手,就是嚇唬著玩的。 裴金玉一笑道:“這并不是值得一提再提的事情。且,本宮不是趙王,也不是祁福全。湯將軍,你是個利索人,本宮不同你兜彎子。本宮要你一半的人馬歸農,祁家也是,只余兵馬五萬,剩下的也要全部歸農。民以食為天,就是打仗也是糧草先行。如今立春早過,不知現在補耕能有多少成效,咱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br> 上來就讓人解散兵馬,肯定是不容易的。裴金玉環視了一圈,揣摩著各人的心思,又道:“你們莫要以為手中有兵馬多少,才能安身立命。本宮想要你們的性命,不過是眨眨眼睛的事情?!?/br> 不止湯雋,連祁沐風都笑了,說大話誰都會哩! 可是笑還沒有止住,就聽“叮叮?!钡膸茁?,有箭飛了進來,不偏不倚還都是擦著幾人的面頰飛過去的。 湯雋嚇了個半死,往下一蹲,大叫一聲:“有埋伏?!?/br> 本來偷偷埋伏在院子角落里的湯小喜,立馬跳了出來,領著人好一番搜索,院里和院外頓時亂成了一團。 可結果……湯小喜一臉凝重地進來,跟他爹耳語了一句:“爹,沒發現埋伏在哪里?!?/br> 湯雋擺擺手讓湯小喜下去戒備,站直了身子,不滿地道:“長公主到底是何意?” 裴金玉也不追究他違反約定,只道:“就同你問本宮害不害怕是一個道理,本宮不過是在用行動告訴你,想要你的性命,真的很容易?!?/br> 湯雋不信邪,道:“藏頭藏尾的不算本事,有本事明著跟我老湯比一比?!?/br> 這是立馬就忘了他自己也干出了藏頭藏尾的事情。 裴金玉淡淡一笑,不乏輕視的含義,問他:“你要同誰比?同本宮,還是同代王?” “誰?”祁沐風,還有祁福臨、湯雋,三人面面相覷。代王什么時候來的,連祁家的父子也不知道。 這時候,裴七里道:“我同長公主和代王師出同門,湯將軍還是先和我比一比吧?!?/br> 方才一有箭射來,裴七里就知道代王已經找到了長公主。能射這么準的除了代王,就沒他人。長公主還真的不客氣,將代王用在了刀刃上,一點兒都不浪費。 說話的時候,裴七里又故意往裴金玉那兒走了兩步,小聲道:“行了,該讓代王進來了?!焙么跻彩峭鯛?,又是自家兄弟,用完了人家,也該讓人家進來了。咱把代王當人才使,不能當奴才使不是! 裴金玉沒什么表情,還盯著湯雋。 誰知,湯雋也道:“既然代王來了,那就現身一見吧?!遍L公主和代王擺在一起,他還是覺得代王更靠譜一些。原因只有一個,代王是男人。 在湯雋的心里,再厲害的女人,除了負責哄男人開心,就是負責生孩子的。 裴金玉將一個茶碗扔到了窗外,不多時,狙擊手代王背著弓箭,緩緩走了進來。 三人又跪了一把,起來后,湯雋半是真心實意半是恭維地道:“代王的箭術真是好哩?!?/br> 代王沒理他,直接走到裴金玉的面前,道:“金玉,你輸了,說好的只要我把他們嚇得快尿了褲子,再讓他們找不到我在哪里,你就和我賽馬去?!?/br> 這畫風不對啊,若是閉著眼睛不去看孔武有力的代王,怎么都是一幅“jiejie,我贏了,你要給我糖吃”的場景。 祁家父子是從洛陽來的,就算以前和代王沒什么交集,但代王干的那些出格的事情,他們還是聽說過的。只心說,代王果然還是傻的,也沒怎么意外就是了。 湯雋那兒是什么都不了解,就跟活見了鬼一樣。 一個女子,還有一個……傻王爺。 這兩孩子的家長是親的嗎?太不負責任了有木有,太兒戲了有木有! 打仗啊,討價還價啊,特么的都是家長的事情,被這兩個娃娃弄得像過家家一樣了。 關鍵,他還不能明打明地說她倆不行。 別問為什么,特么的代王那一箭射來的時候,他真的快嚇尿了好嘛! 被個真正的英雄號令,湯雋沒什么好說的,被眼前這兩個……他還真的不甘心。 湯雋下意識地看了看門,一只腳才往門那里去,就見長公主從袖子里抖出了一把小巧的連弩,幾箭一發,不偏不倚恰好堵住了他的去路。 重點是,堵就堵吧,箭箭都是從他腦殼上面飛過去的。 這是幾個意思,非得要把人嚇尿了才行? 湯雋只覺汗濕了脊背,慌忙叫著湯小喜。 嗯,這是想把院里的人叫進來,人多好欺負人少唄。反正,他們的人馬都在大門外呢。他兒子已經占據了最有利的位置,如今又把埋伏著的代王騙了進來。尼瑪,老子可不傻哩! 可他兒子聾了是嗎?連叫了幾聲,怎么沒有反應呢? 裴七里得了裴金玉的指示,緩緩走了過去,邊走還邊道:“覺得我們年紀小,就欺負人是吧!” 一打開門,就見門外的湯小喜還有他手下的那些人,被綁成了粽子,還塞住了嘴。